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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规律的生活,一下子就乱了。
“你只是还没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徐道人不忍心告诉他,他现在的状况跟失恋似的。
一个人跟一只鬼恋上了,自己还不自知,作为旁人徐道人并不想提醒他,毕竟他也说了,霍云深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那又何必去深究。
“应该是吧。”楚楦垂着眼睛,强迫自己收起情绪,不想在徐道人面前失态。
“老先生给的锦囊应该有用,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会有鬼缠着你,那么……你还想跟着我打杂吗?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收留你,正好我缺个跑腿的,以后你就帮我跑跑腿,拉拉业务,干得好徐哥给你发工资。”
楚楦被拍了拍肩膀,算是工作有了着落。
“好,谢谢徐哥。”他说道。
就算霍云深不在了,楚楦也还是想多了解这行。他说不出自己抵死坚持的具体原因,也许只是不甘心,也许只是还没接受这个事情。
楚楦的性格就是这样,在感情上他永远慢了那么半拍。恋爱比别人慢热,等他进入状态的时候,别人已经过了最狂热的那段热恋期,等他遭遇失恋的时候,别人已经从失恋中走了出来。
这算不算差时症?
也许不算,只是单纯的慢热而已。
很久不见的白雪,听说楚楦辞掉了霍氏子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跑去给徐道人当伙计,下巴都快掉了。
就囔囔着要楚楦请客吃饭。
楚楦有点搞不懂她:“我出任总经理的时候你都没叫我请客,突然当了小伙计,你却囔囔着要请客?这是什么道理?”
白雪说:“因为我会掐算啊,总觉得你在霍氏呆不久,不踏实。但是徐哥这里就不一样了,少说你也会做个三五年。”
三五年……
楚楦喃喃着这几个字眼,然后甩甩脑袋:“好,请你们吃饭。”
在吃饭的过程中,白雪才知道,这家伙的媳妇走了。她以为楚楦会开心才对,但是看情况,似乎跟自己想象中的有出入。
开了一个小玩笑,而楚楦根本就不笑。
徐道人也冲她摆摆手,用楚楦难以听清的声音说:“别闹,失恋加婚变,打击不小。”
又瞅了瞅神情恍惚的楚楦,白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点点头。
或许白雪有言灵,楚楦在徐道人的铺子里,一做近三年。
经常还是会想起霍云深,但是生活已上正轨,他那些不理智的叛逆想法,已经慢慢被时间磨灭。
“楚楦,把那个封着聚灵符的坛子拿出来。”徐道人教了楚楦近三年,最近使唤他越来越顺手。
“好。”三年后的楚楦,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是外貌上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副有点闷的模样。
他走进专门放置坛子的屋里,找出徐道人要的那个坛子。
这里的每一个坛子里面,都住着一只鬼。
而这只贴着聚灵符的,有点特殊,他就是白雪的那只鬼。
一年前白雪遭遇危险,这只从来没现过身的鬼,出来救了白雪。但是他已经很虚弱,救了白雪之后面临魂飞魄散。
徐道人及时赶到,用聚灵符和坛子收回那只鬼的三魂六魄。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始终有一天他还是会消失。”徐道人心里有个念头,他看着楚楦说:“一年后鬼门开,我想送他进鬼域。”
熬不过徐道人的目光,楚楦只好把时间地址告诉了他。
“反正我是不会去的……”他嘀咕道,这个世界才是自己的世界。
“把你媳妇完全忘了?怪不得女人总说我们男人是负心汉,唉,连你这样的男人都……”
当然只是开玩笑,徐道人完全没有希望楚楦去的意思。
“我没忘记他。”楚楦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远逝的风景。
吵架挣扎的场面仿佛就在昨天,停留在楚楦心里面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霍云深愤怒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说着愿你我不再见的话。
徐道人接过楚楦手中的坛子,确认了一下里面的魂魄还是好好地,就说道:“时间快到了,我得提前一天赶到无灯巷。你既然不去的话,铺子就交给你了。”
第45章 1023。40()
楚楦想应好,但是张了张嘴,改口对徐道人说:“不是说三十年一遇吗,我也……去看看传说中的无灯巷。”他瞄着徐道人,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嗯?你也去?不是信誓旦旦说不去的吗?”这小子昨天还强调过。
“我只是说不去鬼域,没说不去无灯巷……”楚楦迎上徐道人戏谑的眼神,感到脸热热的,还有点心虚。
“你这心思这么不坚定,我劝你还是别去。”徐道人说:“万一那鬼就在那等你,你说该怎么办?”
