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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又一声声地回荡在长平的山林之中。
“吾乃赵国上将军赵括!谁来与我一战!”
一骑单骑,冲着秦军千军万马杀来。
白起站在远处,看着赵括冲来,神情淡然,他让人送去那封信之后,他就猜得到赵括的选择。
这也是他最后的规劝,若是赵括依旧不降,白起会选择对赵军全军欺降。
他的身后顾楠披着黑甲站在一旁,还站着一列早早集结完毕的弓弩手,张弓开弩,箭头在寒冬之中冻得森冷。
白起的手微微抬起,然后轻轻落下:“放箭。”
如同飞蝗急雨,乱箭射出。
几个呼吸。
淹没了那个雪中的单骑。
马停了下来,向前又冲了几步,最后无力地跪在了雪地上,雪染红了一片。
赵括坐在马上身中数箭,眼中充斥着血红的丝线。
仰头望着漫天飞雪,瞳孔变得涣散,视线渐渐模糊。
天悠悠兮军亡矣,万骨挫灰时不利。
“碰!”
一人一马倒在地上,血色染红了雪地,再无声息。
赵括的视线渐渐模糊,望着天边的微光,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
天下太平。
顾姑娘,你说的那般天下,括,当真想看看……
赵军营中,一个声音颤抖着喊着:“领将军命”
令兵骑着马,在营地中奔行着,飞雪四溅。
下令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在军营上空回荡。
“降!”
营中的士兵听着这个命令,却是面色涨红,说不出一句话。
双手捏到泛白,看着秦军的营地,眼中神情似要吞人食骨一般。
良久,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随着第一个声音想起。
一声又一声的声音盖了过去。
惊天的气势如同一支即将冲锋杀敌的虎狼之军。
“奉将军命,降!”
第五十三章:且一路好走便是()
赵军降了,二十万虎狼之师,在赵括死后,依数投降,没有一人顽抗。
但双目却像是失了神,没了半点神采。
他们本该战死沙场的······
难以让人相信,这是那支用半数人和秦军顽抗四十天的骇世残军。
近二十万俘虏被捆覆了是双手,牵在一根绳子上。
像是一串连接的蝼蚁,缓慢前行。
“沙,沙,沙。”
马蹄踏破白雪,陷入之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雪似乎小了。
茫茫的白雪之中,顾楠提着自己的长矛站在赵括的尸体面前。
不成人形,简直而被射成了刺猬,浑身血红,形容槁枯,根本看不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儒雅小将的样子。
“你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沉默了下来,把长矛插进了雪里,一下一下地挖着,直到挖出了容得下一人一马大的坑。
将赵括和他的战马放了进去。
蹲下身,用手将混着雪的土块一点一点的重新埋好。
“啪啪。”
顾楠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将手中的泥雪拍落。
干燥的空气让人难受,冷得像是刀子的风划得脸颊生疼。
平坦的原野上多出了一个不高的土堆,很不显眼。
顾楠看着土堆半响,轻笑了一声。
“你说的没错,若是这场仗不打,我们也许会是朋友。”
说着顾楠解下了腰间的水袋,喝了一口。
冻得冰冷的水入喉,冻得顾楠的喉咙有些疼。
将剩下的水倒在了土堆前。
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干饼放在那。
“早上没吃完的,上路了,吃得饱些。”
“没那个时间,就不给你做碑了。”
说着,顾楠站了起来,走到黑哥身边翻身上马。
拉着缰绳缓缓离开,再未回头看一眼。
“且一路好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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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一堆的兵器缠在一起被放在地上,秦军的士卒打扫着战场。
篝火在营地中升腾,今晚的晚餐会比以往更加丰盛,一个多月的纠缠,赵军终究还是投降了,赵军大将赵括也直接被白起射杀阵前。
秦军算得上是胜了。
赵军的俘虏被扒了战甲,被一根根麻绳困在一起押送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布衣,不少人在冷风中冻得冰凉,嘴唇和脸色都冒着青色。
白起和王龁一起坐在营帐中,火盆中的火焰温暖。
“老白,不出去走走?”王龁将写好的军简放置在身边,舒展了一下筋骨:“终是打完了。”
白起摆了一下手:“老了,走不动了。”
王龁抬了抬眉头“是啊,从军多少年了?还没个感觉,这就老了。”
“老王,军简出来了吗?”白起突然想起来问道。
“出来了。”王龁抬起下巴,指了指一旁的竹简:“折损二十万余,全俘赵军莫一十八万人。缴械,铠甲,马匹,还坐在统计,届时给你个数量便是。”
“二十万余···”白起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胡子。
“那赵括倒真是够狠,可惜,还不够狠。”
如果是他来打,这一战,他不会让一个人投降。
“秦军尚余四十万,但仅仅四十万,北上难矣。”
王龁拿起那份军简,又慢慢放下,尽是无奈:“是如此,四面为敌,继续北上,恐要大败。”
白起摇了摇头纠正道:“必败。”
王龁呆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自己老友的能耐他知道,他说必败,便是胜不了。
但是秦国万万不可能放弃这次北上的机会的,攻下邯郸,赵国就完了。
“只希望,秦王能看的清楚吧。”
“莫谈这些。”王龁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怀念,几分苦涩。
“老白,还记的你我年轻气盛那时,你可是说过,你要这天下太平。现在看来,遥遥无期啊······”
白起很久没回话,过了一段时间,才接上了一句:“这是老夫毕生所愿,便是冒天下之忌,吾往矣。”
“你还是这般,世人皆道你狠,却不知你才是心中最软的那个。”王龁摇着头。
迟疑了半响,问道:“赵军,那一十八万人,你待如何处置?”
