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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外乡还是有很多人闹饥荒离家讨饭的，肖成勇怎么说也是个干部，之所以选择下乡担任局长，那也是因为怕华英子的真实身份败露，到时候，在当时中日还未打成友好协议的时候，那可是不小的罪名，
所以，甘心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生活上比普通家庭好的很多，至少小杰从小就有奶喝，在那个年代，有一头羊供给婴儿奶喝，就已经很奢侈了。
那乞丐女人徘徊在家门口的大树下，像是等人，华英子给她送过衣服，也送过馒头，有时候是肖成勇从城里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说是给小杰吃的，但是小杰不合口味不吃的米粉，她都有给她送过。
但是，一日两日还好，十天半夜也还凑合，时间久了，华英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那女人似乎在等什么，她甚至还发现，只要带小杰出门散步玩耍，她就放下手里的吃食望这儿看，有时候还会神经兮兮的跟上来几步，她始终都没有说过话。
华英子蹙眉，越来越觉得她像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好几天，华英子开门前总是贼兮兮的先往外头瞅一眼，见她又盯着自家大门看，华英子就越来越不放心，赶紧叫人捎信去了警局。
下午十分，刚吃过晌午饭，肖成勇没来，来了两个警局同事，敲开了华英子的门，华英子开门欣喜若狂，没看到自家男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总归是比没来人来要强，她顺势就指了指那不远处大树地下的女人。
她风雨无阻，不管是下暴雨还是闪电，她都在哪里，似乎从来都不挪动。
这两个警察看上去像是刚入警局的，因为华荣子觉得面生，听了华荣子的话，各自都叫了一声嫂子之后，速速就走向那女人身边，二话不说一人拽着一条胳膊，架起来拖着就准备给拉走。
华英子抱着小杰，长出了一口气，保不齐真是个蹲点儿的人贩子，幸好她有时间，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带着小杰。
“肖成勇，你个王八蛋，你偷走了我的孩子，还不让我看他一眼，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华英子一听，心里一沉，这个女人自从来到这村儿，就没开口说过话，起初，华英子以为她是个哑巴，眼下，她嘴里的话说的华英子顿时错愕的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突然之间，她怎么有一种恐怖感袭来。
这一刻，她才突然感觉，这孩子，怎么眉毛长得那么像肖成勇？
“站住！”华英子抱着小杰追了上去，把人拦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这孩子是你的？你和肖成勇有什么关系？”华英子问道，这孩子不是领养的吗？怎么成了偷得？
可是，这女人却顺势甩开两个警察的束缚，杂乱的发丝里透露出一对湿润的双眼，看着华荣子怀里的孩子，华荣子故意侧身不让她看，因为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小杰。
见状，那乞丐女似乎平静了些，长出了一口气，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道：“他一出生，左边锁骨上就有一条青色线状胎记，你没发现他长得和肖成勇那个畜生有七分神似吗？”
华英子不信，立即拉开小杰的衣领，果然，那左边锁骨处有一条与锁骨一样曲线的青黑色胎记，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一刻，华英子的脑子特别乱。
她似乎知道为什么肖成勇没有亲自来，那是因为，他一接到自己的消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带人来拿人，她的心一下子乱的无法自拔，脑中闪过千万种不好的预感。
她跟着他背负着叛国的罪名，他却背叛了她，她为了她隐姓埋名，接受他为她安排的一切，包括以华夏国当地一位饿死的农村姑娘的名义顶替她的身份（肖杰表弟那胖子的姨母）她都没有一丝的犹豫。