楚楦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说道:“他不会来的,他恨我还来不及。”
当初为了让霍云深走,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楚楦可不认为他这么快就忘记了。
“你这话也挺奇怪的,你好心求人带他去鬼域,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徐道人放好坛子,继续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同时问道。
据他所知,那鬼域也不是说去就去的。
白雪这只鬼能不能顺利进去,到现在还是两说。
“……”楚楦像只闷葫芦,摇摇头不说话。
恰好背着背包的白雪走了进来,接茬说道:“他的鬼媳妇跟他感情那么好,怎么会恨他?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呗。”
见过楚楦和霍云深相处的模样,白雪知道霍云深喜欢楚楦。
“你别乱说话,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为了不让他们俩人误会,楚楦解释说:“真的没有,那时候他不肯跟老先生走,我给他搁了不少狠话,把他气走了。”
徐道人听了,侧目道:“你这不是给自己招人恨吗?”
楚楦脸色难看,低着头支吾道:“恨我好过爱我,那时候叫他走就没打算跟他一起……”
就没想过以后还会再见面。
“结果就是,你这三年还惦记着那一段。”徐道人摇头叹气,对白雪说:“你可别学他,这鬼好歹跟你一场,你怎么着也得亲自送人家一程。”
“我知道,这是必须的。”白雪点头说,她就是特意来送行的。
说得楚楦很难受,自己真有那么渣么?
他静默了一会儿,嘀咕说:“如果我对他好,继续跟他在一起,你们又会说我了吧?”
徐道人和白雪异口同声:“没人会说你。”
“……”楚楦讪讪地,帮忙把东西搬上车。
现在是初夏,身上穿着短袖,搬完出了一身汗。徐道人叫他去洗澡,他不肯去,坐上车来着不动。
因为楚楦深知,人是矛盾的生物,有可能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总的来说,就是怕他们丢下自己肚子上路。
去无灯巷的路程不算近,自驾得需要六七个小时左右。楚楦和徐道人轮流开,一个人开上半程,一个人开下半程。
楚楦负责开下半程,经历六七个小时,到达无灯巷的附近时间来到晚上七点整。
三个人,风尘仆仆地找地方停车吃饭,顺便订了酒店。
十点钟之前,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聚精会神地守在无灯巷,等待凌晨的到来。
夜晚十点过后,这条古香古色的巷子渐渐安静下来。
白雪背着双肩包,那里装着那只鬼的骨灰,她也给带了过来。
“骨灰倒是不要紧。”徐道人说:“留在你手里,给你做个念想。”他站在暗处,脚边是那只封着聚灵符的大肚坛子。
“十一点十分了,还差五十分钟。”楚楦靠着墙,站在最外围。
他们后面是入口,从这里走出去一路有商铺和住宅。前面是死巷子,几十年前是通的,后来因故被当时的军|阀封闭,就一直没有打通过。
关于无灯巷的传说很多,每一次的故事都怪诞荒唐,让人毛骨悚然。
现在他们站在这里,吹着夏日并不凉快的风,心头微微压抑。
人来到这里,仿佛会无端地被一些东西影响,变得皱眉不展,心情沉重。
“徐哥?”楚楦抬头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徐道人,挑了挑眉。
对方点了下头,表示认同他的猜测。
这里边阴气浓重,怨气冲天,大约死过不少人。他们站在这里,心情会被影响也是因为这些怨魂,可能是战乱年代所产生,弥久不消。
“你们在对什么暗号?”白雪沉着脸,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声音阴森森地。
“注意自己的心情,不要被影响。”徐道人弯腰,把坛子抱起来。他害怕里面的鬼魂受不了,会被其他的怨魂影响。
白雪心头一震,连忙收敛情绪。
这里三个人数她心理素质最差,最先被影响的就是她。
至于楚楦,经过三年的锻炼,鬼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靠在墙上,频频看表。
指针一下一下地走动,他的心脏也跟随者跳动起来,加快速度……紧张,说不出的紧张。
明知道霍云深不会来,楦依然期待又害怕,到了凌晨自己该怎么办?
