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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豫皖装出十分感动的表情:“老金叔,您的好心俺领了。
可真是再没啥了。“
“张豫皖,我要再提出啥来,你可要付出代价呀!”
张豫皖想,装就装得像点儿:“老金叔,您请说。您要再提出啥来,只要是孩儿没说过的,”他指指墙边撑蚊帐的竹竿,“您打俺一百棍都成!”
“好好好。老金叔只给你提一个字!”
刹时,室内的空气凝滞了。张豫皖心里有一百只兔子在蹦,他盼着这老头啥也提不出来,又怕他真提出啥来。别的预审员不能随便开口,但心都提到了喉咙口:真要是再提不出有力的证据,张豫皖可就要硬顶到底了。老金心里也很不平静:张豫皖到底与张建华有多深的关系?张建华作了九起案子,张豫皖能了解多少?问不到点子上,这狡猾的小子就会钻空子,就无法再深入审问,无法掌握张建华的犯罪证据。我这一开口,对破“6。7”系列大案可是一言九鼎啊!
该从哪里入手呢?老金稍加思索,想到一个关键——枪。
张建华作九起案件,大部分都涉及枪,两种枪支:五连弹滑膛猎枪和“健卫一20‘步枪。六个兄弟里,张建华特别疼爱这个六弟;从刚才的审问中也得知,张建华从监狱里逃跑出来,与张豫皖确有联系;张建华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对战友,哪怕是关系亲密的战友,对其他几个兄弟,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概守口如瓶,可是张豫皖却帮助他躲到海南,更说明他兄弟二人关系不一般。连张建华的战友李劲松都知道他有枪,张豫皖能不知情?对,就从这里入手!
想到这里,老金脸色陡地一变,一双睛光四射的眼睛低住张豫皖,一个霹雳般的声音在他头顶炸响:“枪!”
瞬间的寂静,恰似巨香响过,空谷俱寂。
室内六个人,十二道目光箭似的一齐射向张豫皖,只见他像被雷电击中,木然呆坐,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老金刷地立起身,顺势一脚踢翻了木凳。那巨大的响声吓得张豫皖浑身乱抖。
“妈拉个X ,打你一百棍都不嫌多!”老金咆哮着。
两个侦查员也“恶狠狠”地扑上来,撤了张豫皖的座位。
难道真要动刑么?不会的。有国家法律,有公安纪律,还有老金子公安三十六年培养出来的素质,咋能动刑?而且老金最不佩服逼供——那样问出来的材料十有八九不扎实,早晚得翻案。他是要给张豫皖压力,让他不敢再胡说八道。
果然,老金这一个“枪”字,击中了张豫皖的要害;老金大发雷霆之怒也把他震慑了,他话音带了哭声:“老金叔,我说我说!……”
“行,让他坐下说。”
“老金叔,给孩儿根烟抽行不?”
老金递给他一根烟,给他点着:“吸烟怕啥!但是,”他语气又放硬了,“你必须老老实实说,再说一句瞎话,让你脱层皮!”
张豫皖默默地吸烟。不用再试探这个老头了,他已经全部掌握了我们的事,连四哥有枪的事都知情,看来不说是不行了。他长叹一声:“唉——老金叔,俺跟你说了吧,那天俺四哥找俺借钱来时,手里掂了个鱼皮布袋。”
老金看出张豫皖已经被击中要害,下一步就是要让他尽量讲张建华的犯罪事实,一点也不能给他犹豫的余地。于是,老金一句紧接一句,连珠炮般发问:“啥样的袋子?”
“白色的。”
“里面装的啥?”
到了关键时刻,张豫皖稍加犹豫。可老金那双眼睛正虎视眈眈注视着他,他没法再编了:“俺哥说是枪。”
“哈枪?”
“五连弹滑膛猎枪。”张豫皖脱口而出。
屋里六位预审员脑子里同时打了个闪。老金心中急剧一动,目光一扫;与坐镇的刘广仁副局长的目光恰好相碰。
张豫皖呀,你小子别想玩我!你咋能知道枪的型号?一般人就是看到了枪,也只能说出是长枪手枪。这枪你肯定用过,不然不会这么明戏——五连弹滑膛猎枪!顺嘴就说了出来!不能小看了这小子,也不能只将他当知情人对待。
但是老金不露声色,还是不容张豫皖喘气地一句紧接一句发问:“这枪是在哪儿弄的?”
