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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眼神透露着几许狂悍和雄厉,象煞一头伏卧中的猎豹,随时都会蹿跃而起,凶猛地扑向猎物。
冯文山看着一发发火箭弹,似长了眼睛似的,铺天盖地往敌军表面阵地猛砸上去,高射机枪,重机枪,迫击炮等步兵重火器,连同尚未及撤离的士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变成碎肉骨碴,破钢烂铁,满天横飞。
他心里当真乐不开支,连那些被罡烈劲浪掀起的石块、泥土和草木,如冰雹一样敲打到他钢盔上,叮当直响,砸落在他背部生疼无比,他竟尔浑然不觉。不难看出,我军摧枯拉朽的炮火真是大快人心,点燃了他潜藏已久的战斗激情,真恨不得立即下令部队攻上敌军阵地,清理那些龟缩在坑道内的敌人。
冯文山猛然想起了什么,立马把头扭向右首瞅瞅,旋即又转向左首瞧瞧,想在对敌阵地发起冲击前,最后一次观察战士们的反应。
老兵大多数倒还淡定从容,已然做好坦然面对死亡的思想准备。不少新兵的脸色异常煞白,眼神有些惶恐,身子像筛糠一样,抖缩个不停。
爆炸声渐渐隐去,邓建国翻爬坐起上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碴屑,顿觉两只耳朵里一片浑浊,什么也听不见,像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显然,他刚才只顾去观赏那惊心动魄的炮火表演,没有用棉花塞住耳朵,故而一时失聪。
邓建国赶忙用左手掌心堵住左耳,用力向外反复拉动几下,右手捏住鼻孔,使劲往外吹气,很快就有一股强大气流,猛然灌进耳道,耳边立时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他心头喜极,又对右耳如法炮制,听觉便即恢复正常。
邓建国把软吸管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两口清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然后扭头看向右首,一瞥之间,见陈瑞趴在掩蔽物里一动不动,俊朗的脸蛋罩满骇惊之色,两只眼睛圆睁如铜铃,定定地望向敌军阵地,望着那浓烟滚滚升腾,火光熊熊冲天的惨烈场面,非常入神。
邓建国心知肚明,陈瑞跟自己一样,虽说上过战场,真枪实弹地跟敌人干过,但是像眼前这种万炮齐鸣,炮火纵横,山崩地裂,摧枯拉朽的大阵仗,还真是生平仅见。
邓建国心头欣然大悦,又向潜伏在侧近掩蔽物里的其余弟兄张望,除少数新兵有胆怯之意外,老兵们无一不被我军炮火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威势而深感震惊,他望着如同火焰山一般的敌军阵地,欣喜若狂。他们有的抓挠着面前的野草,有的捶打着地面上的土石,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看来,我军强大的炮兵不仅能打得敌军威风打地,更能够鼓舞军心士气,增强战士们敢打必胜的信心。
邓建国见战士们士气如虹,当下为中国陆军有如此强大的炮兵部队而沾沾自喜。
邓建国把81…1步枪往胸前一抱,双脚交叉勾住,纵力两个侧身滚转,移动到陈瑞旁边,右手伸去,一拍正兀自看得入神的陈瑞肩膀,郑重地对他强调:”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呆会儿打冲锋的时候,你留在最后,负责远距离火力掩护,并寻机解决重要目标,明白吗?”
