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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许小花身边,还好,她还好好地站在湖边呢。只是眼睛里含着两泡眼泪,怔怔地看着湖里,饭盒沉下去的地方。
陈学文也随后站到了我们身旁。
我喊了她一声:“许小花?”
许小花慢慢地转过头看我,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她脸上很红,头也被拉扯得凌乱不堪,很明显刚刚又挨了姚广强他们的打。
我气愤地抿抿嘴唇,问:“你们班的老师呢?”
许小花没吱声。
陈学文小声地回了一句:“可能没注意吧。”
我想了想,也只好先忍回这一口气。我一个学生,怎么好去跟老师论长道短。我就是再有理,也不是对等的身份。不幸中的万幸,虽然饭盒还是被姚广强扔了,但总算拉住许小花了。
“走吧。”我对许小花说。
许小花愣愣地看着我。
还是陈学文替她问了一句:“你带她去哪儿?”
我朝天龙湖一扬下巴:“她饭盒都没了,中午总不能饿肚子。我带她跟我同学们一起吃饭。”
陈学文愣了一下,还是跟上来道:“这不太好吧,不是一个班的,老师不同意怎么办?”
我就呵呵了:“这还用他们管?该他们管的时候,人在哪儿。”
陈学文都给我惊得无语了。这个好学生,乖宝宝,肯定想也没想过,还能用这种口气说老师的。
我请陈学文帮个忙:“乔丽、谷燕她们,你帮我好好道个谢。”
“许小花,”我再次叫她,“走,咱们去吃好吃的去!”
我就真领着许小花大摇大摆地回去了。曹俊、文丽、董晓霞并不认识许小花,连半面都没见过,但是看她的样子也猜到了一些。趁着许小花没注意,曹俊就第一个小声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有人欺负她,把她饭盒给扔了。
曹俊就很吃惊地睁圆了眼睛:“怎么这么过分!”
惊得文丽、董晓霞一起看过来。许小花还是低着头,一直看着我们的食物。
曹俊连忙又抿住了嘴。过了一会儿,才悄悄告诉文丽、董晓霞。两个女孩子也很吃惊,流露出不平的神色。
我问许小花:“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儿?”
许小花有点儿意外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文丽见状也道:“对,我们带了好多东西,正愁吃不完呢!”
一个人动手,便都动起手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所有吃的都摆好,文丽还把她奶奶酿的米洒,每人用干净的一次性杯子倒了一大杯。
红烧肉还冒着热气。捆蹄切得一片一片的,拌着香干,洒着姜丝。八宝饭都是糯的。还有桔黄桔黄的哈密瓜,一块一块插着很干净的牙签。
我跟文丽又要了一只一次性的杯子,再用干净勺子盛了好几块红光油亮的肉。然后便把这一杯肉放到许小花的面前。
“吃吧,”我说,“敞开来吃,多着呢。”
曹俊说:“捆蹄也很好吃的。”便把装捆蹄的保鲜盒端到许小花的那只杯子前,也用干净筷子没头没脑拨了好几筷子。
许小花呆呆地看了一秒、两秒……
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没吃。
突然,她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很大声。惊得我们面面相觑,然后才听到她口齿不清地说:“谢谢……谢谢……”
附近的几组同学也听到了,很奇怪地看着我们,看着极为陌生的许小花。
后来,连谭老师也被惊动了。
他走过来看了看。我还以为他要骂我们两句,至少也得问点儿什么。但他看了一会儿许小花,又看了看我们,便默默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另一个老师模样的人从陈学文那个班的方向走了过来。看样子,像是他们班的老师。许小花还在哭着。他本来要向许小花走过来,被谭老师拦住了。两个人说了几句,那个老师便又转头走了。谭老师回头看我一眼,便又坐了回去。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许小花。不过幸好,她哭了一阵子,还是自己缓过来了。
然后,就像每一个长期半饥不饱的人一样,吃得又快又多。文丽怕她噎着,几次劝她慢点儿。但现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后,便也不劝了,只是时不时帮她顺顺背。
第一四八章 一定要来找我()
许小花我感觉她还能吃,曹俊他们还要分给她一些,被我挡住了。不是舍不得给她吃,平时是饿的,猛地吃多了容易出问题。
稍微收拾了一下,董晓霞就拿出一副牌来。五个人也不好打对门,便各自为阵来跑得快,算积分。大家打得都挺烂,不过烂中也自有烂中手。算到最后,曹俊、董晓霞的分数最少,两个人心甘情愿地拿上筷子、盒子、保温壶去湖边简单清洗一下。剩下我们三个,拿出早准备好的垃圾袋把垃圾收一收。
因为下午四点钟就要回城了,剩下也没多少时间,大家便坐在一起再吃吃水果,说说话。
文丽问许小花:“你是不是在学校住宿的?”
许小花还是有点儿怯怯的,话都不多,只嗯了一声。
文丽说:“那我明天带个饭盒给你吧。”
许小花微惊地看她一眼。
我都忘了这件事。在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食堂还不像现在人过去吃就行了,餐具都是食堂统一收、清洗的。学生得自己带家伙。许小花的饭盒被姚广强扔到天龙湖里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有备用饭盒的,明天吃饭怎么办?