他选择跟来无灯巷,是潜意识之下的决定。
人到了这里,心反而乱了。
坚持了三年的信念,正在被蚕食,被内心深处的欲|望一一瓦解。
以前每到深夜,就会自己跟自己战斗,拉锯。没有输赢,所以才更煎熬,更需要用语言去坚定自己的立场,但是好像并没有用。
想着这些,楚楦脸上很扭曲。
乱透了的心在到达了一个沸点之后,炸开,然后突然停止了跳动,画面定格,三四秒钟之后,楚楦呼出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地在恢复正常,最后趋于平静。
“楚楦?”徐道人又问了一次:“现在几点了?”
楚楦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
“你没事吧?”徐道人眼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觉得担心。
“我没事。”楚楦扯了一下嘴唇,说:“徐哥怎么突然这样问?”
徐道人也不太清楚,皱着眉头随意找了个理由说:“还不是怕你心理素质不够硬,被怨魂侵蚀了意识。”
“我是那么弱的人吗?”楚楦靠在那儿笑道,露出的手臂结实修长,比三年前更添了几分男人味儿。
“说真的,想什么呢?”徐道人今年快奔四了,走过去跟楚楦并排站着,等那最后十分钟。
楚楦侧头,瞅了他一眼:“想了很多,发现一个道理。”
徐道人顿时笑眯眼:“啊,什么道理?”这小子又整什么幺蛾子。
“就是,有时候绞尽脑汁地思考分析衡量,不如什么都不想。”楚楦淡淡地道:“想太多累人,你看看我,头发都白了。”
徐道人顺着他脸庞,往鬓角边看了一眼。
就叹了口气,“那你是什么打算?”
楚楦突然垂着眼睛,对着他怀里的坛子,伸出手来说:“坛子给我。”
“你……”徐道人脸上布满惊讶,复杂,欲言又止。
努力在保持清醒的白雪,对徐道人说:“我们说过,不会说他的。”然后她看着楚楦,勉强地咧嘴一笑:“你这样顺眼多了。”
楚楦恍惚地想起,这是白雪第二次对自己说这句话,怪不得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也一笑,抱着坛子,抬起手腕最后一次看表,走得很平淡:“大家后会有期。”
灰白的光在楚楦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里面跑了过来,轮廓越来越近,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喊一个名字。
是李六,他真的来了。
“楚楦!”背着大剑赶来的李六,见到楚楦异常开心,开心得有点诡异过头,他手舞足蹈地说道:“终于等到你了,你快进来!”
“老先生……”看到那只迫不及待抓自己进去的手,楚楦用手里坛子挡了一下,征求道:“我想带这个坛子进去,可以吗?”