邓建国曾听武老师讲过,二战以来,狙击手在战争中的作用越来越大,除了歼敌的性价比要比曾通步兵高得多外,更重要的是,狙击手跟炮兵一样,是攻击部队的支援火力。由于狙击手行动灵活,火力比远程炮火更为精准快捷,因此在步兵向敌阵地发起冲击时,狙击手的掩护甚至比炮兵更直接有效。这便是邓建国把陈瑞从侦察连挖走的根本原因所在。
第262章 上去拼命()
陈瑞点头,豪气干云地道:”明白。 ”
他应诺一声,立即把79狙击步枪的枪身往面前一横,枪栓朝上,左手在枪身上一滑,伸到腰左侧,掎过水壶,嘴巴抟开盖子,用水浸湿捆扎在枪口上的旧军袜。
邓建国嗯了一声,左手撑地支起上身,大声喊道:”陈广锐。”
”到。”陈广锐从右首不远处直起上身。
邓建国道:”呆会儿打冲锋的时候,你跟在我的后面,不许蛮干听见没有。”
”是,副连长。”陈广锐趴回掩蔽物,心头狂喜。不错,跟在副连长身后打冲锋,那种安全感和勇气是不言而喻的。
邓建国迅即把目光移向二排长张召锋,只见张召锋神色冷凛,眼神带有杀气,两手的袖子挽齐肩膀,手臂上的虬结肌肉高高隆起,而两片厚嘴唇一下一下地翕动。他很是焦灼和急躁,迫不及待地想去跟敌人刺刀见红。
刘远志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深草丛中,俊美的脸庞凄厉如鬼,眼神充满惶悚,从全身大小毛孔疯涌而出的冷汗,掺和着草间的露水,令他若同享受天然沐浴一般。
刘远志侧旁的一个战士正在松解扎得过紧的武装带,另一个战士右手持枪,左手撑地,双眼朝前方虎视眈眈,已然做好随时一跃起身,向敌军阵地冲刺的准备。 '
刘远志翻转身形,右手伸到腰间,挹开枪套扣绊,拽出五四手枪,向冯文山投去一瞥,见冯文山正抬起右手手腕,目不稍瞬地盯住手表,神色凝重之极。刘远志脸上微现喜色,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战场求生之良策。
时针终于指向七点整,炮击过后硝烟方兴未艾,一场更为血腥,更加惨烈和恐怖的阵地争夺大战,即刻拉开帷幕。
邓建国一看发起强攻的时刻已到,豪气顿然直冲脑门,右手抓起81…1步枪,声若裂帛般喊道:”弟兄们,现在跟我上。”
人随喊声,他左手撑地一捺,左脚脚尖一蹬地面,支起身体,右脚向前迈出一步,瘦削身形旋风也似朝坡地上方飙出数米远。
以张召锋为首的尖刀排这才反应过来,齐声怒吼道:”冲啊!杀呀!”
愤怒的喊杀声过处,热血男儿们早已卯足了劲,各人从掩蔽物里跃起身形,如一头头小老虎一般,凶猛地扑向a号高地。然而,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或因为战斗情绪过于激烈,或因为过度恐惧导致心理异常紧张,竟然直起上身,向前直线奔跑。
邓建国单独一人抢在头里。他低头弯腰,疾步奔跑的过程中,瘦削身形时而偏左,时而偏右,在这种倾斜的坡地上成蛇形状奔跑,脚程丝毫不逊于平地。
邓建国一马当先,一班长、陈广锐各自手提56冲锋枪,与另一名揄着56班用轻机枪,体魄雄健的战士紧随其后。
他们仨倒是处之泰然,无论战斗队形,还是战术动作,都拿捏得相当娴熟。三班长冲在前面,陈广锐和机枪手一左一右地跟在后面,相互间隔一米到两米远,向前弯腰疾步前进。
邓建国带领尖刀排一马当先,冯文山率领三排和炮排在后面紧跟而上,将吴涛的一排夹在中间
。
刘远志抄着没有上膛的五四手枪,尾随在冯文山身后,如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
尖刀排的健儿们互相鼓噪着,嘶喊着,一股脑儿往前猛冲,情绪激动加冲动,各班班长竟尔将战前练得滚瓜烂熟的战斗队形抛到九霄云外。
弟兄们大多直起上身,几个人挤在一起,有一个新兵的右脚被地面上的藤条绊了一下,登时收身不住,一个扑虎儿向前摔跌出去,脑袋狠狠地撞在前方的赵永生背心,赵永生那里经得如此强猛的冲撞力道,当即向前栽倒。
扑腾扑腾的两声沉响过处,两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上。赵永生的胸脯与大地剧烈碰撞,肺部猛烈收缩,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直往上涌,狠狠地从鼻孔和嘴巴挤压出来。后面那个兄弟扑地之时,下颌重重地磕在赵永生右脚脚跟上,登时痛入骨髓,颌骨欲碎裂一般。
