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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生一手紧拉着安心,一手捂住她想要开口讲话的嘴,两人目送狐夫人的轿子远去。当嘎吱声完全消失,阳光又出现了,温暖的照耀在小河上,天色又明亮起来。
安心甩开木生的手,气呼呼的走到岸上,一边穿上鞋袜,一边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我又没惹她,她凭什么为难我?还要你送她东西她才肯放过我,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木生也走上岸开始穿鞋袜:“狐夫人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只凭自己的喜恶做事。别生气了,嗯……就当破财免灾吧!”
安心的动作慢了下来:“说起这个,什么是五十年的叶子啊,很珍贵吗?”
木生笑着摇摇头:“不值什么,我家有很多。”
虽然木生这样说,但安心也知道这是安慰她的话。从狐夫人的话里就能听出来,那东西肯定是很珍贵的。看着她落寞的样子,木生又说:“如果你不是跟我一起,是遇不到狐夫人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不要觉得欠了我什么。”
两个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回家路上安心一直追问木生他与狐夫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以及狐夫人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他说跟他一起才会遇到狐夫人。木生只是回答说安心不适合知道这些事,他也不想骗她。气得安心没有跟他道别就跑进了屋,木生眼看着安心安全的回到了家,才转身离去。
安心回家后,没多久就消了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木生是她的朋友,她不能逼自己的朋友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她刚才的态度太差了,下次见到他,她一定会好好的跟他致歉。
此时天色未黑,母亲也还没回家。安心因为今天的遭遇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想了想,她跑进了书房,再次翻开了那本古怪的笔记簿。
第四个故事(古镇惊魂记1)()
做为著名的旅游景点,这个古镇自然是美的。
可惜的是,人太多了。熙熙攘攘,接踵摩肩,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欣赏街景。
一个接一个的旅游团呼啸而过,挤得三个女孩子几乎站不住脚。再加上阳光强烈,不多时,三人都是满脸满身的汗。
“这个样子根本玩不好,我们还是先回旅馆吧。等天黑了再出来,人就没这么多了。”年纪最大的何欣欣开口出主意了,说是年纪最大,其实也不过是刚满二十五岁而已。她是中等个子,圆圆的蛋形脸,笑起来眉眼弯弯,极为可亲的模样。
另外两个姑娘一向很听她的话,此时自然都是点头同意。她们三人都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都留在了同一个城市,是很要好的朋友。这次长假她们约好了到这个古镇来渡过,坐了一夜的火车,早上才到达了目底地。刚刚入住了一早在网上定好的旅馆,她们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街道上,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多的人,完全没法子好好玩耍。现下,只得打道回府了。
何欣欣走在外侧,把另外两个姑娘护在里侧。这两个姑娘,一个是二十四岁的关瑞雪,身材高挑,顾盼神飞;一个是与她同岁的彭溪,娇小玲珑,面容柔美。三个人好不容易挤出人潮,回到了落脚地所在的那条小巷道。
一进入巷道,空气顿时变得清新而阴凉,阳光被屋檐和树梢遮去了一大半,另外一小半,稀稀落落的照在青石板路上。沿着小巷走上几分钟,就能到达她们下榻的那所家庭旅馆。旅馆是四合院型的建筑,院子中间生长着一棵巨大的黄桷树,浓密的树冠遮蔽了大半个场院。
三个姑娘陆续步入旅馆,大门旁边躺着一只正在晒太阳的大黄狗,懒洋洋的半抬起头瞟了她们几眼,又趴回去不动了。黄桷树底下支着一架红木秋千,一阵风过,秋千吱呀摇动。这个小巷好像自成一个空间,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和热浪,清闲,悠淡。
