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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摄政王嫌太快了?”燕楚戏谑的轻笑出声,“那当初摄政王都将十二抬聘礼抬到燕王府时,怎么就不觉得快了?”
“……。”云颐语塞了。
说起前些天他那么做,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冲动过了头。
毕竟那时他刚得到阿雪还没死的消息,一时高兴的过了头,而又听说阿雪落在了燕王那厮的手里,且还饱受着燕王的折磨,就更担心和愤怒都几乎把理智燃烧殆尽了。
所以,他那样做,除了想逼燕王那厮交出阿雪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去刺激羞辱燕王那厮一番,甚至,还有些想要试探那些消息的真伪。
没想到燕王那厮竟然一味的使尽无赖手段,就算他后来亲眼见到了阿雪,燕王那厮居然还死猪不怕开水烫!
然,比起那日的吃瘪情形,现在看着一副下。流胚子左拥右抱的燕王,云颐更显恼怒一拍桌子,气呼呼的一扬下巴,“三天后!”
密道里有火把一路的照明,倒是四平八稳,毫无意外的就到了密道的尽头。
打开机关,从密道口设好的一道小石阶上去,打开密道口走了出去时,胭脂雪方才发现,原来这密道入口,竟然设在了一丛西府海棠下。
如今这秋季的西府海棠开的正是艳丽茂盛的时候,又是如此之多的种在一起,确实不易被人察觉。
看来,燕楚那厮……早就在为这些密道未雨绸缪了。
而对于此刻的胭脂雪而言,最好的是莫过于,密道口设在了这西府楼里,就直接的省去了还要通过楼外看守的那一关。
随后想要跟着胭脂雪上来的吟啸,蓦地被胭脂雪低声命令回去,“别跟来,隐在暗处静观其变。”
看着大腹便便的她,吟啸比以前更重了几分担忧,一向不敢忤逆的他,居然破天荒的,张口犹豫,“可不可以,让徒儿一人跟着……。”
可胭脂雪并不接受他的好意,看也不看他,背对着他,挥手拒绝,“听令行事。”
扔下这冷冰冰的四个字,她便踏着一地的落花和夜色,步履散漫悠闲的,往西府楼的主屋而去。
吟啸看着她很快融进了夜色的冷傲背影,削薄的唇,抿的很紧,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时,他方转头退回到了密道之中,对着身后的土夫子们下令,“见机行事!”
几人齐声应是。
胭脂雪一路直抵西府楼的正屋倒是走的畅通无阻,原来每晚按时在这楼里巡逻的亲卫军,现在却是一个影子都没瞧见。
胭脂雪会心的笑,随手折了一枝雪白的垂丝海棠在指尖把玩起来。
她的好二姐为了迎她,可是连她自己的安危都要不顾了,可真是令她这个妹妹好感动呢……
怎么办呢,她的好二姐如此诚心待她,她到底该如何的好好回敬她呢?
正这般思索着,就在离正屋不过十步之遥时,胭脂雪便看见了正在屋门外的长廊上,翘首以盼的小瑶。
胭脂雪笑容更盛了几分,脚步愈发的慵懒起来,不紧不慢的,仿佛这个深夜造访的目的,只是来赏玩西府楼这几树海棠花的。
很快,长廊上的小瑶也看到了披着夜色走来的胭脂雪,不过,起初她倒是和以前一样,对胭脂雪立马露出了鄙夷轻蔑的眼神,但是很快,这一次小瑶眨眼间就将这些情绪全部收了回去,甚至在最后,还对胭脂雪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亲自迎了过来。
“哎呀四小姐,你可来了,我们王妃可都等了你好久了呀!”小瑶的声音明显透着愉快。
胭脂雪眸子一眯,嘴角笑容绽放,一时美的竟比她手里的那枝垂丝海棠还要美上三分,“是我姗姗来迟,让二姐好等,还真是我的不是。”
人性反常必有妖,呵,这个小瑶现在还是一点也没有传承到她那好二姐的半点真传,真是令人扼腕呐……
装也要装的像一点,现在却装的这么明显有问题,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简直就像掩耳盗铃的跳梁小丑,可笑极了。
