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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说来长,但感觉不过多久,就从午后步入黄昏,又从黄昏入夜。
小屋内,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前,温馨和美的吃着晚饭。院落外,桃树上半坐着一个小猴,树下半躺着鹤老大。只不过凭鹤老大的身长,即便是半躺,脑袋也依旧和树上的小黑持平。
树上还有着一个篮子,里面的瓜果已然去了大半,估摸都是进了这‘两位’腹中。而小黑更是一边吃嚼,一边悄悄和鹤老大耳语着什么。
初夏夏夜,似乎有些燥热意思,却也安静祥和。
吃过晚饭,江白只觉得撑得慌,或许是今晚又在姐姐的威逼下吃了许多。而且有些热意撩人,便出了门去,散步吹风消食。
火云鹤和小黑则是没什么动弹意思,依旧乖乖赖在院中,和江若雨作伴说话。
而也在江白离开后不久,洗笔斋本已闭上的店门悄然打开一丝缝隙。王敬平的脑袋稍稍探出,看了眼两端街道,都不见有人后,这才缓缓走出,反手合上木门。
明月余一半,不算如何明亮的月华洒落街上。长街寂寂,王敬平背着双手,缓步走着,似乎是平常的饭后消食般。只不过路过某一个小巷后,目光骤然一厉,看了看身旁四周,确认没人后,侧身弯了进去。
而也在王敬平走入这条小巷后不久,一个少年人影赫然是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江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眼这条漆黑小巷,背对着月华,不多时,便也迈步走了进去。
…………
临江城并不算什么大城,或者说连中型城池也不怎么谈得上。因而除了城中的主干道外比较繁华外,其余地方几乎都是普通的民宅。官府也并没有什么违建规定,故而许多在房屋外的小巷,便四通八达的贯穿了这整个小城。
王敬平此刻正是走在其中的某一条巷道上,一路弯弯绕绕的行去。尽管这小巷无灯,也颇为弯扭曲折,但却不见他的脚步有丝毫迟涩。甚至于稍微停顿一下,思考要往何处走的模样都没有。好像是这些小巷早就走了许多遍,烂熟于心般。
也数不清究竟是东拐西绕的走了多少小巷,王敬平终于是在一处停了下来。只见这条漆黑小巷中,中段的高墙上挂着个纸面灯笼,昏黄的光芒在地上打了个光圈,照的人影绰绰。除此之外,似乎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巷子。
这条巷中空无一人,但王敬平也不见有什么焦急,耐心的站在灯笼下等待,好像是和谁约定好了一样。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候,终于是在这小巷的另一头,传来了阵脚步声。略轻略急,像是赶来的般。
终于,当来人也到了这灯笼光束内,王敬平终于是有了些动静,脸色不变的抬眼看去。
“二爷。”来人身穿一套灰色衣裳,半张脸埋没在黑暗中,走到王敬平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嗯。”王敬平微微颔首,算是答应。模样冷冽而又带着丝傲意,哪里又还有丝毫在洗笔斋中的谦和笑容模样?
