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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了一眼顾楠就知道这几个近卫很强。
秦王看着拜下的寥寥几人,武安君府也就这么些人了,抬了一下手:“免礼了。”
看到白起等人都站起了身。
秦王笑了笑:“武安君府里还是和当年的一样,冷清的很。”
白起瘦的厉害,这段时间的他确实已经看不出半点战神的影子了,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垂垂老人。
被魏澜扶着,白起行了一个礼:“大王见笑了。”
秦王不知道为何,叹了口气:“今日,我便想和武安君单独聊聊,想到武安君身体不便,就自行过来了。”
此时的秦王不像那天大殿中见到的那样,喜怒都在脸上,却从没半点真的。此时的秦王脸上带着憔悴和愁意,这些都是真的。
白起点了点头,勉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如此,大王请随我来便是。”
白起和秦王进了后院的小屋,门关上了,顾楠和三个亲卫就这么着站在门口对视着。
房间中,白起和秦王对坐在一起,白起想添茶,却被秦王伸手阻止了。
“白将军重病,我来便是。”秦王拿起茶壶给自己和白起都添了一杯。
温茶冲进杯中秦王微微一笑。
“你我上次这么坐着聊天,却是什么时候了?”
白起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笑着摇头:“记不清了。”
“是啊,我也记不清了。”
两人喝着茶,直到茶水喝尽了一半。
秦王才淡淡出声:“北伐初开,各国便有了动作,纷纷说我大秦有违人伦,坑赵军数十万降俘。”
“如今,我大秦北伐大势已去,岌岌可危了。”
“武安君,当时,寡人当听你的。”
语气中带着悔意,还一点点的暮年沧桑。
“若天下群起而攻,大秦难有胜算,白将军,你说寡人该如何是好?”
大殿中的秦王不会错,也不能错,所以秦王独自来,这里只有他和白起,他不是秦王,他是嬴稷,他可以错。
白起饮尽了自己的茶水,数月以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今却是也有个结果。
他的肩膀微微下垂,像是褪进了力气,张开了口。
“大王可弃一子,以保大秦。”
秦王的眼睛一亮,白起的这句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就知道,武安君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弃一子?”
白起放下茶杯。
“诸国并起,无非指那长平之事,借此口角,以滋战事。”
“大王可斩白起,以谢天下,断了他们的口角,也平了天下的激愤。”
“无了全人共讨的理由,以我大秦之力无人敢轻攻。”
“再让与些许好处,大秦可保。”
说到这,白起倾拜,直直拜在地上。挺直的脊梁拜下,如同山岳倾倒,声音老迈沉闷。
“大王,白起无用之身,可为弃子。”
站在门外的顾楠瞳孔微缩,耳目只能早已超出常人的她自然听得到里面的声音。
握着长剑的手紧紧地抓在剑柄上,不做多言,便想要冲进房里。
三个亲卫同时抬起了步子,挡在了顾楠的身前。
顾楠的眼睛抬起,遮掩在垂在额前的碎发之后的双眼森寒:“让开。”
“咔。”
亲卫的动作做一至,拇指扣在了剑柄上,剑柄一突,露出了剑鞘中的半截寒光。
小院中的空气近乎凝结。
一股庞大的内息从顾楠身上溢出,将她的宽袖卷动翻滚。
三个亲卫的手中都有些湿,手汗让剑柄发凉。
他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过二十的女子何来的如此恐怖的内息和剑势。
只是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便让他们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楠儿,为师传你内息,不是让你用在这种地方的,成何体统,收起来。”
房间里传来的白起的声音,依旧沉沉乏力,也不容推脱。
顾楠合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双目终是黯然。
默默低头:“是。”
退到了一旁。
三个近卫如释重负,齐齐地喘了一口气。
“大王勿怪。”
白起无奈地看向秦王。
“无事。”秦王摆了摆手,声音疲惫不堪:“楠儿毕竟年少,少年心性也可理解······”
“白将军,真的只有如此了吗?”
“当如此。”看着昏暗的地面,白起说道:“大秦无碍。”
“只是,麻烦大王,与楠儿和仲儿多些照顾便是。”
“对他们两个,皆是老夫有失,难以偿还。”
“仲儿。”
秦王似乎想起了当年白起有了孩子的样子,那一天自己也是亲自来了白起的家,看到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白起那一日笑得很是开心。
可惜白起常年征战,对于仲儿也管教过于严厉,最终导致父子不睦。
秦王露出像是想起了不成器的孩子的苦笑:“那孩子还是不回家吗?”
白起伴他左右三十载,两人虽是君臣,但也算是老友。
他为这大秦付出了多少,他当比谁都明白。
“武安君。”秦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着白起,拜了下去。
“嬴稷,拜谢。”
第六十一章:只是有一些不甘心啊()
秦王走了,随着他的三个亲卫。
顾楠走进房间,白起依旧跪坐在那,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最好的结果。
白起看向顾楠,顾楠也看着白起。
“师傅,真的值得做到如此地步吗?”
