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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升天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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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升恼羞成怒道:“我、我句句都、都是——”

    剩下的字眼,便转瞬淹没在口唇相合当中。

    陆升震惊交加,一时间竟忘记了将谢瑢推开,只任凭他手臂环绕过肩背后脑,扣住头颅,唇舌缠绵,即霸道又狂热,卷缠得他舌根隐痛,仿佛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一般。火热交融中,他尝到谢瑢口中传来的血腥滋味,却好似开到荼蘼的浓艳花香,愈发催人神魂沉迷。

    陆升抬手放在谢瑢肩头,作势欲退,谢瑢却勾住他腰身,猛然一旋,轰然一声,将他压在博古架上,唇齿稍稍偏移又再度胶合,辗转反侧,仿佛要自口中将他的精气榨取干净。

    就宛若欲||海潮生,陆升渐渐腿也软了腰也抖了,背靠着博古架便朝下滑去,谢瑢粗鲁抓住他一侧臀肉往上一提,又迫近半步,膝盖挤开两腿,硬生生将他禁锢在身躯同博古架之间。

    陆升吃痛,不免皱眉闷哼起来,徒劳挣了挣,却连脚也险些够不到地面。面前这人不由分说将他压制,他便恍惚觉得自己不过是砧板上一块鱼肉,正被人肆意揉搓打量,估算从何处下刀,他却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缠绵了不知多少时候,陆升神智昏沉,那人咬肿了唇,又连绵落吻,自眼睑面容吻到颈侧,随即扩散至□□出来的肩头胸膛,陆升被剥开衣衫时,突然间心头巨震,再度抓住谢瑢的肩膀,竭尽全力将他推开。

    谢瑢顺势不过稍稍离开不足半尺,却仍是在近处仔细看他,二人呼吸一般的火热,令陆升好似坠入火炉之中,从头到脚烧得旺盛,肌肤便渐渐泛起动人红色。他却深吸口气,压制自心底深处涌上的悸动心潮,咬牙道:“阿瑢,不、不可……”

    谢瑢却突然笑出声来,腾出手抚了抚陆升水光氤氲的绯红眼角,低声道:“抱元阳,归气海,守精神,明心性,十年小成疗伤,二十年大成续命。一朝功成,天地广阔。一朝破阳,前功尽弃。”

    陆升气息急促,听他侃侃而谈,顿时怒道:“你既然能逐字逐句背出《灵王静元法》,为何就非要前功尽弃?”

    谢瑢不紧不慢自他面颊轻抚到胸前,拇指按压住一侧凸起,打磨一般画圈,勾唇笑道:“望文生义、不求甚解,你倒有理了。”

    陆升一面握住谢瑢手腕,强忍着指腹摩挲带来的酥||痒刺||激,一面躲避二人火热肌肤贴合厮磨,正应接不暇时,便只觉谢瑢说法愈发高深莫测,他脑中迷糊,只得断断续续道:“我、哪里……看错了?”

    《灵王静元法》,正是当初谢瑢许诺,传他疗伤玄术时所送的秘籍,书中图文并茂,讲解得深入浅出,十分简明易懂。所以陆升看过背下,便循规蹈矩每日修炼行气,却从不曾同谢瑢探讨过。

    如今谢瑢反倒说他不求甚解,陆升不禁又惊又怒又悔,扣住谢瑢肩头,曲腿便踹在他胯骨上,怒道:“你又诓我!”

    谢瑢反倒顺着他踢脚踹的势头,扣住陆升脚踝,令他形成了两腿环过自己腰身的姿势,便顺势将他抱了起来,不过走了几步,便自博古架转移到拨步床边,笑意同欲||念交织成网,一把扯开了陆升的腰带,一面柔声道:“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抱阳,倒叫你误会了。只是为夫半点不曾诓过你。”

    《灵王静元法》自然是真的,其中也并无半点虚构杜撰。

    只不过,这秘籍共分两册,一册名为《灵王静元法》,另一册,却名为《灵王静元法注解》,未尽之处,尽在注解当中。

    譬如那“抱元阳,归气海”所说的元阳不可破,实则只是限制在及冠以前。

    谢瑢当初只给他秘籍,不给注解,原本是存着几分私心的。

    却不曾料到,最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却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谢瑢低声喟叹,好生同陆升解释了几句,至于这些私心与报应,倒不必叫陆升知晓了。

    陆升听完前因后果,面色灰白,好似连眼神也涣散了,喃喃道:“所以、所以不碍事的?”

    谢瑢道:“自然是不碍事的。”

    陆升又喃喃道:“所以、你先前对我三番五次点火生风……并非是因为本性恶劣,故意欺负我?”

