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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木叶的暗部长了。
神秘、美丽、优雅、强悍……是她希望成为的女性类型呢。
“你的面要凉了。”
“呃?”
然生见小樱还是一脸迷糊——从“自我世界”到“现实世界”的暂时性转换不能——便难得的良心发现了一把,抬了抬下巴,指指她面前的碗:“看,都没什么汤了。”
小樱这才发现在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的这点时间里,卡卡西已经完成了对鸣人“再教育”,两人此时也都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看。
“看……看什么看!鸣人,专心吃你的拉面!”
卡卡西在吃这方面表现出来的高效性,很早以前曾让鸣人等大为叹服自愧不如。而今,鸣人和小樱赫然发现: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然生姐姐,竟然也同时具备了鳄鱼的牙口和鲸鱼的胃口。
这让鸣人想起卡卡西在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上说得话——
“忍者,是不能以常理推断的。”
换言之,丫都是变态。
放下碗,餍足地叹了口气,然生拿了张纸巾在手里,卡卡西自觉地掏出钱包结账。在鸣人和小樱无比崇拜的目光中,两人留下一堆空碗,扬长而去。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点想在木叶找一处能够坐下来不受打扰地说说话的地方,选择并不多。
转来转去,然生和卡卡西的脚步停在了酒酒屋门前。
酒酒,同“久久”。
店名取得吉利,让人听着顺气,据说里面的酒也不错。
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然生前几次来时都未满18周岁,虽然在店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进来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她多半只点个果汁啊牛奶啊等等的凑合着喝,尽量不让店主人难做——天晓得酒馆里为什么会供应牛奶!
无论如何,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出所谓的“大人的世界”,名正言顺地吆喝店小二“好酒好菜统统一起端上来”,即使是“二度成年”,然生心里也能偷着乐一把了。
她愉快地往前一步,推门进去——
正对着门堂的那桌,纲手和自来也在拼酒。
两位“传说中的三忍”都晕陶陶地说着胡话舌头老大,明显是喝了不少。
静音坐在一旁,端着酒瓶子笑得十二万分贤良淑德。
于是然生又默默地退了出来。
“啊,我突然想起来新小队成员的名单还没作好……”短短的几秒钟,已足够卡卡西看清门内的情形,他当机立断地转身往回走,“哎呀,哎呀,名单明天就得上交,我怎么会忘了呢?这下得回去赶工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耽搁你了。”然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脚下也没停,“赶了一天路好累好累,回去睡觉回去睡觉!”
这时,静音似有所觉,抬头往这边看来,依稀只觉得两人的背影很是眼熟。不及细想,两只酒杯伸到她面前——“满上满上”,“再来再来,”“小静音要不要一起喝”,“自来也滚一边去,我的人你也敢动”……酒鬼二人组又闹上了。
卡卡西将然生送到家门口。
雪停了。
“晚安。”然生摸出钥匙,打开门。
“呐,小然生……”卡卡西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恩?”
