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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新毫不客气地把那盒烟塞进口袋里,郑重地道:”好,侦察连为你敞开大门,欢迎你热血回归。”
他一言方毕,一轰油门,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邓建国目送杨志新驶车远去后,走向七连驻地,心里却在杜撰着一个故事,因为刚刚完成的刺杀任务属于绝密,他当然不能对七连的战友们透露。
回到七连后,邓建国就当着冯文山等人的面,瞎吹自己在军区侦察大队出尽风头,前来找自己讨教砌磋单兵战斗技能和深入敌后侦察作战经验的干部和战士,几乎把门槛都踏破了,还信口雌黄地吹嘘自己在十公里武装越野、攀爬越障、步枪速射、刺杀格斗、投弹爆破等课目上面,远远胜出其他的资深侦察兵
。
大家都曾亲眼见识过邓建国的超强身手和非凡豪胆,自然对他胡编滥造出种种谎言深信不疑,他也不禁暗暗叹赏自己,撒起谎来一点都不觉得脸红。其实,他也不算自吹自擂,就凭他两次独闯龙潭,杀得敌人魂飞胆丧的事实,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确实远远胜过很多资深侦察兵。
接下来的时日里,邓建国和指战员们每天摸爬滚打,纵高伏低,从早晨睁眼到晚上熄灯,不是高强度的战术和体能训练,便是空洞无味的政治学习,饮食方面依旧是早馍中米晚面条,军营生活过得既单调,乏味,又枯燥和孤寂,战争似乎遥遥无期,此前弟兄们还无比的紧张,无比的惶恐,如今却感到分外焦躁和无聊,畏战心理仿佛在日复一日的临战军事训练当中,被不知不觉地磨掉了,反而迫切企盼战争即刻爆发,好豁出去和敌人痛痛快快地拼命,就算战死沙场也轰轰烈烈,家人起码能捞上一个光荣烈属,总比像囚徒一样关在牢笼一般的军营里,白天兵看兵,夜晚数星星的强。
这一日,赵永生躺在床上,心似狂潮,展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海里时刻浮现出偏僻贫窭却山青水秀的家乡,两间千疮百孔的土墙瓦房,那是生他养他的家。每逢雷雨交加的天气,总免不了有雨水渗漏进屋内,他端着油漆剥落的脸盆,弟弟抄着搪瓷碗,母亲提着做饭用的大铁锅,抢在哥俩前头跑去接雨水,父亲扛着木梯,冒着倾盆大雨,爬到房顶上检瓦的情形,至今还记忆犹新。
父母虽然成天忙忙碌碌,但是目不识丁,不懂现代农耕技术,甚至连科学种田,杂交水稻都从未听说过,一味地采用原始落后的耕作方式,一年忙到头,收成贫乏,若不遇上风调雨顺之年月,更是颗粒无收。因而,他在县城念初中的两年半里,经常食不果腹,饱受饥饿煎熬。偷偷摸到学校食堂门口,从猪食缸里捡别人吃剩下的馒头啃,生怕别人看见,和着上面的污秽两口吞下,哽得他直翻白眼的情景,至今亦是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弟弟穿着一身大眶小眼的破衣裤,光着脚板,到山上去放羊和砍柴,脚板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淋的那一幕。他是多么期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勤劳和智慧脱贫致富,为此他曾发奋读书,成绩一直拔尖,无奈家境实在太过穷苦,连十几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使他想考取农业技术学校,学精现代农耕技术,然后回到家乡带领全村父老乡亲共同奋斗的美好愿望无法实现。
记得当兵的那一天,老师到县人武部来送他的时候,对他讲过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说农村孩子通过当兵寻找出路固然可以,但只能暂时解决个人的温饱问题,不是长远之计,若想为全家争得更好的生活条件,必须要精熟一门既实用又能生财的技术,或者擅长做生意,因此,当兵只能锻炼他的体质,磨练他的意志,让他今后在艰难险阻面前更加坚强和勇敢。
近半年来,他和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齐聚一堂,摸爬滚打,吃苦受累,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使他切身地感触到战友兄弟非亲心更亲的人间温情,更深刻地体会到军营这座大熔炉,的确可以把一个懵懂少年锤炼成一条钢铁硬汉。
他坚信自己经过淬火后,定然能够成为一块好钢,将来回归社会,必定像蛟龙一样乘风破浪,排除艰难险阻,为家人争得美好的生活。
