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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似乎不想再多跟我说一句话,竟然也快步朝前跑了起来。
我急的大喊他的名字,引得路人纷纷回头,都疑惑的望着我。
不想过了这个河堤,路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现在也是上下班的高峰时间,路上车流穿梭不息,他混在人堆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我站在路边仰着脑袋想要把他找出来,但感觉却像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就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心里懊恼无比。
我搜寻了好长时间,依旧一无所获。这时候才发现我兜里的电话在响,拿出来一看,是陈乐打来了。
我火急火燎的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陈乐在那边问我:“余洛,你现在在哪?”
“我遇到林毅轩了!”我急于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说他的名字叫做林毅轩!”
陈乐那边传来一阵惊疑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激动,他粗粗的喘了两口气,接着对我说:“你暂时别管那些,先回来,我受伤了……”
我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陈乐没有多说,只让我先回去,之后在细谈。
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有些遗憾望了望街道上的人流,这才转头朝旅社的方向走,也不知道陈乐的伤势要不要紧,我出来这一段时间里,他那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我来到旅社的房间,推门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屋里只有陈乐一个人。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用一块湿毛巾捂着自己的脑袋,脸上和衣服上沾染着不少鲜血,样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我急忙走上前去,紧张的问他:“这是怎么了?伤得严不严重?”
他把毛巾从额头上慢慢挪开,动作很慢,但他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我这才看清他的伤口,额头上已经乌青了,破了大概一厘米长的口子,还有些许鲜血从里面流出来,虽说并没有我之前预料的那么严重,但这也不是小事,因此我直接开口让他跟我去医院。
但陈乐摇了摇头,说这小伤他自己也习惯了。可是我坚持的观点,他磨不过我,才答应下来。
最后又在医院折腾一番,消毒缝合,打消炎针,一弄就是个把钟头,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休息了一会,精神恢复了一些,这才转头问我:“你遇到了林毅轩?”
我点点头,但现在根本不想谈这件事情,我只关心他额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因此问他:“这是那女人弄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跟我说了下大概的经过。
我当时出门以后,屋内就剩下陈乐和那个借尸还魂的女人。这人对我俩来说,也是个关键,因此他很小心的和那女人保持着距离,但也不允许她离开。
可时间长了,那女人就呆不住了,一会鬼哭狼嚎的,一会又望着陈乐咯咯咯的怪笑,精神越来越不正常。
陈乐也不知道这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看情况不对,就想找点东西先把她给绑住,之后要怎么处理,就等我回去以后再说。
为此他翻了下衣服,找了条裤子充当绳子,慢慢的接近那女人。
谁知道两人间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女人忽然怪叫一声,吓了陈乐一跳。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耳边就响起“咚”的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疼痛。
他这才发现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握在了手里,一下打在陈乐额头上,他眼前直接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女人绕过陈乐,鬼叫着离开了房间。
大概有那么一两分钟时间,陈乐觉得整个脑子都昏沉沉的,情况稍微好一些的时候,自己用手一摸,才发现已经满脸都是血。
他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的进了卫生间,拿冷毛巾压在额头的伤口上,才给我打了电话。
说完这些,他又看着我补充了一句:“现在那人也跑丢了,再想找到他,估计也难了……”
我坐在他病床边上,摇头说不要紧,人没事就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我隐隐有种感觉,好像很多线索,根本不用我们费多大力气去找,它们自然而然会找上我们来。
那女人是这样,林毅轩也是这样。就如同叶泠那句话似的,他们好像都躲在某种地方,在看着我。
陈乐微微点了下头,又问我:“你说那个叫林毅轩的,长什么样?”
我回忆了下,然后给陈乐描述了出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头发齐眉,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很白,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柔。”
我说完,见陈乐也在回想没出声音,我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是那个林毅轩吗?”
他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虽然你描述的也和林毅轩很像,但毕竟我没看到人。不过咱们现在这种状况,来了个自称林毅轩的人,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你估计也是看到了他的魂。”
我回他:“其实我不也不确定,这人给我的感觉,一点不像个鬼。至少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些一点也不同。好像能喘气,说话的时候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没有一点阴森恐怖的感觉。”
陈乐勉强笑了一声,道:“谁清楚鬼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虽然见过,但它们又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给你观察,没准就跟人一样,鬼和鬼也有不同。”
我点头称是,怕他太累,因此把话题止住了。
这一晚我们没有留在医院,陈乐说什么也不肯住在这个地方,说不喜欢医院这种环境。虽然医生说留下一晚观察看看,但我们都拗不过他,只得先回旅社,第二天再来检查。
回去以后我帮他把那些带血的衣服给涮洗干净,告诉他如果感觉不舒服就跟我说,他答应下来,也就沉沉睡去了。
我躺在一旁的床上,担心陈乐的状况,不敢睡得太死,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
可到了半夜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猛的就惊醒过来。
屋里漆黑一片,看不清楚状况。我以为是陈乐叫我,可一细听,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谁曾想到,我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上的灯。灯光一亮,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我就懵了!
