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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样,也是个所长啊。
第八章 一只包裹()
我傻傻地一拍脑子:“对啊,早该拿张椅子的!就像电视里演的,抄起来就往人头上一拍,破得稀巴烂,那多爽啊!”
“哎!”我叹气地说,“我们小片儿警就是上不了台面。”
张所的脸色又转还回来,冷哼一声:“行了,你小子自己怂,也别带上别人。我们所里好样儿的人多了去了。”
崔阳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又轻啜一口。
“其实今天来,正好老张也在,”他说,“我是有个事想问你。”
我就说吧,崔阳和张所差不多三十年的交情,也没见他特意来看过张所。今天能特意来看我?
我:“您尽管问,别太难就行。”
张所呵地一笑。
崔阳:“我们队里还缺人手,你愿不愿意过来?”
我和张所都是一愣。
没等我开口,张所先给我掉链子了:“他?他哪是干刑警的料子。”很嫌弃地看我一眼,“就算他会好几国外语,那刑警也用不上啊!”
我也是慌得不行,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我跟您招了吧,当初考我们所,就是因为要求低,只要大专学历。招七个人,才报考三十六个。我就是想混个公务员,图个稳定。”
张所一脚踢过来:“臭小子,你把我们所当什么?”
我连忙道:“原来不知道情况嘛!后来知道有张所您坐镇,才知道自己命多好!所以啊,我怎么舍得走!”
张所:“哼!”
崔阳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意外:“刑警又苦又累,风险高。油水也少,还不如你们所里实在。”
张所呵呵直笑。
这件事就算揭过不提了。
但崔阳临走的时候还是跟我互留了手机号码。他说要是哪天我改变了想法随时可以跟他联系。我唯唯诺诺地一直把他送出办公室。
“老崔是怎么想的?”张所皱着眉头,“怎么就打起你的主意了?”
我:“该不会市刑警队缺个斟茶送水的?”
张所哼哼一笑:“行了,你小子也该见好就收。”
等张所一走,我就把崔阳的号码给删了。
崔阳不是问题。要不是上次莫名其妙地被拉去冒充别人,我跟他根本不会有交集。这次想调我,又被我当着张所的面一口回绝了,他应该又伤面子又死心了。以后我跟他也不会有交集。
我现在倒是有另外一个问题,是不能回避的。
就是那位奇怪的新房客:郑晓云。
我对他干什么工作充满了疑惑。到底什么样的工作可以让一个人不是好几天不着家,就是好几天不出门?然后独居一个多月,还连一个访客都不见?那之后,我见缝插针地企图和他攀谈过几次,但每次都被他一笑而过。
昨晚,我只好决定下血本,撺掇老太太今天中午烧她最拿手的红烧肉。等我回家的时候,那香味飘得对面楼都能闻见。实实在在地装了一大海碗给他端过去。我就不信了,这么香一碗绝品红烧肉,还撬不开他的嘴。
我一手端肉,一手敲门。
门里很快响起穿拖鞋走路,踢踢踏踏的声音。我堆起满脸的笑,就等着门打开的一刹那。
可是门一开,我的笑却呆住了。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高挑,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女人。人类很奇怪,衣服穿好的时候,第一时间看脸,衣服没穿好的时候,第二时间才看脸。
等我的眼睛看到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已经是在确定了她的胸很大,以及腿很长以后。她的胸让我想起张艺谋导演的名作《满城尽带大**》里的所有女演员。哦不,是《满城尽带黄金甲》。她的腿让我想起永远不灭的、《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女天师马小玲。
只有她的脸没有让我想起任何影视作品。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人。
她只是随便拨了一下微卷的半干长发,我就心脏狂跳得眼前直冒绿光。
“你哪位?”她说一口京普,声音有点儿沙。
我:“……”只会继续端着我的红烧肉。
我抬头又看一眼门牌号。没走错啊?怎么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就变成一个辣得能冒烟的姐姐了?
我犹犹豫豫地动了动嘴巴:“郑……大,哥?”
美人姐姐一副马上了然的表情:“哦,楼下餐厅送菜的吗?”一把端过红烧肉,砰的一声,把门在我面前关上了。
我又端了两秒空气,听到门里传来美人姐姐的报怨:“你怎么就点了一道菜,哪够吃啊。”
郑晓云的声音才懒洋洋地响起:“这么快?” 好像是刚从浴室里出来,“我没点红烧肉啊?谁送来的?”
美人姐姐:“是个小呆子。”
郑晓云:“……”
哗,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终于是个男人。
“裘家和?”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大哥?”
郑晓云把胡子给刮了,头发也是半干。而且昨晚应该睡得挺好,整个人年轻了少说五岁。皮肤那个紧绷、那个光滑。他只套了条长裤,裸着上半身,肩宽腰细。什么叫穿上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我算是亲眼见证了一回。他不是那种肌肉饱满得一坨坨的健美身材,但是很结实,可以看到清晰的线条,跟我这种白斩鸡毫无可比之处。
cao,这两个人……
这哪是强*奸我的眼睛,整个儿强*奸我的心脏。
“我,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脸上有点儿烫。
郑晓云哈哈一笑:“进来吧。”
我的目的就是要深入虎穴,再度调查。可是现在郑晓云大大方方让我进去,我倒迈不开这个腿了。一个只围了条浴巾的女人,一个只套了条裤子的男人……两个人的头发都还半干……
我这心得多大,脸皮得多厚,才迈得开这腿!