然而,眼下边疆战事不日将要爆发,他身为人民子弟兵,必须得为悍卫祖国领土完整而赴汤蹈火,必须要为维护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而出生入死。一边是赤贫如洗的家境,等待着他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去改变,另一边是惨遭外敌侵辱的边疆人民,更是迫切需要他这样的解放军战士去驱除外侮。家与国的责任似千斤重的担子迫压在他稚嫩的双肩之上,还是个孩子的他感到力所不逮,难堪重负。
第237章 清苦寂寞的军营生活〔二〕()
赵永生心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他忐忑不安,难以安然入睡。'看本书请到承受了,他索性便坐起身来,长吁两口气,穷尽目力巡视四周,战友们尽皆酣畅大睡,侧旁床上的陈瑞还时不时发出两下鼾声,有一个战友翻了一下身子,拉了拉蹬开的背子,继续呼呼酣睡,这个战友似乎很坦然,对即将爆发的战事漠不关心,敢情是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誓要去铁与血的战场上浑洒着鲜血和生命。
蓦然之间,赵永生心神一动,一句话有如击电奔星般闪过脑际。
“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这句出自古代大文豪经典名篇的豪言壮语,他在半年以前最后一次参加语文考试时还翻译过白话文,当时还没在意,此刻才算是真正领悟到其中的涵义。虽然他只是数百万人民解放军当中最为普通的一兵,无论身份和地位,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但是正因为有数以万计像他这样的普通小兵,有意无意地践行着这句古代哲人的至理名言,祖国才能不断繁荣昌盛,民族才能复兴,人民才能安居乐业。说得现实一些,正因为有无数的年轻战士无怨无悔地作奉献,才能使更多跟他同龄的孩子,在安宁稳定的社会环境中,乘改革开放之东风,扬理想之风帆。
言念及此,赵永生顿感无比的宽怀,热血隐隐地在心中沸腾,豪气冉冉涌向心田。便在此际,他忽然听到有人在侧旁小声地喊道:”小赵,还没睡着吗?”
赵永生一怔,转头一瞧,对面床上的三班长不知何时醒了,正侧脸看向自己。
他轻轻嗯了一声,稍事思索,便悄声地道:”班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去打仗啦?成天窝在这山区里,没完没了的搞训练,真让人闷得慌。”
三班长揉了揉睡眼,翻了一下身子,说道:”看不出来呀!你真够铁血的,很多像我一样的老兵都不希望有战争爆发,你急着想去与敌人拼命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哇!”
赵永生抓了抓板寸头,怫恻地道:”我们这批新兵下连的时候,首长们特意地召开誓师大会,勉励大家为祖国而战,不怕牺牲,英勇顽强,现在都快三个月了,一点要打仗的动静都没有,真憋死人
。”
三班长长叹一口气,悠悠地道:”部队什么时候上战场,那是上面那些大首长考虑的事,我们都是小兵,没必要想得太多,只管搞好训练,做好打仗的一切准备,到时候,上级命令一下,我们不顾生命,奋勇向前冲锋就是了。”
三班长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插口道:”这仗什时候打都行,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上级首长指那,我就打那。”
陈瑞被两人的谈话所吵醒,打上两个呵欠,说道:”这仗就是拖到明年打我也没意见,反正不是我们这些小兵考虑的问题。”
三班长道:”说得对,我们当小兵的就只做两件事,打仗和准备打仗,至于什么时候打,可不关我们的事。”
他说完,扭过头,瞥见赵永生上身****地坐在床上,生怕他着凉,便殷勤地道:”快躺下,盖好背子,牢山地区的气候有些邪乎,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你身子骨并不结实,小心感冒。”
赵永生赶紧躺好,伸手一抓板寸头,豪迈地道:”班长说得对,我还真不能感冒,害怕到时候不让我上战场。”
陈瑞似笑非笑地道:”不上战场才好哇!免得去跟敌人拼命。”
