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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了很快就从肩上挎着的药箱里掏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走向了杜嬷嬷。
“嘶……百汇穴还是意舍穴……。”待到了杜嬷嬷身边时,然后他便围着杜嬷嬷打转,摸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想了半天无果,他只好摊了摊双手,无奈的自言自语,“干脆两个穴位一起扎,反正也死不了人,顶多抽筋十二个时辰嘛。”
好一番长吁短叹的说完,他又从药箱子里翻出一根银针在手,随即双手执针,同时往杜嬷嬷的两个穴道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他手上的银针就要落在杜嬷嬷肉呼呼的两处穴道上了,突然杜嬷嬷的大粗手一把逮住了明了的两只瘦材般的小细手腕,威风凛凛的质问,“明大人,你想干什么?!”
明了有点莫名的心虚,“本官……本官……。”
他心里那个苦啊,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被这家的两个主子成天的当狗一样吆五喝六的还不算,还要被他们家的奴才欺负,还有没有天理了!
抛开他一代神医传人这个身份不说,好歹他也是个前先帝身边的红人,正四品的钦天监啊!
没想到的是,杜嬷嬷并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凶神恶煞的质问完后,既没有对他不敬,也没有要打他的样子,人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只是神思恍惚的继续问他,“奴婢想请问明大人一个问题,还请明大人如实相告。”
“啊?什么问题!”明了以为杜嬷嬷还要为刚才的事找他麻烦,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几乎不敢去看杜嬷嬷的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四下乱瞟。
杜嬷嬷似乎又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自然没工夫去发现明了明显的心虚表现,沉吟了片刻,方一脸为难的才再次开口,“奴婢想问……七个月的孩子若是拿掉的话,那对孕妇……会有什么伤害吗?”
被人一问到关于医学上的问题,明了那张嘴几乎是不假思索,半点也不经过大脑的就脱口而出的回答了起来,“七个月以上的胎儿已然成型,拿掉等同于生产,且对孕妇的伤害更是大了去了!说不定一个不当心,孕妇以后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啊!!”
听罢,杜嬷嬷顷刻惨白如纸,嘴唇几不可见的微微哆嗦着,“那这么说……这么说来……。”
看到杜嬷嬷的反应不同寻常,明了这才反应过来,并立即就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杜嬷嬷,旋即,目光落在了杜嬷嬷微微隆起的肚皮上,眼睛瞬间睁大,跟牛眼似的,“杜嬷嬷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天啊!”
长嚎一声,明了一副悲壮莫名姿态仰望夜空,“苍天啊大地啊,你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已然年过半百的老人啊啊——”
由于明了实在嚎的太过悲壮惨烈,杜嬷嬷想不把精神放到他身上都不行,满目莫名,“明大人,你在说什么?”
明了没有回答她,而是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无比的愤慨,“告诉本官,那个害您匪浅的混账东西是谁,本官一定要拿他法办,为嬷嬷您讨回公道!”
燕王府的人,有谁不知道,当年杜嬷嬷从入燕王府后,就为自己立下了贞节牌坊,此生不嫁,而现在,现在嬷嬷居然……
试想想,一个女人都已经为燕王府付出了几十年的青春年华,怎么可能年纪一大把的时候作出这种事情?
这分明说明,嬷嬷肯定是不情愿,是被人那啥的!
杜嬷嬷一头雾水,“明大人你冷静点,你到底再说什么,可否说的明白点?”
明了见她如此,以为杜嬷嬷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种事情放在别的女子身上都是生不如死难以启齿的了,何况她还是一个立下过贞节牌坊的半百老人,这要是传出去,不光颜面无存,恐怕还会被世人的眼光和恶毒的市井流言逼得去死的!
念及此,明了顿时紧张的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拉着杜嬷嬷偷偷摸摸的到了一处墙角里,声音压得特别低,“您老放心根本官说就是,本官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本官而且还会帮你……。”
言及此,明了不放心的伸长了脖子四处一番探望,然后贼眼溜溜的朝着杜嬷嬷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偷偷把那贼人弄死!”
