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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恨又恼的苦笑连连。
纵使窦箫岚做了此等出格之事,本不想接她回来的燕煜还是觉得,她只要还活着,他就能从她的嘴里从中分析,云颐接近她,究竟是怀揣了什么目的。
何况,母后终是为这件事食难下咽,他必须要给母后一个妥帖的交代。
影再度应是,而后闪身退下。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东宫前。
燕煜心情阴郁满面阴霾的下了马车,没想到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东宫门前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纵然燕煜身为一国太子,这种小事从来不会注意,也不会关心,但是,这辆马车的寒酸劲,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匹配他这太子身份用的。
马车外还候着一个专门伺候的总管太监德禄,这不用燕煜指挥发问,一见燕煜对着那辆马车出神,德禄自发狗腿的上前,涎着笑脸给太子解释,“殿下,那辆马车奴才是认识的。”
“哦?”燕煜倒也不追问,只是挑眉吐了这么一个意味不明的字眼,人已经负手在背,脚步朝宫门走了过去。
德禄卑躬哈腰的像条狗一样跟在后面,“禀殿下,这马车不是别人的,正是护国将军樊篱,樊军侯的。”
“原来是他啊……。”燕煜倒是并没有惊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明所以的低笑了一声。
然而,德禄公公却被燕煜这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而毛骨悚然,略微肥胖的身子有些微的哆嗦起来,“也……也不知道这宫里边儿的那群死奴才是不是脑子坏了,没有殿下的允许,竟然将人已经迎了进去,都该好好赏一顿板子!”
走近了才发现马车里已经空空如也,德禄公公额头冷汗涔涔,小眼睛直转悠着,聪明的先把矛头都对准了东宫里的其他人。
哪知,燕煜忽然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冲德禄公公森冷一笑,“本宫还在这呢,几时能轮得到你一个阉。人在这发号施令,既然这么喜欢板子,就去刑房把板子挨个够吧。”
此话以一记冷哼结束后,燕煜便一甩广袖,大步流星的朝宫里边儿跨步进去,期间,还顺手抽出了守在宫门前的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刀。
这下子,别说被突然下令要吃板子吃到死的德禄公公看到这一幕吓瘫坐到了地上,就连守在宫门前的一排排侍卫,都一个个吓得全都跪到了地上。
“影,影大人啊,您可一定要快回来啊!”德禄公公虽然并不清楚燕煜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很清楚,殿下从一寸金的塔楼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风雨欲来的样子,而现在,殿下分明是要大开杀戒啊!
他更清楚,殿下素来最听他的谋士幕僚,影大人的话,所以,不管是现在殿下想杀人还是想做其它什么事,甚至是他德禄的性命,恐怕,也只有影大人才劝得回来!
马车一路长驱直入,直奔太傅府。
这次回门早已不复当初的盛景。
当初三朝回门,太傅府门前站了无数太傅府里的人,该来的,不该来的,想来的,不想来的,都不得不出来迎接,胭脂雪这个燕王妃。
如今挑帘望去,门前寂寂无人,只余两方孤单清冷的石狮子,依然稳坐在原来的位置。
见胭脂雪对着太傅府的府门出神,似看穿了她心之所想,流苏不由的出言宽慰,“此次来得急切,并没有通知太傅府中人,所以才会无人来迎接王……。”
“就算通知了,也未必会有人来。”胭脂雪扯唇冷笑,打断了流苏。
如今太傅府虽被皇帝为之忌惮,但府内那些深宅命妇和深闺小姐们如何会懂这其中的局势?眼皮子浅的她们只会浮于表面,只会看到如今嫡女二小姐胭脂雨也成了燕王妃,她一个庶女出身的胭脂雪自然就什么都不是了。
流苏默了默,没再试图说些自己都不信的安慰之言,无声下了马车。
胭脂雪放下了手里挑起的车帘,随后,也下了马车。
流苏先行一步,前去叩门。
因了现在正是午时,门刚一打开,就走出一个正打着哈欠抱怨着的小厮,“大中午的谁啊,搅了我的午睡……。”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与新主母初交锋()
因了现在正是午时,门刚一打开,就走出一个正打着哈欠抱怨着的小厮,“大中午的谁啊,搅了我的午睡……。”
流苏眉心一蹙,什么时候太傅府的小厮成了这样没规矩的东西,但她还是强忍着发作,好声好气的微微一笑,“我们燕王妃回门,还请将大门打开。蠹”
至于让人相迎什么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既然不会有人来,她也不想给自家王妃找别人的脸色看。
“燕王妃?”小厮打了个激灵,立刻面色一正,涎起了笑脸,可看到流苏身后走来的是胭脂雪,笑容又立刻一变,态度极其恶劣的冲流苏直挥手,“胆敢上太傅府来寻开心,不想活了是不是?走走走,赶紧走!”