陈瑞心知肚明,像赵永生这样初来乍道的新兵蛋子,没经历过战场考验,没闯荡过生死玄关,当然不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比如隆隆枪炮声直往耳朵里灌,子弹擦着身侧和头顶啾啾乱飞,滚烫的弹壳直往脖颈和裤裆里钻,四到八处都是子弹击中**的噗噗声,撕心裂肺的惨嗥声,垂死者奄奄一息的呻吟声,眼前弥漫着呛人喉咙的硝烟,遍地横躺着支离破碎的尸首,残肢断臂夹杂着血浆四下纷落……当他耳闻目睹到以上种种悚目惊心的恐怖情景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可是陈瑞却依然豪迈地道:”看着兄弟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我的良心会不安的,那样的话,我就不是个真正的军人,甚至连男子汉都称不上。'看本书请到
三班长轻嗯一声,说道:”有志气,是个好兵,我没看错你。”
赵永生微微一愣,黯然道:”虽然我的身体素质不好,战斗技能也偏差,但我有决死的勇气。”他一言未毕,一个刚自醒转的战友搓揉着惺松睡眼,嗔怪道:”别咋呼了,兄弟,打仗光凭血气之勇是不够的。”
赵永生心头一窒,腾地直起上身,豪气干云地道:”我知道我的战斗技能很差,但我绝不是孬兵,就算战死沙场,超码我也死得轰轰烈烈。”
赵永生这番话显然发自肺腑,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不料,他这么洪声一说,全班战友悉数被他的豪言壮语给惊醒过来。一个战士搓揉着眼睛,怏然道:”谁讲话这么大声啦,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另一个战士一掀背子,怫然地冲着赵永生道:”我说小赵,你平时训练不力,总拖咱三班的后腿,哥儿们看到你身子骨不够硬,都不怨你,现在连里天天搞训练,一天比一天累,哥儿们白天都累得要死不活,晚上想美美睡上一觉,你却说那些空泛的豪言壮语,吵得哥儿们睡不好觉,这太不够意思了吧。”
另一个战士气不岔儿地道:”小赵,班长和陈哥白天带领大家搞训练,忙里忙外,够累了,你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别缠着人家陪你侃大山了。”
一时之间,宿舍之内,怨声载道,沸沸扬扬
。
赵永生听到战友们的怨艾和责难,心里若千针钻刺一样,着实难受。
不错,他矢志当一名勇猛刚强的铁血军人,无奈身体素质太差,使豪情满怀,欲想在军营书写铁血青春的他迟迟不能遂愿,纵然班长善解人意,资深老兵陈瑞古道热肠,对他体贴入微,诚挚地帮助他,而他自己也在训练场上竭尽全力地拼命,弄得遍体鳞伤,可是在短时间内收效甚微。
不久之前,在全连的射击考核当中,他表现不佳,致使成绩素来在全连名列前茅的三班垫了底,战友们便开始对他抱有怨艾之意,只不过始念他已经倾力而为,班长和陈瑞对他毫无怨言,故而才彼此心照不宣,如今战友们都被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蹂躏得体竭力衰,迫切需要养精蓄锐,以备天亮后再度承受煎熬,而他却一个劲儿地同班长和陈瑞侃大山,还洪声高喊豪言壮语,害得战友们睡不成安稳觉,一气之下,郁结在心里的怨言,便如火山烈焰一般迸发出来。
三班长最能体谅赵永生的辛酸和无奈,知道他满怀铁血豪情,却无法得遂所愿,本就郁闷之极,想找人倾诉一下内心的愁闷和苦恼,无意当中搅扰了弟兄们的酣梦,是以遭至大家的不解和责骂,便连忙坐起身来劝大家,说道:”好了,兄弟们,别吵了,这事不怪小赵,是我睡不着觉,主动要他陪我吹牛的,你要骂就来骂我好了。”
陈瑞见赵永生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右手狠命地抓挠着板寸头,形态大是歉疚和愧痛,惟恐弟兄们的怨骂挫伤了赵永生脆弱的自尊心,便一坐起对弟兄们说道:”弟兄们,先别闹,听我解释好吗?”
陈瑞在三班落脚不足三个月,但军事素质无人能及,为人相当热诚,毫无恃才傲物的架子,可谓深得人心,弟兄们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他这么一劝阻,弟兄们很是听话,立马就默不作声了。
陈瑞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是样的,我和班长都睡不着觉,想找人说说话,小赵也正好是醒着的,所以我们就拉他来作陪,无意中小赵的铁血激情被我们给激发起来了,所以才大声喊出了那些豪言壮语,吵醒大家睡觉。”
他稍事一顿,右手一伸,指着赵永生,郑重地对弟兄们说道:”小赵其实是个好兵,虽然他身体素质不好,但他咬牙坚持训练,始终不放弃,不退缩,你们也应该看得到,他一身都是伤,我相信将来在战场上,他拼命的劲头一定不比我们全班任何一个人差。”他说完也不理会弟兄们的反应,倒头便欲睡去。
三班长接口道:”陈哥说得对,小赵来当兵既不为入党提干,也不求套转志愿兵,只是出于一腔热血,想成为一个铁血军人,为祖国尽尽义务,他体质不好,进步很慢,这是正常现象,我们大家应该热心帮助他,对不对?”
