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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笑脸地说道,
“要得要得,嫂子你请嘛……”
我娘见他一副无赖相,顿时皱了皱眉头,不过当着我这个救命恩人的面,倒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漠,乡下人本就淳朴,心也善良,也是便将癫道人请进了屋内。
推开门,我爹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正打算往外走出来,一瞄眼,见到我身后的癫道人,原本刻板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极度夸张的表情,两道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你!”
“原来这孩子的父亲是你!”
沉默!
良久的沉默,我感觉平时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脸上在这一刻浮现出了十分难以描述的冰冷,那目光中透露出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阴沉,手掌在一瞬间捏紧,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
“我都已经不问世事那么多年,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告诉你,我陈鸿飞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陈兄,你言重了。”
癫道人脸上的猥琐笑容不再,取而代之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严肃,冲我父亲挽了个道揖,四下里一望,压低声音说道,
“难怪……这孩子生父既然是你,那他身上的禁制也就说得通了,陈兄弟,我此来找你并非为了那些陈年旧事,只是这孩子与我有颇有缘份,关于他命理的事情,老牛鼻子倒是想找你好好聊一聊。”
癫道人在第一眼瞧见我的时候,眼神就和望向狗子和胖子时候的目光不一样,此刻见了我父亲,倒是并无遮拦。
只是,我爹为什么会管自己叫做陈鸿飞呢?他不是叫田建军吗?
“我儿子……”
我爹下意识看了看我,随即悠悠一叹,那语气显得格外深沉,
“我就知道,虽然我能用金针之法,暂时封住他体内的筋脉,不过遇到一流的人物,却还是很难逃脱对方法眼,没想到被你一眼看穿,老牛鼻子,我陈某人前半辈子都卷入到了那些江湖纷争,实在不愿自己儿子重蹈覆辙,你走吧,别来了。”
我娘虽是普通农村女人,这时候也能看出不对,跟我爹使了使眼色,马上拽着我往里屋走,而我爹则坐势欲关门,被癫道人赶紧伸手拦住了门框。
“陈兄弟,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以你的本事,要想保你儿子不难,只不过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难道你打算永远躲下去吗?你应该知道这是没用的。”
癫道人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了一段,随即望了望四周,小声道,
“这里不是争执的地方,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点头,回身望见我娘已经快要把我拉进了里屋,这才退开了几步,示意癫道人进来。
后面的事情我没看清,我娘刚带我走进屋里,就从外面将门栅锁住了,借着走到厨房准备晚饭,而隔着门,我也只能判断出我爹很快带着癫道人进了堂屋,接着便有关门声传来,谈话声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
乡下人到了天黑根本没啥娱乐活动,再加上我娘把我关在了房间里,根本不许我踏出一步,就连晚上的饭食都是从窗外递进来的。
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厉对待,让我觉着自己此刻的遭遇,比早几年那些被打进牛棚的知识分子还要凄惨,不过我娘拿着棍棒的威严在那里,使我不得不乖乖听话,吃完饭,便直接趴进了被窝。
这时候刚到十月份,秋老虎的余威尚在,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使我感觉异常的燥热。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打量着外面变得越来越深沉的夜晚,隔壁偶尔传来我爹和癫道人的争执声,却也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小了下去。
听得出我父亲的情绪似乎一直都很激动,连语气也处在一种被刻意压制的暴怒状态下,我猜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被我听见,他应该早就吼出来了。
零零碎碎的谈话中,我从我爹的声音中听出了许多之前从未听到过的话,什么“九阴玄玉并不是我拿的”,“我当时根本就没进玄魔洞”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而癫道人则在一直不停地叹气。
我一开始很疑惑,想不通我爹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怎么会和癫道人这种宛如神仙般的人物相识,而且听这口气,似乎对癫道人有点不太客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癫道人离开了,我听到门外传来我娘那些“慢走啊、不送”之类的客套话,到了深夜还赶客人,这行为到底不太好,我似乎隐隐间听到了癫道人离开时候传来的叹气声。
这悠悠的叹息声显得情绪莫名复杂,而我却没有打算去咂摸他的用意,因为此刻正有一股寒气,如同潮水般将我包围。
初秋的天气还很燥热,然而我此刻的感觉,却冷得好似快要冻成了一砣冰,就连我娘给我准备用来过冬的被子都压不住这种寒冷,没过多久,我的四肢就被冻得十分僵硬。
晕得迷迷糊糊,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枕头边朝我吹气,那气流堪比三九天里的严冻,要将我全身的血液冻结,让我在被窝里不停打起了摆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如果就这样让我过一夜,恐怕我爹第二天早晨起来开锁的时候,就只能见到我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了。
第七章 阴毒入体()
好在我娘到底放心不下我,在送走了癫道人之后,又跑来我房门前开锁,靠在门框上叫我名字,
“青云,青云……”
这悠悠的呼唤声回荡在我的耳侧,我的意识本来很清醒,却偏偏无法动弹,浑身就像结了一层冰,连动一动手指都分外困难。
吱呀!