那战场上一指能弓的羽毛箭，他英姿飒爽，爱国，他宁可肝脑涂地也不愿退兵，他的刚毅，让华荣子认为，全天下最配得上铁汉铮铮这四个字的只有他。
“我只是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如今，看到他不吃的东西都那般的昂贵，我心满意足的。”
也许是因为华英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许是因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也许是因为，女人其实最懂女人，她看出来了，这么多年流浪，也曾遇到歹人将她糟蹋，但是，她已经活的没有任何拥有了，她有的不过只是一条烂命，还有一个她曾经像是做梦一样留在世间的骨肉。
华英子终于回过神来，她应该是一样痛苦，小杰在华英子的怀里搂着华英子的脖子，吸着手指头，这个习惯从小就有，就是改不掉，一吸手指头，就是要睡觉的前兆。
两位母亲似乎在这一刻，都心软如水。
“不管你们把我送到哪里抛起，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说道，说的华英子心里一颤，她就算没真正的做过母亲，可是，她能理解，竟然看到这个与自己的丈夫同床共枕过的女人，她心酸不已，因为在这一刻，她觉得，是男人的错，根本不怪她。
“你们回去之后复命，这件事还是不要提的好，你们该知道肖警官的身份，倒是对他的事业有影响的话，你们在他手底下做事，估计也得不到好处。”
华英子补充了一句话。
二位警察始终是把她给带走了，说白了，华英子知道，肖成勇只能将她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丢掉，因为他不是个没良心的人，没有罪给她找个罪名，这一点，似乎这女人也知道，也许当年，她也是因为欣赏肖成勇的为人耿直，霸气，才会愿意为他生儿子的吧。
华英子之后的日子，总是郁郁寡欢，看着小杰，她想告诉他，其实，她有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一路乞讨，一路迷离的找到这里，本就不容易，看着她颓废的样子，华英子竟觉得从未真正看过她长什么样子是一种遗憾，也许小杰长大，五官上有某一处比较像她。
“英子，最近你怎么也不出门走动走动？总是闷在家里，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
第72章 说完了（）
肖成勇难得抽空回来一趟，华英子早已经习惯，因为在这个年代，都是穷日子，难免有一些耐不住苦寒，偷个东西，抢个店铺之类的，所以，肖成勇一直都很忙。
“小杰过了这个月三号就满三岁了，有些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华英子不怪那个女人，她怪的是肖成勇。
“我整日忙的焦头烂额，能瞒着你什么事？”肖成勇一边吃饭一边抽空抬头看一眼华英子，时不时逗一下小杰，满脸都是顾家稳重又慈爱的男人形象。
只是最近，看在华英子眼里，已经让她觉得无比恶心，辗转反侧之际，华英子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不该瞒着她，如果他那么在乎后代子嗣，她可以卷铺盖回国，再不回来，她毕竟是特务出身，天生性子决定了她绝对不容许与别人分享丈夫。
如果他此刻坦白，还不晚，如果他依旧觉得瞒着是隐藏问题的根本办法，那么，华英子只能含笑说一声——你太不了解我的性格了。
“我不是小杰的亲生母亲，也不知道他的生辰，想给他过个生日，我也只是把你几年前将他带到我身边的那个日子算起，只是，华夏国玄学之术不是对八字命数比较讲究吗？我想借此机会给小杰算算命。”
华英子说这话的时候，看都没看肖成勇，搅拌着碗里带着肉沫的小米粥一勺勺的喂给小杰吃，小杰趴在椅子边上，拿着个小木棍一边玩儿一边吃。
“生辰，我带小杰回来的时候，已经从孤儿院拿到了他的详细资料，他是九月九重阳节凌晨一点十五分出生的，要是算八字，这个就行。”
肖成勇宛若闲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偶尔夹一根青菜喂给小杰，眼睛都甜蜜弯了，只是，他整个过程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老婆已经长叹一口气，面色死灰如心死。