三个人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凉风,便动身回到房间里。她们住宿的房间是个三人间,带一个小小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另外一条街道。那条街上开了好几家咖啡馆和小酒吧,沿街摆满了宽大的彩色阳伞,阳伞底下便是林立的桌椅,坐满了客人。
三个姑娘轮流在窄小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淋浴,之后便坐到阳台上,一边观赏街景,一边谈天说地。如此,也就渡过了小半日的时间。眼看日头渐落,三人在旅馆里吃过晚饭后,就又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与白天相比较,街道上的游客少了一大半,三人总算可以自在游逛了。说是古镇,其实古典气息早已被商业气息覆盖了。街道两旁尽是灯火辉煌的商店,贩卖一些花花绿绿的工艺品,本地特产的茶叶和糖果。三个人逛了一会儿,逐渐感到无趣起来。
“你看你看,前面那个人,真土真怪。”关瑞雪突然伸手扯了扯身旁的彭溪,对她低声说道。
彭溪正想着心事走了好一会儿神了,听到关瑞雪的话,便朝着她指的方位望过去。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缓步行走着一个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女人。她身穿一条深蓝色洗得发白的旧棉布旗袍,没有收腰,非常的宽松,显得人又矮又胖。倒是有一头乌油油的好头发,结成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垂在脑后,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荡着。这女人看起来的确有点土有点怪,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也没有什么啊,你别大惊小怪了。”彭溪说道。
“这也叫没什么?你看看她那衣服,那发型,哎呦,简直土得要命!”关瑞雪见彭溪不赞成她的话,声音提高了一些。蓝旗袍女人好像听到了她说的话,肩背震了一震,脚步慢了下来。彭溪连忙扯了扯关瑞雪的衣角:“哎呀,你别说了,人家都听到了。”
关瑞雪不屑的撇了撇嘴:“听到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还怕她不成?”话虽如此,她却也不再继续对蓝旗袍女人品头论足了。因接电话而落后了几步的何欣欣赶上前来,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好像要吵起来了一样。”
关瑞雪冲着前方抬了抬下巴,道:“欣欣姐,你看那个穿蓝色旗袍的女人,是不是又土又怪?”
何欣欣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说:“什么穿蓝旗袍的女人啊,我怎么没看到?”
关瑞雪和彭溪闻言都往那边望去,果然,那个蓝旗袍大辫子的女人已经杳然无踪了。“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关瑞雪嘟囔了一句,三人对这事也就丢开手了。
又走了一小会儿,何欣欣和关瑞雪被路边一家首饰店吸引住了目光,店里各式各样的项链、手镯、耳环之类的饰品一直摆到了门外,在灯光下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她们两人走上前去,开始挑选首饰,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而彭溪素来对这些东西不大感兴趣,便依然留在街道上,没有走过去。
这个时候,她们对面的街头吵吵闹闹的走来了一大群游客,好些人手里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照个不停,闪光灯此起彼伏,耀花了彭溪的眼睛。这些人挨挨挤挤的从她身边走过,人类身上的各种气味接踵袭来: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刺鼻的发胶味,还有闻起来像是口臭和腋臭的味道。这些气味混杂着潮湿蓊郁的人气,形成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气息。身在其中的彭溪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鼻子,希望他们快些走过去。
人群经过了大约一半的时候,彭溪的肩膀突然被谁狠狠撞了一下,她诧异的抬眼望去,一道特别明亮刺眼的闪光灯恰时闪现,模糊了她的视野。她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都得死。”
