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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罐子碎了,雪白的盐洒了强哥一脑袋。
所有人都看到强哥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的脑袋开始冒青烟。滋滋滋的声音里,他的皮肤像烧烤一样,变黑,变焦……空气里开始弥漫一种任何人都能闻得到的恶臭。他的皮肉迅速地绽裂、翻卷,里面的血是黑色的,凝固不动的。
我看得到的每一张脸都惊得呆住。其实,猛地看到那么多人几乎以同一角度同时呆住,还挺好笑的。
但是我脑袋太晕,实在笑不出来。
最后,强哥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倒下的同时,我也腿软地倒下了。
黑暗降临前,我最后记得的事,就是崔阳终于带人冲进来了。他捧着我的脑袋,很着急地冲我大喊着什么。
亏我还记得告诉他:“别告诉我家里人。”
我晕晕乎乎地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小女孩正在笑嘻嘻地和我玩捉迷藏,我老是追不上她,急得满脑袋的汗。终于我猛地向前一扑,抓住了她,转过她的脸……
“啊!”我两腿一蹬,惊喘着睁大眼睛。
“裘家和,裘家和!”
我直愣愣地看向一旁,才看到张所的大胖脸。
他皱着眉头问我:“你干嘛呢?做噩梦了?”
我呆呆地左右看看,发现崔阳也在:“我……这是在医院?”
张所:“算你小子走大运,只有一根肋骨轻微骨裂、无移位。”
我摸了一下胸口,这才感觉到有些疼。
崔阳看我没事,便也坐回去,居然拿起一只苹果削起来。
我受宠若惊地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烦劳崔队长给我削苹果。”
崔阳愣了一下:“你想吃?我再削一个。”
我:“……呃呃,”见崔阳麻利地又拿起一个苹果,已经在飞快地旋转刀子了,只好讪讪地道,“那谢谢了。”
我和崔阳一起嘎吱嘎吱地啃苹果。张所站在一旁看我们两个嘎吱嘎吱地啃苹果。
我们俩谁也没着急。张所倒憋不住了,没等我们啃完,他就先问了。
“那个强哥到底怎么回事?”
崔阳看了我一眼。
我还在闷头啃苹果。但是被两个人同时盯住的滋味真心不好受,我只好停下。
“强哥被抓了吗?”我明知故问。
崔阳正要说话,没想到张所忍不住抢先了:“抓了,抓得死死的。”
我:“这就死了?”
“强哥的详细尸检还在做。”崔阳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是初步检测,强哥在被你……”略略停顿了一下,才确定怎么说,“搞定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惊讶地愣住:“已经……死了?”
崔阳看着我的脸,好像在鉴别我脸上的惊讶是真是假。可我这回是真惊讶。我虽然能闻到那种臭味,知道是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我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以内。”他说。
“这怎么可能呢?”我继续延续脸上真挚的惊讶,“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来跟我做交易?”
我说:“他能走能动,还能说话呢!”
崔阳一阵沉默。张所一脸要便秘的表情。虽说直接面对强哥的人是我,但是他们应该已经看过录像了。
第三章 你小子深藏不露()
张所的功力到底不比崔阳。要不然,警校老同学,为什么一个是市刑警队的队长,一个就只是个小派出所的所长呢?
“什么邪门玩意儿,”张所双手插在裤兜里,有点儿冷似的,抖着两腮帮子的肥肉说,“洒了把盐,就把脑袋化出个窟窿来了。”
窟窿?
我吓一大跳:“有这么夸张?”
张所恶狠狠地瞪过来:“谁有空跟你贫嘴!当然是真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崔阳。尽管我跟崔阳今天才算认识,但我总觉得他比张所可靠。
崔阳朝我浅浅地点了一下头。
“有盐的地方都化了,”他嗓音低沉地说,“差不多化了碗口大的一个窟窿,里面的大脑也跟着化了一大半。”
我呆若木鸡地张着嘴,好半天没动。
崔阳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你当时怎么知道用盐罐子砸他?”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他的目光冷峻得像把刀子。
“我就是随手拿的。”我说。
张所一脸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崔阳:“老崔,你在想什么呐?”
崔阳没理张所,只是看定我:“随手?”
我:“嗯。”
崔阳笑了笑:“是吧。”
我正要松一口气,却又忽然听他补了一句:“其实我小时候,也听老人说过,盐能驱邪。你是不是也听过?”
我笑:“我真没听老人说过,但是我看日本漫画里有。”
张所:“哼。没个正经。”
崔阳没出声。
“崔队长,”我决定正儿八经地问个问题,“碰上这种事,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崔阳微微一笑:“我除了警察就没干过别的。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总会碰上几件说不清楚的案子。”
这么说……
“你以前也碰到过这种事?”我很惊讶,也有点儿好奇。
崔阳笑而不答。
我决定再正儿八经地问个问题:“那咱们这案子都办成这样了,接下来怎么办呢?”
崔阳的眉头皱起来:“我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过几天,可能会派专人过来指导。”
专人?我心里嘀咕着。能是什么专人?和尚?道士?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现在,”崔阳回头看我,“你就专心养伤吧。”
“对了,”我想起来,“我进医院,没告诉我家里人吧?”
