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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一个绿豆眼的男孩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问你,矮是什么感觉?”他比周雅楠高了两个头。周雅楠认出她是东惠的某个表亲。
东田党真是沉不住气,竟是这样快就冒出来了。真是没出息哦!周雅楠觉得,他们若是暗中给她下绊子,那才是厉害呢!
“也没什么,不过是所有人看见我都抬不起头呗!哦,你应该还不算人。林子大了,什么飞禽走兽都有。虽说狗眼看人低,但是说你是狗,那还算侮辱了狗。”
既然有人冲上来把脸交给她打,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周雅楠说完这一段,趁那个男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发现左手旁是杨承宇。凌离跟她隔了一排,也不知道他以手撑头,故作深沉,是在思考什么。
有趣的是,这两个人都假装不认识她。
坐在周雅楠前面的男孩子转身过来,他眼距很宽,那双嘴唇切一切倒有大半碟子。他先自我介绍:“我叫夏至。”
“周小楠。”周雅楠觉得自己不会在上书房呆太久,也不想循上书房的规矩。
“小楠啊。你可学过说文解字?”夏至非常友好地笑了一下。
“看过一遍。”周雅楠看他虽然长得难看了一些,但是面相别有一种正气,以为夏至是真的想要讨教学术问题。她说文解字只翻了第一面和最后一面。不过这也算是看过一遍了吧!周雅楠平生对于这种学霸性的男孩子又是敬佩又是自愧不如,这个男孩子让她想到了同样勤勉的楦姐儿。
“那好。”夏至递了一张纸过去,恭恭敬敬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字当作何解?”
周雅楠看见是一个“宴”字,一脸茫然。旁边的杨承宇假装拿起茶碗喝水,偷偷看了一眼,忍不住将一口茶喷出来,恰好喷在夏至脸上。夏至超宽的两眼之间便挂了一片茶叶。
夏至睁开眼睛刚想发作,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方端砚。原来,是那刚开始意图羞辱周雅楠的男孩子实在气不过,便抓了一块砚台,用力掷向周雅楠。
眼看那砚台就要泼得周雅楠满脸墨汁,杨承宇及时冲到周雅楠前方,将她护得严严实实。那砚台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好在他穿的是一件石青色杭绸直裰,墨点也不明显。
周雅楠反应过来,连忙拿手绢儿替他擦拭。嘴里说:“多谢肃王爷。”又觉得道谢实在是太客套了一些。便起身,深深道了一个万福:“雅楠谢过肃王。”
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凌离翻了一个白眼:死女人,对别的男人这样殷勤,又是道谢又是动手动脚,你还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呢!哼!小丫头片子一个,长得又不好看。也不想想,除了我,谁会看上你啊。
杨承宇也在纳闷他刚才的举动。他一向是一个理性的人,然而周雅楠却使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他不应该冲到周雅楠前边的,可他却那样做了。其实,不光他这样,周雅楠也是如此。上次,她也是感觉到他有危险,便不顾一切地找来了。她上次救了他的性命,他这次也帮她拦下了飞来的砚台。
他抬头看见周雅楠的脸上沾了一滴墨水,皱了皱眉头,唤了人拿玫瑰胰子过来,自己先拿袖子沾了茶汤给她擦脸,也不必多说,此刻凌离的脸色多么阴沉。待玫瑰胰子送到了,周雅楠拿着胰子自行去洗脸。
周雅楠前脚刚走,杨承宇把脸沉下了。那些熊孩子便安静了下来,就是刚才几个拿围棋子丢来丢去玩耍的几个,也站到一边,假装很乖很听话。
杨承宇不紧不慢地走到方才那乱丢砚台的少年跟前。那少年也是纸老虎,早就低了头,一声不吭。
他伸出手,用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夹住那少年的胳膊,然后轻轻一扭。
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不少人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杨承宇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绿豆眼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疼得脸色惨白,头顶沁出黄豆大的汗珠,却是一声也不敢哼出来。