“这个月……有没有什么异动?老爷收到消息,那个江家小子这两天已经回来了。”灰衣人抬了抬头,问道。
“的确如此,我也见过他了。”王敬平应道,“不过,即便是他回来也没什么变化,洗笔斋还是和这几年一样。”
“今天小的奉老爷之命去跟踪那小子,结果是跟丢了……”灰衣人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王敬平稍稍动容,问道。
“约莫是午时之后。”
王敬平眉头锁了锁,细细的想着什么,没有答话。
“今天,他回来也问了一番我的底细,看来是对我有些怀疑。”半响,王敬平这才缓缓开口道。
“喔?那身份暴露的话,要不要先行动手?”灰衣人闻言一怔,随后话中带了些许森寒意味,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不用,还没有到暴露的时候,他也只是对我有些提防而已,想来还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王敬平听见这灰衣人的话,灯光下的面容起了些许变化,摇头道。
“不过,老爷也说他……他有些按捺不住了。”灰衣人闻言点头,不过片刻后却又是稍微吞吐的说道。
王敬平紧盯着灰衣人,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不过却又是什么也没看出。
头顶灯笼似乎有些破口,有风灌进,吹得烛火摇晃,连带着下方王敬平的脸色,也是一阵忽明忽暗。
“不可。”许久,王敬平才缓缓摇头,道。
“为何?”灰衣人怔了下,道。
“之前我就和大哥说过,江白还在宗门内,我们又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便不可以下手。一是因为那洗笔斋还是神意宗的产业,受宗门庇护,连带着江若雨的安危也是一般。二便是因为我们没有证据,若是贸然下手,我们王家恐怕也会受到宗门惩处。”
“一切,还要等两年后。若是那江白没有晋入凝元境,那自然是在大小石山呆不下去了。神意宗不会让这些天资低劣的弟子留着,到时候我们再动手报仇,也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
王敬平思索了番,说出一大段话道。
“若是……若是那江白晋入凝元境,那又该如何?”灰衣人忽的却是问道。
王敬平目光一闪,不过这夜色太暗,却又看不清眼中到底闪过的是何种光芒。
“那就继续等着。”王敬平沉默良久,吐出这句话道。
灰衣人登时为之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而王敬平似乎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漠然静立。
“回去告诉老爷,凡事急不得,我们虽然是这临江城里首屈一指的世家,但行事也要讲究根据。若是胡乱作为,迟早会落人口舌,衰败王家。”王敬平深深吸了口气,随着吐息说道。而后目光再一动,带着些许冷笑意味道:“而且,王家最终只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看王安才是上上人选。至于王景……呵,说句难听的话,死了便死了吧。”
“二爷!”灰衣人像是被这放肆大胆的话所惊,喝了声。
“……你且回去吧。”王敬平自觉失言,静默几息,道。
“是……这最后一句话,小的是没听见的。”灰衣人点点头,行了一礼,刚欲离开,又是停了下,回头补上一句。
王安颔首,看着灰衣人远去消失的背影,双眼眯起,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似乎满怀心事的晃了晃脑袋,转身便要从来路返回。
不过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却是猛然一顿,双眼震惊的看向巷口。在那处灯笼火光照不见的黑暗中,依稀有一个朦胧的少年身影,静静地、也不知站了多久!
第158章 撞破下()
初夏夜晚,稍显闷热的空气弥漫了整个临江城大小街道,家家户户都有些打开门扉,让凉风送爽的冲动。只不过这城内治安还没好到夜不闭户的程度,故而也没人真的如此作为。
只不过,尽管这城中再闷,身处小巷内的王敬平却感到了后背的一阵无端寒意。好像是从前方的清风内,骤然飘来而来的凛冽。
“江……江白?”王敬平试探性的朝前喊了声,心中还抱有些希冀,或是夜色太暗,自己看错了。
“是我,王大哥。”江白面无表情的走出,步入那灯笼烛火的光线下,缓缓道。
王敬平紧了紧拳,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丝的狰狞、错愕、以及某些事情被人撞破的尴尬。
“你都看见了?”半晌后,王敬平才开口问了一声。
江白脸上顿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是听见了某些白痴的话,道:“你说呢?”