    谢瑢叹道:“我在你心中,当真是这般卑劣、以玩弄你为乐的小人?”

    陆升不吭声,只眨巴眼纯良看他,分明却是默认了。

    谢瑢又好气又好笑,一掌掴在他臀侧,薄怒道:“胡思乱想,为何就不肯说出来?”

    陆升吃痛,却垂下头去,失魂落魄道:“如今说出来,才知道是白白担忧了。阿瑢你……不必把那少年藏着,你爱做什么,我也……不必干涉了。”

    谢瑢道:“当真不干涉?”

    陆升心头沉沉,却仍是垂头丧气道:“不、不干涉了。”

    只是他两腿夹着谢瑢腰身,上身被剥得不着寸缕,一溜绯红吻痕自颈侧蔓延到胸前,尽是谢瑢的杰作,又垂着头楚楚可怜,半点不反抗的姿势,哪里是不干涉,分明是邀君入席。

    谢瑢虽然动了情,却仍是忍耐下来,又轻轻咬了他的耳廓,低声道:“阿阳,你去见碎玉公子,也是误会了。”

    陆升只觉耳廓细密啃噬,又疼又痒,却莫名挑||逗得心底也跟着发痒,一股邪火不知从何发泄,只是呼吸渐渐又粗重起来,竟有点舍不得躲开,只将头垂得更低,险些就埋入谢瑢怀中,闷声问道:“如、如何误会了?”

    谢瑢道:“龙阳欢||好,并非人人都是司马愈,更不必人人都做碎玉公子。”

    陆升听不懂,谢瑢却仍是存了点坏心思,也不同他明说,只索性将他推倒在床铺之中,俯身压上去。

    这一次却半点不容他后退躲闪,就要直捣黄龙。

    陆升初时自然疼痛,不觉连嗓音也变了调,心道谢瑢果然骗他,这般十足十的酷刑折磨,分明只有他一人得以乐在其中。自然手足并用要挣脱开来,颤声道:“疼……阿瑢不要……”

    谢瑢候了这许久才尝到甜头,哪里容他反抗,自然是钳手压足,一纵身又挺进几分,一面亲吻面颊,一面柔声哄道:“乖了乖,阿阳莫怕,这就不疼了。”

    也不知听谢瑢许了几次诺,陆升大汗淋漓,死去活来一般,待得再回过神时,竟当真不疼了。

    非但不疼了,更生出些别样的甘美滋味,令他欲罢不能、沉醉其中。

    一夜缱绻,春||宵苦短,陆升只记得他疲累沉沉,怎么才闭上眼,这就到了鸡啼时分。

    帘帐外,仆从悄声来往,点亮了烛火,陆升便借着烛火回头。谢瑢打着赤膊,长发披散,神色安闲,正将陆升抱在怀中。

    往日里同榻而眠,也看过了许多次谢瑢的睡颜,今日看去,却好似分外不同。说开了做开了,反倒放下心头重担一般,陆升长舒口气,坐起身来,顿时腰腿和某要害处犹若针扎火燎,他猝不及防,便疼白了脸色,扶住腰的姿势,几若风烛残年。

    一只手随同他一道放在腰间,和缓揉搓,陆升回过头去,却见谢瑢睁开眼睛,随同他手势一道按压穴道,神情间却满是意犹未尽,柔声道:“既然不妥,不如今日就别去营中了。一张一弛,才好应对大战在即。”

    陆升顿时后腰僵硬,若是今日留下来,只怕比大战还要凄惨。他忍着疼痛翻身下了床,正色道:“区区一点小伤,不碍事。”

    谢瑢似笑非笑看他,陆升被看穿心思,索性面红耳赤地出了门。

    许是他心中有鬼的缘故,只觉非但阖府上下的仆从,个个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沿路的行人、军中的将士,也个个喜气洋洋,今日大雨停了,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高气爽,当真是山河如画人如花,处处都透着喜乐。

    只是他终究被折腾得狠了,要害又痛又肿,当日便不再领着新兵急行军四十里,反倒在送众人启程前,笑容满面道:“本官今日心情颇好,诸君也有福利。”

    众军士上下大喜过望,接连问道:“什么福利?”

