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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娃其中的笑容,也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就对了。
虽然只是一丁点的诡异感,却也足够让向来对危险度极为敏锐的花想容感到隐隐的不安了。
果然……
“听说在冬天滴夜,烤田鼠和烤肥虫更配哦~”笑嘻嘻的说着这话,小桑榆又把另一只小手也高高的举了起来,那沾满了泥土的手指上,分明就捏着一只绿油油的肥虫。
吧嗒一声,花想容当时手里的灯笼就这么给掉地上了,那张让面具遮住了上半张却留了下半张的脸上啊,立时刷的一下就变了,且是比小桑榆手里的肥虫还要绿的颜色。
紧接着,花想容干呕了两声,就跟刚刚跑走的亲卫一样,见鬼似地拔腿就跑,几乎是几个眨眼间,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徒留在原地的小桑榆将怀里藏着的白色大白,给扯了出来,把肥虫和肥鼠扔到了地上,任由大白自己去吃,她则双手叉腰,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花想容远去的逃离背影,小魔王似地哈哈大笑。
这南苑的一个分院里,同样另外开设出来的一个书屋之中,一个刚好在琉璃透明天窗下的,埋的有快半丈高的小书堆,突然哗啦一声,从内里坍塌了下来。
很快,就有一个小小的人儿从垮塌的书本下怕了出来。
借着天窗撒将下来的月光,但见,小人儿玄色锦缎的小袄加身,宝蓝色的缂丝禙子罩在外头,小小的年纪,生的粉雕玉琢的,偏生脸上带着的却是成年人常会有的老气横秋的严肃表情,而那一双扎眼的幽蓝色的眸子,尤其显得讳莫如深,像是明白和看穿世间的许多事一般,装着太多成人才会有的秘密和故事。
不是水玉宝贝儿子小华离,还能是谁?
本来平时就够老成的了,他这会子表情整个都严谨了起来,好像要处理什么国家大事一般的严阵以待,眉头皱的几乎都要连成了一线,川子已在他稚嫩的小脸上显现,恐怕都能夹死不少的苍蝇。
且,他好似是秉着呼吸的,鼻翼都不见阖动,直到片刻后,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新鲜的空气,“果然……是那个笨蛋的声音。”
似惊喜,又似愠怒,又似担心,又似安心的复杂语气带着的言语,甫一说完,便从书堆里完全爬了出来,然后很小心的站起身来,很小心的越过脚下乱作一团的书籍,在没有踩中任何一本书的情况下,颇有些艰难的踏出了书堆范围,转身准备离开书屋。
不过在临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来不及收拾的书堆,目光夹杂着歉意和不舍,但最终,他并没有回身留下,而是把头转了回去,扬长而去了。
南苑可以称得上是燕王府的禁地了,除了杜嬷嬷会在每个月的指定时间里来进行打扫之外,几乎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当然,杜嬷嬷有时忙不过来,不免要带上一两个心腹丫鬟,这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南苑,就好像一块不能为人所染。指的净土,而燕王府里的人但凡有个心眼和脑子的,都很清楚,南苑,它就是自家王爷心中的一块净土,没有王爷的允许,谁都不能踏足。
故而,原先在这几年里的南苑,外面甚至连个守卫都没有,仿佛燕王就怕这些守卫,会打扰到南苑的清静一般。
而这也是为什么,小华离首当其冲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南苑,曾经可是燕王府那些下人们缄口不言的王妃,曾经所居住的地方。
如果他想证明自己的猜想,总要找些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娘亲,是否真的和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的主人,有着匪浅的关系。
诚然……
小华离行走到了书屋门前时,小手有些紧张的拉紧了紧衣领,让塞在怀中的冒出了一角的纸张,重新完美的藏纳进了怀里。
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胸口处,小华离的一双蓝眼睛,深邃的不见底,幽幽然的,竟有些阴冷。
一双小手伸了出去,将门打开,不想,这房门因为常年的不用,竟然特别的轴,不再光滑圆润的门轴,不断发出绝望般的吱呀声。
在这样沉寂的夜,这样的声音,已然不仅仅只是刺耳,甚至,是近乎诡异的,仿佛地狱厉鬼的绝望惨叫。
很不巧,这时正有一小队巡视的左翼亲卫兵巡查到了书屋这一块,门轴的声音本身不是很大,却因为周围的过度沉寂的背景,而反倒被衬托,被放大,所以一下子就被敏锐的这队亲卫给听到了耳朵里。
这队亲卫是四个人,大概是因为之前花想容身边的那两个亲卫闹得有些大发了,惨烈的叫声略大了些,让来到这方的四人给不巧的听进了耳中,这才有了这四人,现下如惊弓之鸟般的恐慌。
然,到底不可能一支被燕王亲自教出来的亲卫都是似花想容身边那两个一般的废物脓包,虽然四人有被骇了一跳,但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慌失措,最多的,也只是四人中有一个拔刀拔得比较毛躁。
“谁!”
