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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值得高兴的事,但他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在他心里渐渐膨胀。他妈的!白白耽误了老子十几年!要不然,现在我不是煤矿工人的儿子,还是县领导干部的公子;我不会住在瓦房里,会住进高楼大厦;妈妈不会白吃那么多苦;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清贫……吃亏,真吃亏!
小小年纪,他心里却滋生出一缕怨、一股恨。
1983年18岁,进人了成年人的行列。他穿上了绿军装,应征入伍,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在兰州空军某部,当上了一名军械修理技工。
坐在母亲坟前,回忆起那段往事,他周身血脉贲张——那是他一生最辉煌的四年呀!他聪明,武器修理和钳工技术熟练,使他成了军械所的技术能手。他要求进步,积极靠拢党组织,多次受到表扬,1986年,终于在党旗下举起了右拳,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一切都那么顺利,一切都十分美好。他对自己很满意,觉得此生没白来人世一趟。部队的生活相当紧张,但他还是时时想念家乡、想念亲人:慈母身体还健旺吧?爸爸在矿上仍然挺吃得开吧?自己一定干出个样儿来,给父母增光!
那年10月退伍回许昌时,真有衣锦还乡的味道,周围多少羡慕的眼光向他投来。他本来长相漂亮、风度儒雅,在部队锤炼几年,越发显得容光焕发。他高昂着头颅,装作没看见周围歆羡的目光;耳边听得窃窃低语:“看人家!啧啧……”“有本事啊!”他不回头,但心里甜丝丝的,一时觉得自己身价百倍,好像登上了云端。
他急匆匆往家赶。
“妈!妈!我回来了!”一推门他就高兴地大叫,但刹时便愣住了。
母亲怎么那样苍老?四年功夫,她好像老了20岁,身体显得虚弱不堪。
他丢下手中的行囊,扑到母亲身边,轻轻理着妈妈斑白的头发,凝神望着她的面庞。这就是我朝思夜想的慈母吗?她,她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看到游子远归的欢乐,而是难言的苦涩。
“妈,俺爸现在好吧?‘”
母亲打了个愣怔,片刻之后才迟疑地说:“你爸他,他死了。”
他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父亲死了?父亲死了!咋会死了?!
“俺爸是咋死的?”他冲口而出,惊愕中带着愤怒——这么大的事,家里为啥不告诉他?他们知道他最崇敬爹爹呀!
“病死的。”母亲淡淡地回答。
“咋不让我知道?”
“怕你在部队里分心,没告诉你。”
片刻的惊愕和伤心过去,他极快地冷静下来,精细的头脑里闪过疑点:不对!父亲病逝这么大的事,咋也不能瞒着他。
再说,提起父亲的死,妈妈咋一点儿也不伤心,就好像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妈妈的容颜咋这样憔悴,神情咋这样呆滞?
不,不对!
他很聪明,没有再问下去,但急于知道答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答案很快找到了,从老家的亲人那儿打听到,父亲因犯强奸罪,被逮捕判刑!
大塌了,地陷了!这比父亲的死讯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匆匆赶往山东枣庄,在高墙电网中,父子相见了。
“孩儿呀,快救救我,救救我……”
父亲委顿的神情,嘶哑的哭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没有引起他的同情和心疼,相反,他心中陡然生出了嫌恶和厌憎:这就是我的亲爹吗?这就是那个精明强干、八面玲珑、有能力有本事的爹吗?这就是我心中崇拜的偶像吗?
他斜睨了一眼涕泅滂沦的可怜虫,一语未发,转身踏上了回程。
心中的偶像轰然坍塌……
车厢外的景物—一闪过。金秋时节,遍野硕果累累,到处洋溢着欢笑,丰收的人们挥汗如雨,孩子们追逐嬉戏……他神情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充塞的不知是怒、是恨、是悲、是愁。汽车开进市区,沿着平坦的马路飞奔。两旁高大的楼房。
沿街繁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使他望而生厌。混蛋!
他们高兴个啥!生活是多么不公平,人生有那么多痛苦,那些傻瓜们一大到晚只知道笑、笑、笑!
