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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同往会客室走去,西斯按了电铃之后,老管家马上就出现了。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从容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马卡姆对他招手叫他走近一些。
“史布鲁特,将早上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我们。”
“我正在厨房休息一下的时候——”老管家的声音总是显得无精打来似的。
“看着表想着等会要一点点地把事情做完,这时亚达小姐房间的铃声响起。声音是一声一声的——”
“那个时候是几点?”
“恰好是11点整。我刚说到因听见铃响,便上二楼亚达小姐的房间。我敲了敲小姐的房门可是却没听见回答。为了要知道情形,于是便朝房间里探视着。发现亚达小姐正横躺在床上。我想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个样子确实是太奇怪啦!后来,我又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原来是希贝拉的小狗在床上。”
“床铺的旁边是不是有椅子或是凳子之类的东西。”
“我想是有吧。另外还有一张长椅子。”
“小狗不需借助别的东西,就能够爬上床吧!”
“我想是的。”
“然后呢?”
“小狗在床上,似是用后脚站立着。在玩电铃的按钮。最奇怪的是它的后脚是在亚达小姐的脸上,而亚达小姐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一点都不在乎。我多多少少觉得很惊讶,于是便往床铺走去,准备抱起小狗。结果看到小狗的嘴里咬着几条丝线。——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吧——亚达小姐房间的电铃会响,实在是由于小狗的关系。”
“真恐怖啊!”班斯低语着。“后来呢?”
“我就摇摇小姐,因为她不知道小狗踏在她脸上这件事,可是她并没有如预期般的醒来。于是我就下楼来,遵照发生万一状况时的指示,将客厅全部的窗帘放下来。”
“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就只有这样。”
“谢谢你,史布鲁特。”
马卡姆焦躁地站着说。
“请去通知德拉姆医生,我们已经来了。”
几分钟之后,有一个看来像是护士的人走了进来。是中等身材,强健体型约35岁左右的女子。她有着敏捷的眼神,嘴唇很薄且紧紧地抿着。整个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感觉。她对西斯握握手算是打招呼,对我们则点点头。
“德拉姆医师现在走不开,叫我先来,他随后就过来。”
她一边坐下一边解释。
“病人现在情况如何?”
马卡姆站着问道。
“命应该是可以保得住的。在30分钟左右的时间内做了人工呼吸及急救措施,医生说不久就可以走动了。”
马卡姆突然神经质的沉默了下来,并连续做了二次的弯腰动作。
“欧布莱恩小姐,请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为什么知道是被下毒?有什么证据吗?”
“仅有一个空的汤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护士肯定地回答着说。
“中间有残余的吗啡。”
“为什么是下毒在汤碗里?”
欧布莱恩带着踌躇及不安的眼神看着西斯。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我和往常一样,在快11点的时候,端汤到格林夫人的房间去,夫人吩咐说亚达小姐若是在的话,再端一碗来。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见亚达小姐正在房间里,我就去再端了一碗。但是因为不能留夫人一个人在房间,于是我将汤放在亚达小姐床铺旁的桌上,再回到夫人那儿,然后再叫亚达小姐,当时她在楼下,大概是在内客厅吧!我想,不久之后她将上楼。于是,我将夫人要缝补的东西带回三楼我自己的房间——”
“于是……”马卡姆敷衍地说道。
“摆在亚达小姐桌上的那碗汤,从你离开房间再回到楼上,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是没有人注意的了。”
“只有20秒左右。那段时间我一直站在门外,而且又是开着的。在房间内也没有任何人。”
护士为了推卸自己疏忽职守的责任,便一心为自己辩护。
班斯现在提出了问题。
“除了亚达小姐,你还看见了什么人?”
“只有丰·布隆医生。我在叫亚达小姐的时候,医生正在楼下穿外套。”
“医生立即离去了吗?”
“是的,难道——”
“你亲眼见到他从玄关出去而离开的吗?”
“没有,没有。他穿上外套之后,还跟格林夫人及我道了再见——”
“多久?”
