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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两三万人，意思就是杀敌两三万，永安还是按保守估计了，兴许更多都有可能。
并没有被永安的豪言壮语感染情绪，纳兰夜淡淡道：“那我军会损失多少？”
“这个……”
永安一下子吞吐起来，半响才道：“两军交战，死伤是无法避免的，属下估计……我们这边可能也会有七八千的伤亡，不过……”生怕纳兰夜觉得他无能，他立即又抬高了声音：“不过元帅，属下保证不会超过八千，比起北越死伤三四万来说，我们这个伤亡也算是大捷了。”
纳兰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八千，似乎还不算多，不过永安，你可知道外面将士已经和濮宁的援军打了三个时辰了，现在我们的伤亡又是多少？”
永安不由得一愣，刚才他见外面战事基本稳定，反正元帅也不许他们全力，索性他就撤了。记得他离开的时候，众人都还实力保存，游刃有余，伤亡人数……报上来的好像只有几百吧？
守城不出，对方又攻不进来，他们人手本来就多，累了一批就换下一批顶上，只怕再打三个时辰都行。但反观濮宁那边，魏昌伦似乎也有些叫累了，那些北越士兵攻了几个时辰，却没什么效果，似乎也越打越没劲。眼看着城墙下堆了无数尸体，他们似乎越来越力竭，只怕顶多再坚持半个时辰……
不过，好像西楚这方的确没什么伤亡啊！如此来说，纵然是闭城不出，保存实力，却依然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胜利？
正在这时，外面似乎响起了收兵的鼓声，和永安熟知的节奏不同。
那是北越的鼓声，他们终于退兵了！
打了三个多时辰，只留下几千具尸体，浪费了力气，消磨了战意，却始终攻不破沭阳城。魏昌伦被逼无奈，终于退兵了！
直到这个时候，永安才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愣愣的看着成竹在胸的纳兰夜，看着他眼中亮起早就预料的光彩，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元帅，您……”
“懂了吗，永安？”纳兰夜似乎轻松了几分，笑着看他。
现在懂了，却又没全懂，永安木讷的点点头，抓着头皮挠挠：“懂了，元帅，可是属下还是……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这样我们能避开北越将士战意最盛之时，还用守城战减少我军的伤亡，耗费对方的力气，可是我们始终是守城啊。就算濮宁那边已经死了几千人马，可他们毕竟还有九万大军。现在对方退兵，全部驻扎在城外，岂不是正好将我们所有人围困城中，若是我们不尽快……”
这就是永安不明白的地方。
目前看来，西楚这边是占据了优势，一场北越的救援战被他们硬生生拖了下来，敌方首战遭遇重创，而他们仅仅才牺牲几百士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沭阳毕竟不是西楚的城市，他们能占据地理却没有人和，而且一旦补给消耗完毕，城里的北越百姓是绝对不会支援他们的。到时候如果再被城外的北越大军围困，城内的百姓又对他们虎视眈眈，只怕最终真的成为困兽。
若非下这个军令的人是纳兰夜，是西楚的战胜，是他们所有将士心目中的无敌存在，只怕当时袁兴和永安就会提出反对意见了。
眼带疑惑，永安似懂非懂，他知道纳兰夜一定早就想到了计策，只等时机一到就动手。
可他跟随了王爷好多年，但就是想不通，他真蠢！
没想到，纳兰夜却一掌按在桌上，腾身站起，浑身一股巍然的气势油然而生：“所以，永安，我们必须趁濮宁的大军疲惫之际，今晚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句话，终于让永安彻底明白了纳兰夜的计划，他就是故意设计的，用沭阳城的地利条件来限制对方来势汹汹的突袭，让众西楚将士保存实力，同时也是示弱于对方。当激战了三个多时辰的北越大军无功而返，正是丧气休息之时，而他们却连夜出击，开始真正的迎战一刻。
一股热血顿时游遍全身，永安激动的浑身轻颤，大声应道：“是，元帅！”
很快，收兵的双方各自回营，来自濮宁的北越大军长途跋涉，又激战了三个多时辰，正是疲劳的时候。之后安营扎寨各自休息，生活做饭，准备第二日再战。
而沭阳城中却是另一番情形。
所有西楚将士同样饱餐了一顿，每人米饭三碗，外加一大锅肉汤，吃的饱饱的。但之后却没有回营休息，而是所有人开始集结，冲锋陷阵的骑兵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城门前集合，随后是全副武装的步兵，手持长刀盾牌，只等待时间一到，就开门出城，杀入北越营地。