我看到了陈乐,但他没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而是站在我和他床铺中间的通道里,闭着眼睛,正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
他两手一前一后,空空如也的手中好像握着某种东西似的,往前一探,又往后一缩。这感觉就像是工地上在挖坑的工人,或者拿着锄头正在犁地的农民。
我诧异的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好半天才轻声吐出一句话来,问他说:“你……在干嘛?”
他没有理我,而是默不作声的继续着这个动作,眼中始终闭着。
我这才忽然意识到,这该不会就是人们常说的梦游?可以前从来没听陈乐说过自己有梦游的习惯,更别所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发现。
然而我心里虽然不确定,但也不敢声张,我不了解科学上对梦游是怎么解释的,不过以前常听人说,梦游的人不可以被叫醒,否则会吓出事来。
因此我忙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守在陈乐边上,一直盯着他,只要没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不上前去打扰。
他这番动作,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冲一个方向比划半天,又转到另外一个方向,如此反复。
最后停下来时,他才重新躺回自己床上,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我现在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见陈乐恢复原样,就坐在自己床边,守着他到了天亮。
直到早晨七八点的时候,他才微微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我坐在旁边盯着他,也是微微一愣,随即问我:“你不会这一晚都没睡,一直在这坐着吧?”
我苦叹一声:“我哪有心思睡啊……”
陈乐咧嘴笑了笑,估计是觉得我守了这大半晚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夜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印象。
他两手张开,伸了个懒腰,但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然后忽然眯着眼睛对我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好累啊,跟运动过度似的,全身酸疼得要死。”
我狐疑的看着他,想了想才问道:“你真不记得昨晚的事?”
他眼睛转了转,反问我:“什么事儿?”
我看他果真没有一点记忆,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他听完后,脸色顿时就变了,慢慢从床上坐起身子,稍稍迟疑一会,对我说:“余洛,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拿着个锄头,在山里挖坑,一连挖了三个!”
我一听,没想到还真是在挖坑……
但陈乐话头一转,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道:“可我没梦游的毛病啊,难不成这脑袋被砸一下,还弄出后遗症了?”
我笑了一声,想安慰他说哪能有这种事,能把梦游都给砸出来。
可话还没说出口,陈乐的手机就响了,我听他接通以后,叫了一声“姑妈”,知道是他家里人找他,就把心里的话给压了下去。
哪知他除了这一句称呼之外,就没在说过一句话,整个人好像雕塑一般僵在那里,眼圈竟然红了!
我一看这状态不对,忙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他愣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转过头来,呆呆望着我,眼睛大大睁着,眼眶里的泪水徐徐滑落下来:“余洛,我爸妈死了……”
我一惊,忙问他详细的情形,过了好一会,他才告诉我,他父母昨晚出了事故,一同去世的,还有他姑爹,一共三人……
而我脑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他昨晚梦游挖坑的样子,如今想来,好像挖的是三个坟……
第十四章 记录()
无论我们还有多少线索没有找到,无论还有多少谜题没有解开。
在这种时候,都只会选择以死者为重。
陈乐的父母与姑爹都是受朋友邀请去附近县城做客的,当晚开车返回的时候,在山路上出了事故。
而他姑妈原本也是要去的,但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留在家里休息。这才躲过了一劫。
她当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电话惊醒,一听到消息,差点支撑不住。急急忙忙叫了朋友,带她乘车前往事发地点认尸。
等确认了尸体的身份,一连哭晕了两次。这才想起来给陈乐打电话。
但事故的具体原因我一直都不清楚,调查的结果也还没出来,我更加不方便多问。
不过收到消息,陈乐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想来,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父母人近中年,却再也看不到他以后成家立业时的样子。
自从挂了那个电话之后,他没有在说过一句话,流了些许泪水,又被他用手背狠狠擦干。独自一人蹲在地上,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胡乱塞入行李箱子,接着一言不发的朝屋外走去。
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他努力的避开我的视线,似乎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伤心的一面,可又如何隐藏得了。
这一路上,我俩都没有任何交流,好像约好了似的,我叫了车,送我们到机场,好在今天还有剩余机票,仿佛老天在帮我们一样。
