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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一惊，实在没有想到她们俩忽然会同时过来。而且，欧阳华会和慕容云结伴而行，也绝对是奇事一桩，我不由得看了看姚崇，又看了看其他人，接着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恭迎圣驾，我先检查这妖僧的尸体，以免伤了皇上。”
那些人纷纷点头，马上出去，而石太监却多了个心眼，问我诵经室中间，丁韵的尸身怎么办。我咬了咬牙，说：“我来处理，这妖僧，用我妹妹的尸体练功，做了手脚，现在这上头恐怕有剧毒。”我没有说阴气和炼鬼的事情，因为石太监实力比我高太多了，肯定比我更懂这方面的学问。但是，说到毒性，他们就未必有我这个大医师懂了。石太监立刻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看他们都走出去之后，姚崇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道：“我可以掩藏自己的面目与阴气，不过，你要做出选择了，这丁韵的尸体，会暴露你的所有。”
“什么？”我有些茫然，这个时候，一切确实让我有些发慌。
“时间不多了。这欧阳华，肯定是也在无印的身上下了灵气刻印，所以，无印一死，他便知道了，他大可以找个理由，比如说看见你忽然带人来了佛堂之类的，把慕容云引过来。为的就是让慕容云看到丁韵的尸体，到时候，慕容云只要感受到这尸体上的玄冰之气与龙气，你就是百口莫辩！”姚崇说。
“那你的意思是？”我瞪眼看着姚崇。
姚崇说：“烧了她。”
“不可能！”我厉声说。
“一具躯壳，有何用？难道你还期待她活过来？”姚崇冷声说道。
我咬牙，说：“没关系，我从未告诉过欧阳华和慕容云我得了这尸体，他们又怎会知道，我把这一切推到这臭和尚身上就可以了。”
“你可想清楚，这上头，有玄冰之气和龙气，就算你能推卸责任，也未必能拿回尸体，慕容云不可能把有着龙气的尸体给你，明白吗？”姚崇说，“最后，丁韵的尸身，还是保不住。而且，尸体到了慕容云的手里，最后，很有可能还是被欧阳华拿了去，更有可能，被他检查出端倪来，怀疑上你。”
我沉默了，的确，尸体到了慕容云这里，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的慕容云，根本就守不住，最后很可能还是欧阳华的囊中之物，欧阳华之所以这时候领着慕容云过来，显然就是因为算准了这一点。
我咬牙，过了很久，才说：“非烧不可了？”
“你自己掂量。”姚崇说。
我呵呵苦笑一声，来到旁边，引了一盏长明灯，来到丁韵面前。
我拼了命保护着尸体，还因此闯了皇陵，到最后换回来的依旧还是一具皮囊。丁韵已经没有了魂魄，这尸体就算不坏不腐，也不过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而已。我咬牙，说：“我，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还去闯什么皇陵……”
“一切都是欧阳华的算计。”姚崇说道，“快点，皇帝他们一旦进来，就晚了。”
我闭上眼，扔下了长明灯，丁韵的尸体，迅速燃烧起来，这尸体本就应该是要腐坏了，但是有玄冰之气与龙气支撑，所以才能保持不变。然而，火焰一烧，二气泄露，这尸体，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坍塌崩溃，玄冰之气与龙气，也迅速朝我体内灌进来，我整个身子，承受着冷热两道气息的洗礼，丹田处被包裹的龙气，也被引得躁动起来。
火焰与尘埃同时落下的时候，我跪倒在了地上，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也是因为心里莫名的升腾起一阵疲惫来。
但随之，我听见了慕容云和欧阳华的声音，那疲惫，也立刻被仇恨所掩盖，我慢慢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诵经室的门口，慕容云和欧阳华并肩进来，欧阳华看见我，无印，还有地上已经散开的灰烬之时，表情猛然一变。
我强忍着身心双重痛苦，挤出一丝笑容，说：“皇上，欧阳大人，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刚诛杀逃犯。”
慕容云一惊，飞身掠上前去，落在无印身边，看了半天，说：“怎么死了，你怎么杀了他，此人若是活着，岂非便能知道幕后黑手？”
我笑了笑，说：“此人太过凶悍，我不杀他，恐怕自己便要死了。”