王敬平闻言,再也不答,沉默的低下头去,不知在想哪般。
“说罢,你真的是王家人?”江白看着他,半倚在墙上,问道。
“是。”王敬平点头,既然已经被当面撞破身份,那就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我是王家当今家主胞弟,至于名字的话,这个倒是真的。”
“王家二爷?当真是难为你了,一直埋伏在洗笔斋,就是为了对付我么?”江白冷笑了几声,道。
“对。”王敬平再没有什么闪躲逃避意思,正视着江白道。
“是不是……你们也准备对我姐姐下手?!”江白忽的是深吸了口气,面带凶芒的开口。如果说此前的问题在他心中都不算如何重要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才是他真正想要问的。
王敬平沉默了几息,似乎是有些犹豫,方才摇头道:“族里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我不打算这样做。”
“呵。”江白笑了几声,似嘲讽,似戏谑,完全不信他的话,道:“或许是我比较多疑,第一次听见你名字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你了。”
“临江城外某个小村?裁缝?王、敬平?你说的每个字在我耳朵里听起来都是那么古怪。来临江城想要开间裁缝铺子,但因为生活所迫便暂时在洗笔斋内当伙计?而且一分工钱都不要?还一做便是两年?你不觉得这些谎话有些牵强么?”
“不过,我也着实是佩服你的耐心,能够在仇人家中蹲伏两年之久,不动声色的每天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生活,却始终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若不是这次我碰巧回来,恐怕还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的存在。
“王大哥,你的心机当真是深啊。”江白目光凝了凝,落在王敬平的身上,缓缓开口。
王敬平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此前所有的话,也不做什么辩解。
“今晚跟踪你,只想把事情戳穿了便好。我没有和你交手的意思,你们王家在临江城手眼通天,要是真正打起来,我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过……洗笔斋是不会在临江城继续开下去了,我会带姐姐离开这里。”
江白目光深重的看了王敬平一眼,转身便走。
“不可!”王敬平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走了几步,伸手阻拦道。
江白肩膀被人猛地抓住,目光一寒。手中登时燃起一道火球,反手一扫,直直对着王敬平的胸膛而去。
闷热的夏夜中,这凭空浮现的一团火球,更是添了几分炽烈意思。只见王敬平眼中映出一抹火色,瞳孔微凝,险而又险之际,猛然往后一仰,勉强避过。同时,两人也因此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要碰我,其实我很想动手的。”一击不成,江白也没有继续的意思。火光慢慢的敛去消失,少年强压着怒意的声音传出道。
“你先听我说。”王敬平苦笑了番,和他隔着一段距离,道。不过说来也怪,明明王家就是把江白视为生死仇敌,只是这王敬平看见江白撞破行踪后,不仅没有丝毫杀意,反而是有些平和的包容。
“你绝对不可以带江若雨离开临江城。”王敬平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凝重,不像作假。
“不然我们王家的计划,必然会提前实施。”
“你们有什么计划?“江白心中一动,问道。
王敬平沉默了阵,似乎还在思忖着什么东西。片刻后,这才开口道:“五年内,你若是不能从大小石山晋升凝元境。或者是五年间,我们王家找到你杀害王景的确切证据,都会不顾一切的对你还有江若雨展开报复。”
江白心中一冷,蓦然想到,当初王安夜访洞府的时候,便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王家已经把自己看作死仇了,他们都在等待着时机或者是证据,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现在看来,这番话丝毫不是作假。原来王家在那时候就已经展开了行动,还埋了个王家二爷进入洗笔斋!想必这两年来,洗笔斋的四周,也应当时时刻刻都有人监视罢?!
一念及此,江白不禁紧紧握拳,都是自己考虑不周,才让姐姐身陷险境。本以为有宗门的庇护,王家应当不会如何明目张胆才对,没想到早已经对洗笔斋控制到了这种地步!
