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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之犬神家族[横沟正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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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神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卷轴由你保管吗?”

  “是的,除了松子夫人和佐清之外,大家都知道。因为他们离去之后,大家才商量要由我来保管。’

  “所以松子夫人和佐清并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除非有人说出去。”

  “有人说出去?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跟其他人处不好吗?”

  “我也这么想。不过,难道那两个人……”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面向湖面的船坞旁。这个船坞就是公开遗嘱当天,猿藏带着金田一耕助来过的地方。

  这整个船坞完全由钢筋混凝土建造,呈长方形,顶楼则是一个辽望台。

  他们爬上狭窄的楼梯来到了望台;就在踏上了望台的那一瞬间,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张大眼睛。

  只见了望台上有个圆形的藤制茶几,茶几周围有五、六把藤椅,其中一把藤椅倒了下来,叶上还有许多血。

  (看来第一现场应该在这里,但是尸体呢?了望台上并没有任何尸体啊!)

  金田一耕助越来越纳闷了。


菊花胸针

  “署长,命案是在这里发生的。凶手杀了佐武,割下他的脑袋之后,便从这里把尸体扔下去。喏,请看……”

  一位刑警指着一滩血迹叙述着。

  血迹从藤椅旁一直延伸到了望台边,而下面正是那须湖湖面。由于下雨的缘故,湖面上不断产生一圈圈的涟漪。

  “这样啊!那我们得在湖里打捞看看了。”

  橘署长看着湖水,忍不住打个冷颤。

  “这一带的湖水很深吗?”

  “不,不会很深。你瞧!”

  橘署长指着湖面说道:

  “问题是,这一带的湖水通常呈旋涡状流动,所以这个时候只怕尸体早已不知漂向何方了。”

  这时,一位便衣刑警来到橘署长的身边。

  “署长,我们找到这个东西……”

  那是一枚直径约一寸左右的菊花形状胸针,黄金制的菊花上,还镶了一颗大红宝石。

  “这枚胸针掉落在那张倒下来的藤椅旁边,我们……”刑警还没说完,古馆律师就发出一声大叫。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只见古馆律师正张大眼睛看着胸针。

  “古馆先生,你认得这枚胸针吗?”

  棍署长疑惑地问。

  古馆律师这才拿出手帕,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还来不及喘口气,橘署长又再次追问道:

  “你看过这校胸针?”

  “嗯,那枚胸针是珠世的。”

  古馆律师不得不说出真相。

  “珠世?”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

  “就算这是珠世的胸针,也不能确定她和这桩命案有关,或许她在几天前就遗失了这枚胸针……”

  金田一耕助哑着声音,企图帮珠世说话。

  “但是,事情并非如此。我记得非常清楚。珠世昨天晚上还把这个胸针别在胸前。因为昨晚我要离去时,无意间撞到她,当时这个胸针还勾到我的背心……所以我才会对这个胸针印象特别深刻。”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闻言,不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大概是十点左占吧!”

  (这么说,珠世应该是在古馆律师离去之后才来到了望台。

  但是,那么晚了,珠世会来这种地方吗?)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皱起眉头。

  这时,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猿藏那张丑陋的脸便出现在了望台的楼梯口。

  “古馆先生,请过来一下。”

  “哦?找我有事吗?”

  古馆律师走到猿藏身边,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后,古馆律师随即对大家说道:

  “听说松子夫有话告诉我,我去去就来。”

  “好的,麻烦你顺便转告珠世小姐一声,请她来这儿一趟。”

  橘署长面色凝重的交代。

  古馆律师下了楼梯后,猿藏并没有立刻离去,反而站在楼梯中央,不安地看着了望台。

  “猿藏,还有事吗?”

  金田一耕助关心地问。

  “有件事很奇怪,但我不知该不该说……”

  “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

  橘署长催促道。

  “家里少了一艘小船。”

  “—艘小船?”

  “是的,我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总会习惯性地巡视一下家里的情形,可是今天早上我却发现水闸是开着的。因为昨天傍晚以前、水闸都是关着的,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便来船坞看看,没想到有一艘船不见了。”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吃惊地互望了一眼。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有人把小船划出去?”

  “我不清楚,总之,家里就是少了一艘小船……”

  “而且水闸还是开着的?”

  金田一耕助补了一句。

  只见猿藏不高兴地点点头。

  金田一耕助于是回头看着湖面,然而湖面上除了从天而降的雨点外,一艘船影也没有。

  “犬神家的小船上有没有特别标记?”

  “有,我们的船上都会用黑色的油漆漆上‘犬神家’三个字。”

  橘署长低声交代几句话后,三个便衣刑警立刻离开了望台,前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小船。

  “猿藏,谢谢你。以后要是又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请随时通知我。”

  猿藏笨拙地向橘署长鞠躬答应之后,就咚咚地下楼了。

  橘署长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难道凶手用小船运走佐武的尸体吗?”