杜嬷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懂这一向行为古怪的明大人又是再搞什么鬼,不过她现在心里一直都被两个主子的事情压着,根本没那个闲心再去和明了闹腾下去,于是决定先行离开。
“明大人,请恕老奴实在不知您所谓何事,老奴还有要事要与王妃相商,这就先行别过。”忍着不耐烦,杜嬷嬷挣脱了明了的手后,就对明了福了福,客客气气的告辞。
明了有些傻眼,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杜嬷嬷却居然还选择沉默,任那丧心病狂的贼人逍遥法外。
“嬷嬷你就放心吧,本官最近研制了许多奇毒,保证可以让那胆敢辱没您的贼子死的无声无息啊!”明了焦急的一个箭步冲到了杜嬷嬷的面前,挡了杜嬷嬷的去路,一脸自信的对杜嬷嬷拍着胸脯满口的保证。
杜嬷嬷愣了,“辱没,什么辱没?”
她简直是莫名其妙。
明了抬手笑点着杜嬷嬷,“你看看,还是不相信本官吧?看来本官非得拿出点真材实料,嬷嬷您才会告知胆敢让您珠胎暗结的贼人呐……。”
边说着,他便边往挎在肩膀上的药箱里拿那几瓶他近些天研究出来的得意成果。
只是他的手才动了一半,对面的杜嬷嬷就跟见了鬼似的大叫起来,“明大人你在胡说什么,老奴可是清清白白之人,你莫要污蔑老奴的贞洁!”
“嬷嬷您小声点,小声点行不行,这可是关系到您的名声啊!”明了只得动手,赶紧一把捂住了杜嬷嬷的嘴。
可杜嬷嬷岂是他能动手动脚的,只消一个用力就轻轻松松的挥开了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再好的修养脾气,也在这一刻崩裂,指着他就是一顿好骂,“明大人好歹也是神医传人,居然自己病的如此不轻还不自知,老奴在此奉劝一句,还是赶紧关起门来医好了自己再出来罢,莫要害了别人才好!”
明了顿时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却换来杜嬷嬷话里话外的骂自己有病,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登时也来了火气,指着杜嬷嬷对骂起来,“嘿你个不识好歹的老娘们儿,本官好心好意帮你藏着掖着那点破事,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狗咬吕洞宾!”
之前杜嬷嬷看在明了是燕王的座上宾,骂的还算是积了点口德,现在被明了骂成了狗,本来又心情不佳,于是立刻就火了,再也没了遮拦,“你才是狗,还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
如此这般,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屋子里,一直昏睡在榻上的胭脂雪,终于在两人毫不遮掩的大吵大闹声中,不得不幽幽醒转。
徐徐睁眼,被屋子里明亮的夜明珠光芒照的一阵刺眼,差点就要流出眼泪来。
待刺痛褪去,隐着眼中道不明的泪意,她看清了站在榻前对窗外伸长了脖子的白茶和茉莉。
“外面……外面发生了何事?”虚软无力的张了张许久没有张开过的干裂唇瓣,胭脂雪好不容易才吐出轻飘飘的这几个字。
她要是还没糊涂,屋外的声音,分明是明大人和杜嬷嬷的。
这确实奇怪,这样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就会闹到一块去了?
还这样口无遮拦没轻没重的对骂,真是令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原本她的声音在屋外那两位老人家的大吵大闹声中是会被轻易的盖了过去,但是白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份,在担心外面情况的同时,时刻也在注意着榻上的胭脂雪的情况,若是不然,她早就出去一探究竟了。
于是白茶撇头回去看榻上的胭脂雪时,就正好看到了已经醒了过来的胭脂雪,并从胭脂雪说话的嘴型辨别出了她想要说的话。
“王妃您终于醒了!”但是对于胭脂雪的问题,白茶还是欣喜若狂的更加在意胭脂雪的身子,说话间,还立刻凑到了胭脂雪的身前,关切的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第两百章 来他只是做戏()
“王妃您终于醒了!”但是对于胭脂雪的问题,白茶还是欣喜若狂的更加在意胭脂雪的身子,说话间,还立刻凑到了胭脂雪的身前,关切的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胭脂雪却摇了摇头,视线扫过听到动静后也立刻转身回过头来的茉莉,最后扫过空荡荡窗下座椅,眼底的光悄无声息的黯淡了下去,“我没事……。悦”
白茶在这几个丫头里是比较聪明的,虽然胭脂雪视线动作和眼底的黯淡很微不可查,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眼中。
她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容越发甜美了些许,“明大人现下就在院子里,奴婢这就让大人进来给您再瞧瞧如何?”
