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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会儿吧,”木颜示意夏子禹将木喜轻放在一处干燥的草地上,从背包中取出一个保温饭盒和一袋吃食递给夏子禹道,“小米粥给木喜的,袋子里是腌肉和芋头,将就一下吧。”
此时的夏子禹早就饥肠辘辘,见到有吃的东西,顿时咧开笑容,赶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吃食拿了出来。
苗家的腌肉色泽鲜红,是用辣椒粉和糯米饭腌制香猪肉而成,吃起来甚是过瘾,配上蒸绵的芋头,让夏子禹吃得畅快淋漓。
看着夏子禹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旁安静地吃着蒸芋头的木颜不禁露出慈爱的微笑。论年龄,她已经算得上夏子禹的长辈,虽然因为修行缘故保养得如同三十余岁的少妇,但心中终究还是更加成熟沉稳许多。
木颜吃的并不很多,收拾一下又去给木喜喂起小米粥。
夏子禹瞥了一眼,发现小米粥里加了去了核的红枣和切得细碎的芋头,熬得非常软糯,而且因为木喜无法自主饮食,木颜还在驱蛊协助木喜吞咽,心中对木颜木喜的姐弟情深顿生出感慨,想起自己的师父王英雄正生死未卜,而远在他乡的父母也不知近况怎样,却是鼻子一酸,又赶忙将情绪藏了起来。
他知道,木颜虽然是苗疆第一的蛊师,但终究还是有脆弱的时候,自己一定也要坚强起来,否则前路未卜,如果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单凭木颜是未必能够尽数应付的。
念及此处,夏子禹擦了擦嘴,盘膝而坐,行蓬莱一脉《蓬莱仙书》功法洗刷筋骨五脏,夯实道行。
木颜静静给木喜喂完了小米粥,然后将木喜放平,也闭上眼睛,暗自行功,驱除疲劳。
过了没多久,木颜睁开眼睛,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了看,却是愣在当场,无声间流下泪水。
“木前辈,怎么了?”夏子禹见木颜异样,忙坐起身子问道。
木颜静静看着夏子禹,终于还是开口道:“你的师父……”
“我师父……”夏子禹一愣,然后便明白了一切,颓然坐倒下去,两行热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师父……”
木颜想起这素未谋面的王英雄为木喜而死,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夏子禹,心中却已满溢着愧疚与愤怒,多少情绪无法说明,只能任由泪水滑落,对夏子禹说道:“对不起。”
夏子禹摇了摇头,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擦泪水,挤出一丝苦笑:“木前辈不要自责,这又不是你们造成的,如果真要怪罪,也要怪常无心那老东西,还有我学艺不精……”说着,夏子禹又哽咽起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王英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错乱,又无比清晰。
“刘墨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木颜起身,走到夏子禹身边,将手机递在他的面前,“自己看吧。”
夏子禹点了点头,忍住悲痛,看到木颜手机上的信息:
“少年但饮莫相问,此中报仇亦报恩。”
第一百一十九回 梦()
似乎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大屋。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冷峻而沉默的脸。
手中毛笔上的墨汁都已有些凝固,他还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当初大婚时候的情景,那一天,府里来了许多达官显贵,论品级都要高过自己太多。
他明白,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官员们之所以纷纷携礼来贺,几乎都是因为自己是老佛爷身边红人李莲英李公公最为信任的人。
他娶了出身显赫、温婉曼妙的美妙妻子,尽管当时妻子对自己仍旧不曾相识。
那天天气很好,即便是到了夜晚,气温仍旧舒适宜人。他很少会喝醉,可是他还是醉了,醉得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境般美妙。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老佛爷随着皇上相继而去,自己最大的靠山轰然崩塌,朝廷里如同雨后春笋般忽然生出许许多多的声音,有贬低李公公的,也有说他残暴凶恶的。
他有些愕然,毕竟自己原本就是一名品级甚低的杀手罢了,怎么会招惹这么多的流言蜚语和冷眼血口。
但有一日,他定要将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杀得干净。
然而,怕是没有这一天了。
李公公告诉他明日清晨,便去府里议事,而今夜,就要安排好后事等等。
他理了理自己的积蓄,银子,还有一些首饰宝物,该有近一万一千两左右,不算少,也算不得多。
都留给她吧。
结婚近五年,妻子年年有喜,孩子年年夭折,或许就是报应。
只是亏了她,不仅自己伤身伤心,还背负了外人的冷笑与是非。
他笑了笑,是啊,像他这样满手血债的人,不绝后才是怪事。
或许她今后改嫁旁人,反而能享受天伦之乐。
“怎么起来了?”正在此时,她已经坐起身来,惺忪着睡眼看着他,“有什么心事么?”
