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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鬼勿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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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累过后,接踵而至的是饥饿。徐鸫启程前在包里放了不少干粮,但在整个旅途中一扫而光,毫不费力,剩下的几袋酸话梅也被瓜分完毕,饿得在床上嗷嗷直叫。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死光光……”

    饿着的感觉比劳累更难受。坐在前台打连连看的老板一听说要找吃的,立马兴奋开了。

    “我们这儿,好玩的不多,好吃的却不少!”老板指指不远处的古城老街,“八面煎鱼,烤豆腐皮,煎豆腐,荔枝酥,那刀辣,都不错的!”

    一听见好吃的,大家伙儿两眼都放光了,好在石屏县的气候可比常州好多了,走在夜晚的路上,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大口大口地呼着热气,仿佛炸的外焦里嫩的八面煎鱼已经摆在了面前,不断地挺进挺进,直到夜晚热闹的古城老街映入眼帘,这才终于有了进入云南省的感觉。

    简直就是,活色生香啊!

    气派的通贡门后就是古城的地界,没有城中镇的压迫感,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保留着古时候的特色,要不是石牌坊下抽着水烟的大妈,雕花木质阁楼上晾着的bra,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清朝。

    四人找了一家小饭店坐定,徐鸫终于如愿以偿点了心心念念的八面煎鱼。

    “哎哟!”一口下去,徐鸫忽然皱起了眉头,“这鱼鳞咋还在啊!”

    骆成一边吃着面前的烤豆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正宗的石屏八面煎鱼,用的是附近湖泊里的淡水鲤鱼,破肚去鳃,保留鱼鳞,微火慢炸,再加入佐料,久制而成,有经验的人一般等凉了再吃。”

    说罢,筷子一撩,满口酥脆柔嫩。

    “哦,”徐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而又低头用筷子翻了煎鱼几个面,“怎么数也数不到八面啊……”

    吃饱喝足,骆成趁着结账那会儿,拉着饭馆服务员问了句:“你们这儿,有没有卖乌铜工艺品的?”

    “有啊!”服务员毫不惊讶,“街口有好几家,你们来旅游的都喜欢那些个工艺品,生意就数‘袁氏铜艺’最好了。”

    “‘袁氏铜艺’?”骆成看了看梁贞,对方闻声也抬起了头,“他们家店开了有多久了?”

    “起码百八十年吧,至少我小时候就见他们弄乌铜了。以前的店开在县城的小村子里,现在旅游业发达了,就搬到了老街的商业区,这不,分店都好几家了!”

    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一下就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四人顿时兴奋不已,赶忙去那家“袁氏铜艺”一探究竟。

    与店家说的无二,根本不需要多找,“袁氏铜艺”巨大的招牌晃的人眼睛都疼,跟周边其他的店铺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入夜时分,正是游人比较多的时候,四人在店铺里左右看着,各种乌铜工艺品摆放地琳琅满目,收银那边忙的不可开交。

    “我一直以为那袁大头是个低调的老头子,没想到有这么多铺子,搁过去一定是个老财主!”江柏喃喃自语着,手里拿起乌铜走银花鸟梅瓶看了看,眼睛又飘到了对面的双色游龙戏凤成对铜盘上了。

    梁贞耐心地等着收银前长得比较像店长的人忙完,这才走上前去:“请问是袁师傅吗?”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是啊是啊,我们这里都是袁师傅,我们的牌子就是袁师傅!”

    梁贞哭笑不得,继续问道:“我是说这家的老板,乌铜走银世家的袁师傅,他在店里吗?”