但是我还就迈开这腿了!
进去了才发现,我完全白激动,哦不……是白操心了一场。美人姐姐早换好衣服了,就是简单的白衬衫深色长裤。果然腰细腿长,体形上佳。郑晓云也找了件T恤很麻利地套上。
我定了定神问:“大哥,这是嫂子吗?”
郑晓云笑得有点儿玩世不恭:“不是。我上回跟你说过的,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我心里想,那还两个人半祼地晃来晃去?
但是美人姐姐补充回答了以后,我就觉得郑晓云那点儿玩世不恭根本不算什么了。
“我是他前任女友,现任炮友。”
“……”我都不知道自己露出的是什么表情。
美人姐姐却丝毫不在意,走到郑晓云的身边坐下:“刚才的话,你没听错。”
我:“……哦。”
郑晓云抽着烟,哈哈直笑,半扭过头对美人姐姐道:“你别吓人家小朋友了。”转回头,很和蔼可亲地说,“她租的房子到期了,一时没找到下家,来我这里暂住几天。”
我哦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那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呢?”
美人姐姐很坦率地道:“我叫温静颐,你叫我静颐姐好了。”纤长却不失有力的胳膊把郑晓云的脖子一揽,“我也算是他的领导。”
领导?
郑晓云两根手指夹住烟:“是是是,领导。”
我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静颐姐,还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温静颐:“我们是……”话没说完,手机忽然响起来,抓过来看了一眼就站起来了。
郑晓云问:“有消息了?要帮忙吗?”
温静颐嗯了一声。两人分头去两间房,各拎出一只黑色旅行袋。
我连忙也站起来:“你们这就要出去了?”
郑晓云简短道:“我们一出去就得好几天,这碗红烧肉是吃不着了。也别浪费了,你还是端回去吧,替我谢谢阿姨。”
我:“好的好的。”只好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和他们一起出门。
但是我会这么轻易就撤退吗?
当然不会。
看着他们跑下楼梯,确定他们离开了这幢楼,我立马回头又重新开门进去了。我是房东,当然也有钥匙。
我也知道这么做很不好,可实在是没招儿了。
把红烧肉放在茶几上,我直奔卧室。抽屉、衣柜,床下……床下有只包裹。我一把拖出来,包裹上没贴快递的送货单,只是用黄色的宽胶带很严实地裹了一层又一层。那就没办法看里面装得什么东西了。
我懊憾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地把包裹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又颠簸了两下。里面几乎没有晃动的声音。说明东西装得很满。而且,手感上来说,也不像是很硬的东西。
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如果我用一根又长又细的针从包裹的角上,借着折痕刺进去,应该能沾到一些东西。也不会引起郑晓云的注意。
嗯,可以一试。
我连忙回家一趟,红烧肉放回去,带了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出来。
老太太看我一进一出,走路带风,急忙问:“腿都要跑细咯!还吃不吃饭了?”
我头也没回:“马上!”
回到对面屋里,我马上把注射器按照想好的办法插进包裹里,拉动活塞杆。
第九章 又见强哥()
回到对面屋里,我马上把注射器按照想好的办法插进包裹里,拉动活塞杆。虽然不像吸取液体那么好拉,但还是拉动了一小截。取出针头一看,针管里有一些白色粉末。
难道是面粉?或者奶粉?或者……
狠狠摇头: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我像甩掉烫手山芋一样,赶紧将包裹放回原位,收好注射器,然后强忍下怀疑,若无其事地回到家里,老太太刚把饭盛好,端上桌子。老爷子还在拉着张报纸,用放大镜逐字逐句地看。我飞快地吃了饭,转身就往自己房里钻。
“忙是忙的咧,”老太太的声音在身后说,“又接了新活了?”
我胡乱地应下,把门关上。
我想我还是先别急着两眼发黑。又没确定白色粉末到底是什么。
说不定真是奶粉呢……
好吧,装傻也要有个限度。
但是,也不能说因为不可能是奶粉,就一定是白粉。
总得先鉴别一下。
可是我长这么大,只在电视上见过白粉。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崔阳。虽然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给删了,但只要问张所就能有。他是刑警队队长,这种事让他办就是小菜一碟。可我想了还没两秒钟,就马上把他否决了。
在我心里,就算郑晓云卧室里还藏着一百只包裹的白色粉末等着鉴别,我也不想面对他那双冷峻的眼睛。
那还能有别人吗?