胭脂雪想了想,掖在被子里的双手下意识的去抚自己的肚子,毕竟之前一直昏迷,她也不知道明了诊断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把明了叫进来也好。
思索到这,胭脂雪微微颔首,“去吧。搀”
白茶含笑应了一声,给茉莉递了个眼色,然后退了下去。
茉莉接收白茶的眼色之后,也立刻转身到了外室,去盥洗室端来热水毛巾,打算为胭脂雪擦洗一下面容,好让胭脂雪能舒服点。
白茶出了屋子的时候,见明了和杜嬷嬷还吵得如火如荼,简直就是一个泼妇,一个泼夫,就差没差点打起来。
但是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来劝架的。
想到这,白茶咬了咬唇,踩着小碎步往两人疾步而去,满脸笑容,“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两位老人家闻言,顿时骤然停下了骂架,纷纷扭头看向迎来的白茶,异口同声的问,“王妃醒了?!”
问完之后,两人发现对方居然和自己说的话一样,顿时又不甘示弱,很有默契的对对方飞了一记眼刀子。
不过好歹的是,两人没有再吵起来。
白茶见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唯恐这两人到了王妃面前,还要继续,更怕两人吵得没了章法,会不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届时……
“两位先行进去看看王妃如何了吧。”白茶笑着提议道。
这不用白茶说,两个人不待答应一声,纷纷飞也似的朝屋子里面奔。
岂料才开了一扇的房门容不下两个人一同进去,于是两个人一同被卡在了门里边儿。
于是这好不容易熄下来的骂战,又再度开启了。
“都怪你这么胖,害本官卡在这里进不去也出不来,丢死人了!”对于胭脂雪的身子最担心的明了,此刻真真是心急如焚,扭头就对和自己一起卡在门里边儿的杜嬷嬷再也不给半点面子的讥讽大骂。
杜嬷嬷毫不示弱,扭头也对他喷出一堆唾沫星子,“哼,再丢人,也没比和你明大人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卡在一起更丢人!”
对于最讨厌别人骂自己神棍,而现在根本就已经不做神棍的明了来讲,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侮辱人的骂词,顷刻又是火冒三丈,“老子宁可跟一头肥猪卡在一起,也好比跟你这个死肥婆卡在一起强!”
肥胖无疑是杜嬷嬷心中之痛,此番听明了居然还骂自己是死肥婆,那对小眼睛顿时都睁得大若铜铃,甚为渗人,“你个老骗子死神棍,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娘削死你?!”
“你削啊,削啊!老子怕你就不是男人!!”明了就是个反骨,越是被人激怒,越是不怕死,这会子还一个劲儿的直把自己的脑袋往杜嬷嬷面前凑。
后面跟上的白茶见此情形,唯恐两人闹下去就得把房子拆了,赶紧跑上去,将房门的另一扇也打了开。
两位老人家猝不及防,被这突然松懈下来的空间,弄得没差点往前栽倒下去,不过幸好只是小冲突,两人脚下乱了一下之后,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唯恐两人还会将幼稚的骂战持续下去,白茶开门后,便赶紧插在了两人中间,笑眯眯的提醒两人,“王妃还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也幸得白茶提醒,两位幼稚的老人家这才醒悟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尤其想到今天的突发事件和里面的胭脂雪,两位老人家这才不约而同的都闭上了嘴,互看不顺眼的瞪了对方一眼后,这才安安分分的往内室走去。
一路上,两人安静乖顺的出奇,直到挑帘步入内室以后,两人这才又恢复了平素的一贯作风。
明了还是那副为老不尊的样子,笑嘻嘻的往榻上的胭脂雪面前凑,“丫头,你醒啦!”