赵永生喘了两口粗气,连忙翻身爬起,左手揉了揉被碎石硌得生痛无比胸脯,头也不回,便要向前冲刺,右脚甫一朝跨出,忽然觉得脚后跟外侧像遭到铁锤砸击一样,委实痛楚难当,他咬紧牙关,一瘸一拐地向前冲刺。
三班长跟了上来,俯身伸出左手,拽住后面那个弟兄后腰的武装带,奋力将他拉起来,大声问他摔伤没有?没等他回答,三班长继续向前推进。
那个弟兄微微一怔,紧跟三班长身后,边跑边用左手去摸下巴,看看颌骨有没有脱臼。还好,赵永生穿的是解放鞋,橡胶鞋底柔软,否则他起码得磕掉两颗门牙不可。
三班长见弟兄们三个一伙,五人一群,挤成一团,扎堆冲锋,完全乱了章法,不免忧心如焚,焦躁地吼道:”弟兄们,不要乱,别扎堆,牢记我们平时的训练,成小组队形。”
他连喊好几遍,嗓子都哑了,可是弟兄们是激动加冲动,反而更加显慌乱。
张召锋看到弟兄们挨肩擦背,高姿前进,当下忧愤交集,急忙抢步过去,伸手将扎堆冲锋的弟兄分来,粗声大气地吼道:”******,一群童子军,都给老子分开,成二路纵队,俯身向前推进。”
过度紧张,极度亢奋,直接导致战士们神智慌乱,一上阵就扎堆冲锋,幸亏前面没有敌军的重机枪,火箭筒,否则只怕他们早已血肉横飞。
在张召锋、三班长和另外几名理智正常的老兵共同努力下,终于将适才乱成一团的战士们分成两路纵队,俯身向前快步推进,便在此时,忽地听得前面传一声裂帛般的暴喝:”赶快停下来,前面有地雷。”
战士们尽皆心头猛震,赶忙停身止步,纵目张望,灰蒙蒙的晨曦中,只见邓建国蹲在那里,左手竖起拳头,正扫视着眼前一片乱石叠嶂的狭长地段,冷汗珠子沿着两边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滚滴。三班长、陈广锐和机枪手正蹲在他身旁,据枪掩护,三人神态亦是异常紧张。
邓建国左手变拳为掌,手臂向下一压,手掌指向地面,示意后面的部队就地找掩蔽。
张召锋见到邓建国的手势后,立刻喝令战士们散开,就地隐蔽起来。
中间的吴涛,后面的冯文山,见尖刀排突然停止前进,心知有紧急情况出现,赶忙命令部队停下来,找掩蔽物。
第263章 地雷阵()
冯文山得知前方有地雷封锁区,暗自焦虑,部队才推进两百多米远,距离敌军a号高地至少还有三百多米,竟然遭遇雷区阻碍,迟滞部队冲击速度,无异于专门留给敌军喘息的机会。 炮排长当下就责怪炮兵办事拖泥带水,丢三落四。
邓建国虽然步履轻捷迅疾,但目力更是惊人之极,疾步奔行之时,两眼除观察前方有无敌情威胁外,始终没有忘记留意地面的异状。
他心知肚明,虽然在我军地面步兵部队发起强攻之前,我军炮兵已用火箭炮清理过敌军阵地前沿的地雷封锁区,然而无论炮兵的火箭炮多么密集,多么威猛,只是面的覆盖,总会留下那么一些死角,无法清理干净。
果不其然,这段雷区处于狭长地段,且乱石叠嶂,因此没有被摧毁掉。
邓建国细心察看之后,不由得疾首蹙额,冷汗瞬间湿透衣背,这里不仅有地雷,还有密密层层的竹签和铁钉。
邓建国扭头命令三班长、陈广锐和机枪手先退到三十米以外,寻找掩蔽物,并通知工兵班上来进行人工排雷。
邓建国蹲好身子,左手从背包里摸出一根前端削尖的细木棍,握紧木棍后端,开始探测前方一米以内的范围。他将木棍的尖端慢慢插进地面约五厘米深,与地面保持四十度角,轻轻向前推动,没有发现异状。他便双膝跪地,继续探测前方一米内的范围,还是很安全。他干脆伏卧着身子,左手轻缓地把木棍插入地面,凿开泥土,右手将泥土捭向一边。倏忽之间,他感到木棍碰触到了坚硬的物事,心头一凛,赶紧停住左手,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坚硬物事周围的泥土掊开,凝神查看,是一br /》 邓建国微微一怔,左手抽回木棍,绕过这邓建国在距此地雷一点五米的地方,发现了另一》 邓建国还不死心,接着朝前探测,又找到了一是美制防步兵地雷,看来驻防老山的敌军是清一色的美式武器装备。这还不要紧,恼火的是,敌军的反步兵地雷阵布设得非常怪异,自己适才探察出来的三枚地雷成斜体1字摆放,彼此间距一点五米远,而且相互连接,只要触发其中任何一枚,另外两枚也跟着引爆,是个连环雷,敌军的地雷阵布设得真够刁钻,阴狠,毒辣。目前,自己只发现了三枚,仅是冰山一角而已,这处狭长段还不知道暗藏有多少地雷,等待着剥夺我军健儿的生命。邓建国心知肚明,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清除眼前这片险恶的地雷封锁区,无奈之下,只得沿着原路退回,径直退到十五米以外,寻摸到一个刚才被我军大口径炮弹炸开的弹坑。