此刻张豫皖已经没有还手之功了,随着老金连珠炮般的问话,他只剩了招架之力:“漯河。”
“漯河啥地方?”
“漯河渔猎商店。”
好,“4。3”案件有着落了!
这时候老金看到刘广仁副局长丢过来一个眼风,他会意,便对张豫皖说:“你考虑好,接着往下说。”
借口解手走出了审讯室,刘广仁也随着出来。
“金老师,”刘广仁虽然是副局长,也尊称金万福“老师”,“这小子是不是就是那个始终没露面的‘低个儿’?可别叫在咱鼻子底下溜过去!”
“广仁,咱俩想到一块去了。你没见我就是往‘低个儿’上问呢嘛!”
“中!中!中!”
再进审讯室,老金加倍留意了。他一边给张豫皖再一次交代政策,一边琢磨:如果他就是张建华的同案犯,该如何让他交待?从哪里突破?
审讯之前曾经有人建议先制订一套审问方案。老金不同意——审问中案犯的心理千变万化,我们得处处牵着他的鼻子,哪能让啥方案绊住自己的手脚?
他有主意了:我给他撤下个大网,一是不让这小子摸住我们的底细;二是让这个漫无边际的大网罩住他,让他自己掉过去。
“张豫皖,政策我给你再三交代了,目的就是让你争取从宽处理;我们拉你,你可别自己坠着。”老金又开口了,“现在,我给你提三个问题,你可要好好讲。”
老金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张豫皖:“第一,张建华都给你啥了?除了给你的,你还给他保管啥了?”
“第二,张建华的战友都是谁?你哥在他们那儿存放了些啥?”
“第三,除上述两个问题外,你还知道张建华在哪儿放了些啥、扔了些啥?”
这几个问题,确实是漫无边际,但对张豫皖却切中了要害。这时已是午饭以后,下午两点左右。尽管张豫皖竭力挣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百般狡赖,在冲右突,使出了百样花招,却始终突不破老金罩在他头上这个大网。
“张豫皖,你那两下子也就是如此了,你看能狡赖过去不能?”老金声色俱厉,“好好说吧,你四哥放你那儿啥了?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嘛。”
张豫皖垂头丧气,他也觉得狡赖不过去了:“俺四哥放俺那儿一件绿军大衣。他让俺扔来着,俺看还好好的,能穿。没舍得扔。”
“好好的大衣,平白无故,你四哥为啥让你扔?”
张豫皖垂头丧气:“那……那,那件大衣在登封出过事。”
老金知道“4。5”案件中,打死交警的两个犯罪嫌疑人,有一个就是穿绿色警用棉大衣,更加盯住不放:“出过啥事?”
张豫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在登封打死俩交警。”
好,“4。5”案也有了下落。但此时不能光问这个案子,关键要问出“6。7”案。所以老金仍然不动声色地往下问:“接着说,你四哥还放你这儿啥了?一样一样说清楚。”
“还有一个小木箱。”
老金灵机一动:“12。25”盗窃许昌市体校的枪支弹药时,那两千发子弹,就是连弹药箱一起搬走的。于是他盯问:“啥样的木箱?”
张豫皖用手比着:“有这么大,白色的,上边印的有字。”
“木箱是干啥用的?”
张豫皖头低得越来越深:“装子弹的。”
老金不给他喘息之机:“在哪儿弄的子弹?”
“在市体校。”
这样,“12。25”案件也有了下落。但老金心中非常明白,今天必须把“6。7”案弄清。他再问:“往下说,还有些啥?”
在审讯中,犯罪嫌疑人肯定会百般抵赖,一旦被击中要害,被预审员牵住了鼻子,他就会进入一种“状态”,不由自主地跟着预审员的提问,将犯罪事实—一交待出来。现在,张豫皖已经进入了这种“状态”。他说:“还有枪。”
“啥枪?”
“手枪。”
“枪在哪儿?”
“丢在临颍了。”
“为啥丢在临颍?”
“人家加油站的人撵哩,俺俩跑得急丢的。”
老金向刘广仁丢了个眼色,刘广仁会意,马上出去,派赵新将在临颍起获的手枪取来。老金将枪拍在桌上:“张豫皖,是不是这支枪?”