他眼看着杨承宇把手指往下挪,似是要继续拧断他的骨头,终于崩溃。
他跪在地上,一边对着肃王不停地磕头,一边大哭:“肃王老人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杨承宇这才将手收回来。他那似有实质目光扫向其他人,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只有凌离带了些愤怒,回瞪着他。
杨承宇满意地坐下,继续看书。
凌离很不满意他这样作威作福,便率先站起来,夸张地伸一个懒腰,跑出去了。
他这么一来,原来被震住的一群熊孩子好像被解冻了一样,也慢慢复苏过来。于是,唱歌的开始唱歌,打太极拳的继续打太极拳。
凌离很是担忧。他觉得周雅楠和杨承宇之间,肯定没那么简单。杨承宇是冷心冷面的人,他是不会因为周雅楠是一个女孩子,便出手帮忙。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猫腻。那么,可以让杨承宇打破常规的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他找到正在盥洗的周雅楠,不发一言,拦腰抱了上去。
周雅楠吓了一跳。她看见是凌离,那被强行压下的委屈又上来了。
她多么希望,当时站出来保护她的,是她喜欢的凌离啊。
只可惜,他竟是像一个与她不相关的人。就这么,冷眼旁观。
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本来就是跟她不相关的人啊。她能要求他为她做什么吗?不能。
她扭过头去不理他。
“你跟杨承宇认识吗?”
周雅楠心里又是一酸。她被人欺负,没有安慰,只有质问。
她寒着脸回答:“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这与你有关系吗?”
凌离把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深吸一口气,闷闷地说:“我不喜欢你跟杨承宇有联系。”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吹得周雅楠痒痒的。她心里更加难过,冷冷说道:“我爱跟谁认识,还轮不到你来管。”她被欺负到头上,凌离也装作没看到。如今有人帮她,他倒要管了。
凌离不跟她多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他觉得自己抱着周雅楠的时候,心里会感到十分踏实,便是什么烦心的事情也不必多想了。
第二十五章 说服()
周雅楠用力推开凌离,自己跑了。
她一边跑,一边拿手背擦拭淌下来的眼泪。
凌离就是这样的浪荡公子,他不爱她,却是做出种种亲狎的举止。他对她始终没有一句扎实的话。
周雅楠停下来,将手握成拳头,拇指和食指环成圈,抵在眼睛上。
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流泪了!
她扬起头,对自己说:周雅楠,你不可以哭,你必须笑。快点笑出来,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她弯起嘴唇,眼睛眯起,假装自己非常快活。她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便觉得嘴里一阵发干。
周雅楠的脚步变得轻快。她开始一蹦一跳地前进,好像自己的心情真是如此雀跃一样,甚至小声地哼起歌来。
周围负责洒扫的宫女和太监,都以为周侍中欢喜得疯了。
没有人会知道她心里是多么惆怅,也许比那雨巷的丁香更加忧愁。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再也不会有开的日子了。
这里,凌离不想回去念书,更不想看周雅楠和杨承宇两个打情骂俏,便跑去找老张了。
凌离臭着一张脸:“我真是不懂她。”周雅楠对他极尽冷淡之能,却转眼就跟杨承宇眉来眼去,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难以置信,这世上真的有瞬间便能换一副嘴脸的人。
老张仔细看他脸上的神情,道:“爷,您是不知道。男人是不需要懂女人的。”
“你既然情感上的大道理有着一套又一套,又为何不早点跟我说?”凌离气急败坏。他这完全就是迁怒了。他原来在周雅楠那里碰了壁,正生着周雅楠的气呢!如今听老张这么一说,便怪老张不早点教他如何笼络妹子的心思,以至于他现在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老张心里连连抱屈。他这位爷,平时从不在女人身上心思。他怎么能未卜先知,有一天半路杀出一个周雅楠,把爷的魂儿勾了去呢?