崔阳:“嗯。你现在要自己打个电话回去吗?”
我想想,直接掀被子下床:“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事。”
张所忙上前一手按在我肩膀上:“你家里有什么事啊?不老实在医院多待几天。”
我:“我得回去喝我妈炖的排骨汤。”
没想到崔阳亲自开车送我回家。我推辞了一番,但是没成功。结果张所也跟着一起坐进来了,说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上我们家蹭饭了。他老婆带女儿回乡探亲,剩下他一个回去也是吃外卖。
“裘家和。”崔阳忽然叫我的名字。
“哎?”一抬头,看见崔阳正从后视镜看我。
但他很快又收回视线,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其实知道我是谁吧?”
我心里一抖,脸上还是笑着:“当然知道了,这都一天下来了。”
崔阳没笑:“你们张所向你介绍我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
这甚至都不是一个问句。
张所从副驾驶座转过半个身子,吃惊地看着我:“是吗?”
我只好嘿嘿一笑:“崔队长英明神武,见过一次实在忘不了。”
张所真吃惊了:“你真认识他啊?什么时候见过的?”
好么,本人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崔阳:“去年有一回,我不是顺路到你们所跟你打了个招呼。”
张所睁着一双被满脸肥肉挤小的眼睛,巴嗒巴嗒眨好几下。
崔阳:“我不是有一个亲戚的小孩子跟同学打架,正好被拉到你所里了……”
“哦……”张所终于想起来了,很诧异地看着我道,“你行啊!屁大点事儿,他总共才跟我说几句话啊!你就惦记上了?”
我:“崔队长英明神武,看着就不像凡人嘛!”
张所半笑不笑地上下打量我一遍:“你小子……”后面的话又吞回去了,然后又对上崔阳,“还有你这个老小子!我说你怎么带着照片来我这儿找人帮忙。”故意学崔阳说话,“有没有跟这长得差不多的?帮个忙?”
“我呸!”张所面露凶光,“敢情就我一个人傻。”
别看张所在领导里面像是个吊儿郎当、稀里糊涂的,其实是个礼数周全的人。我要打电话给老太太让多准备几个菜,被张所挡住了。半路上,他特意去熟食店切了几个菜。一直快到家门口了,才许我打电话回去通知一声。老太太急赤白脸地怪我,果然要去忙菜,我说人家张所都买好了,而且人都在楼下了,老太太才只好作罢。
我们才刚上二楼,老太太就在三楼把门打开了,很热情地冲着楼道里面吆喝:“张所,崔队长,快请快请!”转脸就来骂我,“你怎么能让领导破费!还让领导拎东西。”
张所忙道:“不要紧不要紧,都到家了。”抽空看一眼我们家对门,“这就是你们家出租的房子?”
我:“嗯。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客呢!”
张所:“这年头,有房还怕没人租?再说你家地段还挺好的。”又道,“你爹妈对你也算不错了。小是小了点儿,好歹也给你挣了两套房子了。”
我正要笑着应下,老太太在头上已经嘴快地喊起来:“可不是我们哦,张所。是我儿子能干,这两套房子都是我儿子自己买的。”
张所吃了一惊。崔阳也跟着一抬眼皮。
崔阳:“咱们天龙市的房价蒸蒸日上,现在这个地段都快上万一个平方了吧?”
我:“我去年买的人家二手毛坯房,很划算。”
张所:“那两套房子首付加装修,也得五六十万。”上下又打量我一遍,“你工作才几年?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
说话的工夫,楼梯爬完了。亲爱的老太太在敞开的门口前又热情地替我回答了。
“我儿子会好几国外语,西班牙语、日语、韩语,英语不用说的。他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做翻译了。”
张所僵站在我家门口,用整吞了一个鸡蛋的表情看着我。
“人才啊!”张所感叹,“你干嘛来我们所啊!”
我:“……”
我:“我妈夸张了。就西班牙语还不错,大学的时候专门学过,其他都是洋盘。”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热情招呼:“张所,崔队,快请进快请进。”连拖鞋都拿好了。
崔阳一边换拖鞋一边笑了一句:“裘家和是你们所的吧?”
张所:“……”
崔阳:“怎么你这所长好像还没我了解他?”
张所的脸都绿了。
老太太笑着把熟菜都接近厨房装盘子去了。老爷子亲自泡了明前茶,和张所、崔阳先在沙发上坐一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无非是问张所我在所里表现怎么样,张所现在也没兴致,道三不着两地说些台面话。
张所现在还是对我比较感兴趣,逮着个空档就问我:“你怎么会这么多外语?”
我:“学的。”
崔阳:“……”静了两三秒,还是没忍住轻笑出来。
张所又好笑又好气:“严肃点儿。”
我只好老实交待:“西班牙语是大学时候选修的。日语,纯粹是日本动漫看多了。韩语是因为我女朋友喜欢看韩剧,还特别喜欢让我陪着她一起看。英语就不用说了吧?而且现在美剧、英剧的资源也很多。”
张所:“你就这样学起来了?那么多人看动漫,看韩剧也还是靠字幕啊!”