四人中,有被伍长指派出了一个小队队长,而这一声孔武有力的低喝声,正是这个四肢发达,脸面俊朗的年轻小队长发出的。
还在屋子里的小华离见到这番情形,没有再去动那扇不过才被打开了一点缝隙的房门,而是闪身到了门后,脑袋四下张望,准备找逃跑或者可以藏纳的地方。
虽这里不似刚才有天窗的小书堆处,能见光,能看到小华离的模样神情,但仍能从漆黑的夜色中,发现他的那双幽蓝眼睛,在隐隐绰绰的散发着危险的冷芒。
倘若那几个亲卫进来瞧见了,怕是又要把他这双眼睛当成会闪的鬼火了……
“突然多年没有人踏足的地方,现在却多了这么多人。”小华离的声音很小,但若仔细听了,定能听出他自言低语中的咬牙切齿,“是你干的好事吧……水桑榆。”
这可不是自问自答的反问句,分明的,就是一个充满笃定口吻的陈述句。
以他多年对自己那个笨蛋姐姐的认知,他水华离根本连脚趾头都不用去想,就能一口咬定,这突然热闹了起来的禁地南苑,绝对是他这个笨蛋姐姐搅合起来的。
这一时不得出去寻那个笨蛋算账,小华离颇为气闷,心里越发的觉得,他这个好姐姐,八成上辈子就是一根搅屎棍……
什么好事坏事,但凡被她这搅屎棍给遇上,那绝对没有拎清的可能,只能越搅越混,天翻地覆。
要问为什么?
作为并蒂双生的弟弟,他可比谁都清楚,那个笨蛋是有三成的恶趣味使然,三成的无聊为看好戏,三成的为水混好摸鱼……
至于那最后一成是个什么含义,得,只有那小祖宗自个儿心里头门清,他这个弟弟就不得而知了。
彼时,正在收拾吃完夜宵的大白,准备跟又回来寻自己的花想容离开南苑的水桑榆,朝天打了个极为响亮的喷嚏……
燕楚回到书房后,便在书房里布置好的软榻上打坐,把趁虚而入进体内的那点余毒排出。
不曾想,这样一坐,就是大半个晚上没有了。
由于昨儿个本就闹得有些晚了,他这大半个晚上没了之后,外头,却已经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常年如此早起的惯了,又不是前晚那般失态的酒醉,现下不用别人来喊,他就自己自发的睁眼醒了。
未曾想,刚一睁眼,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推了开。
燕楚正要起身的动作一顿,略带惺忪的眼睛定格在了推门而入的人身上,“秦叔,这般焦急,可是出何事了?”