杜嬷嬷还是那副一贯有礼有度的管事嬷嬷样子,规规矩矩踱步上前,面上是关切和祥和的笑容,“王妃您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痛快?”
见两人如此心照不宣的停战熄火,胭脂雪也没想多管闲事的把这战火又挑起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朝两位微微一笑,“我还好,没有哪里不痛……快。”
原来以为她可以回答的很好,可是回答这两个字时,她始终忍不住心脏抽搐的痛,忍不住言不由衷。
两位老人可都是人精中的老妖精,她这么明显的怪异,两人不可能没发现,只是两人不明白,那件事明明她还不知道,怎么突然间……
想到这,两人就不约而同的扭头瞪向对方,眼神都恶狠狠的。
虽然两位老人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对方,‘是不是你多嘴多舌说的’。
两人都怀疑对方,眼看又是要掐起来的模样。
“明大人,我的孩子……没事吧?”
胭脂雪的话,突然的响起。
两个老人家听罢,顿时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身处谁的面前,于是再度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后,继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扭头朝胭脂雪那方,露出了同样的谄媚笑容。
“你的孩子很好,还好晕倒时只是动了些许胎气,并没有伤到胎儿。”明了随之笑呵呵的回答。
胭脂雪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心的点了点头,“多谢明大人……。”
明了摆了摆手,然后神情开始严肃起来,“多谢什么的就不必了,你只要下不为例,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给老夫添乱就对了!”
听到这的杜嬷嬷有些不快,“你怎么对我们王妃说话的,什么叫添乱?要不是王爷他突然……唔唔……。”
“闭嘴!”明了又一次一把捂住了杜嬷嬷的嘴,恶狠狠的在杜嬷嬷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一警告完,然后就扭头对胭脂雪粲然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丫头你身子现在不大好,还是多歇息歇息吧,嬷嬷她今天吃错了药,所以舌头有了毛病,老夫这就先带她去治疗治疗哈!”
说罢,也不给胭脂雪回话的机会,强拉硬拽的就把杜嬷嬷给扯出了屋子,倒也不知道他这副小身板是打哪突来的神力,居然忽然就能拉的动杜嬷嬷那般重量级的人物了。
胭脂雪对于二老怪异的行为举止没什么太多意见,只是摇了摇头,无力的笑了笑,继而疲惫的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的一滴晶莹,在珠光下微微闪烁着斑斓的光芒。
白茶清楚的看见了,便弯下腰,抽出腰间系着的丝帕,轻轻替她拭去了眼角的那颗晶莹,无声的叹息。
两位老人家出去后没干别的,也不知道躲在了那个犄角旮旯里又再度掀起了一轮新的骂战,吵得简直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并蒂轩。
深夜茫茫,***一刻。
燕楚左拥右抱着两位美人,摇晃晃的进了并蒂轩的寝屋,一路上你侬我侬,说不尽的甜言蜜语,道不尽的暧味旖旎。
他的似乎是醉了,较之杜嬷嬷来之前,还要多了三分醉态,表面看着他是搂着胭脂敏胭脂灵,实际,却是两姐妹在一同搀扶着他。
进得屋子里,两姐妹便将他扔到了软榻上,他的嘴里还在醉醺醺的说着酒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呵呵呵……。”
胭脂灵痴迷的看着倒在被褥中的燕王,面上渐染绯色。
胭脂敏似有心灵感应似的,蓦地斜睨一眼自己的妹妹,但见妹妹对燕王露出如此痴态,不由的蛾眉轻蹙。
“灵儿,你过来。”边说着,胭脂敏边拉着胭脂灵的手,一路疾步到了隔开屋子内外的那道鹅黄帷幔前。
胭脂灵似看不够燕王似的,被自己姐姐的这一番举动,弄得有些心生不满,“姐姐你做什么呀!”
虽是不悦,但是到底没有甩开自己姐姐的手,脚步也是跟着她一路远离了软榻,到了帷幔前。
“你这丫头,你忘了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胭脂敏将握在手心里的自己妹妹的小手,用力的握紧,一脸的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