  “这个嘛……”

  金田一耕助迟疑地望着一片烟雨朦朦的湖面。

  “这么看来,凶手有可能是外人,因为他划船离去了。”

  “不,他也可能是中途将尸体投入湖中,然后份份上岸,越过小山回来。”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他既然敢将死者的头领放置在‘菊园’里,就没有必要刻意掩藏尸体啊!”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橘署长茫然地望着那滩骇人的血渍,过了一会儿,又无力地摇摇头。

  “金田一先生,这件命案实在令我百思不解。凶手为什么要割下死者的脑袋,又为什么把菊花玩偶的头换成死者的头呢?唉!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这时,珠世正好慢慢这边走来。

  只见她脸色惨白,连眼神都黔淡了许多。然而,尽管如此,依然不损她美丽的丰采;而且那种胆怯、顿失所依的表现;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美丽,就好像雨中的花朵,让人忍不住想疼爱她。

  橘署长轻咳一声,挤出笑脸对珠世招呼道:

  “啊!真不好意思,把你叫来这里。请这边坐!”

  珠世看了一眼地上那滩可怕的血迹,不由得吓得张大眼睛,然后立刻别过脸,心神不宁地坐在藤椅上。

  “珠世小组,请问你认得这个胸针吗?”

  珠世看了看橘署长手中的菊花胸针,整个人突然僵硬起来。

  “这……我认得,这是我的胸针。”

  “这样啊!那么,你是在什么时候遗失它的?”

  “嗯……大概是昨天晚上吧!”

  “在什么地方?”

  “我想,应该是在这里遗失的。”

  橘署长看看金田一耕助,继续问珠世:

  “这么说,你昨天晚上来过这里?”

  “是的。”

  “几点钟?”

  “十一点左右。”

  “那么晚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珠世两手揉着手帕,摇摇头不答话。

  “珠世小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希望你能跟我们配合,把真相说出来。”

  “事实上,昨天晚上我在这里跟佐武见过面,因为我想跟他谈些私事。”

  珠世的声音微微颤抖,肩膀也不断抽搐着。


有指纹的怀表

  “昨天晚上你曾在这里跟佐武见面?”

  橘署长的眼神充满了疑惑,金田一耕助也十分讶异地皱起眉头,凝视着珠世苍白的侧脸。

  她美丽的脸庞仿佛隐藏了极大的秘密。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是佐武约你出来的吗?”

  “不,不是的。”

  珠世语气坚定地说:

  “是我拜托佐武,请他十一点左右来这里。”

  她一说完便将视线移到湖面上。

  此时湖面正好刮起一阵微风,打在湖上的雨点似乎也渐渐增多。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再度四目交接地看着对方。

  “哦,原来是这样……”

  橘署长清了清喉里的痰,然后说道:

  “你刚才说是些私事,但究竟是什么事?”

  珠世幽幽地把视线拉回橘署长的身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好老实说了。”

  她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朗声说道:

  “犬神爷爷非常疼我,就像是疼爱自己的孙女一样;这件事你们应该都非常清楚吧?”

  金田一耕助和橘署长都不约而同点点头,毕竟看过佐兵卫的遗嘱后,就不难了解已故的佐兵卫是多么疼爱珠世了。

  “爷爷有一只附表壳的金质男用怀表。小时候,我非常喜欢这只表,所以总是央求爷爷把表拿出来让我瞧瞧。直到有一天爷爷笑着说:‘如果你喜欢这只怀表,爷爷就送给你。但这是男表,你长大了以后就不能用它了。对了!到时候你可以把这只怀表送给你的丈夫。’

  当然啦!这只是玩笑话,不过爷爷这么说了之后,便把表给我了。”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到这里,不由得一脸疑惑地凝视着珠世的侧脸。

  (昨晚她找佐武究竟和这只怀表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为了怕打断珠世说话的情绪,他们两人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耐着性子,专心的听下去。

  而珠世依然望着远方,继续说:

  “我得到这只怀表之后,真是喜出望外,从此便把它放在身边,连睡觉时也不忘把它放在枕边,听着它滴答、滴答的声音。然而,当时我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那只怀表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但还是会有弄坏它的时候,有时候发条转过头,要不就是碰到水……这个时候佐清总是会为我修好它。”

  一听到佐清的名字,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脸上不禁流露出紧张的神情。

  “佐清大我三岁,从小就对机械方面非常感兴趣,像是组装收音机、玩具电车等等,都非常拿手,所以修理我的怀表对他来说,根本只是小事一桩。

  虽然他每次看到我把表弄坏总会板起面孔训诫我,可是当他看到我悲伤的样子时,就会立刻改口说:‘唉!放心吧!我帮你修好它。今天晚上我就动手修理,明天再交给你。’到了第二天,他把修理好的怀表交到我手中时,总不忘以嘲笑的口吻对我说:‘你得更加宝贝这只怀表才行哪!因为等你长大当新娘时,不是要把这只表送给新郎吗?’说完,他还会用指戳我的脸颊……”

  珠世说到这里,脑上蓦是飞上一抹红晕,那水汪的美丽眸子中也充满了神采。

  金田一耕助这时则试图在脑海里描绘出佐清的影像。

  佐清现在虽然面目全非,整天戴着面具,可是从“犬神佐兵卫传”里附的照片看来,以前的佐清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现在珠世提起的这段插曲,应该是她小时候的事。只是,那个时候在这对两小无猜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情感呢?