彭溪的心脏好像停跳了一拍,惊惧化为寒意爬上她的背脊。是谁?是谁在咒她们死!她使劲眨动眼睛想要看清说话的人,却徒劳无功。等她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人群已经快要走完了。她转过身朝着后方走过了的人群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只是,隐约间,她似乎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了一条似曾相识的乌油油的大辫子……
彭溪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神思不属的恍惚了好一阵子,就连何欣欣与关瑞雪走过来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当她反应过来以后,就立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何关二人。她们俩虽有点将信将疑,但眼见夜色已然深浓,又想起那句“你们都得死”,忍不住也有点心惊胆寒,没有心情再继续游玩了。于是,三个姑娘便踏上了回归旅馆的路。
在回去的路途中,周围的人越来越稀少,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逐渐一家一家的关灯闭店,再不复先前熙熙攘攘灯火辉煌的场景。四周变得越来越黑暗寂静,三个人也就越来越害怕。
又走了一阵子,关瑞雪突然低声对另外两人说:“欣欣姐,小溪,你们看,后面那个人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何欣欣与彭溪闻言不禁扭过头向后望去,却见后方真的有个看不清模样的黑糊糊的人影在跟着她们。两旁的商店几乎都已经关闭了,光源便只剩下了昏黄暗淡的路灯,这人坠在她们身后,藏在路灯的暗影里,一直与她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们快,人影也快;她们慢下来,人影便也跟着慢下来。
见此情形,三个姑娘都有些胆战心惊起来。何欣欣努力保持镇定,安慰另外二人道:“别怕,就快到旅馆了,而且对方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人,三个对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那个黑影却并没有追上前来直接对上她们的意思,只是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冷清的街道上,回响着三个姑娘杂乱的脚步声,透着心慌意乱。
“不,不对,不对劲……”彭溪突然颤抖着唇齿,开口说话了,“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何欣欣忙握住彭溪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
“脚步声……”彭溪好像突然恐惧到了极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们听——”
何欣欣与关瑞雪对视了一眼,忙依彭溪所言仔细倾听起来,这一认真细听,她们立刻听出了问题所在,双双面色煞白:街道上回响着的,只有她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街上竟只剩下了这四个人。可是,她们听到的只有己方这三人的脚步声,那么,另外一个人呢?为什么听不到脚步声!
巨大的恐惧感无声无息的笼罩了三个姑娘,她们忍不住面面相觑,眼中所见到的是好友们惨白的面容和充满惊惧之色的眼睛。
第四个故事(古镇惊魂记2)()
白日里阳光明媚的时候,街道上拥挤到了闷热的地步。而此时,一条笔直的长街空空荡荡,就只剩下这么寥寥几人。路灯昏黄的光只能照亮下方小小的一块区域,其他地方都是黑沉沉的。三个姑娘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战战兢兢的挤在一盏路灯下,试图从这微弱的光亮中汲取一点勇气和力量。
“别、别怕,也许,也许后面那个人只是走路轻,所以才听不到脚步声,并不是……”并不是什么?强笑着安慰别人同时也安慰自己的何欣欣没有说出口,可能,她害怕一旦把那个字说出口,就变成了事实。她大着胆子偏过头向后望去,看到后方那个人也停止了前行。只不过,那人没有像她们似的站在路灯下,而是藏进了路灯照不到的暗影处。此刻凝神望去,虽然仍看不清人影的面目,但勉强可以看出,那是个又矮又胖的人。好像穿的是裙子……是个女人吗……
“你们觉不觉得,这条街未免也太长了?”彭溪轻声开口道。
另外二人闻言转过脸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彭溪继续说:“白天我们回旅馆时,走了有这么久吗?”
听彭溪这么一说,再回想一下白天走过的路程,所耗费的时间,何欣欣与关瑞雪的脸色比之先前更加难看。照道理说,根据白天的情形来看,她们此刻应该早就到达了旅馆才对。可是,极目向前方望去,哪儿有通向小巷的岔路?连个影子都没有!