    一听是来打听老板的,店长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老板回村子了,早就不自己动手了。美女,跟你说白了吧,我们这乌铜走银大多是机器做的,要是全用手工,哪里还忙得过来啊!不过工艺还是老的,你看,这铜镯子多衬你的肤色啊……”

    本来以为这一次能直接找到袁师傅,却没想到商业化下现代传统手工业已经近乎末路。既然如此,只得打道回府。骆成和梁贞二人走到门口,江柏还在店铺里就着一把乌铜钢刀和店员讨价还价,却不见徐鸫的影子。

    这把乌铜钢刀的刀柄用的是上好的木料,颜色醇厚泛着油光,表面镶嵌着五彩的随形贝壳,刀刃更是乌中带闪,锋利无比。刀鞘上下都有精美的镂空雕花,虽然看不明白,但至少赏心悦目。

    以一个满意地价格收入囊中后,江柏悠哉悠哉地踏出店门,却见梁骆二人不停地在人群中走动。

    “怎么了这是,小胖呢?”

    “他没跟你在一起吗?”梁贞见他走了出来,着急地问到,“好像走丢了,你有没有他电话?”

    “这家伙真是……”江柏挠了挠头,忽然想到手机里有北北的微信,“我现在去找他,你们在旅店等我,有事打我电话啊!”

    说罢,江柏的身影旋即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徐鸫的忽然消失总让梁贞有些不放心,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呆呆地坐在店门口,情不自禁把手塞进了嘴里。

    哪知还没咬下去,一颗酸溜溜的话梅忽然塞进了嘴中,搅动起的味蕾让人一下就精神了。

    “不要咬手指头。”骆成手里拿着徐鸫剩下的酸梅,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离开的人总会回来,别多想。”

    不知怎么,梁贞心里有种暖融融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自己曾经无比的熟悉,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能猜测得一清二楚,而现在,同样的一副身体,却是另一个人的灵魂。

    一个似乎更令人好奇的灵魂。

    梁贞嚼着酸梅,心思不断地乱飞,直到面前“硁硁”地敲击声把自己带回了现实。

    发呆那会儿,骆成已经领着她走到了另一家卖乌铜工艺品的店,只不过这家店铺要小得多,屋子里的成品也没多少,耳边的声响正是面前老人敲打铜具所发出来的。

    “你认识袁师傅?”骆成单刀直入。

    梁贞一下没反应过来,耳边的“硁硁”声忽的停止了,老人缓缓抬起头,一双混沌的眼睛精光四射。

第13章 打铜的节奏乱了() 
街上的人这么多,声音这么嘈杂,为什么自己单单听着这打铜的硁硁声?13??,恍如隔世。

    打铜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来人,混沌的眼珠中闪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没有言语,回头吆喝了一声:“跛拉!”

    顿时,后方一位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跑了出来,头上缠着青蓝色棉布,在额前方扭成一个尖锥状,很明显的彝族式“英雄结”。但底下却穿着白色的t恤和沙滩裤,半边耳机线掉了出来,看神情依旧沉浸在某些动次打次的音乐里头。

    老人把手上的活儿交给小伙子后,转身往店铺里走去。“硁硁”的打铜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店前店后,仿佛是两个世界。梁贞和骆成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老人缓缓进屋。

    店铺里摆放的乌铜器具不多,但看的出,具具出自手工,有比较明显的打磨痕迹,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制作的花样没有那家“袁氏铜艺”丰富,生意上自然差很多。

    “你怎么知道他认识袁师傅?”梁贞看着老人的背影,十分好奇,拉了拉骆成的衣角,小声地问。

    “这条街上除了袁氏铜艺还有两家卖乌铜的店铺,你在问袁师傅的时候,这间店门口打铜的节奏乱了。”

    节奏?

    梁贞有些不敢相信,在刚才嘈杂的街道上,连淹没在车水马龙中的打铜声都能听出来,这耳朵是得有多好。抬眼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骆成,依旧冷静如斯,眉宇间透露着一贯以来的冷峻,足以让自己在任何时刻都放下心来。

    这个骆成,还挺厉害的嘛。

    老人径直走向前,撩起挂在对墙上的一块黑布,后头就是里屋了。至始至终,老人都没有回头讲过一句话,直到两人跟着走到了黑布后头,老人才终于停下脚步,找了张凳子坐下,抬头看着面前两个陌生人。

    空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有些让人醉了。

    “呢康果一族哥?”

    对方的眼神看向梁贞,似乎是在问什么问题。

    梁贞不太明白,骆成随即答道:“江苏。”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为什么找他?”

