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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两个怂包,不走就算了!”
我不走,胖子也跟着摇了摇头,那意思显得十分坚定,绝对不肯抛弃自己的**战友,狗子拿我们俩没办法,只能急得在一旁咬牙跺脚,最终还是咬牙狠了狠心,没有抛下我跟胖子独自逃跑。
嘭!
又一道春雷炸响,我能感觉到屁股下的泥土都在这种震荡中抖了一抖,急忙抬头一瞧,却见原本充斥满场的血红色光气早已消散无踪,那血影子仰天倒在了地上,至于刚才还威猛得好似天兵天将般的老乞丐,却是化作了一道抛物线,跌在了距离我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
“咳!”
这老神仙一通猛咳,口中立马飙射出了一股血箭,从我这个方向看去,瞧见他原本红润的肤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就跟涂了蜡一样。
“老神仙、你可不能有事啊。”
我挣脱掉了狗子的双手,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老乞丐身边,伸出手去帮他搽干了嘴角的鲜血。
“嘿嘿,老牛鼻子哪有那么容易断气,不过这狗日的血尸当真厉害……被封了四十年还有力气爬出来兴风作浪……咳!”
老乞丐一边奋力支撑起了身子,嘴里一边往外冒出了混合着血沫子的唾沫,叹了口气,突然将脑袋转了过来,望着我,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小家伙,你怎么不害怕?”
寻常小鬼若是看见这一出,只怕老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就连平常一直在村里自吹自擂,说自己胆气天下无敌的狗子这会儿也被吓得爬不起来,偏偏我却能保持镇定。
其实我之所以还能保持镇定,并非我天生胆儿肥,只是自打出生至今,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能力青面獠牙的怪物啥样式儿的没见过,对比眼前这道血影,还算程度蛮轻了。
我倒是没有把这事说出来,反而装模作样地挺了挺胸膛,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嘿然笑道,
“革命工作不怕流血牺牲,要敢于勇斗一切牛鬼蛇神,我不怕。”
“嘿,那就好,那就好……”
老乞丐突然跟松了一口气似地展颜一笑,伸出沾满了泥垢的手掌,指着倒在地上的血影说道,
“道爷我刚才用七枚铜钱分别封住了它的七窍,暂时这血尸醒不过来,不过为了封住它,道爷也受了伤,现在行动不便,斩腰除魔的事就只能交给你这小八路军了。”
“没事儿,老神仙您尽管吩咐。”
我吸着气挺起了胸膛,一拍胸口保证道。
“那就把你的手掌伸出来。”
老乞丐点点头,随机又将手指缩回来,指了指我攥成拳头的手指,示意我把手掌伸过去。
我不带一丁点犹豫地伸出了手掌,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能替神仙做事,绝对是一种无上的虚荣感。
这老乞丐能选择我,不选胖子和狗子,岂非正是对我的一种认可?
不过我那时倘若知道这老东西让我去做的事情,从此极有可能改变我一生的话,只怕打死都不会答应。
“你这孩子体质特殊,本该是极有天赋的修行者,偏偏却被人封住了一股筋脉,导致从小体弱多病,现在道爷的生死,可就全都在你了。”
老乞丐焦炭一样的老脸上挂满了让我莫名奇怪的古怪笑容,随即将食指沾满鲜血,飞速在我手掌心上画出了弯弯曲曲的符纹,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只晓得随着他指间一股暖气在我手掌中跳跃,我整条胳膊都开始陷入了一种十分酥麻的快感之中,就跟半夜时候摸着小鸡鸡一样的舒服。
这过程结束得很快,在我手掌上画完符纹之后,老乞丐手掌回缩,十根手指头飞快地纠缠在了一起,口中再次默念着让我听不懂的奇腔怪调,末了结出一道法印,骤然印在了我的灵台之上。
轰!