“大约两分钟吧,去端汤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从格林夫人的房间出来。”
“希贝拉小姐的狗,在下面看不到吗?”
“看不到。从我在的位置看去。”
班斯像快睡着了似的靠在椅背上,接着由马卡姆继续提出问题。
“欧布莱恩小姐,在你叫过亚达小姐之后,你在房中大约有多久的时间?”
“管家来告诉我通知德拉姆医生。”
“在多久之后发生的?”
“大约20分钟吧!或许更久一些也说不定。”
马卡姆一面思索着一面抽着烟。
“这样的话,”马卡姆不久之后接着说。
“吗啡是怎么给放进去的,有明白的迹象了。欧布莱恩小姐,你可以回到德拉姆医生那儿去啦!我们在这儿等他。”
“幼稚。”当护士走到二楼的时候,西斯哼着说道。
“即使是部里最能干的女性,对付这种事还是不行。”
“不一定是不行喔!”班斯提出异议。像是在做梦般凝视着天花板。“总而言之,知道早晨发生了这件事,只不过是在数秒钟之间。若不是今早下了吗啡,那么明天、后天,甚至是将来,还是会发生的。事实上,仁慈的上帝在今早已对我们非常眷顾了。”
“真是仁慈啊!”马卡姆说。
“若是亚达能够恢复清醒,然后告诉我们在她喝汤之前,屋里有哪些人的话。”
德拉姆医师的到来终于打破了沉默。德拉姆医生看起来是一副年轻、热心的样子。言行举止间流露着干脆利落。他一坐在椅子上便拿出一条大手帕在脸上擦着。
“她终于度过危险期了。”他报告着说。
“偶尔站在窗户旁向外眺望的时候,看到窗帘全部都放下来了,这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快。于是赶紧拿着皮包及人工呼吸器具,一鼓作气地跑来这儿。管家已在门口等我,便马上上二楼去。那个管家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小姐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站着,好像不明白番柯硷的危险性。一些痉挛及发汗的症状都没有。仅仅是很安静地睡着,呼吸很急速,血管变成蓝紫色等等现象。由这些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是吗啡造成。接着看看瞳孔的变化,确实毫无疑问是吗啡的关系。因此,立刻叫护士来帮忙处理。”
“真是危险啊!”马卡姆说。
“岂止是危险呢!”医生加重语气说道。“急急忙忙之间不知道该将病人送往何处。为了争取时间,只好自己动手。用酸加里液清除胃部余留的毒素,又给她服用解毒药物。而后又给病人进行人工呼吸。其实人工呼吸是不必要的,可是为了预防万一最好还是试试。然后有两个护士给病人做手脚运动,以帮助她早日苏醒,真是件浩大的工程。将全部的窗户打开,免得病人因流汗过多而感冒,总之经过了各式的方法之后病人总算逐渐清醒了,在过不久她就可以站起来走动了。现在正在护士的房间里。”
德拉姆医生说完后,又拿出手帕来拭擦脸上的汗。
“真是辛苦啦!”马卡姆说。
“靠你的帮忙救了病人一命。我们何时可以去看看病人呢?”
“她如今的状况还是全身虚脱无力,呼吸急促,想睡及头痛等。恐怕不能回答问题,到明天早上,或许情况会好一点吧!”
“那么就算了。护士说的汤是怎么回事?”
“有苦苦的味道。——可确定是吗啡。”
德拉姆说完的时候,看见史布鲁特穿过去往外走。不久就看见丰·布隆医生站在客厅的入口处,往里面看着。他站在那儿和我们点点头,一时间紧张的气氛突然升起,他看着我们的样子,似乎变得不安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是这样的,亚达小姐误服吗啡中毒。住在对面纳格斯公寓的德拉姆先生立刻赶来救了她。”
“那么,希贝拉——应该没事吧?!”丰·布隆问。
“什么事都没有。”
丰·布隆像是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详细情形是如何?杀人案是几时发生的?”
