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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样,除了加倍的守卫紧张又疲惫地往来巡逻之外,看不见半个人影。
他已经知道安特?博弗德现在住在亚伦?曼西尼的家中,那地方离他家不远,拐过一个街角就能看到……
他想象过自己会如何在黑夜中如鬼魅般出现于那过于豪华的宅邸,无声地走过长廊,没人能看见他身影,没人能听见他的脚步。他会出现在那位国王的面前,倾听他的忏悔与乞求,但他不会接受……
想象之中,他可以心硬如铁——或像是根本就没有了心,冷静,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与畏惧。但现在,黑暗中一点响动都能让他的心狂跳好一阵儿。
令人唾弃的,可耻的软弱。
看见曼西尼灯火通明的宅邸时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想到过这里会守卫森严,但现在……眼前的情形却更像是一场曼西尼家常见的,初夏时盛大的舞会。
那让他更加地怒不可遏。
门前停着好几辆马车——马厩里大概也挤满骑士与贵族们的坐骑。光影摇曳,侧门不停地开开合合,仆人们忙碌地进进出出。但院子里并没有篝火,也没有欢快的音乐声或喧闹的笑谈声打破寂静。
埃德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沮丧地考虑着是不是该另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或许是更好的时机。
泰丝告诉过他,人多的地方,总是更容易混进去的。
他弯腰拔出了靴子里短剑,希望在见到安特之前,并不需要用到它——那是否也算一种软弱?
他恼怒地拨开一支戳到了脸颊旁的玫瑰,向后退回黑暗之中。
走廊上,一个守卫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警惕地抬头望向埃德刚刚所待的地方。
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
茉伊拉拿起酒杯,一口灌下了一大半。
她不得不感激曼西尼令人意外的体贴——倒在她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并不是酒,而是散发着蜂蜜清香的水,否则以她这样的喝法,这会儿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可她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好像无论喝多少水都无法缓解。
她从来没有滔滔不绝地说过这么久。她并不擅长言辞,偶尔还会说出一些天真可笑的话来,所以安特体贴地从不强求她在任何场合致辞,那让她一开始磕磕巴巴,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她是王后。在诸神之下,国王不在的场合,她是至高的存在——所以,谢天谢地,至少没人会打断她。
而让她坚持下来的,居然是阿格尼丝眼中的惊讶。
王后把目光从妹妹的脸上移开,看向其他人。从他们的神情判断,其中有不少人都像阿伊尔一样,早已得知消息。
但他们什么也没做——茉伊拉绝望地想着。
他们什么也没做。
当然,斯顿布奇是王城。未经国王的允许擅自插手,得到的很可能不是赞赏和感激,而是猜忌,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大多数人选择束手旁观。
但现在,王后已开口要求……或者不如说是恳求帮助,他们却依旧沉默不语。
茉伊拉的心跳急促又沉重,失望与疲惫让她筋疲力尽。
“大人们。”她用颤抖的声音再次开口,“我并非向你们要求钱财,要求土地,或要求你们的骑士与战士们为国王赴死……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尽快告知各自领土之内的所有神殿,斯顿布奇需要更多的牧师……更多的药物,或者任何治疗的方法……而你们坐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有更多人在死去!”
片刻的死寂之后,终于有人开口。
“我不想让您失望,陛下。”奎林苦笑着说,“但那恐怕并没有什么用处。事实上圣职者们之间的消息十分灵通,斯顿布奇的危机早已传开……但那并不是平常的牧师或药物就能解决的危机。”
“我听说那更像是一种诅咒。”来自丹迪城的波德利伯爵开口赞同,“即便是圣职者也无法逃过的诅咒……”
“……可是达马兰城的瘟疫不是被祛除了吗?”茉伊拉疑惑地问道。
“我听说那是鹿角森林的精灵们信奉的一位神祗……由他的圣者施行的奇迹,一场从天而降的火雨。”阿伊尔低声回答,“耐瑟斯……是安克坦恩近年来才开始信奉的一位新神,曾被乔金?德朱里宣称是伪神。”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太多的疑问与不安,但茉伊拉无心去理会。
“那么那位圣者现在在哪里?”她急切地询问。
阿伊尔摇头:“没人知道……甚至没人知道他叫什么。达马兰城中有耐瑟斯的牧师,以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已经前往斯顿布奇,但他们人数很少……陛下,万泉之城现在需要的并不是更多的牧师,而是秩序。避免更多的人感染,让还有机会的人尽快得到救治,让人们不要惊慌地奔逃到其他城市,感染更多人……斯顿布奇需要的是国王和他的军队。而对此,我们无能为力。”
茉伊拉绝望地向后靠去——她对此一样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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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面具与灵魂()
“不管怎么说,你尽力了。”阿格尼丝轻拍姐姐的手臂,语气像是讽刺,又像是安慰。
尽力?——茉伊拉苦笑。
那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此刻浑身无力。如果没有阿格尼丝紧靠在她身边,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向前走,她大概半步也挪不动。
而她所有的“尽力”,也只是换得一些毫无意义的承诺。
