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唰——
魂光入灯。
灯火噼啪一声,形成了一朵火焰花苞儿,在灯里缓缓绽开。
是一朵细小的轮回花的模样,颜色暗淡。
我屏住了呼吸,深怕一不小心,这些灯,就被我无意吹灭了。
赵老板收了手,跟我说:“我要去讨要老友,你就在此照顾水修。有事情,就吩咐童子们。”
我点点头,随即又不安地问:“您这是要上天庭吗?那,那个灯火,万一不幸灭了,怎么办?”
“放心呼吸吧,人在,灯不灭,这些可不是凡灯。更何况,我轮回门人,也不是那么好死的。”
我讪讪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水修这一昏,便是好多天。因为他一直不醒,我也不敢离开,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莹莹灯火飘摇中,他躺在白玉床上,唇色如纸,长发泼墨似的洒在身后。安静的,就像一副黑白山水画。
我拿着棉签,蘸着水,给他润着唇。絮絮叨叨地,陪他说着话。
隔了一会,又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或是牵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他是鬼,不需要我那么做。
可是我无法不让自己忙碌一些。
有时候弄累了,就趴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睡着了。然后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他那张昏迷中的脸。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日子,到了第七天。
我偎着他睡得正香,忽然听见一声雷响。惊醒过来,只见沉睡已久的水修张开了眼,坐了起来,说了一句:“师傅回来了。”
然后越过我,赤着脚,像院子里走去。
他的神态很不对劲,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可我却是开心地掩住了嘴。只要他醒过来,比什么都好。我抓起衣服,朝屋外跑去。
只见水修呆呆地站在院落里,而赵老板带着一个血人,从纸扎铺的门店,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那头染血的白色长发,我简直没法认出来,那就是傲吉。
他的脸上蒙着一条被鲜血浸透了的白布,耳朵和唇巴里,也是鲜血直流。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上,衣衫褴褛间,露出条条血痕,还有大片大片焦黑的伤口。
大约是感觉到水修,他奋力推开了赵老板,然后吃力地,直起身来,朝水修走来。
走一步,停一下。
每一步,都在庭院中,留下一个血色斑驳的脚印。
童子们躲在周围,小声地议论着。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从心底上来说,我无法原谅傲吉,但是,看见他这么凄惨,也不免有点同情他。
他在离水修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水修空洞的看着他:“你来了。”
傲吉跪了下去,五体伏地,却不说任何话。
“你后悔吗?”
傲吉还是不说话,但是从他肩膀的抖动,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哭。
“那你愿意,与我缔结契约,侍奉于我吗?”
傲吉仰起脸,我看见两行染着血丝的泪水,从他的蒙眼布下,流了出来。
水修仿佛提线木偶似的,咬了自己的食指,在傲吉额间写下了一个我看不懂的字。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门的补命侍者。专门负责,修补那些无法重入轮回的灵魂的命数,直至他们重归轮回。
你跟我来。”
水修将手笼在袖子里,缓步走到轮回树下。一旁早有童子,递了个杯子给他。他接过,打开杯盖,随手接住一朵飘零的轮回花,而后递给傲吉。
“你去找出,当年为你所害的那些残魂,用这杯子,接花,泡水,用补命之法,修补这些年间被你所害,一直不得重归轮回的灵魂。”
说完,水修又从袖子里,掏一团黑色的光点:“这是夕妃的残魂。待你赎清罪孽之时,便是恢复夕妃残魂之时。”
傲吉伸出手,水修将残魂递到他的手中。
我看见,傲吉的双手瞬间抖了一下,他似乎是有些惊讶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光点,凑近了自己的脸,挨着皮肤,蹭了蹭,然后整个人,涮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他张大了嘴巴,似是在嚎叫,痛哭,我却听不见他发出任何声音,只看到,眼泪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脸上。
他这是怎么了?
“他被罚,剥夺了三识,目不能阅,耳不能闻,口不能言。”赵老板叹了口气。
难怪,他从进门后,举动就特别奇怪,我还以为是重伤和过度伤心的结果。
“那他怎么知道,水修在哪里?要他干什么?”
“鼻可嗅,肤可感。重要的是,”赵老板顿了一下,指着自己的心,“心可见。”
正因为,失去了三识,心反而更见明晰。
安排好傲吉,水修又自顾自地,回到房间躺下,重新陷入沉眠。
要不是傲吉还趴在院中哭,我几乎要以为,刚才是我做梦。
既然赵老板已经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跑了。都已经七八天了,我该出去找阴、阳命的童子了。
又陪了水修一晚,第二天,我辞别的时候,傲吉也站在了院子里。
他的眼上,换了一条干净的白色纱布。左耳上,戴着了一只黑珍珠似的耳钉,我猜,那应该是夕妃的残魂。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袖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脚上蹬着一双短筒系带马丁靴。银发安静地伏在后背上。
黑白两色的对撞,还有他身上现在那种,惨白而脆弱的气质,给人一种充满禁欲感的魅力。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赵老板,傲吉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等着我吧。
“傲吉要去找那些魂片。我让他,跟你一起出去。”赵老板摇扇笑着。
这意思,就是要我照顾这位前龙王了?