光线穿过敞开的房门落在地上照亮了门前的一片光亮,但是房间中依旧昏暗无光。
顾楠站在门口的光亮之中,白起坐在房中的晦暗里。
他眯着眼睛,阳光里顾楠的身影如同一个剪影。
咧开嘴笑了,笑得畅快。
“值!”
“大丈夫生而如此,如何不值?”
“哈哈哈。”
白起的笑声苍老而有力,即使在重病之中。
笑了很久,白起的笑声才停了下来。
喃喃着。
“只是,有一些不甘心······”他仰着头,视线似乎透过了房檐,看到了那无际的高空。
“只是不甘心。”
眼中流露出说不清的遗憾,双眼浑浊:“老夫终究是看不到了······”
“那般盛世光景。”
这是一份如何深沉的执念,能让白起超脱自己的生死。
顾楠想不明白,她终究是不能明白。
她未生在此乱世之中,自然是想不明白。
所以她不会懂,白起那对于自己的毕生所愿,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遗憾。
房间中光影分明,光线照在顾楠的背上,将她的背影照得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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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王遣人送来一份军简,这是白起的任命书,让他出征。
这次白起没有拒绝,因为他明白,这是秦王送他的最后一程。
他为将一生,死在出征的路上,当是一个好的归宿。
白起披挂的精神,将袍让他已经瘦削的身子看上去又魁梧了起来,冷亮的甲片遍布在上面,走动时向接作响,似乎带着金戈之声。
魏澜牵着白起马,扶着他上了去,拍了拍马腹。
“你先去便是,我也懒得送······”
魏澜的声音很轻,白起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摸在魏澜的脸上。
“我白起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当是你和仲儿,是以,从不敢与你发火,却总惹得你生气。下辈子,莫再瞎了眼,别再找着我了。”
说着,坐直了身子,拉着缰绳,转身离去,抬着手。
“出征了,不用送了。”
顾楠翻身上马,跟在白起的身侧。
就和当年一样,每一次都一样,魏澜站在原地目送着白起很远。
那年初识,那个姑娘也是这样,就这样目送着,看着那英武的将军走到很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魏澜才收回目光,带着小绿和画仙回了那空荡荡的武安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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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和顾楠出了城沿着小路走着,直到远处,大约数千的士兵站在那野道的两旁。
静静地立在那,如同两排石像。
待到白起走来,一同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青锋直指着天空。
“送,武安君!”
一个士兵走到了白起的面前半跪而下,递上一把长剑。
白起接过了剑,下了马,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顾楠安静地跟在白起的身后。
旷野上,白起握着剑,面向长空,慢慢的跪下。
笑看着上空,将秦王赐的剑缓缓抽了出来,横在了是身前。
“楠儿。”
“···”
“答应为师一件事如何?”
顾楠微微一愣,苦笑了一下:“只要能,我会做到。”
“好!”
白起像是放下了什么,似乎是他背负了一生的重担。
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代为师,看一看那太平盛世。”
···
到死,也忘不了吗?还真是老顽固啊。
“那便去看一眼便是。”
顾楠深深一拜。
“恭送老师。”
随后,转身走开,没再回头。
“呵呵呵。”身后传来了笑声。
“刺。”然后是鲜血喷涌的声音。
“砰。”最后是一个倒地声。
师傅,您这嘱托,终归是太沉了些啊。
向着看不到半点云彩的高空叹了口气,顾楠缓步走远。
身上的气势却随着一步一步的步伐缓缓改变,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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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死后三日,秦王拟书,通传天下。
蠢蠢欲动对的各国,却是没了借口,无法群起攻伐,自然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对秦的攻势却是拖延了下来。
第四日,魏澜离世,就在睡梦里,没再醒来。
顾楠着实没有钱财,甚至操办不起好的葬礼。
但是想来,白起和魏澜也不一定会喜欢那般。
最后,只是安安静静地将他们葬了,葬到了一起。
除了王翦来祭拜过,就还有一个叫做蒙骜的老人,剩下的一个就只有秦王。
不得不说,白起的人缘真的不怎么好。
武安君府真正的没了人,只剩下了老连、小绿、画仙、还有顾楠。
顾楠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小院的老树旁喝茶。
她打算为白起和魏澜守孝三年。
虽然守孝一般是子女为父母所为,但是她两世都是孤儿,白起和魏澜对于她来说与父母却是无异。
守孝,这是儒家的说法,没记错,汉代才会成文成则,而现在的大秦却是还没有这么一个礼俗。
顾楠坐在树下,手里拿着白起交给她的内息术说。
没有一个名字,没有顾楠想象之中的什么功法,便是三卷简简单单的行文,讲述了调息运转之术,前前后后不过数千字,却很是复杂。
顾楠看了好几天,还是没有看的太懂。
“周天气转,归流而虚?”
顾楠淡淡地念着,语气里有些困惑:“写的真是玄念,怎么读的明白?”