    原来对方会讲普通话,只是稍显生硬,像是有很久不说了。

    那乌铜椁重量不小,随时带在身上太不方便,现在正放在旅店的行李箱里,外头包着电饭锅的纸盒子,伪装的很好。梁贞正着急怎么跟对方解释,忽见骆成又问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问题?”老人身子像后方靠去,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葫芦型的酒盅,酒盅上有暗红色的花纹,在自己和对方面前都倒了一杯。

    还没有入口,那酒浓烈的气味就在屋子里飘之不去。彝族人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有句话叫“火莫口内角依,尼莫支基依”,是汉人贵在茶,彝人贵在酒的意思。

    不过面前这架势,并不像是什么待客之道,只觉得两方有种隐隐的火药味,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微微发酵。

    “把面前这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骆成在“殊途同路”被北北劝酒那次,梁贞就知道他对于这种东西有些本能的排斥,更何况事后才知道,当天夜里倒的酒都是人家结婚请客用的“假酒”,也就是像酒一样的饮料,本身不含任何酒精。

    果然,骆成微微皱眉,并不想接受这份礼物,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把梁贞往背后拉了拉,梁贞的一颗心忽然间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因为下一秒,面前坐着的彝族老人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两手一把拉开面前挡着的桌子,黑色的、带着红色刺绣的袖口之中滑出一把乌亮亮的匕首,朝着骆成飞快地刺去。

    骆成早有准备,一把揽住梁贞的腰,侧身躲过了老人突如其来的攻击。

    毕竟还是年轻的女孩子,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却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面对这一切,以前的冷漠几乎都是硬撑着的,仿佛温室里才采撷下的花朵,猛地拿到了阳光下曝晒。骆成只觉得梁贞的身体轻飘飘的,手中的力道下意识地减轻了不少。

    扑了一个空,老人并没有放弃,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骆成,嘴里叽叽咕咕说着听不懂的彝族话,在墙上摸索着什么。方才那块充当门帘的黑布后头,竟然有一道像是电闸一样的开关。“轰”的一下,随着老人下拉的动作,前前后后的门,包括窗子上,都下了一道道铜锁链,整栋房子一下之间成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监狱。

    “尼次木泼!”

    不知何时,彝族老人趁着锁链下落的瞬间闪到了黑布后面,随着他的一声大吼,每一处窗户和门后头都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彝族少年,眼睛里同样流露着方才老人般的锐利,恶狠狠地盯着梁贞与骆成,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液体的铜制水盆。

    “戳瑟!”

    ****

    江柏一边在人流中穿梭着,一边用微信找北北要徐鸫的电话。虽说这死胖子老喜欢出状况,动不动就捅了个篓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是担心的很。

    手机那头的北北立即把徐鸫的电话发了过来,附带一个发呆的emoji表情。

    “胖子那丫跟我们走散了,等我回去再聊。”

    发完这段语音,北北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拨了好几个电话,那头都没人接,持续不断的“嘟嘟”声让江柏有些气急败坏,死胖子做事情真他…妈…的不靠谱。

    转念一想,有可能在热闹的古街上被人顺走了手机,一下子联系不上而已。想到这里,江柏立即调转方向,往旅店奔去。

    坐在前台的老板依旧在玩连连看,不管面前跑来跑去的人有多着急,都不会抬眼多看。兴许是因为江柏他们租了这里唯一的一间套房,老板对他们印象深刻,顺口说了句:“你也回来啦。”

    也回来?

    “是不是那胖子也回来了?”

    老板点头:“嗯,回来过。”说罢,又开始接着点手里的鼠标。

    回来过?这时什么意思。

    江柏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立即跑到顶楼的房间。

    大包小包的行李都在,窗户也关的好好的,徐鸫拆了一半的酸梅还东倒西歪地摊在床…上,一切都跟出门的时候一样。

    唯独那角落里的行李箱,像是被开膛破肚般,生生地扯开了拉链,里面空空如也,地上只剩下一个电饭锅纸盒。

第14章 谁都不能带走你() 
铜锁链关着的屋子外,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梁贞被骆成护在身13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手心之中已经沁满了汗水。

    “他们……在说什么?”

