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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对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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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汉魂环顾四周,“此案是本年度第一号大案。各位要全力以赴。本局的一切资源,都要为此案服务。”
  
谢明明根本就不相信警方能够侦破此案:这种案子,在美国也时有发生,侦破率据说很低。所以,在邢天约见的时候,他原本打算让公司公关部的人应付一下就算了。但邢天的口气很强硬:如果约而不见,就传唤他去公安局。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办公室见邢天。
邢天进来的时候,他在办公桌后起身致意,并没有迎上去。他希望邢天坐到自己办公桌前的客位上,如此一来,心理上就可以占主动。
邢天深谙谢明明的“小把戏”,径直坐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如此一来,谢明明只得屈就。
“我是一位职业经理人。”针对邢天“有无私敌”的提问,他这样回答,“来贵国的目的很单纯:工作。”
“业余生活当中,是否与某些人有深层接触?”邢天平视着谢明明。
“深层接触?”谢明明知道这个提问的含义,但还是问,“什么意思?”
“大宗的经济往来。”(敬请关注《巅峰对决》11)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11)“邢警官应该知道我的收入,与贵国国民之间的差别。”谢明明居高临下地说,“它们是几何级数。”
“就是再大的阔佬,也有现金头寸周转不灵的时候。”邢天已经作了周密的调查,知道他喜欢赌博,通过网络,在香港赌马,东南亚赌球,而且出手很大。“尤其是在赌场上。”
谢明明一惊,但立刻镇静下来,“我是在我的收入范围之内,玩玩而已。”
“有没有赌债?”邢天简洁地问。
“我说过,我是在收入允许的范围做这件事的。”谢明明说的是实话。
“有还是没有?”邢天追问。
“没有。”谢明明忍气吞声地回答。
“女人方面,有没有问题?”
“你是在干涉我的隐私!”谢明明抗议道。
“我不是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中国警方。”邢天正色回答。
“根本就没有女人问题。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家眷,也随住此地。”
“这不说明问题。”邢天知道谢明明经常性地寻花问柳,而且档次不低,“请回答。”
“没有。”
邢天追问:“是没有性伴侣,还是没有问题?”
“既没有性伴侣,也没有问题。”谢明明有许多“女朋友”,以至于他专门在电脑中建立了一个文档来管理。但有性关系的,屈指可数。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有正当收入的女人。
“据我们所知,不是这样的。”邢天不肯在这个问题上退让。但凡敲诈,多与情事有关。虽然这个案子不像,但这个因素必须排除。“你这是欲加之罪了!”谢明明双手一摊。
“不涉及到罪与非罪。我不是治安警察,而是刑事警察。”邢天一顿,“你有责任向警方提供侦破此案所需的一切。”
谢明明只得“交代”了一些情况,并且保证没有任何问题,“她们有些人,连我的真实姓名、职业都不知道。”
邢天竭力不使自己的厌恶表露出来。他懂得眼前这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之所以能够占有如此丰富的性资源,原因不过是钱。他并不仇恨钱,也不一视同仁地仇恨“有钱人”。他只是恨这些在一起睡觉,却连真实名字都不透露给对方的“伪君子”。看来金钱必然使人堕落的说法不对,但起码金钱可能使人堕落。他警告对方,今后必须汇报有关于此的一切“可疑情况”。“另外,”他强调道,“贵公司的一切活动,都必须配合案件的侦破。”
谢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一味地被动,反击道:“你们真的有把握侦破此案?这种案件,即使在刑事侦察技术极其发达的美国,破案率也不很高。”
“第一,我们有把握。”邢天站起身来,“第二,美国的破案率,不能说明任何中国的问题。”
“大海捞针!”谢明明并不起身送客,用身体语言表示蔑视。
“我们已经无数次地从大海里捞出针来!”邢天骄傲地说,“我顺便告诉你一个常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法律,都采用属地原则。”
“属地原则?”谢明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不管你是哪国人,在哪块土地上,就归哪的法律管辖。”邢天边说边往出走,“希望你好好学习中国法律,并且认真地遵守它。”
  
大多数案件的侦破,都是由一些平凡至极的工作组成。此案当然不能例外。根据邢天的部署,秦川率领华天雪,在郊区一些“门前有空地”的住宅区巡逻。
“这大冬天的,就算这家伙真的是自己种水仙花,这会儿也是白茫茫一片。”秦川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好好地休息,所以有些暴躁。“瞎耽误工夫!”他把烟头扔到窗外,“再说,一个勒索十万美元的人,怎么会自己种地?”