一旁的欧阳华，也接话，说：“是啊，皇上，你看看，狄大人此刻体内气息紊乱，显然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一提到气息，身为五阶灵者，对气息极其敏感的慕容云，立刻扭头看着我。、
“哎？这位是，好像，从未在宫里见过。”与此同时，欧阳华又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姚崇。姚崇此刻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改变了容貌，连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一个不知名的人。
这欧阳华做事说话，简直杀人不见血！
321 石太监的目的？！（）
慕容云目光狐疑的扫视着我和姚崇，姚崇微微低头，掩藏了气息，做出一副十分谦恭的样子来。
但是慕容云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说道：“这人好面生，你来自何处，在皇宫何处任职，什么职位，为何会在这里？”
我刚要开口，这个时候，石太监居然抢话，说道：“皇上，这是藏书阁的一名杂役，是老奴带他来此处帮助狄吾大人的。”
这下，不仅仅是我，连旁边的姚崇，脸上似乎也略过一丝诧异，这石太监，是唱的哪一出？我不由得又看向慕容云，慕容云依然不太相信，说道：“石太监？你带来的人？藏书阁的杂役，朕怎么从未见过？”
“藏书阁杂役众多，皇上您日理万机，自然是很难一一认识的，不过，这小厮平日里甚是好学，老身很喜欢，而且，这藏书阁里的武技，皇上您也没限制我等翻阅，故而，这小厮，也学过一两套武技。”石太监笑着说，“虽说不强，倒也足以迎敌，如今这皇城内，总有奸人作乱，老身，自然是要选一些亲信之人，来帮助狄大人的。”说这话的时候，那石太监看了一眼欧阳华，顺着他的目光，我发现，欧阳华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也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狄吾，可是这样？”慕容云又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你们选的人，我哪儿知道，就是带他们过来抓人而已。”
慕容云笑了笑，说：“那此处，又是怎么回事。”
我故作镇定，一脸人畜无伤的样子，说就是发现了这和尚的踪迹，所以才带人过来的，这也是慕容云的意思。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分析他可能一直躲藏在这个地方，因为佛堂处最容易掩人耳目。
慕容云听了之后，似乎还算满意我的答案，但同时，又还是有些警觉，他似乎在感知周边的气息，过了很久，却叹了口气，说道：“许是朕多心了吧……此地，怎的会有龙气弥漫？”
“皇上。”这时候，欧阳华似乎瞅准了机会，抢过话来，说，“臣下，也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但臣下不敢妄自揣度。”
我心头一怔，想着要瞒不过去了，甚至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暂且突围的准备，可这个时候，石太监却再次开口，说道：“皇上，您忘了，这里是佛宗宗主，讲经参禅之处所，此地，也是先皇常来的地方，更是佛宗弟子修炼之处。有龙气不奇怪；就算没有龙气，这佛家的一身大道正气，岂非也与龙气相似？”
“对，应该是这么回事。”慕容云点了点头，接着看了看无印的尸体，说，“可惜他是死了，他若不死，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来。”说罢，一挥手，让人把无印的尸体带走，他身后的几名侍卫立刻照办，我们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这里逗留，立刻跟了出去。出去之后，慕容云似乎不想和欧阳华在一起待太久，立刻离开，还让我回去休息片刻，之后去藏书阁找他。
我点了点头。
慕容云走后，欧阳华忽然冷冷盯着我，我以为他要忍不住对我发难，不由得按住收好的纳天囊，而欧阳华却忽然冷冷说：“狄大人，看来，你还是没把老夫当自己人。”
我一愣，说：“欧阳大人何出此言？”
欧阳华说道：“昨日我问你皇帝是否给你安排了别的任务，你只道没有，现如今，这怎么讲？皇家的卫队之一，都交由你来统率，显然是有重要任务交由你，你怎的全不告诉老夫？”