他们会帮助他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圣者”;他们不会不由分说地向每一艘从斯顿布奇而来,寻求帮助的船只射出火箭;他们也愿意提供粮食和清洁的用水……但他们不会派出军队协助她维持秩序,因为,显然,斯顿布奇的守军和直属国王的军队已经完全足够让整个城市稳定下来——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领导者,而那个位置只能属于国王。
一切又回到了安特的身上……而茉伊拉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让她的丈夫振作起来。
他看起来简直像是着了魔……或中了某种诅咒。
茉伊拉心中一动,猛地停下了脚步。
“这附近还有牧师吗?”她问。
阿格尼丝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多少总还有一两个吧……别担心,曼西尼大人是个聪明人,他总会在哪儿藏着些有用的‘朋友’,就算其中有什么耐瑟斯的牧师我也不会奇怪,你和弗里德里克他们在这里绝对安全。”
茉伊拉摇了摇头,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是说这个……有人能……为国王陛下……举行某种仪式吗?……就是……像是净化,或者驱魔之类的……”
阿格尼丝缓缓睁大眼睛,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嘴,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觉得……他是被什么附体了吗?”她笑得几乎停不下来,“真想知道他听到这个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够了!”茉伊拉恼怒地低吼。
阿格尼丝的笑声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里竟像是带着几分同情,回答得异常认真:
“我想能够信得过牧师大概只有那个被阿伊尔大人‘囚禁’在他自己家里的老布鲁克?修安……你认识他。但恐怕他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另外,还有那个拿着永恒之杖,得意洋洋地已经把自己当成水神的圣者的年轻人……我怀疑他除了玩弄那根棍子之外并不会别的。至于其他人……哦,你可以找找,但恕我直言,也许你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但你的国王一直就是那样——”
她嘲弄似的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他只是被打掉了面具,没法儿再见人而已。”
茉伊拉狠狠地瞪着她,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些词句来反驳。但想想眼下的情形,任何反驳都如此无力。
沿着走廊,一声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两个女人愣在了那里,看着守卫们蜂拥向国王的房间。
“……那是安特?”茉伊拉抓紧了妹妹的手,惊惶地低声问道,动弹不得。
她几乎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安特从来不曾——至少从来不曾在她面前发出过这样的叫声。
在阿格尼丝回答之前,她已经放开了她,不顾守卫的阻挠,飞奔而去。
。
埃德没有想到“混进来”会这么容易。
他敲晕了一个仆人,换上了他的衣服,从侧面走进来的时候甚至没人费心看一眼他的脸。他在走廊的拐角处抓住了一个女仆,把短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又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他的举动跟雷姆几乎没什么区别,然后在威胁的同时开始拼命地道歉,并且发誓绝对不会伤害她……
从那个年轻女孩的神情看来,她大概觉得他是疯了。
但当弄清楚他只是想要知道国王的房间在哪里的时候,她毫不迟疑地给他指出了方向,甚至自告奋勇的要为他引开门前的守卫。
“我认识你,埃德。”女孩对他的惊讶耸耸肩,“多谢你送来的钱。虽然姐姐永远不会承认,但如果没有那个,我们大概已经饿死了——以及,下次想要偷偷送钱给人的话,袋子上最好别绣着自己的名字,露比直接把钱袋扔在了大街上……不过我又捡回来了。”
埃德呆滞地瞪着她,感觉简直像是被人迎头敲了一棍——这是拉蒂斯的妹妹……之一?
“以及,如果你是来杀那个见鬼的国王的,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帮你。”女孩脸上流露出厌恶与憎恨,“他杀了达米拉……就因为她进去拿脏衣服的时候没敲门——可谁都能证明她敲了!他只是没听见……或者根本只是想杀人而已!如果不想有人进去,栓上门不就好了吗?!”
埃德放下了剑,继续看着她发呆——她给了他更多杀死安特的理由,但她是拉蒂斯的妹妹?……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几乎没办法转动。
“……你还要不要杀他啦?”女孩不耐烦地低声问道。
埃德近乎茫然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理好自己的长发与围裙,施施然带着他走向国王的房间,神情自若地向迎面走来的守卫打着招呼,互相调笑,轻蔑地朝他指指点点,称他为“新来的蠢货”……
——这是拉蒂斯的妹妹,他不该把她卷进这样的事里!
他追上几步,想要让她离开,但女孩却已经跟国王的守卫搭上了话,顺利地骗走了他,把埃德一个人扔在了门前,“暂任守卫”。
埃德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心脏突突地狂跳不停,突然间希望有谁能冲出来阻止他……或者杀了他也行。
但他没有等到任何人。只有一阵风掠过走廊,像是有谁把呼吸喷在他的颈间一样,让他蓦地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
或许这其实是个陷阱?——他胡思乱想着。当他推开门,握着短剑走进去,会有大堆的士兵等着他,给他加上新的,无可辩驳的罪名……
那也胜过现在,仿佛陷在泥潭之中无法挣脱,只能一点点窒息致死的感觉。
他伸手推开了门。
没有隐藏在房间里的士兵,也没有无声无息地从脑后砍下来的长剑——黑暗之中,一种似曾相识的沉闷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有人含含糊糊,恼怒地问了一声:“谁在那儿?!”