一十八万人······
此次赵军出兵四十余万,赵国本就是人少,这四十余万,已经是赵国大数的青壮男子。
白起摸着胡子的手停在了那,张了张嘴吧。
“分而坑杀。”
王龁惊得张开了嘴巴,眼中露着难以理解的神色。
表情沉了下来。
“老白,诈降已经是天下之大不讳,若是坑杀,你,恐要遭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你当真想好了···”
在重视礼义廉耻忠义孝仁的古代,诈降已经是违反了仁义,是要遭尽口诛笔伐的。若是坑杀,天下共讨,恐怕都是轻的。根本就是罔顾人伦之事。
“我就是要做给天下人看······”
“战国多年,天下死多少人,又由谁去声讨?”白起没有刚才那种随意的样子,眼中带着寒光。
“天下该太平了,而大秦会是这统一后的盛世。”白起合上了眼睛:“为这天下太平去死,这一十八万人,死得其所。”
他一生都在为大秦四方征战,一生七十余战无一败绩。
看着大秦日益强盛,统一六国或不过百年之事。
他却已经垂垂老矣,难挣戎马。
坑杀一十八万俘虏,他不过背得天下骂名,但是赵国,即使不亡,男丁尽去,二十年之内也将再难翻身。
而二十年之后,赵国失尽天时已经不能为患,便是此次北伐不能灭赵,赵也必灭。
他或许知道坑杀俘虏后自己的结果。
但这或是他打的最后一仗。
也是他为这天下打得最后一仗。
能看到这乱世覆灭,他白起便是背尽了这天下杀孽和骂名又如何?
第五十四章:不得好死()
雪停了,地上的积雪却还没有化开。
第二年的春景,却是快来了。
一个赵军的汉子被绑着双手,一瘸一拐地从俘虏营中走了出来。
他走的无力,浑身上下尽是伤痕,都是战时留下的。
这也许是他这个俘虏最后的骄傲。
他被身后的秦军推了一把,脚步更加不稳。
在押送下,踉跄地走进山谷。
但是当他走进山谷的时候,人却呆住了。
山谷里,是一个又一个的坑洞,无数的赵军俘虏填在里面,捆着手脚。
山谷里回荡着怒吼,悲愤,大骂。
坑洞的旁边,站着无数的秦军。
赵军汉子看着这一切,眦目欲裂,两眼瞪的浑圆,捆着身子的双手青筋暴起,手腕被绳子勒得通红。
很久,汉子低下了头。
他的身后,押送他的秦军把手压在了他的背上。
“你们,不得好死······”
汉子的声音不重,极其压抑,如同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他死死的咬着牙,血丝从嘴角流下。
“不得好死······”
秦兵出奇的没有发怒,将他推到了一个坑洞旁边。
“抱歉···”
说着,将他推了下去。
一个老人,背着手,站在这万人坑前。
顾楠站在白起的身后,静静的站着,历史终究不会改变。
十多万人,亲眼看到,才知道这件事情是多么可怕。
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做。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变了太多。并不是冷血,而是已经看清了这如同末世的乱世,她很无力,她根本改变不了。
只是看向白起,却发现身前,这个从来都挺拔的苍老的背影,此时却佝偻着,如同一个寻常老人。
躺在坑洞中的赵人,他们看着站在坑洞之外的秦兵,眼中的恨意和怒意几乎能够喷涌而出。
白起并没有遵守所谓的降者不杀,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遵守,可惜赵括信了他。
没有去理会坑中像是要吃人一般的赵军,白起抬起了手,那只满是皱纹的这一次当真是那么无力。
“埋。”
手重重地垂下。
负责埋人的秦国士兵咽了咽口水。
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他们,此时的双手却在发抖,但还是拿起工具开始填埋坑洞。
土石从赵国士兵的头上滚落,被束缚着手脚的他们做着无谓的挣扎。
无数的声音。
随着一个个坑洞被一点点填平,消散了下去。
直到最后,山谷中一片死寂,在没有半点声音。就如同那十几万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噗通。”一个秦兵跪在了地上,对着那山谷,打着颤,抱着头。
“走吧。”白起说道。
命令传了下去,两旁的人勉强架起那个跪着的秦兵,秦军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山谷。
顾楠最后看向那地上。
那里有一只手掌没有被全部埋入。
沾着混着雪的泥土,无力地垂在地上面。
像是要抓住些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提着矛,她回过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什么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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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9年初,长平之战结束,秦军战死二十万余人,赵军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近二十万被俘虏,分而坑杀于谷,赵括阵亡。
后不出三日,长平破。秦军大胜,凯旋而归。
顾楠随白起离开长平的那一天,王龁站在城头上,送他们离开。
积雪化了个干净,前几日还漂浮着薄冰的丹河,此时已经是解冻潺潺流淌。
黑哥吃上了一顿难得的青料,吃了三大捆,让顾楠以为自己却是养了一头猪。
也不知道黑哥在这般吃下去,日后还能不能跑得动了。
但是也没管的它,长平数月,要是没黑哥,她估计也难保全。
“报!”