就在德拉姆开口想说没有被杀之前,班斯已提前回答了。
“早晨。在你离去后就发生了。毒药就放在护士从厨房端出来的汤里。”
“可是……怎么可能呢?”丰·布隆像是不可置信地说道。“护士在端汤的时候,我正好要离去。我看见护士端着汤进去的。毒药怎么——”
“你在穿上外套之后,重新又上二楼去了吧?”
“胡扯,我穿上外套后,就立刻离去了。”
“护士上楼后叫亚达小姐,是马上发生的事情。”
“嗯!让我想想。护士上楼之后立刻叫亚达小姐,然后,她就立刻上楼了——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
班斯燃起了一根烟,一面盯着布隆医生不安的面孔,缓缓说道。
“照你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我想,早上你才来过而现在又来,时间似乎太接近了吧?!”
丰·布隆的脸色变了一下,但随及表现出一副带有反感的表情。
“照你的意思,就是说,药是从我皮包里掉出来的,所以才引起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这完全是我的责任,因此,来这附近的时候不可以再到格林家来,是吗?”
“你的忧虑我是明白的。”班斯用一种不得罪对方且毫不在意的语气加上一句道:
“亚达小姐再连续给德拉姆医生看几次,病就会痊愈了。”
“再连续看几次?”
丰·布隆立即端正坐姿,问班斯道:“我不明白你刚才话里的意思?”
“亚达小姐被下了毒。”班斯加上句结尾,“虽然如此,但不致有生命危险。”
对方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无法立刻说出来。突然间,他神经质地站起来,叫着说:
“这太好了。”
马卡姆立刻接口说道:
“因此,你绝对不可以再对旁人说这件事。而且,你必须要遵从我们的决定。”
“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我现在可不可以看着亚达小姐?”
马卡姆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班斯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开口说:
“若仅是探望的话,当然可以。”
他转身向着德拉姆说:
“麻烦你带丰·布隆医生去看她,好吗?”
德拉姆和丰·布隆一块儿出去了。“他那么慌张也不是没道理。”马卡姆批评说:
“知道由于自己的疏忽,而导致让人误服了毒药,心情想必一定是非常不愉快的吧!”
“若和希贝拉比起来,亚达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西斯发表自己的意见。
“见解确实深入呀!”班斯微笑着说。
“譬如说好了,亚达若是死了,那么希贝拉的情形对他而言就不是件苦差事啦!——可是,那又代表什么呢?这实在是有趣的地方。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拘泥在那件事上,而忽略了我得意的看法啊!”
“你有什么高见?”马卡姆急急问道。
班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打发了过去。可是,看得出来在他心里已打定主意不将这个看法告诉大家。因此,马卡姆也就不再追问他了。
“理论可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喔!”西斯说。
“若是能够从亚达嘴里问出什么的话,就好啦!到明天再问问她,一切就可以知道啦!”
“大概吧!”班斯低声回答着说。
德拉姆在几分钟之后就回来了。
“丰·布隆已经一个人往亚达小姐所在的房间去了。他说马上回来。”
“病人现在的情形如何?医生。”班斯问。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亚达小姐刚才看到丰·布隆,脚力突然变得强健起来,脸上也可以看得见笑容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抵抗力应该有了,会很快恢复正常的。”
在德拉姆刚讲完话的时候,传来希贝拉关上房门走下楼梯的声音。
班斯对再度进会客室的丰·布隆说:
“医生,你见过欧佩博士了吗?”
“在11点时见过。实际情形是早上从这儿离去后,我就直接到博士家去了。明天10点诊察过后的结果请通知我。”
“格林夫人有没有什么异状?”