    骆成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声地说道:“他们在喊‘妖物,报仇’。”

    妖物,报仇……他们是怎么知道骆成不是人?快一百年了,还能有什么仇怨?莫非一个多世纪前的那趟云南之旅,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怕的变化……

    空气之中洋溢着芬芳的酒香,似乎是那些铜盆子里装着的液体发出来的,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苦涩之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彝族特制的药酒,传说用酸甜苦辣四种味道的苦草制成,有除妖避邪的功效。”

    梁贞终于知道骆成为什么这么紧张了,虽说刀剑无情,毁人皮肉,但眼前那些能让人现出原形,在精神上给予强烈刺激的药酒,才是眼下真正可怕的东西。

    忽然间,梁贞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扯着一斜,眼前有一股淡黄色的液体飞溅而来,擦着自己的身体就泼了过来。骆成一手扯下…身上的衣服,飞快地拧成一道弧线,“唰”的一下就将那液体挡开,而梁贞身上却丝毫没有被液体沾到。

    “尼次哈莫!”方才破酒过来的那人没有正中目标,恶狠狠地说道。

    有人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人就更加大胆了,接二连三的药酒从空中落下,骆成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就要被药酒泼到,梁贞忽然冲到前前头,替他挡了下来。

    浑身上下顿时被黄色的酒沾湿…了,那股味道更加浓烈,别说是妖怪,就算是人多闻了也撑不住。梁贞从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酒,几乎要醉倒了。

    骆成的脸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你跟他们说,你是人,我的话他们不会相信的,让他们放你出去。”

    梁贞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骆成身上,不停地对他说:“你也是人,你在我眼里从来都不是妖,我不会丢下你,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带走你!”

    说罢,骆成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毕竟这些强烈挥发的药酒可以从皮肤黏…膜等多种方式进入人体,梁贞眼看骆成快不行了,站起身对着那老者喊道:“他不是妖,他是人!”

    “如果不是妖,他问什么不肯喝一口那酒?”老者咄咄逼人。

    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喝不了酒,就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但只要喝了酒,就一定会发生妖变。正在犹豫之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冷不丁地泼来一盆药酒,梁贞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那浓烈的液体张牙舞爪地扑向骆成。

    药酒顺着骆成的眼耳口鼻不停滴进入身体,渐渐的,骆成的周身涌现出一股淡淡的热气,浑身上下就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又红又热,根本没办法触及,赤…裸的胸口,渐渐显现出一道道扭曲的纹路。

    上一次在别墅之中,梁贞没有见过这样的纹路,似乎跟上一次比起来,骆成的这次妖变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

    “停下啊!他快不行了!”

    这样的呼喊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眼见骆成一点点妖变,周围的人更加兴奋,嘴里有节奏地喊着什么,有些像是端午节赛龙舟时的那种口号。但在梁贞听来,这完全就是在念咒。

    躺在地上的骆成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肉,每一次抓挠之后,皮肤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绿色的像是虫卵一样的泡状物,一张一翕地像是在呼吸,越鼓越大,仿佛马上就要破裂了。

    如果说云南有虫蛊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又是一盆药酒泼来。梁贞趴在骆成身上,辛辣刺骨的药酒劈头盖脸地倒在了梁贞的后背,她死死地抱着骆成已经接近昏迷的身体,只听见他嘴里依旧不停地呢喃。

    “走……啊……”

    来不及多想了,梁贞狠狠咬下自己的手指,颤抖着在骆成的额头写下了那道所谓的五宗金乾咒。

    咒印散播地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瞬间,骆成的身体重重地震动了一下,抽…搐随即停止,仿佛一瞬间重新获得了新的力量,皮肤的温度不断下降,似乎身体中每一寸有妖物作祟的细胞都被净化过了一般。

    梁贞的身体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跑出去了。不过只要骆成没事,自己也就放心了。

    她无力地撑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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