一个人站在大殿的门口,摊开两袖,虚怀一抱:“范雎,求见大王。”
“进来。”
这叫范雎的男子长须飘飘,面容虽白但是多有皱纹,年纪想来也是不小了,身披黑色官袍,一副堂堂之容,带着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
“多谢大王。”
范雎微微一拜,走了进去。
手中端着一份竹简。
这里是书房,看似普通的老人穿着一身华袍。
端坐在矮桌前,拿着一支笔批阅着手中的简书。
“何事?”
老人没有抬头,淡淡地问道。
“长平战报。”
“嗯?”
老人抬起了头,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似是有些累了。
目光却是灼灼,让范雎都不敢抬头看。
“呈上来让寡人看看。”
“是。”范雎将竹简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哗啦。”
随着一声轻响,竹简被翻开,老人就着桌案上的烛光,看着竹简上的文书。
逐字逐句,看了很久。
“呵呵呵。”老人笑了,笑得很沉,应是开怀。
“大王?”范雎低着头,疑问着。
“长平一战,剿敌四十余万,折损二十万。”
“其中,二十万赵军为俘虏,被白起悉数坑杀。”
老人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数字,却如同谈笑风生。
“这白起,当真敢做。”
坑杀二十万···
范雎咽了咽口水。
“大王。”皱着眉头,范雎拜道:“武安君此般为事,恐怕···”
“恐怕什么?”老人横了范雎一眼。
“范雎多言矣,大王恕罪。”
“哼。”老人轻哼了一声。
“不过,这战损二十万,却是多了。”
老人淡淡地看着范雎,问道:“范先生,你看,我大秦,此番还要北上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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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今天上午没课,所以睡了个懒觉,更新晚了,万分抱歉,啊哈,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有些事情总是连做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咸阳城。
尚刚到三月,咸阳已经有了春色,才能过马蹄的浅草长在路边,侧过头,能看见一株花正在草叶摇晃。有些落单的样子,却也是美丽。
风细细的吹过,出起翩翩的青屑,飞上半空,在慢慢地落下。
大军回城,白起却没有去王殿,而是先带着顾楠,走向武安君府。
“师傅,不去王殿禀报军情,这真的没事吗?”顾楠有些迟疑,毕竟大军归来,哪有主帅先行回家的。
“我都说无事了,你这年轻人,什么思前想后的。”白起骑在马上,随便地摆了摆手。
和战时他那古板的脸不同,此时的他神色中带着随意和一点点的温情。
“数月不见,我也甚是想念,见那大王,哪有见我家老婆子来的舒坦。”
根本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被人听了去,也许对于白起来说,打完了一场仗,只有回那门庭冷清的武安君府,才能让他真正的休息。
武安君府的门前一如从前,没有一个人,离着街市也是远,安静地甚至少有路人。
便是白起大胜而归依旧如此,恐怕那些官政也是知道白起的性格,不敢来打扰。
老连正在门前扫地,看到远远的来了两个人,愣了愣,直到看到了那是白起和顾楠,才笑着迎了上来。
“老爷,小姐,回来啦。”老连接过顾楠和白起手里的马绳。
淡淡的声音就像是平日里接人一般,但是声音里的喜意能听得出来。
“回来了。”白起疲惫地站在武安君府的门前,肩膀松了下来。
“老连。”顾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小声地叫住了老连,对着他挤了挤眼睛。
老连自然知道顾楠的意思,莫不就是待放完了马,就给她送些酒水去。
笑呵呵地晃着脑袋。
黑哥把头靠在了老连的怀里蹭了蹭,说真的,顾楠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马,同老连却是比自己还亲。
倒也没错,自从黑哥来了之后大半的时间都是老连在照顾,顾楠来,皆是找它喝酒的,自然是不待见。
老连抱住了黑哥的脑袋,拍了拍它的脖子:“壮实了不少。”
白起和顾楠回来了,武安君府这才热闹了一些。
下人们开始准备着食物,老夫人说了,今晚要好好吃上一顿,犒劳犒劳小姐。至于白起,魏澜却是不管他。
“不错,不错,长大了。”
魏澜站在顾楠面前,看着顾楠身上满是伤痕的铠甲,还有带上了几分坚毅的脸庞,欣喜的摸着顾楠的脸。
长平之后,顾楠看起来当真是多了几分将军之风。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