天色越来越暗，终于全部黑透了，所有西楚士兵无人擅动，全部整装待发，全城灯火阑珊，却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民宅依旧紧闭，店铺关闭，街头除了一队队等待出城杀敌的西楚士兵，看不到任何北越城的百姓。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他们楚王设下的战术，示敌以弱，就等着现在趁敌不备时反攻了。
正当所有人都满怀信心，准备大战一场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天色渐晚，却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花。一开始还是零星小雪，不过半个时辰就变成了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很快就将集结在街头的众西楚将士掩盖成了雪人。
军令之下，没有人敢煽动，不过是一场雪而已，其实也算是天公作美，给西楚的偷袭带来完美的掩护，更不会让北越大军察觉。只可惜，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竟然有士兵冻得瑟瑟发抖，支持不住了。
平时的操练，立正站姿这些从来没有少过，怎么可能现在就几个时辰就稳不住了？若是被袁帅知道，只怕就是几十军棍的责罚。冷得发颤的士兵只能咬紧牙关，不敢有半点吭声，谁知大雪不止，出击的时间却没有到，他们却终于承受不住了。
当第一个被冻僵的士兵倒下，顿时被本队的小队长拖了出去，可还没等到责罚呵斥，紧接着又有几十名士兵倒下，一个个瑟瑟发抖，连枪都握不住了。
不过一刻钟，就连骑兵队伍中也有被冻僵了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而且不止两三个，终于引起了纳兰夜的注意。
在这关键时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若是这些将士冲锋陷阵的时候被冻僵倒下，那才是白白牺牲。
纳兰夜大怒，还以为这些将士是平时缺乏锻炼，临阵上场才支持不住。谁知一询问检查，才知道所有人都是被大雪冻僵，实在受不住才站不稳摔倒。
如此奇葩的原因，当场就让一个小队的校尉忍不住了，一把拖起他手下一名虚弱的快要冻僵的士兵大骂，谁知一不小心竟然将这士兵的衣袖扯破，顿时飞扬出一片片白色的棉絮……
不，不是棉花，竟然是芦花！
御寒的冬衣里蓄的竟然不是保暖的棉花，而是一文不值的芦花！
众人这才明白那么多将士冻僵倒下的原因，发现事情不对立即上报了纳兰夜。明白了原因的纳兰夜气的面色铁青，直接一剑斩破了书桌，同时取消了夜袭计划。
经过连夜检查，军需官将才运送到的冬衣全部检查了一遍，竟然发现此次运送来的冬衣中有一万件都是芦花的假货，根本不能保暖御寒。全军震动，众人怒斥兵部贪墨军需，要求纳兰夜立即上奏，调查此事。
第517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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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冬衣的缘故，直接毁了纳兰夜的突袭计划，他觉得必定事出有因，要求朝廷给自己手下的将士一个交代。很快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情送出，飞快到了京城。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楚王率领大军北上报仇，正是浴血奋战之时，没想到竟然有人趁机发财，连将士御寒的冬衣都要作假，更不是还贪墨了更多灾民的抚恤款项和血汗钱。群臣上奏，要求皇帝南宫擎立即调查此事，严惩不贷！
消息传到魏阳侯府，杨氏和孙氏几乎吓傻了。事关前方将士，还毁了楚王的杀敌大计，此事追究起来，她们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谁都知道楚王纳兰夜的冷酷无情，还有陛下对此次北征的重视，想不到她们置办的冬衣竟然出了问题，这绝对难辞其咎。
卧房里，杨氏简直傻眼了，浑身发颤，孙氏指着她大骂：“你这蠢妇，谁让你去贪那点银子的？好好的钱你不挣，偏要去弄找人买一批假货，我都给你说了便宜是便宜，可这终究是军需物资，弄假了要杀头的……”
好一阵痛骂，杨氏头都抬不起来，心里却同样埋怨。