秦管家先是抿嘴没说话,然后疾步走到了燕楚面前,将袖子里放好的一封信函似的东西,递向了燕楚,“王爷请先看看这个吧。”
燕楚看了一眼在秦管家手中,却被秦管家的手指捏出了几道浅淡痕迹的信函,想来秦管家拿到这封东西后,是怀揣着怎样的紧张心情,又持续了多久。
燕楚了解秦管家,知道能让这个经历太多风雨的老人能有这般情绪的东西,那绝不是一封简简单单的信函那么简单,里面的,怕更不会是一张薄薄的纸张那么轻易。
然,燕楚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径直将信函接到自己的手里,动作不急不速,仍自带优雅的一一展开。
信封不厚,里面拿出来的,也就是一张薄纸罢了,只是薄纸上,却写满了蝇头小楷。
片刻后。
也不知道他在信纸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竟然一点点的上扬了起来,最后,待到看完时,涔薄的唇角,已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笑弧。
见到燕王的这般反应,秦管家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多感意外,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会不焦急,不紧张。
思前想后,秦管家几度张嘴,可话终究是咽进了喉咙里,但是,见到燕王不急不速又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的轻描淡写的行为,秦管家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王爷,这个水玉山庄的庄主,我们能不惹,还是最好不要惹了吧。”秦管家努力让自己说的委婉而恳切。
燕楚又岂会不知秦管家这话的意思,“要本王放了他?”
秦管家拿眼看燕王,见他脸上不动声色,不见有任何的表情,猜不准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这并不妨碍他老人家想要点头的心。
只是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点头,那厢的燕王便捷足先登的开了口。
“休想。”
仅仅两个字,已然诠释了这个男人所有的性格和办事风格。
霸道蛮横,雷厉风行,自私自利,毫不怕事。
秦管家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可能,但他脸上还是有适才浮起的一缕希冀,现下全然的被燕王这仅仅的两个字,给全盘的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过,作为什么事情大多数都会依着燕王的秦管家,就像寵惯着一个孩子一样,任由燕王在各种事情上的各种作为,但是,这个寵,却是有一个底限的。
并且,这几十年来,秦管家一直都在保持着这份底限。
这份底限不是别的,就是关于燕王的安危。
但凡任何事情,只要有一丁点会危及到燕王今后的生命安全,秦管家这样的护主忠犬,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和自己最寵爱的孩子叫板。
第两百三十八章 难道王爷对玉公子()
不过,作为什么事情大多数都会依着燕王的秦管家,就像寵惯着一个孩子一样,任由燕王在各种事情上的各种作为,但是,这个寵,却是有一个底限的射。
并且,这几十年来,秦管家一直都在保持着这份底限。
这份底限不是别的,就是关于燕王的安危。
但凡任何事情,只要有一丁点会危及到燕王今后的生命安全,秦管家这样的护主忠犬,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和自己最寵爱的孩子叫板。
“老奴不同意,希望王爷能够深思熟虑。”秦管家一脸正色,态度难得强硬的说道:“此人如今在江湖上,和太多黑白两道的人有着密切的关联,甚至在各国中,始终和一些各国的权贵保持着秘密的交易和往来,可想而知,这个水玉山庄的玉公子,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
言及于此,秦管家话语一顿,目光炯炯望向燕楚,严肃的神情,变得无比温和慈爱,就像一个关爱晚辈的长辈,“王爷,您应当是知道的,我们在江湖中没有半点的势力,如今在大燕就已经步履维艰了,您……就不能收手,不让老奴还要为您担惊受怕吗?矾”
如果这个水玉公子是旁的人也倒是罢了,大不了就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水玉看上去那般年纪轻轻,背景却如斯复杂,势力莫说很大,却是处处盘根错节,处处都在透着危险。
试问这样的人,现在却被王爷用如此强硬蛮横的手段藏在燕王府中,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何况昨儿个晚上,王爷那样的带人进了燕王府也并非是藏着掖着的,而是无所顾忌,大刺刺的就把人给带进来了,若说真是以待客之道将人留给两天倒也罢了,可旁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王爷这哪是客气的请客,这分明就是肆无忌惮的掳人!
掳就掳了,现在还关着人家不准离开,要是所料不错,只怕没多久,那水玉山庄中的人怕是就要找上门来了,到那时可怎么是好,要怎么收场?
先莫说水玉山庄里都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道上高手了,就算府里的亲卫军能和这些人拼出个高低,可届时,事情必定会闹得很大。
这事情一旦闹大,就会传出各种七七八八的谣言,要是被人传出个什么不好听的流言,再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届时,不就是白白让皇帝捡了个大便宜,好拿来对付王爷吗?