——那的确是安特?博弗德。
埃德忽然冷静下来,反手轻轻地插上了门闩。
“茉伊拉?”安特疑惑地问着,“我说过我需要休息!”
房间里光线极弱,只有一点点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埃德站在那里,看着床上模糊的人影翻身而起,身体一阵阵无法控制地发着抖。
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位国王……他甚至曾经被他抱在膝上,笑着问他长大之后要不要成为他的骑士……
那曾经的美好画面如今已在鲜血中碎成千万片,就像他再也拼不完整的灵魂。
“……你是谁?!“国王厉声问道,显然已经分辨出他不是他的王后。
“守卫……守卫!”他大叫,“守——”
埃德伸出手,将“不用法术”的坚持抛在脑后,轻易而举地用一个沉默术封住他所有的声音。
那违背了他对自己的承诺……却让他感觉到分外的快意。
他向那惊惶地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的男人走近几步,短剑稳稳地格挡住了劈头砍下来的长剑,飞溅的火星在一瞬间照亮了彼此的脸。
他看见安特苍白浮肿,在恐惧与愤怒中扭曲变形,宛如亡灵般的面孔。
他活得并不好——但他还活着。这已经足够让埃德愤恨不已。
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不该死的人死在迷雾之中,冰冷的身体被鲜血浸透……这个人为什么还能活着?!
安特踉跄着后退,又胡乱地一剑砍了过来,被埃德轻易闪开。
国王也曾是个骑士——一个不错的骑士,但现在挥起剑来却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软弱无力,毫无章法,让埃德简直要怀疑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替身。
他不管不顾地点亮一团光焰,照亮整个房间。
像是被刺痛了眼睛,安特一瞬间抬起手臂挡住双眼,扭过头去,但当他放下手臂时,眼中狂乱的光芒与几天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只是更为疯狂。
那的确是安特。
他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咒骂,随手抓起床边的烛台向埃德砸了过来。
烛台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但安特随即抓起一尊胸像,用力砸向了窗户。
拼嵌出花纹的玻璃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碎裂开来,清醒的空气猛地灌进了房间,让埃德浑身一凛。
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他不能再拖下去。
他不假思索地念出咒语,将正摇着头,似乎也清醒了几分的安特定在原地。他大步逼近,看着国王的双眼在恐惧和绝望中越睁越大,涣散的瞳孔里印出他手中的短剑——也印出他与安特同样扭曲的面孔。
埃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高举的短剑僵硬地在半空。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知道他能杀了安特……但与此同时,他灵魂之中有一部分,也将永远随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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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血毯()
像是有一道冰冷的闪电无声地劈了下来。曾经沸腾在每一滴血液中的,无处发泄的愤怒与仇恨,一声声尖锐地呼啸过耳边,让他一刻也无法安宁的复仇的号角,全都冻结在突如其来的恐惧中。
那是最深的恐惧。仿佛站在悬崖之上,在不辨方向的狂风中摇摇欲坠,而脚下再进一步,便是没有光芒可以照亮的深渊,没有希望可以救赎的地狱。
坠落或许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当他已经一无所有的时候……
可他并非一无所有——他只是视而不见。
他蜷缩在他的壳里,抱着他的伤痛与绝望,愤恨于命运的不公,拒绝每一双向他伸出的手,如同拒绝夜色中那朵玫瑰花无声的挽留。
他固执地凝望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哭泣咒骂,憎恨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他的失去而崩溃……却不曾想过要回头,看一眼他仍拥有,仍有机会创造的,更美好的东西。
瓦拉绝不会为现在,为这样的他而骄傲。
右手缓缓地落了下来,短剑无力地垂向地面。埃德向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安特?博弗德,那曾咄咄逼人的王者形容枯槁,神色颓败,绝望又疯狂,依旧令人憎恨,厌恶……也令人同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了怎样的神情,但那显然刺痛了安特。
当国王突然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咆哮着向他挥剑时,埃德才惊觉他的法术已经失效。
那一剑挟着无边的怒火,意外地迅猛。毫无准备的埃德仓促后退,本能地举剑,却十分清楚,他躲不开,也拦不下这一击。
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背心……那一刻埃德彻底放弃了希望。
这房间里果然是有陷阱的……吗?
他怔忪地回头,眼角闪过长剑交击时溅起的火星——然后就被斯科特远远地甩到了一边,整个人扑倒在墙角的屏风上。
埃德呆了一呆,然后迅速爬了起来,心情一时间复杂得无法形容。
他还以为他已经成功避开了所有人……
身后一片寂静。他回过头,看见斯科特与安特面对面地站着,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像是同时又被人施了一次定身与沉默。
凝滞的空气沉重得仿佛已经死去,寂静之中,埃德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斯科特……”
安特终于张开嘴,茫然地吐出昔日朋友的名字。
“安特。”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