如果不是婆婆给她出主意，说另外去市面上买一批便宜货调换自家的冬衣，从中挣个差价，她怎么会倒霉遇到这种事？现在出事了婆婆就怪她，推卸责任，难不成真的要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承担责任，让皇帝砍了头？
算起来，皇帝还是她女婿呢，哪有女婿砍岳母大人头的？
心里骂骂咧咧，但杨氏嘴上半点不敢说，孙氏骂了半天也累了，喘着粗气道：“卖给你货的那刘老板呢，可不能放过他，难怪他这些冬衣几年了都没卖掉，感情是芦花做的假货啊，真是黑心！”
“婆婆，我已经派人去找过了，刘老板连店铺都转让了，全家都跑了，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他啊？”如果不是找不到罪魁祸首，杨氏会这么害怕吗？如果能将那刘老板推出去认罪，她再去求求苏怡在陛下面前吹点枕头风，想来陛下看在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面子上，不会怎么为难他们。
大不了魏阳侯这次不挣钱，将那十万两银子都交出来将功折罪呗。
一听刘老板人都跑了，这下只能由魏阳侯府承担全部责任，连孙氏也没办法了，瘫坐在软塌上，整个人都呆傻了。
好半天，杨氏想到女儿身上，一咬牙道：“陛下这次肯定会查到我们头上来的，只怕马上就有人来带我们去调查了。不行，不能就这么被带走，若不是楚王妃说起让我们干这事，我们魏阳侯府那可能摊上这倒霉事？”
“原以为辛苦一阵能挣几个钱，没想到现在钱没挣到，命反而要丢！”孙氏气的悔不当初，戳着杨氏的脑门子骂道：“都怪你，现在我们魏阳侯府几十口人，全部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还不快进宫去求求阿怡，让她给陛下说清，想想办法！”
怒极生恨，杨氏总算抬高声音，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婆婆，你怪我做什么，若不是楚王妃出主意，媳妇也不会这么倒霉了，要怪，全都得怪那楚王妃，是她将我们拖下水的！”
“那好啊，你就去找楚王妃说理，让她给楚王说不要追究此事了，陛下也不会发怒了……”
原本是气话，可孙氏说到这里，却和杨氏一起反应了过来，对视一眼：“对啊，这事的根本就在于楚王纳兰夜。若不是他兴师问罪，陛下根本不会知道这事，不过就是几件冬衣的事，又不是杀人放火，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咄咄逼人？”
两人顿时冷静下来，想要将此事将洛青鸾身上攀咬。
正当二人商量之际，下人恰好来报：楚王妃为了冬衣的事来了，要找她们问问。
杨氏和孙氏互看一眼，立即道：“快请楚王妃进来！”
几句话间，两人已经统一好说辞，既然洛青鸾来了，只怕调查事情在次，兴师问罪才是真。既然如此，那么她们要先稳住洛青鸾，等她放心了之后，她们再做决定，一定不能被洛青鸾吓唬住了。
洛青鸾一身宽大的绣芙蓉花斜襟夹袄，还围了一条狐皮围脖，白白的毛皮一圈，映衬她红润的面颊娇艳如花，越发俏丽。抱着紫铜西番莲缠枝暖炉坐在，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杨氏，才开口道：“苏夫人想必知道今天我是为何而来吧？”
杨氏小心翼翼的道：“可是那军需之事？”
洛青鸾点头：“原来苏夫人果然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啊，这事都闹大了，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哪里还能瞒得住？”
杨氏立马倒苦水：“楚王妃，这可真不管我们的事啊，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庄子上百多个女人，天不见亮的就在织布做衣，忙活了两个月，还是楚王妃你教的什么‘流水线’方式，不然我们哪里弄得出这么多冬衣啊！作假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哪有这个胆子啊？”
孙氏也立马哭天喊地：“就是啊，楚王妃，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陛下调查起来，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我们魏阳侯府全都是女人，哪里懂这些？还不是被他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认了，这不是坑我们吗？简直是苦命啊……”
看两个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洛青鸾却不为所动。