仿佛有一道落雷惊扰在了我的耳侧,一向体弱的我,突然察觉到身体中仿佛多了一股暖流,被画满符文的手掌如同突然生出了千斤般的几道,给我一种信心,就算一头老虎站在我面前,也能单手将它打死。
我小时候啥都不懂,见这老乞丐随手勾勒几笔,就能让我力气暴增,心里真就把他当成了神仙。
第五章 好心办坏事()
画完符,老乞丐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神中的精光飞速黯淡下去,缓缓靠着身后的一块石头,一脸疲惫地说道,
“小子,将我画在你手上的灵符对这血尸头顶下压下去,记住不要害怕,压下去你就能成……咳,就能成斩妖伏魔的齐天大圣。”
说完这话,老乞丐双目微阖,仿佛沉睡过去了一般,我能感觉到属于他的精气在飞速流逝,就好像一个身强体壮的人突然生了急症,一瞬间就萎了。
而我则咽了咽唾沫,来时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冲着躺倒在地上的血尸摸了过去。
此刻盘旋在它身上的血雾已然不再,只露出一副干瘪的骨架,以及那对深陷下去的眼窝,宛如黑色窟窿。
我紧了紧有些发干的喉咙,脚下如同踩了棉花,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倒在地上去。
说不怕,那是假的,就算我打小便在梦里见识过了无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到底不如真实带给我的震撼强烈,梦里都是虚的,而这玩意儿却随时有可能蹦起来咬我一口。
哆哆嗦嗦往前走,十几米的距离在那时的我看来,几乎拉长了十倍,好不容易强忍着恐惧,来到了血尸面前,瞧见那家伙满脸生蛆的筛子脸,恶心得胃里直泛酸水,差一点就没出息地吐了。
这血尸浑身裹满了干瘪的皮肉,颜色发黑,那指甲长得宛如尖刀,堪比猛虎的利爪,黑长而发亮,有一股淡淡的血气笼罩在上头。
排骨般的肩膀上,则是一颗畸形的脑袋,大如牛斗,让人怀疑当它站起身来的时候,那瘦弱的身躯是否能够承受住这种份量。
最可怕的还是那对眼睛,是跟马蜂包一样的窟窿,眼睛里还有指甲大小的绿壳虫子在爬,往外渗出一股股绿色的粘液,比丢进茅房里的猪下水还恶心。
“镇!”
回忆起老乞丐先前勇斗血尸的威风,我也像模像样地大吼了一声,将画满符文的手掌猛地下压,拼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砸在了血尸的额头上。
我那时下手,当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脑子里不断盘旋着我们被这鬼东西追得狼狈逃窜的画面,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狗日的让你追我,你牛,你再牛一个试试看?小爷爷治死你!”
嗤!
鲜血汇聚的符文压在了血尸脑袋上,顿时响起了“滋滋”的声音,手掌接触到的地点居然开始冒烟,一种炙热感由外而内,顺着我的胳膊往里爬去,好似有一股暖流汇聚在了我脐下三寸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嗬!”
原本被那七枚铜钱固定住的血尸突然四肢乱颤了起来,好像中风一样全身摆动,而我则吓得浑身一抖,怪叫一声往后暴退,脚底下一打滑,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两掰屁股摔得火辣辣地疼。
血尸在胡乱挣扎过一段时间后,逐渐变得僵直不动,而在它彻底变成一滩腐肉之前,我直勾勾的眼睛却突然察觉到它仿佛咧开了干裂的嘴唇,冲我发出了一抹邪笑。
这笑容布满了阴沉,犹如一盆冷水浇过,让我一下子感到从头凉到了脚,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啐出一口唾沫,自言自语道,
“都死了还来吓老子!”
转过头,我发现胖子和狗子这时已经将陷入半昏迷状态下的老乞丐拖到了一块石头上,两人大眼对着小眼,有点不知所措。
“让我来看看,”
我很小就跟爹一起打理草药堂子,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久而久之倒也学会了一些中医的皮毛,来到昏过去的老乞丐面前看了他一眼,故作老成地翻了翻他的眼睛皮,再照着记忆里我爹诊脉的样子给他号了脉。
“他肯定是饿了,你看看这老爷子连睡觉都在咂巴嘴皮。”
一番瞎搞之后,我站起来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傻吧,我看他明明就是受伤才昏过去的。”
狗子抬头用打量神经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说得我脸上一阵羞红。
“你俩别争了,不管这老神仙到底是受伤昏过去了还是饿昏过去了,总之喂他吃点东西没错,你看这都快到下午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他弄回村里吧。”
胖子看了看我,说老大,咱们不如先去找些树枝,把他抬回去再说?