亏得文丽想到了。
还是女孩子心细啊。
文丽和善地笑笑:“不过不是新的啊!我妈以前在厂里上班用过的,得有好几年了。”
许小花连忙红着脸,想要辩解什么一样,但是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低低地憋出两个字:“谢谢。”
文丽又问:“筷子、勺子还有的吧?”
许小花没出声。
她跟着我过来,什么也没带。我也不知道她之前吃饭用的是谁的勺子。
董晓霞从刚收好的包里,又掏出那只勺子来——原来是她的。
她笑着递过去:“这勺子就给你用吧。”
许小花接在手里,又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远处的几个班好像已经开始准备走了。
果然,谭老师也站了起来,拍拍手大声地道:“同学们,收一收,该上车了!”
许小花连忙站起来,要回自己班上。她捏紧了董晓霞给她的勺子,很想跟我们说点儿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
我安慰她:“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
徐金龙是个知道回头是岸的。姚广强几个可没那么容易收手。一定还会找许小花麻烦的。
我想想,不知道这回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现在的我一走,初中的我又变回以前爱搭不理的死样子,许小花怎么办?
“是真的,”我一定得跟许小花说狠点儿,“有事了,你一定要来找我。可能我有的时候看起来比较高冷,但是你不要当真,就当我在脑抽疯好了。该说你就说,一定要找我。”
许小花怔怔地看着我,有点儿感动,也有点儿茫然。
曹俊在旁边问我:“什么叫高冷?什么叫脑抽疯?”
我:“……”我这才想起来,在十几年前,还没有高冷和脑抽疯这么时髦的词。
“就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用这个时代的词来说明白,“反正就是,你一定要来找我,别管我是什么态度。”
许小花:“……”
曹俊也附和道:“对,”一把拍在他胖胖的胸口,“来找我也行。”
文丽和董晓霞都笑了。
周围的同学都收得差不多了,许小花不能再待下去。她再次看了我们一遍,方急急忙忙地向自己的班跑去。
我们便也把各自的包背起来,四个人一起帮忙,把塑料布对角折叠起来,最后由文丽折成手帕大小的一块。
文丽拍了拍塑料布上的灰,忽然笑着说:“感觉我们今天好像做了一件好事呢!”
董晓霞也说:“可不是嘛。”
我们便都笑了。
我第一次现,曾经被我视若无睹,以至于遗忘得干干净净的小伙伴,其实都是很好的人。
我原来或许错过了姚广强、项全、海云、田敏……
但是也一样错过了曹俊、文丽、董晓霞……还有许小花。
我原来真是错过了不少回忆。
回头的路上,我轻松了。来的时候有开心,但还是有忐忑。现在却只有全然的放松。
我终于救下许小花了。
曹俊问我:“你是不是睏了?”
我揉了揉眼睛:“好像有点儿。”
昨晚老担心着今天能不能顺利,睡得不太好。
曹俊说:“那你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我求之不得,马上点头,把椅子往后放了一些,便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在大巴的颠簸和轰鸣声里,我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等睡到自己醒来,才现头痛欲裂,浑身烫得像在烧火。眼睛那个酸涩,好不容易勉强睁开一条缝,却先淌了两行泪水。
朦胧的光线里,好像有一个人影在我面前晃动,很惊喜地喊道:“家和?你醒了!”
是小赵的声音。
我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稍微清晰了一点点。还是那个小宾馆的房间,窗帘靠近我的这半边被拉上了,但是没拉上的那半边光线很好,看得出来是白天。
我张了张嘴,叫一声:“小赵……”
声音却吓了我自己一跳,那个沙哑、粗糙,哪是正常人类的声音啊!
而且也没有力气。
小赵连忙上前,又给我掖掖被子:“别乱动了。你烧了!”
我想问怎么会烧的,一开口,喉咙又在痛了。
小赵忙主动说明白:“你昨天洗澡好像摔倒了。结果在卫生间里躺了一晚上。我一大早过来接你,才现。”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也只是我以为睁大了眼睛,但实际上病得不轻,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这么说我不是光溜溜的……算了算了,都是男的,被好兄弟看到也没什么。
小赵:“把我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终于真地撞到头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终于真地撞到头了。
小赵完全不理会我内心快要崩溃了,继续絮絮叨叨地往下说:“我赶紧把你送到医院,还好,你只是凉受重了。医院床位比较紧张,这点儿小毛小病也不至于非要住院,就又把你拖回来了。”
低头一看时间:“正好,喝点儿水,也该吃药了。”
便来扶着我坐起来,就着白开水,把两颗退烧药给吃了。 小赵又问我:“饿不饿?”
废话,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小赵便笑了笑:“你别瞪我啊。你想,你连醒都没醒,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现在好了,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儿粥吃。皮蛋瘦肉粥行不行?”