“不。出去之后,你随便把他往哪里一扔,就可以了。这是他自己的试炼,得他自己走。”
赵老板说得理直气壮。
我无可奈何地,领着傲吉出去了。然后,把他带到车站,塞了四百块钱给他。
“诺,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回家了。你自己看着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记住,我给你的是钱,吃东西要给钱。我走了,再见。”
说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明不明白我的意思,转身就走。
虽然他很可怜,但是我丈夫可是,因为他才陷入昏迷的。
我们家的传统作风,可能有些包子。但是不代表包子不会生气啊。
第八十七章:惹上命案()
很快买好了回家的巴士的票。 我拿着票,站在车站候车室,遥遥看着傲吉。
明亮的阳光下,他一言不发的站着,银色的长发,受伤的眼,水平超高的颜值,吸引了整个镇子过往人群的目光。
连街上的鬼怪,都禁不住的围着他打转。
我撇过脸。
愚蠢的鬼怪,那位可是前龙王大人,当心别人一掌把你们轰成渣。
正在吐槽,一个浓妆艳抹得大姐,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最后竟然在傲吉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吓得我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大姐,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吗?
还没等我冲出去救人,只见前龙王大人,往后面避退了一下,然后,从手里抽了一张红彤彤的纸票子,递了过去,转身走了。
那个大姐,看着手里的纸票子,愣了一瞬,随即朝周围喊了什么。好几个彪形大汉跑了过来,把傲吉围上了,拉扯着他。
而那个从前挥挥手,就干掉一票人的前龙王大人,不知道是悔过过头了还是怎么了,竟然只是躲开他们,把手里另外四张毛爷爷递了过去。
真是不能忍了!
我咬了咬牙,一跺脚,冲了过去。
他,他好歹现在也是我家水修的侍者,我要是就这么放任不管,他要是被人拉倒深山和母猴子一起生小猴子怎么办?
“大姐,你拉着我兄弟干嘛?”
我干笑着推开他们,顺势抽走了我那五张红票子:“那啥,我们不住店。”
那大姐冷笑一声,推了我一下:“大妹子,你说这是你兄弟就是你兄弟?谁给作证?”
她身后的大汉们也纷纷露出不含好意的笑,嚷嚷起来:“就是,你该不会是想骗钱骗人吧?”
我虽然已经跟妖怪打过架,但是跟人类动手的经验却还是严重稀缺,导致我底气不足的。对着这种无赖,毫无办法,正一筹莫展,傲吉蹲了下去。
他伸出他那双堪称艺术品的手,从路边破烂的人行道上扣除一块板砖来,拈在手里,羞涩而温柔地一捏。红色的碎屑纷扬而下。
“救,救命啊!”
一群人齐刷刷的退避三舍,狼嚎着,跑掉了。
我瞅瞅地上的碎屑,再看看周围恐慌的人群,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我都得让这个家伙,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于是走到他跟前,叹了口气,说:“走,跟我先去我家吧。”
傲吉点点头,朝我一揖。我故意走得很用力,让地面的震动感,重一点,好方便他跟着我。
可是,就在车子,即将出发的那一刻,傲吉突然站了起来。
他抽了抽鼻子,风一样的,往车下跑去。
我不明所以,又害怕他闯祸,连忙跟着下去:“傲吉?”
班车师傅拉住我:“你们上哪儿去?马上就开车了。”
我讨好地笑笑:“师傅,我弟弟有事,您看,你们等我一会行不?”
“不行,我们都是规定了时间发车的。迟了要扣钱。”班车师傅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奈地点点头:“那成,您看着办。”
我一路跟过去,最后在一条巷子口找到了他。
那是一条非常逼仄阴暗的小巷子,夹在两栋楼层之间,宽度只能容一人通过。天光自天空中落下,却落不进巷子中。
傲吉就站在布满了苔藓的水泥板上,我看见,他的脚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你在闹什么?”
我不满的走过去,拨开他,然后看见,一地的鲜血,和一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是之前拉住傲吉,和我们争吵的那个大姐。
我的心肌一梗,抓狂地尖叫起来:
傲吉他,他,他杀人了?!
不,不是傲吉,如果他要动手,刚才就能弄死这个女人了,何必都上车了,才突然追过来。
我想到傲吉在车上,突然抽了抽鼻子的动作,觉得,他应该是嗅到了血味。
我的尖叫声吸引来了一大票的人,很快,车站的警察也来了。
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不用回家了,作为现场第一发现人,双双去局子里做笔录吧。
经过警察的介绍,我们才知道,死者姓刘,是个寡妇。丈夫在工地打工,从手脚架上掉下来,摔死了。刘寡妇一度精神失常,导致唯一的儿子,也被人拐走了。
为了生计,也为了找回儿子,她在小车站周围开旅馆的。因为男人以前混过黑道,所以和一群地痞流氓,关系很好。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刚子的家伙。
知道刘寡妇出了事,那个刚子,立刻带了一群混混,冲进了派出所。
“我看,就是这个瞎子和这女的,杀了刘大姐。”刚子拍桌怒吼。他就是先前和刘寡妇一起,堵过傲吉的那群人的头领。他皮肤黝黑,身高有一米八,有些胖,脸上还有一道疤。说话的时候,满脸肥肉带着刀疤一抖,一抖的,看着有些吓人。
情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俩是现场第一发现人,之前又跟他吵过架,嫌疑很大。
对面那个老警察,几乎已经是在拿我们俩当犯人看了。
真是的,就因为我倒霉一点,就得被人当杀人犯?