“‘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刚才,我是这么想的。”
路灯下,卡卡西的脸虽用面罩包得严严实实,但良好的视力让然生看清了他两只通红的耳朵。
然生笑了:“啊,我知道喔。”
——我知道。
25旋转的世界
因为是冬天,庭院里好歹没有出现杂草丛生的景象。
池塘引的是后山的活水,围着池塘种下的一圈诡异的花花草草们,其生命力不是一般两般的顽强。而然生离开前从山上移植的,本该用来制作盆景的小松树苗,粗壮的根系早已撑破瓦盆,整体长势——
十分“喜人”。
拉开房门,尘土飞扬,蜘蛛在角落里结网。
推开门,打开窗,扒出一套寝具,然生在近三年未打扫的房间里睡得分外安然。
出门在外有诸多不便,尤其然生这样平头正脸的年轻单身女性,更是容易招惹麻烦。她这通身的气派,固然让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但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家伙,鬼迷心窍见色起意,不怕死地使一些龌龊手段。
苍蝇绕着转不痛不痒,声音大了拍死了就算,可数量多了,也很麻烦。加上长期的暗部生涯养成的高度警觉性,然生在外头就几乎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只有回到木叶,才能让她真正的放松下来。
意识在黑暗中浮沉,依稀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里出现的一双金色眼瞳,和多年前一样,寂寞而清冷。
那是她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萧萧寒夜,一个荒芜的大院子,结冰的池塘边有一棵枯树,枯树下有一块大石头。
他抱着小小的自己,两人一起坐在池塘边、枯树下、石头上,静静地看雪花自天顶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我想要再见他们一面。”那时,他似在解释给她听,更似在自言自语。
那个给了她此世最初的温暖的人,有一张苍白的脸。
还有,他已经不在了。
她的养父,已经不在了……
遥远的音忍村,地下训练场,两个正激烈交战中的身影倏然分开。
“你又进步了,佐助君。”大蛇丸舔了舔嘴唇,注视着对面的冷漠少年,并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眼神。
他甩了甩手,血珠从指尖滚滚滴落。
“是你退步了吧。”少年不为所动地收刀入鞘。
“不,是有进步的。”大蛇丸阴沉地一笑。
药师兜蹲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世界变化真快,现在的年轻人委实不得了。
虽说很没出息,看多了音忍村的人在大蛇丸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唯唯诺诺模样,第一次见识宇智波佐助对这位大人不假辞色的表现时,他还真吓了一跳。
“佐助君,你应该对大蛇丸大人更礼貌一点。”最近,这句话快变成他的口头禅了。
可惜,他说教的对象从来不鸟他,我行我素。
说来这位佐助君也是一奇人,来到这里以后就没见他给谁过好脸色看。硬要说他有什么“优点”的话,大概是这位仁兄对谁都“一视同仁”——即使面对大蛇丸依然是那副债主嘴脸。
而大蛇丸对这位天才少年的纵容,比之对当年的君麻吕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没关系的,兜。”大蛇丸不以为忤地摆摆手。
怎么说呢,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这是一间典型的“大蛇丸式”的实验室,摆满了瓶瓶罐罐,点着蜡烛,四面是厚厚的墙壁,没有窗。
屋子里非常暖和,然而屋子里的人并不会为这种假象所蒙蔽,昨天夜里夹杂着大团雪花的北风刮过山岗,呜呜地吼叫了一夜。虽说此刻已悄无声息,不过可以想见外面肯定是冷得要命。
屋子的一角,兜忙着给佐助作例行的身体检查。
屋子的另一角,大蛇丸靠在椅子上,胳膊上的伤口已上了药,经过了处理包扎好了。
他在闭目养神。
大蛇丸闭着眼想着此刻外面的光景,便有几分恍惚:仿佛闻到了雪花划过鼻尖留下淡淡的水与尘的气味。
这气味引起他淡淡的怀旧情绪。
大蛇丸通常能够压制怀旧情绪。只不过,在这样的冬日,他放任思绪泛滥,淹没记忆。
忍者总是在不断地失去。
与实力无关。
乃是宿命。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命。
大蛇丸在拥有他人所无法比拟的才能的同时,亦拥有了他人所无法比拟的骄傲。父母的早逝,徒然间发现这世上还有依靠他的双手无法抓住的东西,那一刻的无力感,让他感到羞耻,自尊心受伤。
从那以后不久,他开始研究禁术。