  而佐兵卫先生看在眼里,又会什何感想呢?)

  这时,金田一耕助突然想起刚才见到的“菊园”。

  “菊园”里的鬼一法眼把兵书、六韬三略秘笈(吕尚著六韬、黄石公著三略)送给虎藏时,也把女儿皆鹤姬许配给他。

  从鬼一法眼神似佐兵卫,虎藏和皆鹤姬分别像佐清和珠世看来,佐兵卫似乎早就打算让佐清和珠世结为夫妇,并且把笈——也就是代表犬神家继承权的斧、琴、菊赠给这对佳偶。

  不过,菊花玩偶是猿藏的作品,所以并不能代表佐兵卫的遗志,再说制作菊花玩偶的猿藏有些智能不足,所以……

  可是话又说回来,愚者的感觉感受,有时也能凌驾正常人之上。

  (难道猿藏猜透了佐兵卫先生的心意吗?

  或者是佐兵卫先生喜欢猿藏的憨直,所以私下告诉他这个计划呢?否则猿藏怎么会突然制作出那些玩偶?)

  暂且不管这是不是佐兵卫的遗志,至少在猿藏眼里,珠世的结婚对象应该归这两个人所有。

  但是,这个佐清已不是昔日的佐清,他原本出众的美貌如今已经毁损了……

  金田一耕助想起之前看到那个残破不堪、令人作呕的肉块,除了心惊胆战之外,也非常同情他的遭遇。

  珠世则又开始叙述她的故事:

  “这只表后来在战争其间坏掉了,但由于能为我修理它的佐清已经随着军队到遥远的前线,而我又不想把这只表送到钟表店修理,理由之一是我常听说有些人把表交给钟表店修理,结果表中的零件却被调了包,所以……而另一个理由是,我始终觉得除了佐清之外,没有任何人能修好这只表,因此我不想把表交给佐清以外的人修理。于是这只表就一直坏到现在,直到佐清最近返家团圆……”

  珠世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但是她随即又提起精神继续往下说:

  “四、五天前,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曾经把表拿给他,请他为我修理……”

  金田一耕助一听到这句话,立刻精神为之一振。

  各位应该还记得他的怪癖吧!只要他对一件事感到特别有兴趣,就会忍不住直搔头;所以他现在正不停抓着自己的一堆乱发。

  “佐、佐清为你把那、那只怀表修理好了吗?”

  珠世缓缓地摇着头。

  “不,佐清拿着表看了一会儿,只说现在没有心情修理它,过阵子再说,然后就把表还给我了。”

  珠世说到这儿,又不说话了。

  橘署长和金田一耕助都屏住气息,望着珠世,可是珠世一直面向湖水,迟迟没有开口。

  橘署长困惑地用小指头搔搔发鬃。

  “请问……你现在说这些,和昨天晚上的谈话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珠世没有回答署长的问题,只是沉重地说:

  “昨天晚上佐武和佐智拿出佐清以前供奉在那须神社的手印,想要证明佐清的……佐清的真实身分……”

  珠世说到这儿,双肩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们希望能验明正身,没想到却引起一阵骚动。松子阿姨根本不肯让佐清盖手印,令大家都很失望。这时,我突然想到,刚才我不是说过吗?前几天我才拜托过佐清,请他为我修表,所以后来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表盖一看,竟发现背面有一枚佐清右手大拇指的指纹。”

  金田一耕助一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把五根手指头伸进头上的鸟巢里乱抓一番。

  橘署长则整个人都呆住了,隔了一会儿他才重新面对珠世。

  “但是,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佐清的指纹呢?”

  (啊!真是傻问题、蠢问题!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珠世一定一开始就故意设计让佐清在怀表的某处留下指纹。)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珠世真是个聪明、狡猾的女人啊!)

  “我想应该不会错。因为我把怀表拿给佐清之前,已经事先将表面擦拭干净,更何况除了我和佐清之外没有人碰过这只怀表,而且表上那枚指纹也不是我的。”

  (看吧!果然不出我所料,珠世一开始就有这种打算,所以才会事先把表擦拭干净,让对方在表背面留下指纹。

  这一招真是高明啊!)

  橘署长好不容易才理解似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因此……”

  昨晚在那种激烈的气氛下,根本不可能采到佐清的指纹,但如果就这么搁置不理的话,只会越发加深佐武、佐智、以及他们父母心中的怀疑。因此我想请佐武把表上的指纹和卷轴上的手印加以比对一下。”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谈这件事,所以约佐武来这里见面?”

  “是的。”

  “当时是十一点几分?”

  “我离开房间时正好十一点。因为这件事如果让猿藏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跟来,这样恐怕不太方便;所以我一回到房间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等到十一点时,才悄悄离开房间。”

  “啊,等一等……”

  一旁的金田一耕助赶忙开口问道:

  “详细时间能不能说得更确切一点?你离开房间时正好十一时,所以到这儿应该是十一点两、三分的事。那时,佐武已经来了吗?”

  “是的,他已经来了。他就站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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