华天雪耐心地说:“邢处认为投毒者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一定不会到什么地方去购买,而是自己种。”
“你这个人,唯上是从。”秦川不屑地说,“就算他想种,也要会才行。你以为种地就那么简单?我插队四年,年年种三季水稻,三四一十二,也没有学会。”
“听说秦队在插队的时候,特别捣乱?”华天雪不愿意继续就邢天的“猜想”与秦川争论,“有一次偷杀了贫下中农的一头耕牛,差一点被判了刑?”
“以讹传讹!”秦川笑了,“不是我去偷,而是一头没主的耕牛,跑到我们的集体户来了。两天没有人认领,我就把它宰了吃肉。”
“你会杀牛?”
“不会。我们原本想请村里的一个屠夫来,可这家伙不敢。”秦川解释道,“那年头,耕牛是主要的生产工具,宰杀需要经过公社一级政府批准。偷偷宰,跟现在偷一辆奥迪车的罪过差不多,所以只好自己杀。”
“那么大的牛,你怎么下手?”
“有一本兽医的书,照着图干就是了。”秦川笑笑,“那一年,我正好十七岁。在我的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字:饿。你知道我吃了多少?”
“多少?”
“一条牛腿!”
“快成鸿门宴的樊哙了!”华天雪笑着说。
“牛肉还没有吃完,警察就来了。在县城的看守所里,我一直怀念那些没有吃完的牛肉。”
“后来呢?”
“后来念我们是初犯,又是知识青年,更何况,我们还通过公社的广播站广而告知,确认是野牛之后,才杀的。所以就把我们放了出来。”
“您这是概念的偷换:无主的耕牛,仍然是耕牛,而不是野牛。”华天雪笑着停下了车。
两个人下车巡查。
此地正是秋枫别墅十二号。
院子里是整齐的草坪,中央还有一株古梅。没有半点“秋水仙”的痕迹。
“人家都说,树小墙新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看来这话不对。”秦川见华天雪不懂这话的意思,就说,“这是清朝的古话。内务府的官,暴发户多。暴发户不是世家,所以他们只能盖大房子,却不可能培养出古树,也没有古画。”他指指那株古梅和靠窗的一排竹子,“可现在这帮子有钱人,把上帝干的活都干了!”
说着,两个人上了车。
谁也没有察觉,一双如鹰一样的眼睛,正在二楼的一扇窗子后面,注视着他们。
  
邢天和小陈也在排查。重点也在郊区的别墅区。
“住这么好房子的人,有必要为了十万美元去冒险吗?”小陈问。
“如果这个人,仅仅为了十万美元,大概不会。”邢天顿了一下,“可我以为十万美元,很可能是他计划的第一部分。随后,他会开出更高的价格来。”
“您真的相信您自己的判断?”
   “相信。”邢天的眼睛望着远处,“我相信投毒者住很好的房子、我相信他会在自己的家里种植秋水仙,我还相信,他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我总得相信一点什么!”
“您从来这么自信?”
“人不自信,何人信之?”邢天反问。
“那一家看不看?”小陈指着不远处一座开放式的别墅。
“不用了。”邢天见小陈的目光存疑,就说,“院子里有孩子、狗、笑声。这样的人,是不会投毒的。”
“我见过一个人,有三个孩子和美丽的太太,但却是个杀人犯。”小陈不同意邢天的论点。
“如果咱们排查的对象是杀人犯的话,自当别论。杀人有很多理由,报复杀人、激情杀人,有很多随机的成分。也就是说,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杀人犯的。而投毒敲诈犯,却只有一个理由:金钱。换句话说:很久以来,他就是一个投毒敲诈犯!一个心理阴暗的罪犯。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家庭。”
“可也会有例外啊?”