他只求将功补过:“爷,您不必懂周二小姐想什么,你只要一心好好爱她就是了。”
男人不必懂女人,男人只要爱女人。
不管怎样,都要对她好,不许别人欺负她,把她宠上天。
凌离思考着,老张的话是不是有道理。他一向信赖老张,便问:“具体操作呢?”
“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
“这话不像是你自己说的吧!”
“爷真是圣明。这句话是史前时代一位姓冷的神人说的。可不是老奴说出来的。”如今对史前年代的记载极少,这句话却是流传下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法力通天的巫召了远古的灵魂,故而得此佳句。
“我说呢!这旋转木马是什么东西?连我都不知道,你又如何得知?”
老张见他好歹听进去了,便垂手半屈着腰,嘿嘿笑着。
旋转木马自然是他平时未见之物。他答不出什么。
凌离倒是对这旋转木马感兴趣,他觉得应该不是原地打圈的木马。那样的话,会使人头晕,而不会使女孩子爱上他。他本来还想再思考一番,又想起来他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研究旋转木马的事情,自然只得另择佳日了。
他懒洋洋地发话了:“老张,备马来。咱们今天又要好好干上一票了。”
“做什么?”
“把张府烧了。”
张府自然要烧的,肃王府也是要烧的。只不过,若他直接说烧了两个府邸,老张必然拼死拦住,这样两府便都逃过了。那就先烧了张府,再去那肃王府吧!
老张哭丧着脸:“爷,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老奴这条命也没了。”
“怕什么?王爷才不会随意要了你的命呢!就是他要打你,我拦着不就得了?”
就怕您不仅拦不了王爷打老奴的板子,您自身尚且难保呢!老张腹诽道。他也不敢多劝,怕自己这位暴躁的爷又翻脸。
周雅楠回到上书房,发现行凶的熊孩子已经不见了。夏至同她说,是告了病,请假回去了。
他特地压低了声音,指着杨承宇说:“这位爷,把他的胳膊折断了。我们都看见了。”
周雅楠听闻也吓了一跳。若是她出手,应当也不会狠到这个地步。实际上,泼墨虽然可恨,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废了一只胳膊。
她也低声问夏至:“那位爷今天是心情不好吗?”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为何杨承宇突然发飙。
夏至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其实杨承宇听力过人,早就听见了,他只装作没听见,却将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那两人不再口头交谈,夏至写了一个纸团,包起来丢给周雅楠:“肃王爷似是维护你。”
周雅楠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冷面王爷杨承宇就突然开始护着她了。明明上次分别的时候,还是极冷淡的。再次见面,也是装得若无其事。
不仅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杨承宇本人也无法解释。
不过,有人罩着的感觉还是极好的。就好像冬天清晨吃热乎的烤白薯,又温暖,又服帖。虽然周雅楠自己也是可以解决好这件事情的。
她满怀感激地看了杨承宇一眼。杨承宇装成一副酷酷的样子。
周雅楠又问夏至:“刚才,你问我的那个字,你现在可知道应当如何拆解了吗?”