房间门被我娘一把推开了,她点着一盏煤油灯,轻轻来到了我的床前。
“青云,你饿了没?这里还有两个鸡腿,你老汉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根本就没动过,我拿来给你吃。”
若是平时,当我听见有鸡腿可以吃的时候,保不齐早就跳了起来,我家自我打小的时候就穷,只有到我爹干完了农活摸进深山里打猎的时候才会有肉星可以尝。
其他日子,不等到过年是绝对吃不到鸡腿的。
我娘一手盏着油灯,一手递过来一个盘子,原以为我必定会马上跳起来抓鸡腿,却半天不见动静,咦了一声之后赶紧将油灯移到了我面前,在瞧见我那冻得乌青的嘴唇之后,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
啪!
装着鸡腿的盘子被我娘丢在了地上,直接碎成了十几块,而我娘随后立刻捂着嘴巴大叫了起来,
“老头快来,快来看看青云!”
我娘平时揍我虽狠,但心底里却一直把我当宝一样供着,这个时节胖子和狗子都会被爹娘逼到地里收谷子,而我却是全村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自在在家看书的孩子。
我娘这一喊,我爹立刻就跟闪电一样蹿了进来,比起我娘,我爹更疼我,生我的时候我爹都快四十岁了,用我们这里的土话讲,我就是他的“老幺儿”。
我家人丁单薄,我爹可就指着我给他传宗接代呢。
“青云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我爹一把拽开我娘,伸手搭在了我正往外冒着寒气的胳膊上,入手冰凉刺骨,冻得他差点把手指头缩了回去。
我当时带给他的感觉,就好像隔着衣服抓一块冰,正常人坚持不了就会马上放手,好在我爹不是常人,指劲一透,却有一股暖流顺着我胳膊传递上来。
“这老疯子,居然把这么危险的活交给青云干!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刚才真应该和他好好算清楚这笔帐!”
我爹一生气,立刻挥着拳头砸在了我床前的桌子上,竟把那实木做成的桌子压塌了一半。
“你这个时候还拿桌子出气干啥子,快想办法救我们幺儿!”
我娘急得直苦,狠狠对我爹骂道。
“秀云,赶紧出去烧热水,越多越好,记得把我们床柜子里的那颗红色药丸先拿过来,你莫着急嘛,我来想办法!”