“假设A和B分别要找女友。A的条件是二十五岁,有正当职业。而B则要找一位二十三岁、收入颇丰、貌美、身高一米七○以上,且有S市户口。你说,A和B谁更容易找到?”
小陈笑了,“当然是A。”
“限制条件越多,可能就越少。”邢天总结道。
“如果咱们给这个投毒犯加上没有家庭,起码没有孩子,还没有狗。是不是就更接近目标了?”
邢天欣喜地看着小陈,“你进步了!”他感觉到手机的振动。一看,是鲁芹的信息:要事相商。晚上八点。雅园。他回复“知道”两字后想道,这是鲁芹的一贯作风:单向、简洁、命令。他看看手表。“还有两家,看完就走。”
“已经六点了。”小陈晚上有一个约会。
邢天没有理睬,继续自己的勘察。艾森豪威尔说得好:“伟大的事情都是很简单的。而简单的事情,都是很难做到的。”
谢明明在八岁后,就开始对女人感兴趣。尤其是那种高大、丰满、白皙的女性。但一直到了二十一岁,才真正得到了一次满足:那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在电影院的黑暗当中,他捕捉到邻座一只女性的手,抑或是那只手捕捉到他的手。后来,手拉手,去了寒冷的公园。目的地是一条长凳。时间是深夜或者凌晨。
他的鲁莽,被女人的经验纳入了正轨。一切堪称圆满。结束时,他问女人的名字,但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湿漉漉的吻和一个没入晨雾中的背影。
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一切“不正常”,铸就了他的性格。到了美国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结婚之后,度过了不到一年的平静的“间歇期”,然后重新开始“井喷”。此刻,他正在雅园咖啡馆约见一位美丽的女士。
这位女士自称姓方。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但这不重要。春风一度,各奔东西,有个称号就行。重要的是相貌:清澈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光洁的皮肤。这是身体健康的标志。首先要健康,其次是相貌。评估下来,两项都符合他的指标,他慢吞吞地说:“我想,整个交易的价格,应该没有问题吧?”
方女士大方地笑笑,优雅地喝着咖啡,“一个很好的价格。”
“要感谢图灵先生。”两个人是通过互联网联系上的。他以为互联网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省去了中间费用,安全性也大大地提高。
方女士笑着用计算机理论奠基者图灵的名言来附和他:“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方女士应该毕业于一座很好的大学?”
“很好不足以形容。”方女士显然也在评估谢明明。
   “那方女士为何……”他顿住。
“不要等鱼死了再卖!”方女士说了这句很俗的话后,接着说,“你多的是钱,我有青春。资源的最优配置。”
谢明明顿时感到春情浩荡:美貌和品位,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可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K。十。一层。二列。左五。”他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你是谁?”他其实已经知道此人就是投毒者,因为他报出来的数列,就代表“某超市、十号货架第一层、第二列、左数第五个罐头”。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话自说:“你将收到一个账号。履约则一切消弭于无形。否则,大好前程将中断。”
他着急地请求,“你说清楚!”但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谢明明尽量控制住自己,对方女士说:“对不起。我有点要紧事。”然后掏出两张百元钞票,“你可以独自在这里用餐。”
方女士用美丽的眼睛看着他,“仅仅是餐费?”