他心中的怒气越来越大,由怒而恨,他恨那些嬉笑的人群,恨那些穿着光鲜的红男绿女,恨那些高楼大厦,恨那些坐小汽车出出进进的官员——这些,本该属于自己呀!可现在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岂只是局外人,他成了罪犯的儿子!母亲年迈,弟弟们年幼,他心比人高,命却比纸薄!他本来想靠着自己的优势,成就一番事业,谁知命运待自己这样不公,他高傲的心被刺伤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社会,心中生出一股恶气——既然命运待我如此,我就要对命运来一番抗争:既然社会里没有我的位置,我就要让社会不得安宁!
1988年5月,他被招聘到许昌市区社会治安指挥部,当上了一名合同制治安员。退伍军人、共产党员的光环罩在头上,别人都对他另眼看待;他倒是也不辱使命,在维护社会治安工作中,将自己的聪明、才智都尽量发挥出来。有一次,为了追捕一名犯罪嫌疑人,他不顾生死,随着那家伙从二楼直跳下来,终于将违法犯罪分子抓获,受到了嘉奖。
如果在过去,他可以凭着他的政治资本、他的聪明才智、他良好的体能条件,好好干一番事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叹的是,此时他的心理已发生了巨大变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变化。他对社会的不满、仇视,使他时时准备报复社会。他表面上仍然温文尔雅,对工作积极肯干,虽然不爱说话,可和周围人们关系都很好。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的阴暗,谁也没觉察到他对社会的仇恨。
工作之余,他也暗地里为自己积极做着准备。在社会治安指挥部,他们这些治安员经常抓到一些违法犯罪人员,在抓捕、搜查、讯问、关押等工作中,他都干得很认真,从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看到那些人可以大把大把地花钱、挥霍享乐——尽管钱来得不是正路,但也令他羡慕。他对自己一家人的清贫愈来愈不满,他也要享受,也想大把大把地花钱。那些人的钱来路不正,但钱来得多么容易啊!钱来得快,花得顺手,啥样的酒店也敢进,啥样的饭菜也敢叫,啥样的姑娘都愿意找他们……人家才不枉活了一世!至于落进了法网,那是他们笨蛋!要是我——凭我的本事,凭我的智商,凭我的风度,凭我的体能,说什么也不会叫人家抓住!要干,就干大的!
让自己今生今世享受不尽,也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他是治安员,有警服,也常常跟警察们打交道,公安那套工作——凭他的智力——掌握得差不多了。他留神观察——一警察们虽然防范极严,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啥时候警察交接班,啥时候警察疲劳容易松懈,他都摸了个一消二楚。
他找了人量研究犯罪心理、刑事侦查的书籍,晚上回到家里,挑灯苦读,有心得处,还一一划上线、折上角,牢记在心。
在部队时,他就是射击高手,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为了不丢掉这手看家本领,他买了汽枪,关起门来苦练射击技术,把自家的门板都打成了蜂窝。
1989年8月,他被安排在母亲所在的单位——许昌县文化馆,成了一名正式职工。文化馆里的人们谁不夸这个小伙子啊!他年轻、漂亮、有风度,人又踏实肯干,苦活累活都不挑拣。他报考了成人自修大学,参加夜校学习。像这样好学上进的年轻人真是难得啊!
人们啊,善良的人们啊!有谁发现了这是一只“恶虎”,磨牙吮血,为非作歹?!白天,当他温文尔雅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勤勤恳恳工作时;人夜,当他坐在职工夜校的教室里,如饥似渴地求知时,有谁能想到,一到深夜,他就变成江洋大盗,飞身上楼,别门人室,撬开一个又一个保险柜,将大量金钱攫为己有?!1989年7月到1991年6月,短短两年时间,他作案30多起,撬盗保险柜和居民住宅现金及各种财物折合人民币几十万元。
他在做这一切时,内心有一种十分痛快的感觉,一种对社会不满的宣泄。他自以为做得大衣无缝,殊不知,公安机关正睁大警惕的眼睛,法网正向他扑来。
1991年6月的一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挟着书本走进职工夜大宽敞明亮的教室。他温文尔雅,仪表堂堂,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讲台上的老师,眼中流露出的,是求知的渴望——这是个当代大学生的良好形象。
“嗨,外面有人找你!”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心里好生诧异:这时候,会有谁找我呢?我平时来往的人极少啊。
走出教室,几个人迎面向他走来。顿时,他心中明白了,“东窗事发”四个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强捺住心中的惊慌,镇定如常地发问:“你们找我有啥事?”