小瑶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胭脂雪此刻正在嗤笑自己的事,还以为自己装的挺成功,以为胭脂雪已经信了自己,心里又是鄙夷一番胭脂雪是个蠢货,面上却又是笑的愈加谄媚,甚至还伸手去扶胭脂雪,“四小姐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不是?您可是我们王妃最好的姐妹,王妃又岂有怪罪之理,您来了,王妃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来来,让奴婢扶您。”
第两百零八章 雨主动言归于好()
小瑶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胭脂雪此刻正在嗤笑自己的事,还以为自己装的挺成功,以为胭脂雪已经信了自己,心里又是鄙夷一番胭脂雪是个蠢货,面上却又是笑的愈加谄媚,甚至还伸手去扶胭脂雪,“四小姐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不是?您可是我们王妃最好的姐妹,王妃又岂有怪罪之理,您来了,王妃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来来,让奴婢扶您。”
小瑶向来都是对胭脂雨左一口二小姐右一口二小姐的,还别说,现在改口热络的称呼起了王妃来,胭脂雪还真是半点也不适应,尤其她还心里很清楚,小瑶分明就是故意在她面前,想拿这个称呼来刺激她。
毕竟嘛,她现在名义上已经燕楚没了什么瓜葛,说好听点只是认识的和离夫妻,说不好听点,她就是个下堂妻,现在更是见不得人的情。妇偿。
念及此,胭脂雪笑容越发甜美起来,在小瑶伸手过来搀扶自己时,不但没有推拒,相反还主动的把手搭在了小瑶的腕上,“还是小瑶姑娘嘴甜,会说话。”
怎么办呢?原以为她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是被小瑶这样热情的一番‘刺激’,她似乎赧然才发觉,原来燕王妃这个称呼,她与燕楚那家伙的一纸婚书,她竟是这么的在意呐…撄…
小瑶倒是没想到胭脂雪反倒会这样的主动,故而怔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在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和胭脂雪现在的姿态,分明就是一奴一主的样子,这令她不禁差点气炸了自己的肺。
可饶是再怎么生气,她也只得忍着,绝不会再犯当初那样愚蠢的错误,平白的坏了二小姐的好事!
所以,此刻的小瑶笑的一脸僵硬,又见胭脂雪根本就没有因为自己一口一句的对二小姐尊称王妃的话放在眼里,故而,她只好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免得嘴上讨不到什么好处,还浪费了半天的精神。
胭脂雪此刻倒极是满意小瑶吃力不讨好后的表情,言笑晏晏的随着小瑶的牵引,移步生花一般,径直走进了正屋。
屋里灯火通明,胭脂雪一眼便看到了窗棂下,席地而坐在一方案几前的胭脂雨。
都说美人儿就算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或坐在那儿,都会自成一画,现在看来,果然此言不假。
雕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窗户大开着,窗外种着一树银桂,玉玲珑。
这银桂正值繁茂之际,花朵开的正盛,一簇挨着一簇的生在一起,就像一团一团的云朵,只是这云朵,偶有秋风拂过时,会簌簌落下一瓣瓣雪白花卉,因着花瓣太小,所以放眼看去,那真的就像是在下雪一样。
而这些小花儿随风吹进窗户里,落英缤纷般的在窗下而坐的胭脂雨头顶和周身洋洋洒洒,盘旋萦绕,衬得一袭白衣的胭脂雨,当真像极了初落凡尘的花中仙子,超凡脱俗,清隽绝伦。
此番的胭脂雨又因受伤和神伤的关系,周身又增添了一股忧郁和羸弱的气息,便自发的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楚楚动人。
看到这里,胭脂雪眼波微动,嘴角勾着的笑靥,有些意味难明起来。
论起美貌姿色,她与胭脂雨并非一种类型,若真要比出个高低来,在她看来,绝对是不相上下的。
所以,她忽然忍不住的想,面对着胭脂雨这样一个多彩多姿的美人儿,燕楚那个混蛋,当真半点也不动心么?