“而且,今晚传来的消息,我大哥已经有些忍不住丧子之痛,恨不得现在便要对你下手,只是被我压下了。”王敬平看着江白阴晴不定的脸色,补充道。
“呵,怎么,你说这句话,莫不是想要在我面前邀功?“江白嗤笑一声,道。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没有恶意。”王敬平摇头,认真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如果你不姓王,又或者我还是当初那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或许我会听的。”江白讽道。
“无论你信或是不信,这几年若不是我在洗笔斋保护你姐姐周全,把我大哥的计划和怒火一压再压,恐怕她早就性命不保了。”王敬平满脸诚挚,道。
“我们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背叛王家?”江白闻言,心中稍稍一动,似乎细细想来,这话也有些道理。
刚刚在巷口偷听之时,他也听见了王敬平对灰衣人劝阻话语,这才忍着没有率先动手。若是知道两人商议的是什么今夜便要血洗洗笔斋之类的话,恐怕他早就祭出几十道炎火符过去了。
所以现在,他才对王敬平的话有着些半真半假的猜测意思。
“我没有背叛王家,我只是觉得有两方面不妥。一来我们王家抢你升仙令便是错的,王景在大小石山……不论是不是你杀的,我也不觉得此人将来会有什么大用,死了便死了。二来,就算我们王家要报复,也不应该牵扯到你姐姐头上,你自己做的事情,就要你自己一力承担。”
王敬平看向江白,声音灼灼道。
江白盯着他的脸色,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异样,好几息后才稍微低头,点了点,道:“王家还有你这样明白事理的人,少见了……”
他心中也认为王敬平说的一字不差,王景的确该死,而且自己犯下的事情,也不该落在姐姐头上。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留在洗笔斋。”江白摇摇头,继续道:“要么我带我姐姐离开,要么你离开。”
“这……”王敬平面露苦笑,低头道:“恐怕两个方法都不行。若是你们离开,或者是我离开,结果都不再是我能控制的了。不过要是我还在洗笔斋,最起码可以牵制一番。”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你在两年内晋升凝元境。晋升凝元后,自然便没有那么多后顾之忧,我大哥也会有所顾忌。”
江白默然,虽说自己已经是炼气上境,而且还有着两年时间。但谁又知道,这炼气到凝元的大境界,哪里是这么容易突破的?
困在大小石山十年的邵不惑,就是最好的例证。
“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你没有突破凝元,我也会全力保你姐姐无恙。至于你,便自求多福吧。”王敬平看了他一眼,忽的道。
“当真?你打算怎么做?”江白霍然抬头,看向他道。
“我已经……”王敬平附耳过来,江白犹豫了下,便也没有抵抗。两人耳语了番,江白面色变了变,问道:“你说的是真?”
“你可以去查一查。”
“好。”江白闻言,点了点头,道:“一起回去看看。”
王敬平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坦荡的跟着江白往回走去。
夏夜中,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在黑暗中缓慢朝前。忽的,前方走的少年却是蓦然停步,转过身看向那青年男子。
“怎么了?”王敬平见江白回头,惑道。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要这么尽心的帮我们?江白沉吟一番,最终道。
“这个……需要理由么?”王敬平话声顿时有些滞涩起来,闪躲道。
“不需要么?”江白看向他的眼神深意更浓,追问道。
清风在巷中卷绕,飘过缕缕,撩人衣、撩人心。
第159章 交代()
也不算入夜多久。出了小巷,临江城街上,还是可以看见许多户人家依旧亮着烛火。灯光透过纸窗,落在外面长街,拉得人影细长,随着地面变化而歪歪斜斜。
王敬平跟在江白身后不远,脸上像是有些羞赧意思,时不时看看他的侧脸,似乎是想要从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只不过江白一路不说话,也没什么明显的脸色变化,倒是让王敬平好一阵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在刚刚那条巷中,和江白吐露出了自己心中实话,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今后,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一路心意揣揣难言,王敬平似乎觉得这段回洗笔斋的路,是这辈子走的最长一段。
好像漫长的、永远都不会有尽头。而且就算有,却也不知道尽头处究竟是什么在等着自己。
他是不怕江白什么的,要说修行之类的,他也会一些,此前才能那么有惊无险的躲过那一记炎火符。
即便是身份败露,在这临江城内,凭借王家的势力,他也有信心全身而退,没人敢动自己分毫。
但王敬平一颗心却仍旧在砰砰跳着,格外的不安,格外的难耐。不停的看着江白背影,似乎是怕他把今夜知道的都说出去。
说给某一个人听。
那么,自己今后便不能再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