“我们是公安局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对方亮出了证件,其中一个娴熟地在他腕上扣上了手铐,两名侦查员架起他就上车。
“我犯了什么罪?他们咋随便抓人!”他边挣扎边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但接踵而来的一切,使他很快明白,公安机关已掌握了他全部的罪证,尽管他铁嘴钢牙咬定自己没罪。法院根据事实,依法判处他无期徒刑。他被送到了洛阳某监狱……
在监狱里的八百零二天,从管教干部到犯人,谁都看他是个挺好的小伙子,他不多言不多语,只是埋头干活;殊不知,他心中的恨与日俱增。晚上,他常常整夜睁大了眼睛,心中火烧般痛苦。他痛恨社会——毁了他美好的前途;他也痛恨自己——还没干出一番大事业,先就出师不利!那种刻骨的仇恨,使他整大像在滚油锅里熬煎,心灵得不到片刻的安宁。他必须重整旗鼓,必须向社会直战,必须再干出一番“大事业”,让所有的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恨到极点,他有时也忘了谨慎,向同监舍的犯人说:“我要是能出去,非得把许昌好好搅混搅混!”
为了这一天,他绞尽了脑汁,做好了一切准备……
现在他如愿以偿,从监狱里跑出来了!
跪在母亲坟前,心中的怒火渐渐烧干了泪水。母亲的死,也要算在社会的账上!这个社会对他太不公平,他要讨回“公道”!
擦擦酸涩的眼睛,他从地上爬起身来,向母亲的坟墓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转身向着许昌方向,冷笑一声:“这回定要把许昌好好搅混搅混,让那些办案人员知道老子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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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珠璀璨
许昌遥遥在望。
这是中原大地上一颗明珠。位置恰在河南腹地,东邻周口地区,南接漯河市,西交平顶山,北连郑州市。
小西湖波光潋滟,莲叶田田,莲花菡萏。许昌因莲花而著称于世,得了一个雅致的别号——莲城。宋代欧阳修咏西湖诗日:“西湖春色归,春水绿于染;群芳烂不收,春风落如糁。”
远古时代,炎帝的后代许由,是唐尧时一个重要部落的酋长,他善理政务,深孚众望,尧曾以天下相让,许由坚辞不受,遂率部族隐耕十颖水之滨,就是现今许昌东部一带,名为许地。现在到许昌旅游,到处可见到历史遗迹——许田寨、许由冢……四千多年前的夏代,这里就是夏的活动中心;西周灭商,武王封太岳伯夷之后文叔于许,称许国。
最让人留连忘返的,恐怕要算三国遗迹了。
在许昌市东十八公里处,有一个方圆五百亩、高约一两米的广阔十台。近观,五百亩地一马平川;远望,恰似一个巨人的舞台。是的,距今一千八百年前,这里是汉魏故都,人们耳熟能详的曹操、曹丕父子等,在这里与天下英雄际会风云,建立了魏国基业,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史剧正是在这个大舞台上演。如今,登上古城西南十五米高的毓秀台,想像着汉献帝当年祭祀天地的情景,极目远眺,古城遗址莽莽苍苍,云遮雾障,哪里是宫阙楼台了哪里有群雄逐鹿?