我哑然失笑，说：“欧阳大人也太敏感了，这皇帝就是交了些人给我，让我整顿城区的防务，说是皇庭内现在能人稀缺，像欧阳大人这样的，又不得不外调去剿匪，所以才会让我统率这队伍。而且，欧阳大人，你看看这队伍，什么人都有，最开始我还真没当回事，自然也就忘记告诉你欧阳大人了。”
欧阳华却摇了摇头，说：“狄大人，你的政治神经果然不够敏感。”接着，低声说，“这些人，不是太监就是伶人，甚至还有侍女，他们，可都是伺候人的下人。下人虽然看似卑贱，但实质上，他们才是能接触到皇亲国戚的人，做臣子的反而不行。能把自己的近侍交给你，这显然是对你的一种信任。”
我叹了口气，说希望如此。
但是，欧阳华却又说：“但也正是如此，这些人肯定不好控制，他们忠于慕容云，不可能完全听你调遣，相反，他们还可能监视和限制你的行动。这才是我如此紧张的缘故。”
我心里暗暗好笑，心说你不是紧张，你显然是一计不成，气急败坏。但我还是假装宽慰他，让他好好去打仗，不必为我担心，我也肯定会注意分寸，说了一阵子，他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这口气，显然是叹的意味深长，似乎有些不甘，似乎有些憎恨，是一种失望落空后的复杂情绪。
我听在耳朵里，觉得莫名的有些爽快。
但是很快，我的目光，聚焦到了石太监身上，石太监是个藏书阁的老奴，本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更是不可能见过姚崇，也不可能和他接触。这次，却帮姚崇出头，而且还撒谎蒙骗慕容云，要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死的。
姚崇也很奇怪，询问我是够和人串通好之后，确认并非如此，便更加警觉害怕，抽了个机会，脱离队伍，自顾自的离开了。我也没有留着他的意思，反正任务完成了，欧阳华再也不可能通过以魂炼尸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我的目光，聚焦到了石太监身上，石太监这个时候依旧带人和我同行，见我在看他，居然淡淡笑了笑，接着忽然靠近我说道：“狄大人，老身今日会去府上拜谒，也好谈谈皇城防务之事，就是不知道狄大人是否有空。”
他这句话，明显是告诉我，他准备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了，但是却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我立刻同意，让他午后再过来。医师府的医师们，到了午后，一般都在丹房炼丹，有的因为没有事情，甚至会直接打道回府，对这些，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样，反而让我乐得清静，没有重要的事情，绝对不会找他们麻烦。
我回去准备之后，就去找了慕容云，慕容云并没有从无印身上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对欧阳华忽然带他去佛堂感到有些奇怪。他说欧阳华当时就是说，他看见我带人追逐小和尚，进了佛宗宗主的佛堂，担心我出事，也担心欧阳华自己带人过来对我不利，所以才立即赶来的。这说法，显然是在找借口。慕容云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这是真实的，即便是对我这个他只能依靠的人，此刻也并不太信任。
欧阳华的分析，有一部分是没有错的。
这一回和慕容云的谈话，并没有聊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过我借机询问了关于给我的那支队伍的事情。慕容云只是笑着说：“都是受过我恩惠之人，你放心差遣便是，万事小心。”接着，就让我离开了。
我心里依然有些不安，回到医师府，已经是午后了，石太监果然已经过来拜访了，为防万一，我把他领进了不常去的医师府后堂，这个会客室，我几乎没用过，也没人来过。
而刚进入后堂，关上门，石太监，居然直接对我跪下了。
322 先皇大愿（）
石太监这一跪，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由得后退一步，甚至有些结巴的说：“你这是做什么？”
石太监沉默片刻，说：“狄大人，老身不会看错，您就是先皇派来的使者！”
“什么？”我一怔，“先皇的使者，你不是开玩笑吧？”
石太监却摇头，说：“老身不会看错，老身好赖也是五阶中境灵者，对气息的感知断无错误，狄大人身上不仅仅带着先皇的气息，还带着这慕容家历代精魄之气，若非是慕容家人愿意，若非是先皇寄厚望于你，计算你攻破皇陵，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气息傍身。”