张豫皖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是哩,就是这支。”
至此,“4。10”抢劫加油站的案件也有了着落。但是老金的目标是“6。7”案,他穷追不舍:“你哥还给了你啥?”
张豫皖大概也明白,“4。5”枪杀两个民警,就够他兄弟俩死刑,没有死两回的道理。“4。5”也罢,“6。7”也罢,反正是那回事儿了!他两手搭着两把冷汗,脑子昏昏沉沉,内心极度挣扎,却被老金牵紧了缰绳,一步一步将罪行吐露出来。但他迷迷糊糊之中,却紧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绝不说自己参与了“6。7”案件。
“俺四哥还让我买了个黑密码箱。”
老金眼睛开始发亮:“啥时候买的?干啥的?”
“是6月8日,俺四哥打BP机呼我让买的,弄啥俺不知道。”
老金知道快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他盯住不放:“买了箱子你咋给你哥的?”
“他打BP机让俺到他住的地方帮他清理东西,俺就给送到北平走街他租的房里。他不在,给俺留了个纸条,说是柜子里的十万零五千元是给俺的。”
“你哥上哪儿去了?”
“俺不知道,俺真的不知道。”
案件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现在必须争取时间。金万福和刘广仁不约而同地走出审讯室,老金先开口:“广仁,不能再问了。张豫皖参与了‘6。7’案是明摆的——如果他没作案,他哥凭啥给他那么多钱?其他罪行等下一步再深人审问,现在得争取时间,赶快搜查,以便获得直接证据。”
“好!我的想法跟你一样。”‘专案组紧急磋商,当机立断:暂停审讯,立即出动搜查。
调动人员,办理手续,安排车辆——极短的时间内做好一切准备;与此同时火速向市局领导请示。当专案组的车辆到达第一个搜查点——张豫皖在东大街开的门市部时,市局范培军副局长和省厅杨元伟副处长的车也同时到达了。这时是8月3日下午5时20分。
东大街的一个小铺面房,楼下是张豫皖开的小烟酒门市部,楼上乱糟糟的,地上摊着个地铺,屋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侦查员们押着张豫皖,一一仔细搜查。在那个又脏又破的地铺上,侦查员们拎起了一件绿色警用棉大衣,经痕迹检验发现,上面干涸的血迹仍隐约可见。化验证明,这正是牺牲的交警溅上的鲜血。弹药箱被找到了,上面的字迹赫然在目。
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一双白旅游鞋。省厅杨元伟副处长抢先拎起了这双鞋。他是搞了大半辈子刑侦技术的老侦查员,许昌这九起系列案件,他几乎从头至尾参与了侦破,不但参与了领导工作和案件分析,而且对许多现场都很熟悉。他将鞋翻转过来,对着鞋底默默着了几分钟,犀利的目光射向张豫皖:“张豫皖,这是谁的鞋?”
张豫皖不敢接触杨副处长的目光,低头呼啸道:“是俺四哥的。”
杨副处长提高了声调:“这是‘4。5’案件的物证。‘4。5’案件现场提取过一个足迹,当时断定是双27码白色旅游鞋——就是这双。你们看——”他将在场的侦查员们召集拢来,“这花纹……这磨损痕迹……这上粘的还有现场的泥土和麦糠哩!”
“4。5”案件的现场足迹早就深深印在杨副处长心里了,查到这双鞋,就是掌握了“4。5”案件的铁证!
侦查员们乘胜追击,移师第二个搜查现场——张豫皖的家。可是把这间屋子搜了个底朝天,什么有价值的证据也没查到,人们心里不禁有点沮丧。正当准备撤离时,赵新发现房门背后有一个鞋架,挂着快破布帘子。掀开布帘,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皮鞋、布鞋、胶鞋,蒙着厚厚的灰尘,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赵新不顾脏具,在这堆鞋里翻来翻去。突然,他盯上了一双皮鞋,一把抓在手中。
这是一双棕色“富贵乌”牌老板鞋。赵新也是将鞋翻转过来,仔细查看鞋底——在“6。7”案现场,他曾提取过一个足迹,经检验,证实是双“富贵马”牌老板鞋留下的痕迹。
作为一个侦查技术员,凡是有破案价值的痕迹,都会刀斩斧凿般深深印入脑海。他们的大脑简直成了一部电脑,一遇时机,“电脑”中存储的资料就会调出。现在,面对着这双“富贵鸟”牌老板鞋,赵新的“电脑”启动了——手中的鞋,与“6。7”
发案现场的足迹,特征—一相符。没错,这就是“6。7”犯罪嫌疑人穿的鞋!