“没有啊!早上我跟她谈话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久,我们就离开了格林家。丰·布隆和我们在门口分别,我们看着他驾车离去。
“明天此刻,事情应该可以明白了吧!希望如此。”马卡姆在车上说道。
他一副无精打来非常苦恼的样子。
“班斯,欧佩博士的诊断倩形会是如何?我实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烦透了。”
但是,欧佩博士的诊断也变得不重要了。因为在第二天凌晨1点到两点之间,格林夫人因番柯硷窒息而死了。
21、残存的家人
12月3日 星期五 上午
马卡姆来通知我们格林夫人已死的消息,已是第二天早晨的10点了。悲剧是护士在9点的时候端茶到格林夫人的房里去才发现的。西斯通知了马卡姆,马卡姆在前往格林家中选前来告诉班斯新的发展。班斯和我此刻已吃过早饭,于是便一起前往格林家。
“这样,我们唯一有利的线索又断了。”马卡姆坐在急驰在曼逊街上的车内,垂头丧气地说。
“我想那个老太婆可能是凶手也不一定。想起来似乎有点恐怖,或许她已濒临疯狂的边缘,所以才会做这种事,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现在又落空了。剩下有嫌疑的,可真是恐怖啊!要我们作战的对手真是个残酷而又冷静的家伙。”
班斯点头表示同意马卡姆的话。
“确实如此。说凶手疯狂倒不如说是凶恶残忍更来得恰当。但是,我对于格林夫人的死讯却没有感觉那么大的冲击力。格林夫人确实受人唾弃,马卡姆。没有一个人曾因她的死亡而感到后悔吧!”
班斯的这一番话,确实表现出我听到马卡姆告诉我们格林夫人已死的消息时候的感受。这个消息实在让我大吃一惊,但是,却没有对被害人产生一点点怜悯的感觉。夫人确实是一个心地险恶,无法与人相处的坏人。如今,生命已落幕倒是件好事。
西斯和德拉姆两人在会客室等我们的到来。西斯的脸上交织着兴奋及失望的神色,在他青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绝望的光芒。德拉姆倒还是一副职业医生的模样,像是失掉表现机会的样子。
西斯和我们握过手之后,便开始说明事情经过。
“欧布莱恩今天早上9点发现格林夫人已死,便遵照史布鲁特指示的暗号通知德拉姆医生,然后打电话到凶杀课报案。我在15分钟至20分钟之后赶来,将房间锁上。”
“丰·布隆知道了吗?”马卡姆问道。
“10点打电话来时,仅告诉他诊察取消,等后联络。对方似乎还想东问西问,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马卡姆对于他这种处理方式露出满意的表情,他对德拉姆说:
“我想听听你的报告。”
德拉姆对于马卡姆如此看重他,似乎相当感动,他赶紧正襟危坐,用慎重得不得了的态度,展开下面的叙述。
“当我正在纳格斯公寓楼下的餐厅吃早饭的时候,黑乃西进来告诉我这里的窗帘全部被放了下来。我赶快提了随身携带的皮包,急急忙忙地到这儿来。管家已在格林夫人的房间里,护士也在这儿。我只看了夫人一眼,就知道已经来不及救夫人了。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僵硬而且变青变冷了。这是因为喝下了大量的番柯硷而造成死亡。大概没有多大的痛苦吧!在30分钟内就会产生全身无力及昏睡的现象。又因为年纪大了,实在没有力量挣脱这种现象——因为番柯硷这种东西对老年人来说,发作的速度是很快的……”
“连出声叫人的力气都没有吗?”
“这种情况我也不敢说没有。不过,依照我个人的经验来说,也许是因为痉挛而无法开口。总之,没有人听到有任何的声音。大概是在最初发作的时候就丧失了意志吧!”
“推断是在何时左右服下了番柯硷?”
“正确的时间我也不敢说。”德拉姆表情凝重地接着说:“也许在死前经过长时间的痉挛,也许是在服下毒药之后马上就死了。”
“可以推算死亡时间在几点吗?”
“不能确定。因为尸体有僵硬及痉挛的现象混杂着,每个医生的看法都会不同,所以不能妄下断言。”
马卡姆对德拉姆深奥的医学知识,似乎不感兴趣。只见他焦躁地问他说:
“当然当然。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依照你的想法——格林夫人是死于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