我爹搭在我命门上的手指一刻也不敢松手,唯恐一松手,我体内的寒气便会将我冻死,一边招呼我娘去拿东西,一边却从怀里取出了银针,扎在我胸前几个重要穴位上。
这几针下去,我的心跳重新变得有力了起来,虽然仍旧浑身僵直,不过心脏那块地方倒没事,反倒变得越来越暖和。
我娘随后匆匆忙忙地取来了一个小瓷瓶,被我爹一把抓过来,用牙齿含着瓶塞拧开,倒出一粒猩红色的药丸,伸手捏开了我的下巴,轻轻一送,药丸边顺着我的喉咙滑进了胃里。
听我父亲讲,这种药丸名叫“护心丹”,只要的作用就是护住受伤之人的心脉,非但类似我这样的寒毒发作,哪怕喝了一瓶毒药,也能依靠药性保证三天不会毒发,在修行圈里的价值很高。
吞了我爹喂给我的药,我渐渐感觉体内无孔不入的寒气有了一丝消停,尽管浑身仍旧冷得发抖,胸口却很快生出了一股暖流,保证我不至于被冻死。
我娘在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趁着水温还不到六十度的时候,我被我爹像死猪一般地扔了进去,然后他自己也跟着跳上灶台,撕开我身上的衣服,抽出一大把银针扎在我后背上。
我爹下针的手法很巧,而且速度极快,一出手,我后背同时便有好几处穴道在发麻,我小时候原本最怕扎针,然而不知怎麽回事,那时我爹将银针扎在我背上的时候,却使我感觉越来越舒服。
我娘小心添加着柴禾,防止水温太烫把我蒸成烤乳猪,同时也要保证水温不能太低,否则便没有驱寒的效果。
后来每每从电视上看到那些利用“火疗”之法替人治病的电影,都让我觉着万分好笑,这世间就算有人再厉害,也没有不怕用开水直接烫的,那种冒着热气儿还在死命添加柴禾的行为,根本不是在治病,简直就是谋杀。
两人这么忙活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艳阳高照的时候,我的情况方才有了好转,连续在热水里泡了一夜,我浑身的皮肤都变得通红,被我爹一把捞起来的时候,倒真和被拔了毛的生猪没啥两样。
“好了,崽儿这条命今天算是捡回来了,以后跟老子好好看着他,再敢偷跑出去往死里打!”
我爹这个时候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我,现在居然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大滩梦口水,滴得他胸膛湿了一大片。
随后我就被我爹抱回了房间,扔在床头裹着被子睡了一觉,辛苦了一晚上,我爹忙得满头大汗,瞧见我暂时没事了,这才想起今天答应了幺婶要出诊,赶紧收拾好家伙什走出了房间。
我娘用锁把我关在了家里,或许是害怕胖子和狗子再来找我,竟然用钉子和木板封住了窗户,然后扛着锄头去到了地里。
我爹主要负责打理草药堂子,我娘就负责地里的活,说到地里的活,两个我爹都比不过我娘,所以在我们那块儿,我娘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妇女劳模。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几天,我爹每天早出晚归,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从房间里拽出来,然后倒吊在院子里“放血”。
晚上偷听他和我娘的谈话,我知道我爹之所以天天这么用刀割我的手掌,是因为在利用“掌心雷”灭掉血尸的时候,血尸那一股怨气也跟着冲进了我的体内,小小年纪的我根本扛不住如此霸道的阴气,所以才会半夜发寒症,只有通过放血,才能慢慢将我体内的寒毒给逼出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经过那一出之后,原本体质很弱的我,居然慢慢就变得健康了起来,非但瘦得跟秧苗一样的身体开始长肉,骨骼更是发育得分外明显,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居然就有了和狗子一样的身高,而且在下地干农活的时候,全村孩子除了胖子以外,谁都比不过我。
也是后来的我才逐渐弄明白,其实我底子并不弱,筋骨甚至远远强过普通的小孩,只是我体质打小就特殊,我爹害怕我年少不懂事,在外人面前惹祸,所以非但没有教过我任何行气法门,反而偷偷利用银针之法,封住我一条筋脉,这才让我打小那么虚弱。
其实我老早就很奇怪,为啥在我小的时候,明明没病,我爹也总喜欢偶尔在我胳膊上扎两针,听我娘说是为了给我强身健体,到后来才晓得是被忽悠了。
其实我爹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苦衷,男儿立身于世,谁都可以不服,偏偏不能不服自己爹妈打小时候对于自己的养育之恩,想想我爹娘为了把我拉扯大,受了十几年的罪,现在想想当真有些愧疚。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明白了平时沉默寡言的我爹,其实是个有能耐的人,那老神仙出手这么厉害,简直就是顶了天的人物,然而我爹在面对他的时候,却并未在气势上输给对方半点。
打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留心我爹平时的生活细节,果然发现他有些奇怪,白天从来都跟没事儿人一样,一到了深夜,确定我睡下后,便会一个人独自摸黑走到后山,靠在一块石头上,完成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
十来岁的小子,内心里的好奇心从来都少不了,在第一次瞧见我爹做那些动作的同时,我便开始不自觉地学了起来。
前几天我爹动作太过专注,没能发现得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我,不过在我连续跟着他第七天的时候,终于还是被我爹捏着耳朵从草墩子里丢了出来,用一种很有威严的目光打量着我,沉默许久,开口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嘿嘿,老汉,你又在这里做啥嘛?”