赵新专心致志研究这双鞋的时候,张豫皖情知不妙,他心里嘣嘣乱跳,两腿簌簌发抖。突然赵新大声发问,像一声惊雷在张豫皖头顶炸响:“张豫皖,这是谁的鞋?”
张豫皖看到赵新一双喷火的目光,一惊之下。他差点晕倒在地。半晌,他双手捧头,泪水从指缝里溢了出来,声音也哽咽了:“是……是俺的。”
赵新抑制不住内心胜利的喜悦,朝张豫皖恶狠狠地骂道:“妈拉个x ,跑不了你个鳖孙!‘6。7’案件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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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生死搏斗
何冈岭带领的突击队紧急集会。
36名突击队员,个个是精选出的彪形大汉,身着防弹衣,手持长短武器,头戴防毒面具。一组是火力掩护组,四名射手带最精良的枪支,防止犯罪嫌疑人狗急跳墙;二组施放催泪弹,当犯罪嫌疑人负隅顽抗时,不给他喘息之机;三组负责破门,当催泪弹施放后,不论如何坚固的门都必须在一分钟内突破;四组负责抓捕,一旦房门破开,立即入室抓捕凶残的犯罪嫌疑人。另有警卫组16名警力,分兵把口,使犯罪嫌疑人插翅也难逃法网。
十天前分局何冈岭局长就受命组建这个突击队,他挑选了最精干的警员,制订了详细的方案,宣布了严格的纪律——突击队员必须随时待命,不得喝酒,不得随便外出,有事必须请假。十天里,何冈岭带领这支突击队驻扎在武警训练场进行多次模拟演练——当催泪弹施放之后,破门组手持12磅大锤、撬杠和千斤鼎,不论多坚固的防盗门,都要叫它在一分钟内土崩瓦解;抓捕组紧随其后冲入室内……8月的骄阳晒得他们后于皮爆,在草地上积存的雨水中一遍遍地爬摸滚打,身上被泥水浸个湿透。这些他们都顾不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务必抓获“6。7”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不能让他们再危害社会,残害人民!
8月3日子夜时分,命令下达:突击队紧急集合!
决战时刻就要到来了。
当天下午,审讯张豫皖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搜查又掌握了张氏兄弟作案的确凿证据。
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继续突审,务必问出张建华的潜址。
仍然是兵分两路,一路突审张豫皖,一路突审张立华。
金万福乘胜追击:“张豫皖,张建华到底藏在哪里?你必须老实交待!”
这时的张豫皖,已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硬不起来了:“俺四哥今年五一结了婚,他老丈人家在市郊长村张乡秦敬庄。
他可能呆在那儿。“可是另一组问张立华,却说张建华”肯定在湖北孝感“,”那儿有一个战友,俺哥百分之百在那儿。“
严峻的问题摆在中心组面前,必须马上作出决定。
作为指挥员,范培军在乱麻一样的情况面前,必须迅速理清思路。张建华是一只凶残的恶狠,杀人越货,手狠心黑;他有反侦查的经验,有强壮的体魄,有百步穿杨的枪法,还身藏枪支。当他两个兄弟落网之后,他肯定已成惊弓之鸟。一旦抓捕方案有失,打草惊蛇,他必定逃窜,后果不堪设想。
秦敬庄和湖北孝感,两个潜址……怎么办?全体办案人员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破案的千钧重担压在自己肩上……
范培军镇静如常,他果断地指挥着、部署着:“通知突击队,零点集结,凌晨行动。”
接着又向何冈岭局长布置:“请魏都分局抽调七八名警力,组织专案追捕组,马上预备两万元,安排一应车辆,准备向湖北孝感追捕。”
两条线索,都要精心准备,不可有任何侥幸心理。但此时范培军心里已经有了底——一个情况像闪电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还是在张建华的战友被传讯审查时,李劲松的妹妹找到专案组的梁明——他们以前就是熟人:“梁大哥,俺哥没干啥事,能不能把他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