她未说完,忽然听到杨承宇轻咳了一下。
夏至满脸尴尬之色:“不,我还不知道不过,咱们还是别提这事了。”他飞快地瞄了杨承宇一眼,看他神色如常,方才放心下来。
此时,教书的李先生终于进来了。他早饭一定吃了带蒜的食物,薰得整个屋子都是臭味。周雅楠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今天,我们讲'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我记得今天新来了一位学生,请这位学生给我们讲解这句话的意思。”
周雅楠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先生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她低头敛去眸底的寒光,毕恭毕敬道:“这里的女通汝。意思是,你们这些人和小孩子一样不好教养。”
周家的女儿,除了周殷生而华贵张扬,其余的姐妹都惯会用温顺乖巧的外表掩盖骨子里的桀骜张扬。不光周雅楠和周雅楦如此行事,就连太后周慧年轻的时候,也是扮猪吃老虎的行家。
不能说她们虚伪成性。她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能够活下来,并且活得好好的。
先生想要周雅楠亲口承认自己是个难以教养的女子,她偏不愿如他所愿,反而暗讽,他才是难以相处的人。
李先生气得嘴边的胡子直发抖。他手持戒尺,示意周雅楠将手心摊开:“竖子不尊师重教,理应受罚。”
周雅楠被逗乐了。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位先生不能入朝为官,反而拘在这小小的书房了。
李先生已经不是不识好歹,而是彻底的白目。新进来一个人,他只会想着法子显出自己是教书先生的威严,根本不在意这个人来这里是干嘛的。
他没有办法管教上书房的臭小子们,便只能在新来的人身上逞威逞能。
周雅楠一双波光潋滟的桃眼眯了起来,她嘴上挂了流吟吟浅笑(这是她向那梦中男子学来的),轻声对李先生说:“先生,您搞错了一点。”
“我并非你的学生。我是过来监管上书房的纪律的。理论来说,我们确实是从属关系。只不过我是你的上峰。”
李先生倒吸一口冷气,手里拿着的戒尺轻轻地颤了一颤。
“您若是把手里的这把尺子收回去,我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周雅楠还不至于跟一个上书房的小小教书先生计较什么。
李先生沉着脸,一语不发,竟是踱步出去了。
估计在他看来,很是瞧不起仗势欺人的周侍中。不光是他,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周雅楠是沾了她姐姐的光,这才耀武扬威,风光无限。
可是侍中又如何呢?还不是靠着皇帝。一旦凌恒不再宠她,她会死得非常惨。
他们就等着她跌下来的的那一刻。她爬得越高,摔得越凄惨。
周雅楠自己也知道,如果不做出一些什么,这便是她的宿命。
她知道自己目前拥有的财富和权利,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她的生存权利还没有得到保障,又如何能安心享用这些呢?
首先,她要活下去。
而这些熊孩子们,似乎可以成为她的臂助。
周雅楠爬到桌子上站起来,眼里亮晶晶的,对底下那些上窜下跳的熊孩子们说:“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人。”
“人们说我不学无术,飞扬跋扈,可能你也一样;我常常被人当枪使,可能你也一样;我想做出一些成就来,却被所有人,包括自己家里的人指着鼻子嘲笑,可能你也一样。”
“我今天站在这里,还没有被人打倒,可能你也一样。”
“也许现在,我们还没有什么感觉。当我们站在生命的尽头时,当我们回首往事,我希望自己,可以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第二十六章 谋事()
“你真是够了!”忽然有一个七、八岁的圆脸小男孩使起性子,将自己的书扫到地上去,指着周雅楠的鼻子骂:“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不必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还真是拿我们当傻子呢!”
其他人看向周雅楠的眼神,也颇为不善。他们和他们的长辈一样,认为凌恒将他们召了来,是当作人质用的,免得他们有了什么不该想的心思。说是跟着皇子宗亲一起读书,谁信呢!
来这里的其他家族的子弟,一心认为自己已经是弃子。因此,他们破罐子破摔,不肯好好念书,在上书房闹腾,连带着厌弃周雅楠,根本不听她的说教。
周雅楠不知道凌恒让这些孩子过来是做什么。她原来还以为,凌恒是真的“开恩”呢!她真是想得太天真了。即使是单纯陪皇子公主一道念书,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夏至一脸无可奈何之色,语气倒还算友善:“小楠啊,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可以学的呢?”
“若是学一些楚汉辞赋并唐诗宋词之类,不过是将些乐忧宣泄于自然,仿佛不涉卉木虫鸟之类就启不了口作不成诗。若是学行军打仗,又哪里轮得到我们这几个毛孩子呢?若是学那科举,更是天大的笑话。你看我们哪个是能走科举的路子的?”不但科举不能上,连祖荫也轮不到他们——他们在自己的家族若是受宠的,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了。
周雅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