这过程中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我在处理。而陈乐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回家。
我把登机牌递给他,他顺理成章的接过。给他买了水,他也只拿在手里,从始至终没喝一口。
我是个不太会安慰别人的人,偶尔想要开口说上几句,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有时候语言,真的是种无用的东西。
等到飞机起的时候,他的状态才稍微好了一些。
我一直看着他,而他就看着窗外,看着我们离地越来越远,朝着头顶那一片浓云呼啸而去,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有些颠簸,窗外漆黑一片。
但很快,飞机就从一片黑暗的冲了出来,飞在幽暗的云层之上,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陈乐表情呆滞的脸上,勾出了一条弧线。
这阳光很暖,却也很刺眼。
我朝窗外外看了一眼,思绪都放空了出去,不知道我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像天空一样,虽说看起来乌云密布,但穿破云层,也能看到阳光。
可惜,陈乐仿佛觉得不太舒服,把遮光板拉了下来,挡住了窗外的光和风景。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我并没有回家,第一时间,是选择与陈乐同去。
他父母的尸体,当时还停放在殡仪馆里,所有琐事,都由他姑妈一手操持着。
到殡仪馆的时候,他姑妈已经早已经站在门口。看到陈乐的身影,一面哭,一面小跑着冲上来抱住他。
我以前见过他姑妈几次,她家有一个女儿,比陈乐大上两岁。
也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他们家的特色,陈乐的这个表姐,比陈乐更加叛逆。从小打架,玩失踪,是个让人更加头疼的货,经常在家和她父母吵架,有几次甚至动刀,扬言要把她爸爸砍死。
这些事情我都是听陈乐说来的,他表姐我也认识,虽然年纪小,但在社会上也小有名气。后来爱上了一个吸毒的男人,偷了家里的钱,跟着他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是到了今天,我也没看到她的声音,只有陈乐的姑妈一个人。
仔细想想,这女人也十分可怜,虽说有个孩子,但跟死了没什么差别。如今唯有陈乐一个能算得上她的家人了。
两个刚一见面,眼泪都决了堤,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我并没有过去,只是守着两个行李箱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想着不该打扰。
后来他们进了殡仪馆,准备让陈乐看看他父母的遗容,我也没有跟去,只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之后我也听人说过,陈乐父母和姑爹那一场事故极为惨烈,连车都毁得不成样子,更别提尸体了,想想都不会是什么好样子……
不过我们这的习俗,尸体总要接回家里去停放一段时间。寓意着最后一次回门,吹拉弹唱的,请些老人来念经超度,这一切处理妥当,再由家人送殡。
只不过这几年都改火葬了,所以最后都还要送回殡仪馆来。
但陈乐和他姑妈最后放弃了这些过程,直接签字火化了。或许是因为尸体遗容实在不堪,又或者陈乐与他姑妈,都没有再大办葬礼的能力。
所以这一切都是从简的,拿到骨灰回家以后,才摆了个供桌,请老人们来念念经,这一念就是从白天到夜晚。而头七回魂那天,还要重新再弄一次,烧些纸钱元宝之类。
中间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往陈乐家里跑,我爸妈和陈乐家也是多年的相识,因此这几天能帮的都帮了,顺带塞给了陈乐不少钱,算作心意,让他暂时不用为钱发愁。
同时也让我多去陪陪他,招呼下来往的客人,顺便跟他做个伴。
但陈乐一直没有从打击里恢复过来,几乎每天都有朋友上门,可别人与他说话,他要么点头,要么沉默,与记忆里那个桀骜不羁的陈乐截然不同。
但头七那天的转变,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天他跪在供桌前,手里捧着酒盏,按照诵经人的嘱咐不时磕头。
等这一切事了,来人都离去以后,他忽然走到我面前,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
这大概是近几天一来,他头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我俩面对面坐着,他用那双猩红发肿的眼睛望着我,然后说:“余洛,那本书里,并没有类似的故事……”
我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怀疑,父母的死并不像他姑妈口中所说的事故那么简单。
我摇了摇头,十分确定的告诉他没有。
可他不信,似乎在强行找着借口,说:“如果发生过这种事情,但只是还没人写进去呢?你看,林毅轩也是这么死的,也是车祸!”
他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但话虽如此,可我没有十分的把握,是绝对不会认同他这观点的。更何况林毅轩,究竟是死是活,是人是鬼,我根本无从知晓。
我想把话题转开,觉得我们并不该把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那本记载着诡异故事的书结合在一起。
但陈乐并不想聊别的东西,他忽然把那书从行李箱中拿了出来,这举动让我有些诧异。
这几天忙里忙外,我都不知道这书是什么时候到了陈乐的箱子里,也许他从收到消息那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那时候就把书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他把书本放在腿上,翻到了一页空白的牛皮纸前,然后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钢笔,连书一起递给我。
“做什么?”我望着那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