“四妹妹。”一直背对着来人的胭脂雨,忽然转首回眸,对走来的胭脂雪嫣然一笑,“你终于来了。”
胭脂雪顷刻被她的声音和那回眸一笑拉回了游走天外的思绪,遂,也对胭脂雨巧笑嫣然,“让姐姐久等,真是妹妹的不是。”
“妹妹客气,来,快来这边坐,别累着了。”胭脂雨半点没有要指责或者讥讽胭脂雪的意思,完全没有了几天前两姐妹交谈时的水火不容之势,反倒异常的热络,指着一旁的椅子,对小瑶递了个眼色,遂目光温和的瞧着胭脂雪挺起的肚子,殷勤的很。
小瑶心领神会,立刻小心的搀扶着胭脂雪到胭脂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四小姐慢着点儿。”
胭脂雪毫无戳破这两主仆明显的做戏和不怀好意,十分泰然处之,淡定从容的接受。
“瞧妹妹肚子这般大了,定然辛苦的紧吧?”胭脂雨话风突转,把话题拉到了胭脂雪的肚子上,面带关切和忧伤,“唉……说到底还是要有亲生的父亲在身边,妹妹可以舒心点儿,孩子也会高兴些罢。”
正要坐下的胭脂雪听到胭脂雨这番言词,有些微的愣神,不过很快收敛了情绪,优雅落座后,便抬手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垂下眸子,掩盖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恼怒,露出毫无情绪的微笑,“姐姐说笑了,孩子还小,又知道些什么呢。”
还真是出乎所料呐,她的好二姐,居然知道了这孩子‘不是’王爷的。
依照她对燕楚那混蛋的了解,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了解,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个男人会去跟别人承认这孩子不是自己的!
这得丢多大的面子,丢多大的人?
爱面子的男人们,哪个愿意主动去丢的?
可偏偏,她只是置气的对那该死的家伙一人说过孩子不是他的之外,就再也没跟任何人如此提及,毕竟是在燕王府,相处之下的都是王府的人,她要随口乱讲,那岂不是自打嘴巴,自毁清誉么?
所以她想冷笑,这是要多大的信任和亲近,燕楚那该死的混账居然把这样本该丢尽颜面的事情告诉给了胭脂雨!
念及此,胭脂雪手里还拿着的那枝垂丝海棠,险些就要被她气的捏碎在了掌心。
诚然,即便她的恼怒隐藏的再好,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胭脂雨还是能很轻易的捕捉到了她刚刚一闪而逝的僵硬。
对于自己的死敌,哪怕自己能给对方的不过只是轻微的一点伤害,自己都会乐此不疲,欢呼雀跃。
所以,这一刻的胭脂雨的心情,真的开始无比愉悦了起来,睨着胭脂雪的眼神,跳动着诡谲的光芒。
误会吧,尽情的误会下去吧,最好到最后……你胭脂雪与楚大哥,能误会到自相残杀,才是最好。
“四妹妹,姐姐承认上次说的话重了一些,可那也是因为姐姐真的太爱王爷了,你就莫要怪罪姐姐了,好不好?”胭脂雨很快将面目之中的诡谲之色敛却殆尽,伸手一把拉过了胭脂雪的一只手,紧紧的拽在两手之中,面露恳切,目露央求,“好妹妹,是姐姐误会了你,王爷亲口告诉姐姐,你心有所属的是二皇子燕卿,孩子也是二皇子的。王爷只是一时心有不忿想不开,现在才会这般对你的……如果姐姐能放你和二皇子团圆,你就不要再记恨王爷了,和王爷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了,可好?”
“姐姐你这是……。”胭脂雪蓦地抬眸,万分错愕的抬眸看向胭脂雨,无人发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讥诮。
好一番言之凿凿的为爱请求,瞧瞧,这老好人一角,还真是让她这位好二姐一个人演全了呢……
胭脂雨紧紧拉着胭脂雪的手,不禁潸然泪下,“四妹妹,你就信了姐姐这一次吧!姐姐确实没有那般的好,确实是自私的,你就当成全了姐姐对王爷的私心,也当是同时成全了你自己,可好?”
瞧瞧,这才是真的演戏高手呢……胭脂雪垂下眸,将眼底的笑意敛却,沉吟了起来,“可是……。”
见她果有松动的迹象,胭脂雨仿佛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底尽放希冀的光芒,再接再厉的哭求着,“就算你不忿姐姐,痛恨王爷,不想在为自己考虑,可是,你总要为孩子考虑啊,孩子不能没有自己的生生父亲呐!你难道想要让这个孩子陪着你,一样永远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燕王府么?就算王爷不杀孩子,可你想让孩子被王爷永远防着,永远被王爷厌恶着么?”