胖子老爹是个铁匠,老娘却是编织的一把好手,村里农闲的时候总会砍竹子编些箩筐开卖,虽然这活基本上家家女人都会干,偏偏出自他娘手底下的竹筐是最好的。
而除了帮他爹打铁,胖子偶尔也会替自己老娘打下手,农村孩子懂事儿早,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早就把这些样式学全了。
我刚刚打了血尸一掌,此刻感觉身体有些发虚,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身子有点冷,所以这活胖子也没让我多干,靠在石台看他俩把砍来的树枝做成简易担架,然后三人轮换着把老神仙抬回了村后的那片荒山。
找到正蹲在草丛里编狗尾巴草的小妮,我们四个决定最好还是不要把老神仙抬回村里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大人问起来,知道我们又偷跑出去玩,换来一顿狠揍。
农村父母揍孩子基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反正看不惯就揍,不是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阴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田妮被我打发回了自己家,我们哥三儿一面徘徊在村口,一面商量着该怎么偷点红薯给老神仙送过去。
不过胖子提议用红薯来招待老神仙,未免有些不太好意思,然而八十年代的山沟子本来就穷,吃饭肉的机会少之又少,正当我们踌躇间,村口王二癞子家的中华田园犬却狂吠着冲我们跑了过来,极尽嚣张地宣誓自己的主权。
“有了!”
我们哥三儿眼前一亮,各自的脸上都挂起了一些坏笑。
王二癞子本来就讨厌,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主儿,两年前我们去他家包谷地里捉迷藏,让他告到我娘耳朵里,害得我回家挨了顿板子,这仇总算是有机会报了。
拿着炖好的狗肉,我和胖子重新回到了安置老神仙的地方,狗子急着回家还猎枪,就没跟我们一起。
二狗子老爹是个爆脾气,要让他知道自家崽儿又把枪偷了出去,恐怕一顿竹笋炒肉是万万避免不了的。
来到安置老神仙的山洞,我见他已经醒了过来,忙着笑眯眯地招呼他喝肉汤,修行着藏精纳气,在没有修成至道之前一样对食物有着需求,再加上一场剧斗之后,他也饿得狠了,瞧见有肉汤喝,那眼珠子里立刻放射出了狼一样的绿光。
我猜自从破四旧之后,这老神仙庙府天天少人供奉,估计日子也凄凉得紧,为了一罐子肉汤,连尊严都放下了,乌黑的手指死死扣紧瓦罐边缘,根本顾不上烫嘴,一阵“吸呼”之后,那汤里除了骨头,连点肉渣都没剩。
我诧异于他吃东西的速度,要知道八十年代虽然物资匮乏,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但是王二癞子家的狗却养得很费,去了内脏也有好几斤肉,这老神仙居然一顿就能消磨干净。
“老……老神仙,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瞧见他酒足饭饱,开始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胖子脸上顿时堆起了憨笑,上前一边小心伺候着,一边腆着脸说道。
“嘿,老牛鼻子从不欠人情,今世因果今世报,你有啥话我……”
老神仙一脸惬意地摇着腿,刚把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就毫无征兆地变了,木讷讷地望着脚边瓦罐,老脸一瞬间黑得跟煤炭一样,嘴唇开始哆嗦,
“你……你们这两兔崽子,给我吃的什么肉?该不会是……狗……狗……”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狗”字,脸色一下就变绿色,我瞧见情况好像有点不对,没有搭腔,一边的胖子却是傻呵呵地笑道,
“嘿,那没错,必须得是狗肉啊,狗肉大补……”
“娘咧!”
胖子话没说完,老神仙突然用手卡着脖子干呕,顾不上满手的污垢,将发黑的手指头伸到喉咙里一阵掏弄,足足有着半分钟,又将吃进去的狗肉吐出来的大半。
“老……神仙,你咋了?这肉难道不合您胃口?”
胖子找不着北,摸着后脑勺疑惑道,而那老神仙在呕了阵之后,突然掏胸顿足地大哭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出洞口,朝着东边拜了又拜,那表情就跟死了亲爹一样惨,继而回声朝我们大吼道,
“你们两个兔崽子,居然喂道爷吃狗肉,这是存心要害死我啊!”