“寻开心?”胭脂雪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她自然明白小厮为什么态度如此转变之大,很明显,在他眼里只有二小姐胭脂雨这个燕王妃,她胭脂雪自然是个冒充来寻开心的疯子髹。
小厮倒是有些畏惧胭脂雪的气势和那双过度幽冷的蓝眼睛,咽了咽唾沫,态度虽不及刚才那般恶劣,却仍是没好气,“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学冒充我们家二小姐!要不是看你们柔弱,早就叫人撵你们出去了!”
啪的一声,流苏一个耳刮子狠狠抽在了小厮的脸上,“瞎了你的狗眼!”
流苏是个练家子,此番出手又没有收敛,一巴掌便把小厮打翻在了地上。
小厮捂着瞬间高肿了起来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流苏二人,一边疼得直叫唤,一边大喊大叫起了府里的人,“哎唷疼死老子了,牙齿都打掉了!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两个疯婆子,还不快点抓起来!!”
这小厮倒还真是一呼百应,没多大一会儿,就从府里涌出十几个手持棍棒身材高大宏伟的打手,立刻就将流苏二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面对如此阵仗,流苏和胭脂雪主仆二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泰然自若。
胭脂雪单手负背,袅袅婷婷的站在原地,似乎连动一下的意思也没有。
而流苏,则是把自己的根根十指掰的嘎嘣响,向来恰到好处的笑容,此刻却是极少显现的灿烂,“正好,许久都没有练过手了。”
这些打手大概看流苏和胭脂雪都是长得漂亮弱质纤纤的弱女子,都露出了讥讽猥。琐的笑容。
甚至其中还有人无耻的提议,“要是哪个陪大爷玩玩儿,大爷们就饶了你们的小命!”
只可惜,这人刚一把话说完,人就已经朝后飞了出去。
当十几个大块头打手错愕不已的时候,流苏则揉着手背,轻轻的笑出了声,“哎呀,皮真是有够厚的,打的我的手都疼了。”
见流苏打了自家兄弟还如此嚣张,打手们纵然有些许的后怕,却还是举着手里的棍子,此次直朝流苏两人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
然,对于动作灵巧,武功不弱的流苏来说,即便赤手空拳,也能轻而易举收拾掉这十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打手。
一时间,呼痛声,惨叫声,在太傅府门前不绝于耳。
“住手!”一声娇喝,打断了正打的兴起的流苏。
忽然,胭脂雪身后来了一大队整齐有序的人马。
前后左右的都是一群身穿盔甲的护卫,俱是将中间的一方华丽锦绣的软轿,围的水泄不通。
诚然,这声娇喝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源于这方软轿。
真是好大的排场……胭脂雪眉角一挑,饶有兴致的瞧着那方软轿。
“太傅夫人在此,尔等造次的蟊贼,还不快下跪求饶!”轿子里钻出一个俏生生的丫鬟打扮的小丫头,正颐指气使的指着胭脂雪。
“太傅夫人?”深以为这定国侯府交出来的丫鬟是不是都是如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胭脂雪,好笑的摇了摇手里的浣纱团扇,“上回在百花宴,女儿可是亲耳听闻父亲大人说了,说母亲你啊,跟一个戏子跑了。怎么,母亲这是后悔了,知道父亲的好了,所以又回来了?”
“住嘴!!”那轿子里蓦地爆发出一声怒喝,紧接着,一只保养得宜若葱段般的手指将锦缎刻花轿帘猛地掀起,一个容貌姣好,身段纤细,看年岁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便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当女子走出来后,第一眼便是极其不善的落到了胭脂雪的身上,“青天白日就敢在太傅府门前造谣生事,本夫人这就要抓你下狱!”