若不是这事关系重大，牵连甚多，她如今已经怀孕三月多了，哪可能亲自走一趟管这种闲事？虽然事情一开始是她提出来的，但也是为了帮苏怡母亲摆脱长公主的控制。可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不得不说贪婪之人随时都可能自作自受，毁了自己。
“苏夫人，既然这批冬衣是由你们魏阳侯府做的，不管如何，陛下都一定会派人调查。但是你们也放心，只要苏夫人去兵部交货的时候验证无误，那谁都没法冤枉了你们。但若是苏夫人私下有什么小动作，隐瞒着我不知道的，倒时候出了事，那就只有你们自己承担了。”
杨氏吓了一跳，面无人色道：“楚王妃，你可要帮帮我们啊！我给你保证，我们做的这批冬衣绝对没有问题，就算出了问题，那也一定是有人在冬衣上做了手脚，想要陷害我们魏阳侯府。你是知道的，自从公公去世之后，我们侯府的境况就大不如前，如果不是还有阿怡的面子撑着，只怕早就落魄了。”
孙氏也一脸焦急，豁出去老脸不要，一把抓住洛青鸾的手大哭：“楚王妃，你要可怜可怜我们啊。如果这事不是你提出来，我们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楚王妃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说着，她就要跪了下去，洛青鸾哪里能让年过五旬的孙氏给她跪下？她当即阻止道：“老夫人不可！”
“你若是不帮我们，我……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你跪下不起来了……呜呜呜……”
被这种耍无赖的方式弄得很是无奈，洛青鸾也没法，若是换了年轻点的，她才不管对方跪不跪，可眼前这人却是苏怡的祖母，她如何忍得下心？
只能扶起孙氏，洛青鸾道：“好，好，老夫人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抹着眼泪，孙氏可怜兮兮的站了起来，坐下又接着哭，仿佛真的有莫大的冤情一般。
洛青鸾也不甚了解，按理说她将这制作冬衣节约成本的方法交给杨氏，对方也不过费几个钱，就能挣这么一大笔，应该不至于在冬衣上作假，不然也就太贪心了。可现在冬衣的确出了事，没调查出来之前也不知道原因。
想罢，洛青鸾道：“既然这样，那我看还是尽快进宫直接给陛下解释一番，让陛下找人好生调查才是。不然被人查到头上，再解释，这样只怕会越抹越黑。苏夫人，老夫人，你们放心，知道事情的确不是你们做的，那谁都冤枉不到你们头上！”
孙氏连忙点头：“是，是，而且还有阿怡在，一定能给陛下解释清楚的。楚王妃，还有一件事，能不能……麻烦你也给楚王大人捎个信，说明一下？只要楚王这边不追究，想来陛下也不会这么生气，到时候解决起来……”
洛青鸾直接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老夫人，纳兰夜虽然是这次北征的元帅，但军需物资出了问题，纵然是他也没法一个人压下来，必须要给受害的将士们一个交代。不过只要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也不用担心，陛下一定不会冤枉人的。”
“那……”
杨氏无奈，心里更是恨急了洛青鸾，出了事竟然想置身事外，让她们魏阳侯府来承担责任，她洛青鸾倒自己把银子收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下，杨氏假装听从，说马上就进宫去给陛下解释，等有了消息再派人去楚王府告诉她。洛青鸾离开后，杨氏立马就进了宫，但却没有立即去见南宫擎，而是先去了后宫求见女儿苏怡。
听说母亲来了，苏怡也猜到只怕是为了出问题的军需物资之事，连忙让杨氏进来。
屏退了宫女太监，苏怡才小心问起来：“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陛下在朝上发了好大的火，说一定要彻查此事，这件事，该不会真的是母亲做的吧？”
第518章 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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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怡面前，杨氏可不会表现的胆怯。直接眼睛一瞪，她就怒了：“阿怡，有你这么说自己娘的吗？娘是这种黑心的人？哼，别人都知道胳膊肘朝里拐，你倒好，不怀疑是别人，反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