“老神仙您先消消气,这锅肉味道不好,大不了我再给您弄一锅去……”
胖子先前见到老神仙出手,早知他必然不凡,这锅狗肉可是专门用来拜师用的,却没想到引得这顶厉害的老神仙发了癫狂,顿时就不知所措了。
“吃吃吃……你个饭桶就知道吃,可怜老头子大半身修为,竟然因为贪图一时口欲被你破了三成……我草,现世报啊现世报!”
老神仙气得跳脚大骂,嘴里的唾沫都喷出去三米远,我和胖子被吓坏了,只能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六章 我爹本是江湖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所谓的老神仙,其实是个游方术士,道号癫道人,在这中原正道之中也能称得上很牛掰的人物,而像他们这种真修大能,可谓百口不忌,却偏偏不能吃狗肉。
狗血乃是天底下最污秽的几种东西之一,无论对鬼还是对他这样的真修,都有着一定的克制效果。
好在这时的癫道人胃液中的汤汁还没消化完毕,一阵倒腾之后,倒是吐出了大半,否则只怕触怒三清,一甲子修为都要画饼。
这癫道人一阵气苦,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委屈,竟坐在地上留了几滴猫眼泪,随后才将目光转移向我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道,
“算了,活该我癫道人糟此劫数,此乃天定,倒也怪不得你们,那小子,你快扶老子起来,我要去见你父母。”
这癫道人一连遭受两场打击,尤其心理上创伤颇重,连走路都有些遥遥不稳,却不怪我们,反而将手指向了我,示意让我带他去见我爹娘。
“老神仙,你不会跟我娘告状吧……”
听他说要见我爹娘,我的脸立刻就绿了,回想起我娘为了揍我而特意削出来放在堂屋里的“黄金棍”,屁股立马隐隐作痛。
我的家乡有句俗话,叫做“黄金棍下出好人”,简单点说,这和棍棒底下出孝子是同一个意识,我娘自小揍我揍得勤,基本上三天不打就闲得慌,那两尺长的棍棒威力,可是伴随我整个童年的噩梦。
“放你娘的屁,道爷这是要救你的命,你是为了帮我对付血尸,才会遭上这场噩运,牛鼻子要不救你,只怕以后道心不定,修为再也无法寸进了。”
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胸怀坦荡,倘若内心有一丝牵连,便难以迈向更高的境界,不过小时候的我哪里会懂这些,只知道这道爷保证不会向我娘告状,悬着的心立马就放了下来。
我和胖子小心搀扶着癫道人往山下走,还没进村口,便隐约听到了王二癞子传来的叫骂声,我俩谁都没说话,只顾朝前走,而癫道人却仿佛猜到了什么,一张脸铁了又青。
快到我家的时候,癫道人挥手示意胖子离去,而后者则惴惴不安地望了他一眼,几次欲张口,然而一想起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终于还是没能把要拜师的话给说出来。
回到我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半山腰一抹红轮西坠,而借着夕阳的徐辉,我却在家门口瞧见了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手里执着那根让我又惧又怕的长棍,早已做好了架势。
“妈!”
我惨着脸,朝她低声喊了一声。
“你个死娃儿咯,让我和你老汉好找,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娃娃……”
我娘是地地道道的川人,操着一口土话就要冲过来揍我,然而在棍子撩起一半的时候,瞧见我身后跟着的癫道人,目光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将那棍子落下来,而是一脸疑惑地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这是哪个?”
“妈,这是个老神仙,他在熊……在村口救了我,说是要找我老汉。”
我缩了缩脖子,尽管瞎编排出一些话来骗我娘,不过这内容大抵还算真实。
听完我的描述,我娘将信将疑,不过还是露出了一脸淳朴的笑容,上前招呼癫道人说道,
“原来是你救了我的娃儿咯,来嘛……跟我进屋头嘛,他老汉在屋头的。”
癫道人走南闯北,懂得不少方言,我娘的土话他也能听得懂,于是点点头,黑炭一样的脸上挤出几分猥琐的笑意,学着四川人说话的腔调,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