这递给敌人刀子拿来捅自己的蠢事,你说让他秦管家,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燕王去做?
其实,两主仆相处这二十几年来,是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的,就算真有什么内心想法,两主仆的个性,都是用行动来决定,毕竟,怎么说也是两个大老爷们儿,那样腻腻歪歪的话,也只有小女人之间才会这样的传递,或是亲昵的情人之间。
纵然两人表面主仆,实则更像父子多些,但这种肉麻兮兮的话,还是无法宣诸于口的。
不过自从三年前起,大概是彼此心里都有着或深或浅的烙印,所以才更懂得了人方面的情感,有时也很需要用言语来调剂和表达,这样才会让情感充沛,不会再重蹈覆辙,再空有遗憾。
于是,这便有了这样一条彼此都讳莫如深的表达方式。
不必太露骨,只要说出心中所想,便好。
所以,当听到秦管家这般发自内心的担忧时,向来行事果决,在战场上练就下来的雷厉风行的燕楚,变得迟缓了,沉默的同时,是认真的思考着秦管家的忧虑。
秦管家则看着燕楚敲击在软塌扶手上的手指,眼中满怀着期待,呼吸都变得紧张和轻微起来,生怕自己会叨扰到自家王爷的思考。
片刻过去了,燕楚仍然双睫低垂,指骨一直极富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雕花扶手上。
大概这么些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把一件事情,想的这么久。
毕竟,水玉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当初掳走水玉做的悄无声息的话,或许后续方面的事情,倒是可以想办法阻断,让以后的一系列麻烦都不会找上燕王府。
可是,他偏偏又是大张旗鼓的,就这样掳走了水玉。
他也没想到水玉的身份背景竟然会这样的深,这样的复杂和凌乱,若是个大燕人还好,反正他已经是个连大燕皇帝都得罪了的人,早就已经虱多不怕咬,根本无需太多的顾虑。
可这个水玉,却和多国的权贵有着很多查不清楚的交易和瓜葛,尤其是水玉的水玉山庄
tang里,收纳的都是黑白两道无数的大奸大恶之人,且多数都是江湖上有威望有权势有能力的人,这要真是惹了水玉山庄,的确,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没任何的区别,只会麻烦不断。
江湖人就像是与朝廷保持在一个平行线上的另外一个世界,也可以称为是另外一个国度,只不过这个国家,要比起有制度的朝廷来,却是要乱的太多。
毕竟,江湖人都是主张自由之人,且都是凭拳头和武力说话,而不是像朝廷一般,有条条款款的律法制度,来约束所有的大小臣子。
而这,也就是最麻烦的事情。
一旦惹上这些可以说是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人,要是隔三差五的来燕王府小打小闹倒也罢了,若是总是来燕王府,把燕王府闹得鸡犬不宁,甚至是动手杀人,那么……燕王府就会真的麻烦了。
因为他们仗着高强的武功,闹完之后又可以继续逃到江湖上逍遥,而想要抓他们,就更是难于登天。
不过,既然现在怎么想,后悔当初不做的精细一点这种念头,都已经是来不及了的话,那再多想,也是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若真这么把水玉拱手放出去,他就担心纵虎归山,报复不报复这个问题他还不想去想,只想着这已经重新归于了山林中的老虎,还会再容易落到自己的手上吗?
答案,端看手上的这一页资料,他已是心知肚明。
左右权衡到这,燕楚手上的动作终于停止,低垂的长睫,也缓缓的抬了起来,菲薄的唇,微微阖动,“抱歉秦叔,我……做不到。”
秦管家眼中所有的希冀曙光,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又一次黯淡无光,可他不死心,“王爷,你缘何这样的固执?”
他不明白啊,真的不明白,如果说是之前不知道这个水玉的身份倒也罢了,只当是心里还存着一份希望,希望这个水玉,兴许能真的和王妃有些什么挂钩也好。
可如今知道了,这个人如何看,都不可能和王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