我也火了。
“你怎么不说我们为什么跟刘大姐吵架?要不是你们拉着我兄弟,一个劲儿追他,我能跟你们吵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看我兄弟长的好,起了歹心,想把他弄去卖了?”
哐!
那人砸了下桌子,整个脑门的青筋都迸了起来:“贱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身后的几个老乡赶忙抱住他,嘴里不停地劝他:“刚子,冷静!冷静!”
他才不管,骂到:“我们刘大姐只是好心,看瞎子自己一个人攥着钱,站在那里老半天了,担心他是不是被遗弃了,想带他来警察局!”
我听得一愣,完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不由愧疚起来。低着头,呐呐地说不出来话。
“谁知道你们家人都有被害妄想症!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骂,那瞎子不帮忙解释,还狼心狗肺的恐吓我们!我的个刘大姐啊,你死的真是冤啊!你说你好心都帮的些什么畜生!”
看到傲吉在他的怒骂声里,一片风情云淡,毫无反应,刚子越发气愤。抓起了凳子,就要朝傲吉砸去。
“他听不见。”
“听不见就了不起啊!你们别拦着我,让我砸死这个小畜生!咦?听不见?”刚子反应过来了,有点愣神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苦笑道:“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也看不见。他会给你们钱,大概是以为,你们想要钱,给了,你们就会离开。”
一群人窃窃私语起来。旁边做笔录的小女警,看着风姿翩然的傲吉,母性情怀大发,当场就为傲吉求起情来:“好可怜啊!他这么一个瞎子,又聋,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伤得了人?所长,放了他们吧!”
可刚子却不愿意放过我们。他很快就提出了新的疑点。
第一,傲吉如果听不见,看不见,怎么能不用我牵着,就能在人群里自己跟着我走,还从车上冲下来,直接找到刘大姐的尸体,中间别说撞墙,连人都没撞到过。满车站的人都能作证。
第二,如果不是傲吉杀的人,他为什么突然从车上跑到杀人现场?
他问的很有道理,我就算知道这里面大有内情,但是对着一个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的傲吉,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觉得我的人生简直黑暗透顶。
老公还没救出来,我自己就先被折进大牢里了。
都怪傲吉!
我瞪着他。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忽然走到了那个小女警身前,看着她,极度温柔的浅笑。
小姑娘可能没见过颜值这么高的人,当场就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傲吉指了指小姑娘手里的茶杯。
“啊,你是渴了吗?啊啊,我忘了你听不见,给你!”
傲吉接过杯子,冲她点头致谢,然后,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到:“她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派出所里一片哗然,很多人高声嘲笑起傲吉。
先不说刘大姐的儿子丢了几年了,就算是她把儿子找回来了,小孩子也不过才七八岁,哪有能力砍杀自己的妈?
我紧张地看着刚子,先前叫嚣地最凶的就是他,真怕他再动手。可是,没想到当傲吉写出来这个,看起来像个笑话一般的答案时,他却不说话了。
整个人显得十分惊恐,黝黑的脸,一下子煞白。过了一会儿,才凶神恶煞地,揪住傲吉的衣领:“你最好不是胡说的。”
而后,大手一挥,招呼着屋里那些跟他一起来的大汉:“走了!”
也不管大家的纳闷和质问,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派出所。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鬼杀的?”受到他蘸水写字的启发,我用指甲,在纸上用力刻到。
他接过去,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纸面,然后继续蘸了茶水写:“她身上,有阴煞的臭气。阴煞是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女,炼制的。”
嘶。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童女,那不是阴命童子吗?!
怎么这么凑巧?
我需要找这种命格的人,这种命格的人,就出现了,还被人练成了阴煞。
第八十八章:恶灵袭击()
不会是故意针对水修的吧?
“不清楚。 只知道这是个刚炼成的阴煞。
阴煞每月除了初一十五,需要喂血,就只有,炼制成型的那天,需要亲自杀了母亲,饮用母亲的血,将一身煞气,养到极致。”
今天既不初一,也非十五,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专门来杀了自己的母亲的?!
我心里一沉,想到之前,派出所的人曾经说过,刘大姐的儿子失踪了。
这么看来,他是被术门中人,给拐走了的,专门就为炼这邪术。
“阴命童子,阳命童子,本就万中无一。一旦降世,就是天生的灵童。他们不但在修行方面,格外有灵气,也是邪道中人,渴望得到炼制材料。”
太可怕了!
我摸了摸我的肚子。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的孩子,被人炼制成邪物了,我会怎么想。估计我会彩女和傲吉还疯,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