这时,工兵班的八名战士已经到来,邓建国左手向他打手势,命令他们先停下来,就地隐蔽。而后,邓建国蹲在弹坑内,右手抽出五四手枪,上膛,瞄准适才探查出地雷的位置,砰砰砰的连开三枪,轰的一声,子弹击中其中一枚地雷,立刻引爆,前方火光骤现
。
邓建国迅即双手抱头,蜷局好身子。
轰轰轰轰四声巨响,接踵而来,当先爆炸的那枚地雷立刻引起其余地雷殉爆,连环爆炸的威力当真骇人听闻,气浪冲击波摇撼着大地,掀得沙飞石走,纷纷扬扬的碎石、土块如雨点一般洒落,敲打在邓建国的钢盔上,叮当乱响。
邓建国心头一凛,暗忖:一共响了五声爆炸,看来是一个由五枚地雷构成的雷群。
邓建国待得爆炸过后,硝烟尚未消散,急切地抬头去查看情状,隐然地察见,爆炸现场果然有五个弹坑。不难看出,刚才发现的是一个由五雷的摆放当真别出心裁,分两边摆,每边两枚,正中央顶点一枚,端巧构成一个a字型,每枚地雷间隔一点五米远。
邓建国脑海里灵光电闪,方才想起武老师曾向自己讲解过美军惯用的几种反步兵地雷阵,眼前这种是a型布雷法。看来驻防老山的敌军不但装备有美式武器,还有熟谙美军步兵战术的指挥官。
军情紧急,邓建国无暇过多思索,立即命令工兵班前去扫雷。
工兵班长见邓建国有意亲自带队去扫雷,便一把拽住邓建国肩膀,用力向后一拉,洪声道:”副连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排雷的任务交给我们去完成。”
工兵班长神情悲怆,显然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
邓建国肩膀一摆,挣脱工兵班长的手,厉声道:”不行,我必须亲自带你们去排雷,敌人用的是美军的a字型布雷法,没有我,你们可能搞不定。”
工兵班长惨然一笑,一拍胸膛,豪迈地道:”副连长放心,美国鬼子的洋玩艺儿保证难不到我们哥儿几个。”
邓建国早对工兵班的排雷技术水平了然于胸,知道凭他们的技术水平,很难搞定敌军的a字型地雷阵,工兵班长信誓旦旦,不过是想和那些地雷同归于尽而已。
邓建国自负以自己的技术水平,破除敌军的地雷阵并不太难,故而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八条虎彪彪的汉子慷慨赴死,便执意要去。
工兵班长心急火燎,左手搭在邓建国肩头,使劲一把推得邓建国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铁青着脸,躁急地道:”副连长,别再固执,你得听我的命令,这雷区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你去做。”
他说完,冲邓建国抿嘴一笑,含着难以言喻的悲恸和决别意味。他转身大踏步地走向雷区,另外七名战士已经拿出工具开始排雷。
邓建国边往后退,边凝视着工兵班长那硕壮高大的身影,热泪不期然地挤出眼眶。他右手抬起,抹了抹眼泪,一看手表,更是心如火焚,距离兄弟连队发起强攻的时间仅剩不足一刻钟了,而作为尖刀部队的七连竟然给这片万恶的雷区阻拦于此,寸步难移,之前被我军强猛炮火轰得落花流水的敌军,正巧趁此良机,重整旗鼓,展开绝地反击。
他心里很清楚,工兵班利用炸药和导火索,炸倒山石草木来破坏地雷和陷阱的方法固然可以,但是在这种草深林密,乱石叠嶂的复杂地貌上,收效必定大打折扣,更为棘手的事情是,时间根本不允许,除非……
第264章 地雷坟场〔一〕()
他甫始想到工兵班的弟兄们在万般无奈之下,必然会用血肉身躯去趟雷,心头猛地一阵沉痛,热泪不由得再次泉涌而出。
冯文山、吴涛、张召锋及众多七连指战员无不心急火燎,如坐针毡。
冯文山更是搓手顿脚,但却无计可施。兄弟连队即刻开始对牢山敌军防御阵地发起强攻,而七连作为开路先锋,耗费了近半小时,居然才前进二百多米,连a号高地都还没拿下,硬骨头七连委实浪得虚名。
刘远志倒是乐得逍遥自在,趴在掩蔽物里,左手捋着鬓角的一束头发,嘴里咀着泡泡糖,一副好整以暇,淡定从容的模样,仿佛巴不得敌军的地雷阵把部队困在此地裹足不前,那样免得去冒吃枪子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