关瑞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何欣欣的手臂:“欣欣姐,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怕……”
何欣欣自己也怕得发抖,却还强撑着安慰她:“别哭,小雪,也许是我们走错路了……”夜晚光线昏暗,她们又个个心慌意乱,一时不察走岔了路也不一定。
彭溪的心里并不这么认为,但她也希望事实就是如此。她也很害怕,但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调尽量平缓的说:“欣欣姐,小雪,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是不是走错了路,往前走下去就知道了。”
确实,无论如何,一直挤在这路灯下不是办法,谁知道那个黑影什么时候会过来?三个姑娘打起精神壮起胆子,手牵着手继续朝前方走去。等她们一动身,那黑影也跟着动了,还是不远不近的坠在她们后方,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人类走路再轻,也不会轻到这个地步吧?三个姑娘恨不得背上立刻长出一双翅膀来,扇一扇就能飞回旅馆,不管那黑影是人是鬼,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了。
一条寂清幽暗的长街。
三个手牵着手战战兢兢向前走的姑娘。
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黑影,跟在她们身后。
走了一小会儿之后,前方隐约出现了人影,让三个姑娘不禁大喜。看来事情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糟,这不就遇到人了?
她们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看到前面有一大堆人围在一起,低头往中间的空地上看。这些人的衣着都是灰扑扑的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一个个面目模糊,不动也不说,只是都低着头看着中间的地面。三个姑娘走上前去,询问他们往旅馆的路怎么走。可是,这些人都毫无反应,当她们不存在一样。性子最急的关瑞雪忍不住了,伸手扯住其中一人的衣角喊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回答我们啊!”她一时情急手上失了轻重,将那人扯出了人堆,围得密密的人圈儿出现了一个缺口,现出了里面空地上的景象:
血,好大一滩血!
黑红色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还在缓缓的向外流动,几乎就要沾上关瑞雪的鞋子。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偎到何欣欣身边吓得语不成句:“血,怎么、怎么……”
三个姑娘都被吓得不轻,唯有彭溪还稍微镇静一点。她注视着人群里露出来的那滩血,看到血泊中有一只惨白的纤细的手,无力的搁在地面上。手的主人被人堆挡住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这只手,让彭溪觉得好熟悉,熟悉到了过分的地步……那是只很美的手,修长白皙,中指上还戴着一枚银色戒指,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粉红色的猫眼石,硕大圆润,极为醒目。
看清那枚戒指后,彭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让她难以正常呼吸。她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戴着一枚镶嵌了粉红色猫眼石的银色戒指,猫眼石硕大圆润,光华璀璨。这枚戒指是自己十八岁生日时收到的贵重礼物,向来是自己的爱物。而此时倒在地面上血泊里的那个人也有一枚,世上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并且,那只手,那只手……
彭溪放下手,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抬起脚向那片血泊走去。何欣欣想要拉住她,却一时手软无力没能拉住,只得急道:“小溪,别忙过去,快回来啊!”她想追上去把彭溪拉回来,但身旁紧偎着她的关瑞雪用力的拽住了她:“欣欣姐,别走,我怕……”
彭溪一步一步的走入到人群当中,黏稠的血液被她踩在脚下,让她的脚步越发沉重。吧嗒,吧嗒……浓重的血腥味钻入到她的鼻腔中,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终于,她看到了那只戴着猫眼石戒指的手的主人。那个年轻的姑娘,气息断绝的倒在血泊中,大睁着一双失去神采的漆黑的眼睛。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每一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面容——那就是她自己,彭溪。
我已经死了?
我死了?
我明明就站在这里,我还在呼吸,我的脉搏依然在跳动,我的身体还是温热的,我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我没有死,那么地上躺着的又是谁?
彭溪怔怔的站在血泊中,站在地上的尸体旁,突然生出一种“我一定是在做噩梦”的感觉。她的脑海里一片茫茫然,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何欣欣和关瑞雪见彭溪呆立着不动不说,她们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恍若未闻,终于忍不住相携着走上前来。何欣欣抚上彭溪的肩膀,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她身旁的关瑞雪凄厉的尖叫起来,惊得她头皮发炸,不禁没好气的说:“小雪,你乱叫什么啊!”
关瑞雪却一把抓住何欣欣的手臂,使劲将她拖离彭溪扯到自己身边,同时胡乱的叫喊道:“死、死了,欣、死了,她死了,她不是活人……”
什么意思,小雪怎么突然胡言乱语起来?何欣欣用力抓住关瑞雪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