最初的目的,也许不过是为了再见死去的父母一面。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的深入,那种操纵生命、掌控一切的快感,渐渐如毒药般让他着迷,上瘾,入魔,最后不可自拔。
直到有一天,心中升起执拗与野望的火苗,灼烧着灵魂。
野心夹杂着血腥,血腥带来毁灭,毁灭又膨胀着野心。
愚弄死者的秽土转生,嘲弄生命的“长生不老术”……一个个挑战法则的禁术在他手底下诞生。大蛇丸恣意地践踏规则,他从来是一个对什么都不会感到敬畏的男人,哪怕——明知蔑视规律的人,注定有一天会被卷入规则啮合的齿轮间,彻底毁灭。
“老实说,我不赞成您这样。”他离开村子时,在村子口,小女娃儿板着脸地递过一个包袱。
包袱里,是她早起捏的饭团。
“不过,如果您心意已决,我便祝您心想事成。”
祝您心想事成。
纵使焚城灭族,万人成骨。
“呵……”大蛇丸低沉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他在这边自个人想得挺开心,那一边佐助还好,兜却着实被唬得不轻。
作为跟随大蛇丸多年的人,兜真的认为多次转生后,大蛇丸的性子愈发阴晴不定了。至于这种改变背后的意义,他实在不愿多想——摇了摇头,兜专注于继续摆弄手中的器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他顺口道:
“说起来,别的不论,佐助君的基础打得十分扎实呢。肌肉、神经、查克拉各方面的发展度极高,最难得的是相当平衡,身体的成长和潜能的挖掘被控制得很好,循序渐进。因此这两年即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来提升你的实力,也不会留下隐患……佐助君,你应该感谢之前指点你的人的。”
“是阿,很感谢呢。”佐助从试验台上坐起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而这时在木叶村,门户大敞、四面通风的大宅子,然生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稀里糊涂地从梦中惊醒。
被窝卷得严严实实,然生揉揉鼻子,略感疑惑。
比起有人正在惦记她的这种可能,她显然更倾向于自己是感冒了。
摸着黑,翻箱倒柜地好容易找出一瓶感冒药来,瓶上竟没写保质期,一看就知道是木叶医院内部特供的产品——然生努力回想自己上一回感冒是多久以前的事。
好像是两年多前了吧,这药……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愣,盯着瓶身目光怔忡——
这药,是佐助给买的。
也不知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些年,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然生偶尔会对自己的教育理念进行反省:宇智波佐助跑去和大蛇丸混在一块,虽说有其必然性,但然生自觉负有一定的责任。
有负所托。
这天一早,当自来也来到然生家时,就见然生已换上了一身标准的暗部装束,坐在池塘边,捏着个小药瓶子,对着清澈见底的水面,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在发呆。
“有事?”然生问。
一团几乎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在她上空盘旋。
自来也忍不住抖了两抖——若非事态严重,他也不愿意在这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触她的霉头:“砂隐村的风影被‘晓’的人掳走了。”
啧,不小心忘了这茬。然生扯了扯嘴角:“哦,纲手大人怎么说?”
“刚派了卡卡西班前往支援。”对此,蛤蟆大叔好似有些意见。
卡卡西班……然生这才扭过头,瞅着自来也似笑非笑:“这么说来,至少在器量上,纲手大人比蛤蟆大叔您更适合当火影呐。”
此话怎讲?
自来也的眼神表达了强烈的疑惑之情。
“对于危险的重要的不确定因素,大多数人会希望将其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这是人之常情。”
说话时,然生不但表情一板一眼,连声音也一板一眼。自来也看着,由衷认为徒孙卡卡西对这孩子的评价实在贴切——“老气横秋得一点也不可爱阿不可爱”。
“比起遮遮掩掩地将九尾藏在村子里的窝囊作法,放手让人柱力作为一名普通的木叶忍者,直面自身命运的纲手大人,无疑拥有更大的器量……据传一代大人正是为了忍界的和平,作为证明,才将尾兽分给诸大国的。纲手大人颇有乃祖的风范嘛!”
然生这一张嘴,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自来也听得阵阵眼晕——这娃儿平日里不爱理人,这会儿咋怎么能说呢!