    陆升笑道:“今日开始,急行军再加十里。”

    刹那间,哀鸿遍野,却无一人反抗,众新兵只得咬着牙背着行囊,踏着滚滚黄沙,开始了一日的艰苦操练。

    这一日,又是郭骞一马当先,领着众兵士抵达了营地。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陆升却愈发不愿回府了。

    军中杂务繁忙,尚且不用胡思乱想,如今要回府再面对谢瑢,他却只觉头上顶着块烧红的火炭,熨烫得全身肌肤火辣辣疼痛起来。

    所谓近乡情怯,莫若如此。

    他拖着缰绳,胯||下的战马被扯得一再放缓脚步,颇为不耐烦地鼻孔喷气,时不时刨着地面。然而不管如何磨磨蹭蹭,这段路终究是要走完的。

    距离陆府尚远时,身后一辆马车却跟了上来,车窗竹帘卷了起来,便露出谢瑢清冷得一如往常的如玉面容,目光清明,瞅着他冷笑道:“陆司马这是同蚂蚁赛跑?”

    陆升纵是有千万种算计,也不曾料到谢瑢会这般对他,一时间又是愕然,又是惊怒,那些沉甸甸的思绪顿时不翼而飞,只狠狠瞪了谢瑢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甩缰绳踢马腹,喝道:“驾!”

    那战马终于得了命令,欢快嘶鸣一声,撒开四蹄,风驰电掣地穿过原野和空旷街道,抵达了陆府。

    再过了些时候,谢瑢的马车也回来了,若霞笑吟吟迎上来,伺候谢瑢更衣,一面禀报道:“抱阳公子回来时不高兴,见到烤炊饼就高兴了。”

    谢瑢失笑,便顺着回廊走到了后院。

    后院一块空地上,用石块垒了个简陋的石灶,陆升正打着赤膊,汗流浃背在火前烤炊饼。

    那炊饼约一指厚薄、普通圆盘大小,以粗麦粉磨制而成,颜色灰扑扑并不起眼。然而饼上却撒了牛羊奶制的奶酪、辣椒酱、腌肉片、青红椒等配料,灶火熊熊,烤熟了炊饼,烤得奶酪融化,熔岩一般铺陈在炊饼表面,将其余的食材配料包容其中。

    烤得面香四溢时,就用几根树枝将炊饼自灶台腔中取出来,陆升火候掌握不好,有些地方便被烤得焦黑,却格外散发出焦香味来。

    他兴致勃勃将炊饼放在一旁石台上,拍打掉饼上烤焦的部分,用短刀切开,取出一块时,浓香奶酪牵出长长的丝来,令人垂涎欲滴。

    谢瑢便立在不远处,含笑看那青年品味美食。

    面饼麦香,配上奶香细腻的奶酪,酸甜可口的红椒,咸香酥脆的腌肉片,又辅以开胃爽辣的辣椒酱,百般滋味在口中交织如一场盛会,既饱腹且美味,十分富有异域情调。

    陆升正吃得高兴,眼角瞥到了不远处的身影,他心情颇好,也不同谢瑢计较先前的态度,扬手道:“阿瑢,阿瑢,快来尝尝。”

    谢瑢从善如流,走得近了,在石凳上坐下来,陆升便又切了一块,放在谢瑢手中,两眼晶晶亮,笑容满面望着他,“你可曾见过这种炊饼?”

    谢瑢咬了一口品尝,赞了几句味道,这才说道:“传闻万里之外,翻山越岭、远渡重洋,曾有一处国家,名为……”他才开口,就见陆升露出失落神色,便顿了顿,转而道:“却不知道名字,这炊饼约莫是同那国家有关。”

    陆升兴致又高涨起来,笑道:“阿瑢也有不知道的事!老夫今日心情好,就教给你。这国家名为大秦,这炊饼应是当地人的主食,前汉时传入中原,百年以来,又被当地人增添了许多花样。这般做法若是用在军中,一则简易省事,二则奶酪增添美味、补充体力,倒是个好主意。”

    谢瑢含笑听他卖弄学识,却只觉这人眉梢眼角,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叫人越看越爱,待听到他转而提到军中,不觉收敛笑容,肃容道:“陆司马此计可行。”

    陆升两眼一亮,又听谢瑢道:“大秦人天生骨骼粗壮,个头力气俱都远胜中原人,在战场上优势巨大。一则是天生如此,二则也同饮食习惯有关。若是令军中士兵也效仿大秦食谱,多多少少能有所增益。抱阳,你当真是想到了个强国利民的好计策。”

    陆升赧然道:“阿瑢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谢瑢望着他时,眼神却愈发柔和,陆升这才后知后觉脸红起来。

    谢瑢却含笑应道:“正是如此。”

    他伸手揽了陆升,指尖却轻轻贴着后背,贴在一处牙印上摩挲,低声道:“我固然高兴,你将我留下的每处烙印都展示于人前,然而这般赤||裸裸的诱惑,却莫要让旁人瞧去了。”