“够了,够了!”胭脂雪激动豁然站起身,双手捂着头,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见状,胭脂雨与小瑶,则偷偷的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得逞之色。
尤其是胭脂雨,就好像一个戳穿了谎言者的圣人,眼中顿时还涌现起了自鸣得意的孤高之色。
装,让你装,现在你怎么也装不下去了吧,胭脂雪……
从你今晚听到那首与二皇子之间琴瑟和鸣过的琴音开始,从你今晚偷偷来会见我胭脂雨之后,你就已经败下阵来,你就已经承认了,二皇子燕卿对你有多重要!
亏我胭脂雨,居然还在上一次,愚蠢的相信了你对二皇子燕卿根本就不看重,原来这根本就是你胭脂雪以退为进的诡计!
也幸好,我还没有因此完全信了你,差点把二皇子燕卿当成一颗弃子放弃!
想到这,胭脂雨紧忙将身前案几上的那张古琴呈到了胭脂雪的面前,“这是二皇子让姐姐交给你的,还有姐姐今晚弹奏的那首汉宫秋月的曲子,也是二皇子教给姐姐的……可见二皇子真的是在意你的紧,好妹妹,既然你们是如此的两情相悦,那就不要负了彼此呐!”
看到胭脂雨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把古琴,胭脂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曾经最爱,绕梁。
这把琴来历可不一般,正是五十年前,秦瑟女帝师令其师兄鬼业,亲手所铸,放眼天下,仅此一件。
材质都是找不到的纳罕之物,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料,也叫不出名字,但是,师父魅音同她提及过,这把绕梁,对于他们这些学音杀的人而言,绝对是一件所向披靡的杀人利器,对音杀功力的提升,定能如虎添翼。
只是这琴落在天下第一商的金算公子手里,而金算公子这人虽然是天下最有钱的人,却同样也是天下最吝啬的男人,时常被人在背后议论成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若是他金算公子看不上的还好,只要你出得起价,你就可以拿去,可若是他自己钟意的东西,哪怕你就是搬出一座金山银山给他,他也绝不会把东西让给你。
所以为了这把绕梁琴,她可费了不少功夫,甚至还动用了水玉山庄的头衔,拿一桩生意试图跟金算公子交易,可最后还是落败而归。
后来,在一次与子卿喝茶中偶然将这事当成了笑料谈资说了出来,不想,子卿却上了心。
再后来,一段很长的时间找不到子卿的人,直到子卿微笑着将这琴递到她的手里时,她方才知道,原来他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是去找金算公子要这把绕梁琴了。
至于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那只铁公鸡拔了毛,她百般追问,他也是不愿再说。
然而她心里却是明白的,这琴绝对是来之不易的。
最后,她被抄家入狱,连身家性命都已经顾不上,更别说这把绕梁琴了,她倒是没想到,子卿却将这琴悄悄留到了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胭脂雪此刻的心里五味杂陈,情不自禁的抬手,轻抚上了绕梁琴上的丝弦,眉尖若蹙。
现在提及以前的过往,仿佛还像是在昨天刚发生的一样,令她抑制不住的缅怀。
不过比起缅怀,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子卿把这绕梁琴交给了胭脂雨,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相信,如果不是他自己自愿,哪怕现在胭脂雨用蛊毒在逼子卿,子卿也决不会把他自己和她以前的过往,去对胭脂雨和盘托出的,更不可能,把这样重要到曾经连累到他差点被砍头他,她曾经的遗物——去交到胭脂雨的手里。
念及此,胭脂雪轻声叹息,“子卿……。”
是不是你……终于怀疑到我真正的身份了?
不然你也不会将这样饱含了寓意的绕梁琴,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让胭脂雨转交给我了,是不是?
时刻都在注意观察着胭脂雪一言一行的胭脂雨,此番瞧着胭脂雪纠结忧伤的模样,怎么看都不觉着是胭脂雪在演戏,这心里的计较,又多了几分把握。
嘴角滑过一抹阴诡的弧度,胭脂雨眼眶蓄起了眼泪,声泪俱下,相当动情的柔声劝慰,“四妹妹,大家都是为情所困,姐姐知道你心里的苦……将心比心,所以姐姐发誓,姐姐真的没有害你的意思,姐姐真的……希望看到你得到幸福……。”
说着话,胭脂雨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瑶,“把东西拿过来。”
小瑶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