摇了摇头:“算了,到时,去问问师傅便是。”
而后又想起了什么,空落落地看着偌大的府里。
问问师傅······
一片枯叶从老树上飘落,落入了顾楠的茶碗里,漾起一片涟漪。
第六十二章:钱这种东西,永远是很重要的()
秦王宫。
秦王坐在桌案前,看着满案的文书,放下了手中的笔。
招了招手,唤来了一个宦官。
“大王。”宦官躬着腰,站在秦王的面前。
秦王顿了顿问道。
“武安君府,这几日如何了?”
“回大王。”宦官低着头:“和往常一般,少有人出入,那顾姑娘,似乎准备为武安君和其夫人守孝。”
“守孝?”秦王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儒家的礼法。”
有些好笑:“她倒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白起那小老儿还会教她礼法不成?”
没笑几声,秦王却叹了口气。
“倒也算是孝顺,没枉得白起视她如己出。”
“听闻此子颇有才学,兵家一道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识······”
宦官保持着沉默,少说多做永远是保命的规矩。
秦王随意地摆手,站了起来。
“摆驾,寡人去看看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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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连正牵着黑哥在遛弯,小院中只有黑哥不轻不重的马蹄声,时不时传来几个响鼻。
老连垂着眼睛,摸着黑哥光滑的皮毛。这府里却是几乎没有半点人气,微微叹气,却突然听到了扣门的声音。
老连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来拜访的又会有谁?
松开了黑哥的马绳,也不怕黑哥跑了,这马有灵性,不会乱跑。
走到了门边,老连带着老茧的手放在了门口,推开了大门。
看到门外的人,便是总是淡淡的老连也露出了意思慌张,连忙拜下:“拜见大王,未能远迎,还请大王恕罪。”
“无事。”秦王抬了抬手:“这家中也没几个人,就莫太在意礼数了。”
远迎,武安君府一共就四个人,便是都来迎接了又能怎么迎接。
秦王抬头看了看,武安君府带着几分萧索。
扭过头,看向老连:“白起的弟子,何在?”
“大王请随我来。”
老连在前面带着路,亲卫都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外守着,两人一路走到了顾楠的小院。
穿过院门向里面看去能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坐在树下看着一份竹简。
老树不知多大了,却是长得很大,枝丫上尚有几片叶子还没有完全落下。
树下的人坐在那喝了口茶,一副男儿的打扮,当真如同翩翩公子。
或许是看的认真,并没有发现站在院外的秦王。
和风白衣,宛如一幅画卷,这么定隔着。
迈步走了进去,站在顾楠的身后,秦王开口问道。
“在看什么?”
声音年迈也厚重。
顾楠这才惊醒,扭头看到秦王,心中带着惊讶。
她如今的感官和之前已经是大不相同,可以说便是有一只老鼠走进小院,她都能感觉得到。
就算刚才她在出神,秦王能让她完全感觉不到的情况下走进小院。
很明显,秦王武学上的实力也很深厚。
秦王来了。
即使她并不是非常想见到这老人,却也不能怠慢,站起了身。
“拜见大王。”
但也仅限于此,没了下文。
秦王眯着眼睛笑道:“如此失礼也不同我告罪,看来是我高看了你师父,终究是没怎么教你礼学吧。”
说着,瞥了一眼顾楠手中的书,摸了摸胡子:“内息术说?”
“是。”顾楠微微点头:“老师交于我研读,却是还没同我讲解过。”
······
“这书倒是确实晦涩难懂。”秦王略微沉默笑道:“说说有什么不懂,我讲与你听。”
顾楠的脸色有些古怪。
眼前的这位秦王,她总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殿中的喜怒无常,又或者下令时的决绝和一意孤行,私下中却是常是笑着,此番却是又要为她讲学。
想来却也是,为王之人,起码的要求就是不露喜悲声色,不形于色,不发于声。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保证威严。
“说说看吧,寡人多少应当能讲上一些。”
迟疑了一下,顾楠说道:“周天气转,归流而虚,尚有不明。”
“如此,此乃运气之道周天为期,你可知周天?”见顾楠摇头,秦王就讲解道:“所谓周天,即为内中周环一期,其中十二经络,七十二穴道,绕周身而行,此为一周亦为一小周天······”
秦王的讲解很详细,有理有据,几乎将每一个顾楠可能不知道细节都一一提出,讲到兴起也会开几个玩笑。
若是说他不为大王,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讲师。
一个讲解,两人便是从早晨讲到了午后。
也从最开始的讲解,变成了闲聊。
“我与你师也算是老友。”秦王接过一杯茶,悠然地慢慢说道。
“白起唤你楠儿,那我也便唤你楠儿了。”
“大王自便就是。”顾楠收起竹简,这一卷却是已经讲解了个透彻,不再有看不懂的地方了。
秦王捧着杯子,有些冷的日子,温热的茶水捧在在手心里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