就在女子说完后要朝身边的侍卫挥手示意时,胭脂雪突然以扇掩着嘴,笑出了声。
“原来不是母亲啊,那可真是失礼了呢。不过……。”视线玩味的在女子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胭脂雪目露狐疑,“这位姑娘声称自己是太傅夫人,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胡说!我们家小姐就是太傅府的新夫人!!”又是刚才那个牙尖嘴利的嚣张小丫鬟站了出来,趾高气昂自以为是的尖着嗓子替自家主子辩护。
“哦?有什么凭证?”流苏深以为这么个丫鬟不配让自己王妃多加理会,便开腔将小丫鬟的话堵了回去,“是有新婚庚帖,还是有一品夫人的诰命书?”
小丫鬟一愣,随即有些慌乱的瞥了一眼身侧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的自家主子,“凭,凭什么要给你们看!你们可是一双来府上招摇撞骗燕王妃的女骗子!”
说到这,小丫鬟赶紧对旁边的一干侍卫招呼,“快快,把她们抓起来!”
“就凭我家主子是一等王妃,而你的主子,才是那个贼喊捉贼的女骗子。”冷笑一声,流苏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火龙戏珠的血红色玉牌抬手扬起,不无讽刺的讥诮道:“一个骗子还想耀武耀威的捉拿我们王妃,你有那个资格么。”
小丫鬟再次呆住了,眼神求教的再度看向了自家主子。
而那女子看到那块象征燕王身份的玉牌时,也是一愣,脸色瞬间黑的跟锅底灰一样,但是,转瞬过后,她并没有承认胭脂雪的身份,反倒指摘道:“一看便知这玉牌就是你们造的假物!哼,不但冒充燕王妃,还敢制造假的皇家玉牌,你们简直罪加一等,来人,送她们进天牢!”
说到底,那些侍卫都是这女子的狗,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哪怕他们觉得流苏手上的玉牌看不出假在哪里,他们也不得不听令照做。
故,三十几个左右的侍卫很快就将流苏和胭脂雪团团围在了中央。
“好大一顶帽子啊。”被几十支长枪大刀指着,胭脂雪非但没有半点的慌乱紧张,反倒悠然闲适的踱着步子,摇着扇子,“假冒制造皇室御用之物,那可不仅仅是要杀头,还是要灭满门诛九族的,我说的对么……。”
言及此,胭脂雪脚步一顿,微微弯腰作出福身的姿态,而一双幽蓝眸子的视线则是越过了那女子,落到了女子身后刚刚回府的胭博渊脸上,“父亲大人。”
见状闻言,那女子双目一瞠,全身僵硬的转过身,当看到身后站着的确实是胭博渊,还是脸色十分难看,眼神十分可怕的正瞪着她的胭博渊时,整个人就像风中的秋叶微微晃了几晃,“老……老爷……。”
啪的一声,胭博渊一个巴掌甩到了女子的脸上,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围聚集的越来越多的百姓,“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老夫滚回你的定国侯府!”
女子被这一巴掌打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到了地上,幸好身边有那个跋扈的小丫鬟搀扶着。
还没稳定好脚下的步子,女子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捂着脸,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泪眼婆娑,“老爷你怎么能打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三天后可是就要成……。”
“这门婚事,老夫现在就要取消!”胭博渊冷哼,满眼尽是失望和冰冷的睥睨着女子,“老夫不需要一个喜欢搬弄是非,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再度步上你的好姐姐窦箫岚后尘的夫人!”