后来，华英子总喜欢牵着小杰爬上碧水庄最高的矮山看向某一个方向，她再也不知道笑是怎样的心情带动，那条纽带似乎在那个方向她准备背叛的时候断掉了，对，那个方向正是日本的方向，她为了这个男人背叛国家而付出的可不单单是眼前的这一切。
还是自己的父亲被刺破腹而死，她的妹妹，也被拉去做了军妓，那时候，她后悔过，但是，她觉得此刻，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她内疚，她开始诵经祈祷，她开始钻研玄学。
因为她无意中得知，人死是肉身，还有灵魂尚在人间，华夏国不是讲究个轮回吗？她，就从一本轮回录里踏入了对玄学之术的研究。
都说枉死之人会入地狱，走过黄泉路，还说，枉死的人尚未找到凶手的，或者是凶手还在世的，无法消弭那些冤魂的怨气的，都被收容在了枉死城。
还有说，枉死城是地藏王菩萨钦点的宝地，为的就是可怜天下枉死之人，她似乎着了魔，妹妹的死和父亲的死，也许，他们都在枉死城，而罪魁祸首就是他们的姐姐，他们的女儿，华英子。
想的多了，华荣子有时会痴痴的笑，她甚至会想，不知道华夏国的地府收不收日本冤魂。
华英子不供奉三清，不供奉天地，不供奉佛祖观音，那是因为，听说枉死城上空那些冤魂能看到阳间杀害自己人的生活，他们要看到那凶手惨死，才能消弭他们心里的怨气，华英子始终都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
她唯独供奉的是地藏王，因为地藏王曾经有一句坐立名言：地狱一日不空，吾誓不成佛。
但是，她不能死，她对小杰已经有了浓郁的感情，从他脱掉襁褓，换上衣衫，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这几年，她就觉得，她要看着他，如若不然，她感觉对不起自己的一生，更对不起他的亲生母亲。
所以，她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如今，肖成勇每日回来，都见她神叨叨的在诵经，上香，整个女人，简直让肖成勇想不起曾经那个身手矫健如飞燕的女人，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怎么不做饭？我这一天很累，回来看到的就是这空碗瓢勺吗？”
渐渐的，肖成勇开始烦躁，华英子越来越沉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是肖成勇永远都没有资格踏进来半步的，他是个男人，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华英子不再与他同房共枕。
他开始不回来，早些天，三日不回来，后来，十天半月不回来，再后来，肖成勇直接搬到警局去住，有后来，听说肖成勇在别的地方花钱建了一栋房子，再也不回来。
突然有一晚，他回来了，一身酒气，说着呢喃的话语，说什么华英子是不是有了别人，说了一大堆让华英子懒得理的话，因为理了，火气就会更大，她只能靠着诵经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却不想，肖成勇歪歪斜斜的醉酒身子，推开卧室的房门，双眼迷离的就直接扑倒在了华英子的身上，冰凉的地板，只有一块蒲团垫在腰下，那一次，华英子觉得恶心。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凌辱，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对他没有一丝的爱恋，下身传来的疼痛，让她越发的清晰。
她随手抓住了放在中堂之上的四脚放凳子就砸了过去，肖成勇脑袋被砸出了个血窟窿，那一刻，他似乎才清醒，折身出门。
第二天，就有人来接小杰，小杰从小乖顺，从来不哭不闹，就因为这样，所以，他被抱走的时候那看着华英子的双眼，宛若从水里捞出来的墨玉，带着湿润恐惧和不舍，临着被抱出门的那一刻，他喊了一声妈妈
哭声顺着关门声被阻隔门外，华英子的心早就像是被人塞进了冰箱，他，原来只想要一个儿子罢了。
“我半年后曾经派人去请过她与我父子同住，但是他从事后起，就不再开门见我与小杰，那时候的事情，小杰还小没有记忆。”
话语讲述道这里，肖成勇似乎陷入了回忆，目光落在了那张他们年轻时合影的照片上。
“说完了吗？”薛辞点了一根烟，抖着二郎腿问道，招娣看了一眼薛大爷，与他共事几回，总归对他了解一些，他既然这么问，就说明，后面还有戏。
肖成勇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大麦茶，将那老照片有意无意的给翻了过去，留下后背什么都没有的白色背面。