我想来想去,不期然一个壮硕的身影跳进我的脑海。
对呀!我一骨碌翻身坐起。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第二天,我在约定好的休闲小店里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今天不是节假日,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没必要特意要包间,反而显得可疑。
透过整面的玻璃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我也没料到,只是一通电话,对方就很爽快地同意马上见面。见面的原因竟然问都没问。而我们自从上一次见面,一不小心,又是好多年音讯全无。
服务员过来问喝什么,我看也没看,随便点了个招牌红茶,一抬头,就见一个胖大壮硕得像狗熊一样的男人走进店里。
他一下子就看见了我,马上笑着很大声地叫出我以前的名字。
我招呼他坐下,问他要喝什么。他点了一杯啤酒。
“胖墩儿,”我说,“这么久也没联系你。”
胖墩儿duangduang地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啤酒,才豪气地一抹嘴:“不要紧。”
我:“今天突然把你喊出来,是真有事请你帮个忙。”
胖墩儿:“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纸包。针管抽出来的那点儿白色粉末我都包在这里面了。
“能帮我看看是什么吗?”我把纸包轻轻推到他面前。
胖墩儿傻呵呵的脸顿时怔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了我好几眼:“你这是……”
我:“拜托了。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胖墩儿不是读书的料,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跟社会上的青年混过一阵子。但他本质不算坏。混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他老爷子查出晚期喉癌。眼瞅着家里各种艰难。他老太太是一门心思要给老爷子治病。老爷子自己不让,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死活出院了。喉癌根本就吃不了东西,之前在医院都是插管子,直接上流食。回家以后哪有这条件。
老爷子是生生饿死的。
听说,老爷子临死的时候抓住他的手,光是倒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胖墩儿就洗心革面了。先是在花园广场那边的夜市摆了个烤串摊子。别人凌晨两三点就收摊了。他仗着身体好,出摊比别人早,收摊比别人晚。几年下来攒了点儿钱。就在今年年初终于盘下一个小店面。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了。
胖墩儿:“不是你的吧?”
我:“这个你放心,不是我的。”
胖墩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小心翼翼地捧起纸包,神色忽然有些羞赧,“其实这玩意儿我早就不碰了。”
“我知道。”
我知道胖墩儿说的是实话。胖墩儿跟着社会青年瞎混的时候,帮忙去舞厅之流兜售过摇头丸之类的。那时候年纪小,白长那么大个子,脑子也不好使(现在可能也还是不太好使),以为跟香港黑道电影一样,混兄弟讲义气,很酷呢。其实他顶胆小一个人,毛毛虫掉在身上就吓得不敢动。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摇头丸那些东西就是毒品,人家也骗他说吃着玩的,就跟糖一样。后来知道了真相,就不敢了。也算他走运吧,没搭上真正的难缠角色。
脏墩儿就着那些粉末轻轻地嗅了一下,又用小拇指沾了一些,舌尖一舔。只一会儿就赶紧吐了口口水。
“是,肯定是。但是好不好,我不知道。”
我:“……”就这一句话已经够了。
胖墩儿:“你这东西到底哪儿来的?”
我默默地抓过纸包重新包好,收进口袋:“反正不是我的。”
胖墩儿挠挠头:“好吧。你从小脑子就好,道理什么的都比我懂。我也说不好,就不说了。你自己小心。”
我:“嗯。”
胖墩儿忽然说:“我现在店里生意挺好的,还请了两个人帮忙。”
我:“哦,那好啊。阿姨以后就得靠你了。你再讨个好老婆,生个孩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胖墩儿傻傻地笑:“你别光叫你同事来照顾我生意,什么时候你自己也来啊?”
我:“……谁说的,没这回事。”
胖墩儿有点儿得意地笑:“他们不说我也知道,跟你是同一个派出所的。”
我:“……”
“我知道你挺关心我的,”胖墩儿还是那么笨,“我之前碰到一起混过的人,我还没躲他们呢,他们倒先躲我了。他们说有个警察来问过我的事,他们可不想惹麻烦。是你吧?”
我:“……”我觉得我说不是,他也不会听。
“现在我们‘胖子烧烤’可有名了。”胖墩儿笑得眼睛眯起来,“看见警察也常来吃,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来找事了。大家都愿意来,说在我们店里吃东西,又好吃又放心。”
看我有些坐立难安,胖墩儿很体贴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事啊?”
我才嗯了一声,他就连忙道:“那你快去干正经事吧!不能耽误你。”
我说句不好意思,站起身,正要摸钱包,被胖墩儿一把拦住:“就一杯茶,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我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说完,匆匆地向大门走去,还听见胖墩儿在后面喊:“你来我店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全免单。一定要来啊!”
一个下午在所里,我什么事都没干成。满脑子都是郑晓云床下那一只包裹。别看那包裹不大,足足也有一公斤重。如果是高纯度的海洛因,一公斤的起点刑期就是十五年,最高都能判死刑。
天杀的!
我光知道郑晓云可疑,可我没想到他是个毒贩子。大毒贩子。
发克!(Fuck!)
丹姆屎特!(Damn **!)
味道好闻又怎么样?人坏起来,真他*妈的比不干净的东西脏一百倍。
我抱着头各种伤脑筋。同事们在一旁讲话,都不想搭理。连一向跟我最好的小赵拿着盐津葡萄干问我吃不吃,我也摇摇头。
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报案的,超一半都是一言不和就动手。现在人的火气真大,屁大点儿事就要握拳头。
门口又进来一个报案的。我用眼角余光瞥见是个男人。
有同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