言罢,甩袖越过女子,直朝胭脂雪走去,只不过,他瞬间就换上了那张慈父的笑脸,言语温和的仿佛刚才的狠话不是他说的一样,“雪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于胭博渊的变脸速度,早就习以为常的胭脂雪微微一笑,目光没有波澜的扫过一脸不敢相信的女子一眼,“才来一会儿而已。”
“难得你回来,这就随为父进府,好好与为父聊聊。”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胡须,胭博渊心情很好的笑道。
“是。”胭脂雪这次倒是出奇的乖巧恭敬,对胭博渊没有半点不敬的态度,俨然,将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演绎的十分完美。
胭博渊点了点头,一边负手在背走着,一边笑呵呵的往府里走,当越过大门门槛时,视线阴冷的撇过大门角落跪着的那个被流苏打的满地找牙的无礼小厮。
小厮敏锐的感觉到了胭博渊那投来的一撇稍纵即逝的可怕目光,原想求个饶,却不想自己下一刻已经被人捂住了嘴,绑住了手脚,直往偏僻的地方拖去,临行前,他看到了老管家,正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小厮惊恐的眼睛里露出了绝望和悔恨,早知道,他就不该收新夫人的银子,不做这该死的门房了!
不不不……不对,那哪是什么新夫人,那不过就是定国侯府送过来的幺小姐窦箫玥,老爷根本还没过门的订亲女而已!
胭脂雪似笑非笑的与窦箫玥投来的憎恨目光对视了一眼,旋即优雅转身,一副端庄乖巧的孝女模样,跟在了胭博渊的身后。
都说这冤家路窄,她可是连太傅府的门都还没进,就被如此的欺凌羞辱,呵,到底这果真只是个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她还真是好奇呢……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那跋扈的小丫鬟瞬间没了气势,忧心着急的压低了声音问向窦箫玥。
“进宫,见皇后姐姐!”窦箫玥不甘的哼了一声,捂着抽痛的脸颊,恶狠狠的盯着胭脂雪扬长而去的背影,“本小姐绝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这一品夫人的位置,必须是本小姐的囊中之物!”
“对对,我们还有皇后娘娘!”小丫鬟瞬间又欢呼雀跃了起来,随之脸上毒辣的笑容再度浮现,“届时,一定要让皇后娘娘好生的整治整治这个该死的胭脂雪,啊还有,还有那装巧卖乖的六姨娘!要不是这个六姨娘有了小孽种,就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编排陷害小姐,太傅大人怎么可能为了刚才这么点小事就要解除和小姐的婚约呢!”
窦箫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双眼带着恨恨之色的眯起,“没错,都是这该死的贱人!”
东宫。
当看到提着大刀杀气腾腾的太子进东宫时,一路上的太监宫女都被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惨白,一个两个全都跪趴到了地上。
而此时怒火沸腾的燕煜根本就对这些蝼蚁视而不见,提着刀,一路直往水玲落的落水宫而去。
如果是之前的燕煜,以他诡谲多端的性子,除非水玲落和樊篱的利用价值殆尽,他才会痛下杀手。
可现在,自从在一寸金遭受那些名门贵胄的无视冷落,遭到胭脂雪的暗算,遭到不得不将胭脂雪拱手让给云颐的锥心之痛,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让他的容忍程度到达了一个顶点,让他现在满腹胸臆的怒火,到达了沸点,理智被烧得所剩无几。
现在他的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看不起他的,背叛他的,全都得死,必须得死!
他要把他们统统杀光,杀光!!
这青天白日之下,水玲落和樊篱竟然妄自尊大到了胆敢公然在东宫里暗通款曲的地步,这说明他们已经不仅仅只是想要背叛他燕煜这么简单,还是根本没将他燕煜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就算还有再多的利用价值,迟早有天会踩在他燕煜头上,与其养虎为患,倒不如除之而后快!
然,就在燕煜只要再怪过一道长廊,就可踏足进落水宫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太监战战兢兢的声音。
“回,回殿下,樊军侯现,现在正在您的书房等着您,说,说是有要事相商。”小太监滴溜溜的眼珠时不时的扫向燕煜手上的那把银晃晃的大刀,一副都快哭出来的痛苦表情。
要不是那樊军侯说了,如果没有人去禀报太子他在书房的话,太子回来一定会大开杀戒,发疯的见人就砍的!
本来他还不信,可亲眼见过之后,他不得不信了!
为了保住小命,为了樊军侯说的,只要事成之后,这以后东宫的总管太监就会变成他,他才不得不冒死觐见太子啊!!
这小太监因为害怕,声音又小又有些颤抖,但耳尖的燕煜还是听见了。
脚步蓦地顿住,燕煜猛地转身看向了跪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