弟兄们都沉默不语,显然已经愿谅了赵永生。
三班长见好就收,向兀自发愣的赵永生招了招手,说道:”睡吧!小赵,明天还要进行突击射击训练,你身子骨不好,小心真着凉。”
赵永生深感宽慰,嗯了一声,跟着班长一同躺好,双眼泪水涟涟,阵阵暖流犹似狂涛在心中激荡。
是的,身子骨不够结实的先天性缺陷,令他疾首蹙额,致使铁血军人的梦想短时间内难以实现,就算他拖着虚弱的身躯,拼死拼活地训练,但在素来垂青勇兵强将的硬骨头七连里,他始终是一个孬兵,好在三班长和陈瑞正眼看待他,激励并竭诚帮助他成为一个好兵,令他心中的热血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来愈沸腾。
第238章 馒头风波()
连续一周的十公里负重强行军加抢山头训练搞得战士们困倦不堪,胜在收效显著,起码大多数人已然达到或超过邓建国的要求,至少上到战场,真正与敌人针锋相对之时,战士们是否可以气定神闲,应付自如,邓建国还真是不敢过早妄下断言,因为他无法保证战士们的临战心理承受力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尤其是那些初来乍道,未经一事的新兵蛋子,更是令他担忧。
匆促地用过晚餐之后,邓建国洗去一身臭汗,拖着疲乏的身躯溜回寝室里,脱去沾满汗碱和泥污的上衣和衬衫,揉成一团塞进脸盆里,准备明天叫陈瑞去洗。
他把脸盆踢进床底下,又感到两只脚烧得厉害,难受得与踩在滚烫的沙子上毫无二致。
他眉头微蹙,俯首抬脚一瞧,脚上沾满灰土的解放鞋立刻映入眼帘
。解放鞋的轻巧方便很受他青睐,但透气性奇差,酷暑天气穿着训练非常烧脚的毛病,最令他焦头烂额。
他摇了摇头,弯腰伸手将解放鞋脱掉,一脚踢到床底下,随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头枕着铺盖卷,点燃一根红塔山香烟,狠狠吸进去一口,慢慢地喷出来,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他甫始合上双眼,初恋女友那头乌黑油亮的秀发、袅袅娜娜的身姿、姗然轻盈的步履、酒窝迷人的笑靥,立时浮现在脑际里,是那么的温馨,是那么的暖味,又是那么的甜美。他已经有太长的时日没去品味爱情的美妙滋味,初恋女友的秀丽姿容渐渐地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
他蓦然感到食指一痛,刺棱一下坐起上身,定睛瞧去,方才发现烟头已燃到指头间。他扔掉烟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盒软中烟,拆开包装,取出一根,习惯性地横放到鼻孔前,嗅了嗅馥郁的烟草芳香,而后点燃抽了一口,忽地想到李参谋长奖给自己一条中华烟只剩下四盒了,得省着抽,因为七连驻地处在战区,偏僻且交通不便,倘若抽光的话,很不容易买到像中华烟这种高档货。于是,他便把这盒软中华重新塞到枕头下面。
邓建国享受着李参谋长奖给他的中华烟,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四个月前,他在师直属侦察连任副连长期间,首次独挑大梁,负责营救师部李参谋长的暴龙行动。独闯龙潭,以寡敌众,手刃敌军高级特工,炸毁敌军后勤补站,带着李飞参谋长一起杀出重围的惊险往事,顿然浮现在脑海里。
倏忽之间,一阵尖锐而骤急的集合哨破空传至耳鼓。就像一双魔手将他从虚幻世界扯回到现实中来。他猛可回神,疾忙翻爬起身,想要去找干净的衣服换,但顾虑时间紧迫,只好从床底下抓起那件脏污的上衣和那双解放鞋,三两下便穿得整整齐齐,一溜烟地蹿出连部。
邓建国刚一冲出屋门,瞥见一个战士正飞也似的跑去集合,行色相当急迫。疾步劲走之间,邓建国抬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