。。。
第73章 玉麟以身喂鬼？（）
“后来，她整日郁郁寡欢，有时半月都不出门，经常上山盯着一个方向傻笑，都说她得了神经病，被一位邻村跑商的小伙子给救了，因为那时候她要跳崖自杀。”
“再后来，我就发现她与他有染，我变私心了，这次爆炸事件，确实与我有关，但是，没有直接关系。”
“为了澄清你的自身，说来听听。”薛辞依旧保持着老痞子的神色。
“其实，我还是忘不掉她的，也许她太在乎欺骗这回事了，所以，我几乎是让人没事可就去碧水庄巡逻，虽然偏远了些，倒是每次传达给我的讯息都能让我在关灯之后安心睡觉，唯独那次，说是她要自杀，一个跑商的年轻人救了他，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我想去碧水庄捉奸，但是，我又没有立场，我凭什么？就凭一纸婚约吗？那个年代，哪里来的结婚证？”
“可是，我还是去了，我看到那个猥琐的男人，拎着裤子跑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砸塌了她，她本是高贵的，但是，这个男人却猥琐的像是个过街老鼠，我看不过去，即便是离开了我，至少找个像样的，所以，我脑子一热，上膛开枪毫不考虑，命中要害，说真的，我的枪法称不上百发百中，至少百次有九十九次是毫无纰漏的，要不你试试。”
招娣深吸一口气，这肖成勇是果然霸道，既然二人都那么冷清了，还要做出这种事情，招娣感觉，后面发生的事，绝对都是因为他这一枪。
说着，肖成勇竟然真的上膛握着手枪对准了薛辞，这一刻，一下子气愤紧张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空气的温度顺便降到零度一下。
“好！”招娣愣愣的看着薛大爷，他竟然面不改色，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既然都下了逐客令，我薛某人不打搅了，以后还会见面，先走一步”
说着，一把扯过目瞪口呆的招娣，就往外走，步伐特别紧凑。
“我就知道华英子是为了护着那人。”
薛大爷一出了肖成勇住处才说道，说完，还吐了一口唾沫，那感觉像是唾骂，双手背后，面部表情净是嫌弃。
“肖成勇说的是真的吗？”招娣问道，因为这种事都全靠一个人的讲述，真实性还是有待考究的。
“说的倒是不假，只是，没说完，根据一些几年后的零零碎碎的消息来看，华英子的情夫中了一枪后，并没有死，倒是因为那一枪，激励了这小伙子，几年后，这小子混的人模狗样的回来找肖成勇报仇，但是他没想到，回来后的肖成勇已经不再是个小小的地方局长，已经晋升为省区派下来的警官，势力也与昔日天差地别，
他更加没办法直接与他对峙，毕竟肖杰那时已经成为八尺男儿，从事的也是警务人员的工作，如果不玩阴的，他就算杀了老的，小的还是要找他报仇，再说，华英子会答应那个男人杀肖成勇吗？不会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只能合谋设计了一场死亡人数一旦曝光，连肖成勇这省事厅派下来的警官都难辞其咎的事故，杀杀他的锐气”
薛大爷一口说完，叹了一口气，很难得的发出感慨道：“最毒妇人心啊。”
“那华英子顶多算是个帮凶，怪不得清水乡的村民还是存着死不瞑目的怨气，只是，既然那个男的没死，他是怎么把手表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我的自行车上的呢？”
招娣想起了这最初的疑点。
“难道你忘了连接着华英子卧室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道了吗？很有可能是你已经回到清水乡的时候，放在你的车后坐上的，未必一定是在乱葬岗发生的这一切。”
薛大爷说着，边说边走：
“其实肖杰破案的积极性远远低于他的破案技巧，这也算是勤能补拙，一块这么昂贵的手表，在这种穷乡僻壤的村联村，山连山的地方，有几个人能买得起？就算买得起，又有多少人知道去哪儿买？多少人认识这手表的品牌？如果我没猜错，这手表一定是那小子出门闯荡的几年内，存了钱，买回来准备送给华英子做礼物的，倒是刚好与华英子军事才能链接到一起，改装成了炸弹，这一切，都那么巧合，就比如，如果华英子不是军事奇才出身，就算有这块手表，她也没有能力改装成炸弹，巧合巧的恐怕是天意啊。”
“”薛大爷这最后一句话将二人都带进了沉默，招娣像如梦初醒，其实，人生有太多的巧合，巧合太多，就构成了天意，终归有一句话叫做——无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