我:“想学的话,资源真的很多。只是很多人都没想去学吧。”
崔阳:“……”
张所:“……”
老爷子在旁哼地一笑:“他就会这些小聪明。”
我:“呵呵。”
老太太像超人似的,一个人端了满满两手菜出来。我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帮她把碗筷摆放好。老爷子招呼两位客人一起入座。
“酒呢?”老爷子问。
老太太:“家里没酒了。”
老爷子惊讶道:“怎么可能?不是还有一瓶整的五粮液吗?”
老太太:“那个啊。上回他舅舅来,给他舅舅带回去了。反正你也不怎么喝酒。”
老爷子随即嗔怪道:“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老太太:“怎么了,一瓶酒的主我还做不了?”
张所出来打圆场:“我们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
老太太:“就是。酒多伤身,有什么好喝的!”站起来捞起汤勺,“来来来,每人先盛碗汤,补一补。”
老太太的排骨汤是一绝。里面放了山药、还有枸杞、黄芪。药香和肉香融合得刚刚好。
我喝了满满一碗。
真好喝。
吃完饭,张所和崔阳略坐一坐就告辞了。我把他们一直送到楼下。临上车之前,张所借着路灯的光上上下下又打量我一遍,情绪不太高昂地撇一下嘴。
“我今天要不上你家门,还真不知道你小子深藏不露。”他眯着眼睛说。
我陪着笑脸,正想糊弄两句,却听崔阳先一步火上浇油。
“我看他在你们所真浪费。”
张所脸一黑。
我赶紧道:“不浪费不浪费,我们所里高手可多了,我就是垫底的。”
张所粗眉毛一飞:“你他ma又在骂我呢?我就这么不识人是吧!”
我:“……”
张所:“我说,人家都要装bi,你怎么装傻啊?”
我:“傻bi傻bi,傻跟逼本来就是一家么!装傻就是装bi。”
张所一把扬起巴掌:“你他ma再说一个字!”
我连忙单手抱住头(双手抱肋骨会疼),就差没跪下。
张所狠狠瞪我一眼,甩头钻进车子。
崔阳哈哈地笑出声音来,拍了我肩膀一把,也上车了:“裘家和,你小子挺好玩的。我们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说完,呼的一声把车开走了。
我眼瞅着车子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才松一口气:得了吧,我才不想跟你老人家见面呢。
第四章 过往()
我大概是在七岁的时候,正式意识到我的嗅觉异于常人。
当然在此之前,我就会时不时地闻到一些别人闻不到的气味——集中体现为各种各样的臭味——但是因为年纪太小,都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后来,老太太以为我鼻子有问题,到处带我去看医生。我看着大人们很严肃、很迷茫的脸,搞得自己也很紧张,一度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比感冒还严重的病。在小孩子的心目中,感冒可是非常严重的病。
因为上学早,七岁那年我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学了不少字,会看一些简单的报纸、杂志,于是乎也开始能用用脑子了。
那一个星期,我因为出风疹请了病假。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得上班,外婆特意从乡下赶上来照顾我。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来了。上周有一个小测验,他给我送来了考卷。
老爷子、老太太正好下班回来。外婆很高兴地告诉他们,我考了九十五分。老太太冷着脸道,才考了九十五分,怎么不考一百分?老爷子笑了笑,说,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然后,当然要留班主任吃饭。
外婆早把午饭做好了,就抱着我一起上了饭桌。
我起先以为是老太太的咸鱼腌坏了的气味。可是大家居然吃得都很香。
作为一个智力正常的小孩子,我便不得不怀疑恐怕又是我那怪异的嗅觉在捣乱,所以还是忍住,一声不吭地吃饭。直到一碗咸鱼蒸茄子都吃完了,我还是闻到那股恶臭,才发现恶臭的来源是班主任。
这可奇怪了。
班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秃顶、啤酒肚的小老头。真的是“小”老头,个子很小,勉强一米六。成天笑眯眯的,时不时抬一下他那笨重的眼镜,对我们一班小学生都很和蔼。关键是,他从小学一年级就在教我,身上从来没有恶臭。
这是第一次。
不过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就假装一切如常,吃完饭就回到床上睡觉了。
一觉睡醒,老爷子、老太太都去上班了,班主任也走了。那股恶臭也消失了。
没几天,我康复了。回去上学的前一天晚上,外婆缝了两只红彤彤,塞得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子给我,放了一只在书包里,还有一只用红绳串好,挂在我脖子上。她说这样,我以后就不会生病了。
第二天,我开开心心地回学校上课。
不用怀疑,我小时候真的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至于后来为什么变成一个靠发呆就能过完一整天的大好青年……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明白吗?人生是复杂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好了,接着往下讲。
总之,我开开心心地回学校上课了。
可是,我回来了,我同桌却没来。
我同桌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叫杨贝贝。大眼睛,长睫毛,眨眼睛的时候,那睫毛简直能扇出风来。一口又细又白的小牙,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能甜死你。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其实我不光能闻到臭味,也能闻到其他味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味道好闻的人挺少的。能像杨贝贝那么好闻的,更是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