李六的目光粘着他,顾不上他手里的坛子,一手拉着他的胳膊道:“走走走,我们快走。”
“额,好。”李六不在意,楚楦也不问了,他连忙回头冲俩位同伴挥挥手,后会有期。
前路茫茫,走进去什么都看不见,那些灰白的光只能让楚楦看清楚方圆十米的范围。其他好像黑雾蒙蒙,并不知道尽头。
楚楦不知道,这里不算鬼域,只是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如果没有李六带路,他永远也走不出去。
所以每年进入通道的鬼很多,但是能到达鬼域的鬼,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而人更不可能进入,他们连入口都进不来。
“老先生,如果人不能进来,那你……”楚楦知道自己不能乱怀疑,可是李六的讲解本来就很让人怀疑。
“我?我也是被人带进来的。”李六知道他想问什么,毫不在意地说道:“第一个生存在这个空间的人,不是外面的人,他是原住民。”
“那这个原住民还在吗?”楚楦可好奇。
“在啊,这里的人除非被杀,否则是不老不死的。比如你,你现在进来是什么模样,以后一直就是什么模样。”说着李六特别委屈,嘟囔道:“我进来得太迟了,要是早几十年就好了。”
楚楦一脸懵懵然,长生不老,唾手可得?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李六就跟自己说过,这是一个很难得很难得的机会,让出去一定会后悔那种。
确实,对一般人来说,这个机会足以胜过一切。
但是仔细想想,楚楦并不后悔。
如果只有一次进入鬼域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让给霍云深。
想到他,楚楦的眼眸暗了暗,迟疑地问道:“老先生,他还好吗?”
李六的思路被打断,搔搔头:“你说的他,是指霍云深?他很好,不过……”
三年前带霍云深回到鬼域,按照鬼域的规矩,新来的鬼一律从底层开始熬起。
第一个三十年,是鬼域里面最底层的鬼奴,他们负责鬼域的工务,以此获得居住权。第二个三十年,升为鬼侍,做一些比较有体面的工作,每个月可以领取额外的利益,住的地方也会好一点。第三个三十年,升为鬼君,是鬼域的管理层,对鬼奴和鬼侍有一定的支配权,可以在鬼域的大部分范围内自由走动。
第四个三十年,升为鬼王,可以决定鬼奴和鬼侍的生死,相当于自己管辖区的土皇帝。不过鬼王上面还有鬼神,才是鬼域的霸者。那不是熬时间可以上去的,如果没有能力,再熬个三百年也做不成鬼神。
人在鬼域里面,是独特的存在。他们活动的区域禁止鬼们踏足,除非自己召见,否则擅闯者死。就是说人在鬼域里面,是比鬼还上层的存在。即便是在鬼神面前,人也不必低头。
这空间掌握在人的手里,鬼住在人家屋檐下,肯定要尊重人。
最好的结果就是,人鬼两者相安无事,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共同维护这个空间的正常秩序。
“不过什么?”楚楦的心提了起来。
“他刚来鬼域,按照规矩,过得肯定没有那些老鬼好,但是因为是我带进来的,比今年的新鬼又老了三年,唔……所以还是很不错的。”李六回答完他的问题,邀功地道:“都是因为我,那小子才过得这么潇洒,你该怎么感谢我?”
楚楦感激地说:“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我绝不会推辞。”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李六说的竟然是:“哎,以后到了鬼域,天天给我做饭。”
自从吃过楚楦做的红烧肉,李六回到鬼域里天天惦记着,恨不得马上出去把楚楦带进来。
但是鬼域有鬼域的规矩,李六不能做得太出格。
这次带回来霍云深,时隔三年又带回来楚楦,此间的域主看在李六以前没有随便带人回来的情况下,才没有追究。
走过一条黑雾蒙蒙的通道,前方有白光,再进去,楚楦一抬头,看到满天星子。
“这里也有星星。”
“当然有,你当这里就不是正常的世界?”
正常吗?楚楦甩甩头,抱紧手中的坛子,紧跟着李六的脚步,并不敢放松精神。
“过了这条河,就是鬼域的地界。”李六站在岸边,朝前面招了招手,波光粼粼的夜河上,一只小船摆了过来。
船上是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李六叫他摆渡人。
“来,楚楦,小心别掉进了河里,会死无全尸的。”李六的话忒么可怕,害得楚楦战战兢兢,站在船上不敢动作,他听李六说:“这就是鬼奴,虽然叫他摆渡人,但其实是只鬼,是上一个三十年进来的,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干摆渡的工作,等新鬼来了就会交接给新鬼。”
“嗯。”楚楦点点头,表示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