许昌地处中原,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东汉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迎汉献帝刘协于许,称许都。曹操、曹丕父子两代苦心经营,使许昌名声大噪,历史上遂有“魏基昌于许”之说,所以称为“许昌”。至今,许昌市区还名为“魏都”。
对曹操其人,古今历来众说纷坛。从许昌的三处历史遗迹中也不难看出端倪:在许昌东门外的三里河一带,有一孔小桥,名叫“三怕一孔桥”,架在清河上。相传东汉时,曹操为丞相。皇帝每当出巡,都要从清河上一座小桥来往。国舅董承奏明皇上,要曹操一日之内造成一座三百一孔桥,孔孔流水。若违圣命,定斩不饶。将士们闻之,都愁眉不展——这清河宽不过十丈,怎能造下三百一孔桥?聪明的曹丞相却悠然饮酒抚琴,直到深夜才带领将士和能工巧匠,将小桥加宽加固;然后从花园中移来三棵柏树,栽在桥旁。次日,董承一见,怒斥曹操抗旨;曹操却冷然一笑,指着大桥和三棵柏树说:“这三柏一孔桥我已经按期造好,何罪之有?”如今这座三柏一孔桥,依然矗立,桥下的清河水已经流淌了将近两千年,看到这座桥,人们就会想起这个传说,就会想起足智多谋的曹丞相。
从许昌至部陵扶沟的广阔平原上,有一个古老的城镇,名叫许田。东汉末年,这里是一片森林,古树参天,豺狼虎豹出没其中,獐狍野鹿成群结队,是一个天然的猎苑。据史书记载,曹操迎汉献帝建都许昌后,在政治上取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在军事上他收编黄巾余部,招兵买马,建立了号称四十万之众的军队。为了称雄天下,他在许田一带屯兵,一面耕田积粮,一面加紧练兵。许田的莽莽森林,正是曹操狩猎练兵的好场所。
人们都为历史名著(三国演义)中“许田围猎”一段的精彩描写而折服:“曹操骑爪黄飞电马,引十万之众,与天子猎于许田。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争一马头。”忽然,一只大鹿被惊起,曹操讨过汉献帝的宝雕弓、金仳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倒于草中。群臣将校,见了金仳箭,只道天子射中,都踊跃向皇帝呼“万岁”。曹操纵马直出,遮于天子之前以迎受之,引得刘备身后关云长大怒。
这虽是小说中的记载,你如果来到许昌,站在许田西门外的射鹿台上,肯定会引起联翩遐思,也会痛恨曹操的骄横跋扈。
许昌市北二十里处有个村庄叫苏桥村,村南有一座高五米、周围百余尺的古墓。墓上杂草、野树丛生,墓前几株柏树迎风摇曳。冢前立一石碑,上书“神医华公之墓”。这就是我国古代医学家华佗安息的地方。
当年曹操患偏头风病,百医无效。后来华佗为他针灸,一针见效。曹操欲把华佗收为侍医,华佗不从,假借妻子生病,脱身回家。曹操“累书呼之不应”,派人查访,将华佗押回许昌,软硬兼施,华佗坚辞拒绝,惹恼了曹操,便将华佗投人监狱,后来终将一代名医杀掉。今人站在华佗墓前,不禁为这位神医惋惜;更为曹操的凶残而愤怒。
看过《三国演义》或听过说书的人们,无不为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的故事喝彩。许昌的许多历史遗迹,都记载了关公的风采。
灞陵桥下的河水,默默流淌了近两千年,河岸的柳树沙沙摇摆着枝条,悄悄诉说着当年惊心动魄的一幕——话说汉代末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一日,曹操领兵攻占徐州,计议取下邳。是时,刘备结义的二弟关云长保护两位嫂嫂,死守此城。有人献计速杀关羽,曹操深爱其才,不忍杀之。派关公故旧张辽顺说。大军压境,不得已之下,关云长与张辽约三事:一者,只降汉帝,不降曹操;二者,二位嫂嫂请给皇叔俸禄养赡,一应上下人等,皆不许到门;三者,但知刘皇叔去向,不管千里万里,便当辞去。曹操应诺。于是关云长保护着两位嫂嫂,随曹操来到许昌。
曹操赐宅让他与两位嫂嫂同住,他将一宅分为两院,内门拨老军十人把守,恭恭敬敬地请二位嫂嫂安住。将曹操赠送的金银器皿送与嫂嫂收贮;曹操送的十名美女尽送人内宅,令服侍嫂嫂。夜深人静,关云长问安已毕,安置两位嫂嫂安歇了,自在外院秉烛夜读《春秋》,夜夜不倦。后人感其忠义,建“春秋楼”,遂成千占佳话。
如今,许昌市内文庙街上,这座历经风雨剥蚀的关帝庙巍然矗立,历代修葺,如今依然布局严整,华美壮观。北面为正殿,供有刘、关、张铜像;殿前有结义坊、三义阁、君子亭;西院便是“春秋楼”,门媚上大书“春秋楼”三字,默默地记叙着这座历史名城曾经发生的往事。
关公自到许昌,曹操待之甚厚,三日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