“买卖不成朋友在。改日再联系。”谢明明敷衍道。
“仅仅是改日再联系?”方女士依旧笑眯眯地问。见他一头雾水,就接着说:“时间一长,鱼就死了。”
谢明明又掏出了八张百元,“一个整数。”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与之讨价还价。这是商人的本性,但今天他没有心情。
  
邢天是在门口遇到谢明明的。他当然不相信谢明明的“独自散心说”,他开始观察。可惜的是,鲁芹看见了他。
“这地方美女如云,对不对?”鲁芹顺着邢天刚才扫视的方向观察,“怎么样,有中意的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去拉皮条?”(敬请关注《巅峰对决》12)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12)“你瞎说什么呢!”他看看鲁芹手中紧握着的半杯白兰地。
“我不瞎说。《红楼梦》里贾母说得好,哪有猫不偷腥的?年轻的时候,都这样!”鲁芹喝了一小口酒,“早懂这个,我就应该原谅你。”
他知道鲁芹这是在“瞎说”。他的道德品质几乎无懈可击。两个人分手的原因,就是性格和志向不一样。更准确地说,是志向不一样。鲁芹非常喜欢钱,而他则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如果仅仅如此,也许也能过下去。关键是鲁芹的性格太具侵略性。她不止一次强迫他辞职与她一同下海,理由就是:“我最讨厌警察!”温和一些的也是:“别人要是知道我的先生是警察,都会小看我!” 有些东西,是禁止触动的。
“你所谓的要事是什么?”他不会与她辩论。在夫妻之间,即使是“前”夫妻之间,讲理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没事就不能请你来一起坐坐?”鲁芹直视着他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邢天望着这双曾经清澈、美丽,而此刻却像蒙着一层灰尘的眼睛,心里感觉到一阵酸楚:一个美丽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老了是不是?”鲁芹摸摸自己的脸。
“这是进行性的。我也老了。”邢天知道“把自己捎带上”是惟一可以对付鲁芹的方法。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鲁芹坚持自己的话题。
邢天不说话,看看表。
“你知道中国最美丽的女人是谁?”
邢天摇头。
“是李万鸡。”鲁芹见邢天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得意地笑笑,“因为一旦形容某些人重要,就说他日理万机。”
邢天这才明白鲁芹是在色情意义上使用“日”字,于是重重地说:“这样不好。很不好。以前的鲁芹,完全不是这样的。”看来商场确实是一个“大染缸”。
“以前有你!”鲁芹心里一直放不下邢天,这可能就是这些年来,她男朋友无数,却不结婚的原因之一。
邢天知道自己也放不下鲁芹。但同时深知,“分道”之后的鲁芹,更不可能“不远而复”:追求金钱之路,几乎是条不归路。
“我要嫁人了!”鲁芹又喝了一大口酒。
邢天觉得心头一震,但还是得体地说:“恭喜你!”
鲁芹摆摆手,“我请你来,就是给我把关。”
“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邢天可不想蹚这浑水,“老古人说得好,不做保、不做媒。”
“不是让你做媒,就是把关。”她很随便地在电话里命令“过来吧”,然后又对邢天说,“我一定让你作充分的调查!”
只不过几秒钟,一位标准已极的青年男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谢明明回到家时,妻子递给他一封信,说是投放在信箱里的。说着,把裁纸刀递了过来。他裁开信后,发现妻子还在身边,就看了她一眼。见妻子顺从地离开,他才看信。信是投毒者来的。内容很简单:把十万美元存放在美国的一个编号为“7001978140”的账户上。随后,一切终结。
   他把信锁到保险柜里,开始认真地思考。多年来,执掌公司大权,已经使得他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企业家最大的本事,不在于计划,而在于应变。他在脑海里列出“利”与“弊”对比的一张表。最后得出结论:私了此事。这样做的根本原因,就是“大中华区总裁”的职位这个职位年薪的增值部分,就达到一百五十万美元。与之对比,十万美元确实微不足道。当然,他也考虑到警方的“威胁”。但邢天说得好:属地政策。大中华区总部在新加坡,与案件发生地中国,将毫无关联。他还没有幼稚到相信其人“就此了结”的诺言,但可以用“一走了之”来应对。而且他相信投毒者的敲诈对象,不是他本人,而是K牌公司。
想着,他不免得意起来: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突然,他看到了桌子上儿子的照片。马上拿起电话,通知总台,订购两张去美国的机票。随后,他唤来妻子,命令她收拾行装,明天回美国。
妻子看着他深且冰冷的眼睛,想问却没敢问。
其实,就是妻子问,他也不会说:一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保密度就越高。秘密掌握者的地位也就越高。
  
青年男子离开时的步伐矫健、轻快,就像影子一样。即使在潜意识中,邢天也很厚道地没有使用“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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