我彻底愣住了。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在皇宫里还有人知道，更没想到石太监知道之后，不是对我表现敌意，而是表现出对我的拥戴来。我皱了皱眉，还是不敢肯定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给他肯定的回答，说：“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看来，先皇未向狄大人说清。”石太监说，“老身，却也并未听先皇详细提起过，只是侍奉先皇多年，有很多事，看在眼中，听在耳中，个中意味，总能了解一二，先皇的意思，向来，这宫里，除了老身，也只有我手下那些小子姑娘们知道了。”
“你手下的？”我不由得说，“你是说，这慕容云给我的队伍里头，那些男女，算是你手下之人？”
石太监确定的点了点头，接着，对我说出了这一支看似杂牌军队伍的来历。他告诉我说，这些人，实际上并没有受过慕容云恩惠，却是受到过先皇和先皇后的恩惠，也受到过慕容家的恩惠。在佛宗和慕容云控制整个北冥之前，慕容皇朝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先皇，也就是我见到的那名虚鬼皇帝，是个乐善好施，但是性格相对较软的人。
他心非常好，而且很有远见，但是，却难以平衡各门各派之间的关系。
北冥原本就是灵者们为了避难才打开的一个空间，是一片人间净土，而先皇，遵守着这人间净土的准则，奉行着老子的无为而治思想，却忘记了，只要是人类，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先皇的一视同仁，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先皇企图变革的思想，又触动了各大家族的利益。他不分阶层、不分等级身份的乐善好施，虽然为自己带来了良好的口碑，也积累了不少人气，但是，却没办法树立自己的威信。
最后，天下到了变乱的边缘。
而他自己的儿子慕容云，也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勾结欧阳华，对先皇起了杀心。先皇早已经知道这一切，却觉得，这慕容云性格刚烈强硬，正好是个稳定乱局的好手，所以，即是欧阳华和慕容云屠刀毒酒到了他的身边，他也装作不知道，只身赴死。
石太监老泪纵横，说：“先皇，在临“走”之前，最常说的，便是希望云儿能以自身之魄力，深彻变革北冥，让北冥这里灵界，与表灵界接通，不要真真成了那与世隔绝的桃花源。须知，在我等看来是桃花源的地方，实际上，却是这世上的囚笼，是故步自封，毫无发展的畸形世界。”
这话从石太监嘴里说出来，我感到有些惊讶。
而石太监的态度，并不像是在说假话，他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侍奉先皇左右，和他可谓无话不谈。先皇很好相处，并没有帝王的架子。我甚至问他，您把所有的赌注押在慕容云身上，倘若，他不能办到，甚至倒行逆施，又当如何？”
“先皇说……”石太监盯着我，缓缓说道，“先皇言说，若是如此，他必派使者前来，代替慕容云，深彻变革这世道，即便，是动用整个慕容家族的气运精魄，也无不可。”
在所谓表灵界，小时候读书时，我也听过一位皇帝，有大魄力，超前思想，却最终一事无成，反而成了怪胎，亡国之君，被世人唾骂的昏君。这个人，叫王莽。
似乎，虚鬼皇帝是一个和王莽有些相似的人，但是，他似乎比王莽更有能力。因为，这是灵者的世界，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但我依然不放心，又说道：“慕容云，果真没有做到吗？”
“狄大人没有看出来吗？这里，和表灵界的差距，有多大？”石太监冷笑一声，说道，“我在藏书阁呆了多年，是拜皇帝所赐，皇帝毒杀先皇，而我是先皇的亲随，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五阶初境的灵者，他根本没有把握打败我，因此，就想了个办法，把我弄到了藏书阁当差。进过很长日子的观察，他才渐渐觉得我可以信任，而且，我还把先皇帮助过的人集结起来，冒险告知与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使唤过我们几年，也觉得我们办事效率高，对慕容家族忠心耿耿，这才真的信任了我。”
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