我嗯了一声。
小宾馆附近就有一家养生粥馆。小赵不光买了皮蛋瘦肉粥,配了一些甜嫩薑片儿,还有一大杯的黑糖薑茶。
我全部吃干抹净,又昏头黑脑地睡一觉,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醒来。我隐隐约约记得出了一身的汗,但醒来居然轻松多了,身上的衣服别说湿了,一点汗味儿都没有。
低头一看,穿的是一件新睡衣。
“你给我换的?”我问小赵。
小赵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放心,我先给你擦过了,然后再换的睡衣。”
被光溜溜看到昏在卫生间里就够丢人的了。
现在还要被擦了一遍……
我真有点儿挂不住老脸了。
关键是……我老婆还没看过呢……
小赵这个二货依然没看出我的别扭来。可能因为我烧还没退干净,脸上本来就有点儿红吧。
小赵:“今天就不要想办事了,”想想,干脆道,“这几天都别想了,好好歇着吧。”
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着急了。
反正我已经解救了许小花了。
所以小赵让我接着睡,我就真两眼一闭,接着睡了。
这一天,我就是睡了吃,吃了睡。多亏了小赵照顾我,吃饭喝水、上厕所……都是他全包。
小赵也没回去,就在我旁边又拖一条被子睡了一夜。
这一夜过去,我的烧终于都退了。小赵跟我一起吃完早饭,便先去所里上班了。连着两天请假,要是再请第三天,张所就该给脸色看了。
我一个人回到房间里,躺到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也该是检验一下我的记忆生了哪些变化的时候了。
我闭上眼睛,努力去回忆初二那年……就从那天春游,我成功救下许小花开始回忆。
许小花很拘束地和我们一起吃东西、玩耍,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然后春游结束,我们要回城了,我再三的嘱咐她以后不管生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小伙伴们对她也很和善。
许小花不会说,但一定听进去了。
在大巴上,我睡着了。
曹俊就像他说的,到学校后就叫醒了我。
第二天,文丽真地把她妈妈的旧饭盒带给了许小花。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很安宁。除了我和小伙伴们互动多了一些,还是和原来一样上学、放学……
又过了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呢?记不清了。
许小花来找我了。
第一四九章 这个祸害!()
许小花来找我了。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这么快又被姚广强等人欺负了。但是她跟我说没有,星期天回家的时候,从家里带了几个鸡蛋。说完就把一只小包袱交给了我。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带得少了,下回再多带一些,还要给文丽他们。
我笑了笑,把小包袱又还给她,你还是自己吃吧,食堂能有什么好吃的。
我问她还没有没别的事,许小花说没有了。我便跟她分开了。
再往后,依然是每天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又过去了有一个多星期。刚好是谭老师的英语上完,我和曹俊在走廊上玩,忽然听到其他班上有学生很激动地冲上来大喊。
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
大家本来都在玩得热闹。听到这骇人的喊声,顿时一静。但没过几秒,便又突然炸开了锅。很多人又惊又怕,还混杂着一种莫名的兴奋,纷纷地问那个男学生,谁死了?
我和曹俊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那边张望着。
那个男学生很快就被围在中心,但还是能听到他呼哧呼哧地喘个不停。然后他那公鸭一样的嗓子走调地大喊出来。
是许小花,那个许小花!
我登时像有一个霹雳炸在头顶上,天灵盖都在震颤。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脑子里那个乱,那个疼。眼前有数不清的画面在凌乱地涌现。这种记忆刹那间涌现、更新的感觉真不好受,就像被数不清的马蹄践踏一样。
什么叫脑仁疼,我现在就是真的脑仁疼。
我双手捧着头,疼得呼吸都摒住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又倒回床上。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像又有点儿头疼脑热,浑身直虚了。
我躺在床上,双手还捧头,一边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把刚刚过快回笼的记忆,再慢慢地拾回来、捋清楚。
那时,我一听那个男学生喊出了许小花的名字,就惊得呆住了。曹俊也吃惊得不行。
我们连忙跑过去,挤开围着他的其他学生,大声地问怎么回事!
男学生就像一个惊吓过度的猴子,惨白着脸,激动得手舞足蹈地道,是被一个叫项全的打死了。
项全!
这个名字一跳出来,无论是初中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脑子里又是一阵刺痛。
这个锅害!
这些人,真是搞定了一个又一个。
男学生又喊,人还在楼下呢,老师都吓死了!
大家都亢奋得不行,叽叽喳喳地喊成一片。
我哪还听得下去,调头就往楼下许小花班上跑过去。曹俊也连忙紧紧跟上我。
楼下走道里堵得死死的,我们才下楼梯就动不了脚了。学生们都吵闹得不行,还有女学生在尖声地哭。几个老师好像在竭力的维持秩序,还让学生们回教室,但根本没人理他们。也怪他们自己没说服力,吓得声音直抖。
我和曹俊试图挤过去。但是不行。走廊本来就狭窄,现在被几个班的学生堵得严严实实的,大家都在挤来挤去,没有一点儿余地留给我们了。
看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只得和曹俊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情况。
我更希望许小花没有死,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