    陆升察觉到指腹摩挲处传来的轻微刺痛,哪里不明白谢瑢干的好事,顿时羞窘交迫,转身取了外衫披上,低头道:“你……你莫要再这般过火……改日军中比试,若被人瞧见了……”

    谢瑢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无有不允,对陆升言听计从,起身将他揽入怀中,笑道:“阿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故而当晚又是夤夜缠绵了许久,第二日陆升愈发腰酸背痛,沉着脸暗下决心,决不能再容谢瑢放肆了。

    如此周而复始,又过了两个月,除了急行军外,又增加搏击对练、听从号令布阵诸般操练,这三千新兵也自最初的游兵散勇,渐渐磨练出了些军人的气质。

    辽西营也终于收到了朝廷传来的命令,要攻打漱玉城。

    郭骞因表现出众,已被提拔为百夫长,被派往先锋军。而负责巡营的姬冲等人,如今也得了调令,返回辽西营,与陆升同在中路军中,眼见大军出发在即,谢瑢也知道此事慎重,唯恐陆升生气,不情不愿地禁||欲了。

    分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局面,陆升却隐约察觉到了几分不安。

    只因他两月前就派人给日光送去密信,却时至今日,日光也不曾回复过。

    那揭罗宗的僧兵营宁和安然,传闻之中,宗主的病情已然稳定,即位之争化解于无形。

    然而倘若果真如此,以日光性情,又怎么会不声不响消失无踪,连密信也不回一封?

    陆升固然忧心忡忡,然而战前筹备愈发繁忙,他此生第一次出征,更是紧张忐忑,顾不上关心佛门事宜,至于谢瑢,却也于三日前收到恩师传令,离府之后,至今未归。

    时光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出征之日。

第六十七章 侠客行(六)() 
六月初七,大吉,百无禁忌,王师出征。

    统帅镇西军出征的乃是三品伏波将军赵忠,亲率中路大军。左前锋为左骑郎将王猛,率两千人自左路穿过石头河,直取慕兰堡,截断漱玉城与柔然的联络通道。右前锋为中尉刘仁,率两千人自右路包抄,断了漱玉城通往鲜卑的后路。

    前锋三千五百人则由赵忠的亲信马成率领,奉命奇袭漱玉城,皆在一日前轻车简行出发了。

    曾在陆升麾下受训的五百新兵,有百人左右编入左前锋军中,郭骞也在其中。

    待中路军启程后,一路上捷报频传,左右前锋连克多处堡垒,打得鲜卑蛮夷节节败退、大快人心。其中尤以王猛与其两名副将、及一个名唤冯元刚的百夫长格外出类拔萃,接连立下赫赫战功,诛敌寇数百人、甚至捉拿了一名鲜卑头目,连带捷报一道送回了大本营中。

    陆升每日行军之余,也能看到军报,王猛终究是前线老将,立下这等战功也是情理之中,然而那冯元刚异军突起,倒叫陆升刮目相看了。当初在陆升手下受训时,这冯元刚偷奸耍滑,并无过人之处,若非郭骞几次施予援手,只怕还要多挨几次军棍。

    如今陆升眼里的生力军郭骞全无动静,反倒是这口口声声最爱将“我乃江州刺史的内侄”挂在嘴边的纨绔子弟大发神威,要不是陆升看走了眼,就是其中另有隐情。

    正如陆升所料,这其中果然另有隐情。

    左前锋出师大捷,赵将军为鼓舞士气,下令阵前论赏。郭骞才出征就立下大功,不但杀敌过百、更一举擒了敌寇之首,威震敌我两军,满心以为这次不是升职就是有金银赏赐,听营尉念到自己名字时,顿时支起耳朵,一颗心砰砰直跳。

    营尉高声念道:“南二营百夫长郭骞,诛敌五人,赏纹银一两!”

    郭骞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那营尉却仍在往后念,一个人的名字陡然钻入他耳中:“南三营百夫长冯元刚,诛敌四十三,擒寇首一人,赏纹银五两,擢升为南三营副营尉。”

    王猛论功行赏完毕,诸兵士各自散去,郭骞却仍呆立当场,一颗心中暴烈念头如野火燎原,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根根暴起。他固然知晓上司占军功的传统,然而占去一半,他尚留有一半,无非是多费些气力罢了。却想不到王猛贪婪至此,自己占也就算了,还替那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夺了他剩下的军功。

    那场战役短兵相接,厮杀异常惨烈。郭骞出生入死、身受重创,诛敌擒首,俱是血汗性命换来的,若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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