我打小畏惧我娘,对我爹反倒并不怎么害怕,我爹自小很少打我,性子也很随和,基本上不会对我发火,所以他这种放纵也造就了我没大没小的性格,此刻听到他的质问,我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惧怕反而嬉皮笑脸地和他打诨。
第八章 有客来访()
“鬼娃儿,还不跟老子滚回去!”
我爹把脸一板,那脸色黑得跟煤炭一样。
“走就走嘛,凶个屁你凶。”
我瘪着嘴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内心却发出了一阵奸笑,我从小记忆力就好,连续几天瞧见我爹的动作,早把这些步骤印在了心底,就算不再多看,回家也能自己练。
我爹见我老老实实就走了,心里不疑有他,却不料背着他的时候,我却从来都没有松懈过。
每天夜里,我爹前脚一走,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凭着记忆摸索出那套行气法门的步骤,开始坐在床上慢慢修炼。
这套动作十分复杂,完成第一个步骤,便需要将右胳膊绕过脑袋,反过来抓着右耳。
我一开始怎么做都做不好,好在打小便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越是困难的事情,便越能引起我的兴趣,一个月以后,我便能熟练掌握第一个动作。
往后的过程越来越顺利,过了小半年,我终于全部掌握了这些法门,每晚照着我爹行气的步骤锻炼两个小时,渐渐地,我就感觉到力气在逐渐变大,后来村里孩子打架,我一个人撂倒了三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吓得对方五六个半大小子撒开腿就跑。
不过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到底还是被我爹发现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偏偏照着我爹的方式练习了两年,我能感觉到自己左右手掌的正中心处,开始逐渐生出了一些很浅的纹路,来着就像鬼画符,一开始只有黄豆那么大,然而渐渐地,却长成了一枚钢镚儿那么大的体积。
我爹发现这事,第一次变得怒不可遏,将我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了半个小时,把我娘心痛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后来大概是因为我的惨叫声太过凄惨了,几乎把全村的人都给招了过来,隔壁婶子用身体护着我不让我爹下手,而狗子他爹则赶紧跑上来拉我爹手里的鞭子,一边拽一边劝道,
“狗日的田建军,娃儿犯了错打几下就算了嘛,做啥子哟,你要把他打死啊……”
胖子他爹也在一边劝,闹到最后连田家寨子村长都来了,把我爹说了一顿,最后我爹方才铁青着脸丢了鞭子,闷在房间里几天不出来。
从此我就感觉和他成了“仇人”,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爷俩谁都没搭理过谁,属于那种碰了面也不说话的那种。
我那时已经快到十五岁,恰巧就处在了心理开始叛逆的年纪,打这事过后,父子俩看谁都不顺眼,他一说话我就烦,我有时候跟我娘聊点家常,一见他走过来就主动闭上嘴。
十五岁生日刚过,我家迎来了一位“客人”,身高只有一米六,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看着就像瘪三,又黑又瘦,眼睛里却往外放着精光,镶着两瓣金牙,刚一进门就十分热切地走上来拍我,冲我一米六的身高一打量,嘴皮子都快咧到了耳根,露出满口被香烟熏得发臭的黑牙,对我娘笑呵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