他不得不承认然生说的很在理,但自来也早过了有耐性乖乖地听别人说教的年纪,见然生意犹未尽地还要继续,连忙打断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比起这个,我对小然生你如今的实力更感兴趣,如何,小小的切磋一下?”
然生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
良久,她挥一挥衣袖,道:
“您知道,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说完,便不再理会“无业游民”了很多年的某大叔,出门径直往暗部而去。
去“上班”。
工作是繁忙的,人生是充实的。
几日后,卡卡西班及后来追加支援的凯班平安归来——说是平安归来,自然是无视了直接被抬进木叶医院的卡卡西。
除了这次交手的情况及“晓”的信息,他们还带回了另一个人的消息:
“这是‘赤砂之蝎’临死前托我转交给您的。”春野樱毕恭毕敬地将卷轴双手呈到然生面前。
盯着上面的封印看了半晌,然生接过卷轴,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怅然:
“解!”
然生打开卷轴阅读的时候,小樱在一旁偷偷地观察着木叶暗部长的表情。
她遗憾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从这张脸上获取任何信息。
放下卷轴,然生低着头略一思索,从指尖冒出一缕火苗,在春野樱惊愕的目光中,火焰瞬间将卷轴烧了个干干净净。再一挥手,桌面上的灰烬被一阵看不见的风带起,飞出窗外四散而去。
“然生姐姐,这是?”
然生抬起头,歪着脑袋没有表情地盯着小樱看了会,最终还是开口道:
“恩……是关于佐助的消息。”
26旋转的命运
由于纲手的坚持,木叶暗部这些年实际上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在有心人看来,此乃天赐良机,不抓住简直对不起自己。
时隔两年多后,外出归来的木叶暗部长振臂一呼“小的们,我回来了”。之后没过多久,她便发现原本被自己经营得铁板一块水泼不进的暗部,这几年的境遇怕是跟一间四面漏风屋顶都是破洞,主人还不在家的大屋子没两样——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里面伸爪子。
另一方面,那位在短短几年内,将原本井然有序的暗部管理得如斯混乱,面对某人不善的眼神时却仅仅是耸了耸肩,一摊手,无限光棍地说“歪门邪道还是你比较擅长,今后拜托你了”,毫不迟疑地将这个烂摊子一股脑儿丢给某人的五代火影……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很强大。
的确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事,然即使是被冠以“擅长歪门邪道”之名的然生,在悠游了数年以后,突然拾起老本行,重温过去充斥了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生活,也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作一个庞大如木叶暗部的机构的头子,这份工作的难度,远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好久不见,呃,部长你似乎很忙。”
这么看来,站在一屋子的待处理文件中,对着正在埋头奋笔疾书的屋子的主人如此打招呼的传藏同志,大有希望荣登“年度最勇敢的人物”之榜,和前辈们一起被拍成历史的肥料渣受后人的膜拜景仰。
一记凛厉的眼刀飞来。
传藏挠头:“是这样的,因为五代目的命令,我这就要出门一趟……”
“这种事在下面登记一下就行,不用特意跑来告诉我。”然生按着脑门,只觉得太阳穴处阵阵发涨,“任务的内容呢?”
“‘抓住蝎安排在大蛇丸处的探子,并将其带回木叶’。”看到然生眉头一皱,像是才想起了某个一直无暇处理的重要情报,传藏脸上露出了宽厚的笑容,“因为是和宇智波佐助有关的事,所以我想,出发之前来和你说一声会比较好。”
“……这么说,你是认为这次任务中,可能会出现直接与大蛇丸或佐助交手的情形?”略一思索,然生便明白了传藏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发生的几率相当大。
然生用指节轻扣着桌面。
一时间,屋子里只听得规律的“哒、哒、哒……”声。
“说起来,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的事想说吧?”良久,然生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话一问出口,表明她已从繁杂的事务工作中超脱出来,完全地进入暗部长这一角色了。然生的眼中一片清明,仿佛换了个人般冷静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