他有些不知所措,却挤出一丝温柔:“没什么,你快睡吧。”
“哦,”她应了一声,反正他从来都不会将公务之事告诉自己,“夜里还是挺凉,注意身子。”说罢,她又躺了下去,没多久便安然睡去,发出小猫一样的呼吸声。
“吾妻,珍重。”他想了很久,最后只写下四个字。
窗外鸡鸣,天色却还是暗的。
他站起身来,深长地吸了一口气,该走了。
于是照例整理了衣装,探身扇灭了红烛。
但是,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他无奈地微笑,转回身,又走到了床边。
夜色朦胧,他却看得再清晰不过,她的眉眼真的像是画一样,还有那桃色的唇。
低身,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然后一手伏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一手揽住了她的脸庞。
那些是她最好的年华,他也是她最信任的依靠。
扭!
昏暗的屋中,只响起一声颈骨断裂的脆响,便又陷入沉静。
她的手自床边垂下,他的泪却没有流出。
只是将她的手臂摆回胸前,然后轻轻为她盖好被子,再吻一次。
最长的一吻。
……
虎峰睁开双眼,抬手擦去了满面的泪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做了这样似曾相识的梦,但是他知道,无论梦境多么离奇,甚至这须臾间已然变得模糊,那份心中的痛苦却无比真实的存在着。
人非草木。
今夜,虎峰和罗裳因为飞机到达时间较晚,不能连夜赶回独南苗寨,所以在黔省金筑城找了一家宾馆睡下。
二人默契地选订了一间标准间住下,一来可以更好地保护从奉天城求来的萨满一族圣物血水珀,二来他们心中也是希望能够更为亲近一些。不过直到二人洗漱后睡下,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罗曼蒂克的事情。
可是当梦醒后的虎峰转过身望向罗裳的时候,他看到罗裳竟然也没有睡着,而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却紧咬着被角,忍住不哭出声来。
“怎么了,罗裳?”虎峰猛地坐起身来,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是木喜叔出了什么事吗?”
见虎峰醒来,罗裳也不再强忍泪水,一时间抽泣起来,却仍旧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虎峰更加着急,索性下床来坐在罗裳身边,焦虑又关切地看着罗裳。
“我……”罗裳稳了稳情绪,“我害了人……”
“什么?”虎峰有些莫名其妙,“你害了谁?”
“韦梅……我害了韦梅……”罗裳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刚说完便哭了出来,将头埋在膝盖中一时间泣不成声。
原来,二人此去借取血水珀,与萨满一族族长霍岳及其徒弟青狐结交,尤其是对霍岳豪放坦荡的性格甚是钦慕。由于血水珀本来是被霍岳用作压制体内情蛊蛊毒的,二人为了报答霍岳慷慨情谊,以金蚕蛊助其解情蛊之毒。更为美妙的是,在情蛊被金蚕蛊吞噬之后,霍岳仍然对下情蛊给他的女子韦梅心存爱恋,可见他对韦梅的爱并非因情蛊而来,而是本心所生。所以霍岳计划待手头事务安排停当之后,便去赣省向韦梅表白,将之明媒正娶回家。
可是情况却有了意外。
韦梅下情蛊于霍岳,心意所在,尽是情蛊所在。罗裳以万蛊之王金蚕蛊将情蛊吞噬,实际上严重伤害到千里之外韦梅的神魂。这一点,是罗裳未能事先预料和注意的。
就在方才,青狐发消息告知韦梅此时已然呆傻,霍岳也心急如焚、悔恨万分。
“别急……”虎峰得知事情原委,虽然心中同样骤生愧疚,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再失了方寸,罗裳定然会要急的疯掉,“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神魂受损,怎么补救?!”罗裳着急又难过,甚至语气中也带有几分气愤发泄而出。
虎峰被罗裳吼的有些惊愕,但也理解此时罗裳的心情,所以并不生气,只是轻轻握住罗裳的手说道:“你先不要着急,你师父木颜是当今第一蛊师,而刘老板也是当今第一修行者,他们一定能够解决好这件事的。”
罗裳闻言,也是平静了些许,她点了点头,低首不敢看虎峰。
“没关系的,”虎峰明白罗裳是为刚才呵斥自己的事情而愧疚,于是笑着说,“我理解你的,没关系。不如你先给青狐发消息,告诉他我们会尽快联系刘老板和你师父指导解决韦梅的事情,好吗?”
“都怪我……”罗裳低着头,低声抽泣着。
“呃……”虎峰自小少于异性近距离接触,此时也实在不知道还该怎样安慰罗裳,只好站起身来,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那……我去睡了……”
罗裳扬起脸,静静看着虎峰,也苦涩地笑了笑,点头应允。
虎峰有些莫名悻悻然地回到床上,他背对着罗裳躺下,心里颇不是滋味。
想起霍岳豪爽的性子和青狐耿直的笑容,尤其是霍岳发现对韦梅的情感并非情蛊所致时候流露出的喜悦,虎峰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罗裳治好韦梅,让霍岳能够与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虎峰想着,却忽然发现身后有一丝异动,竟然是罗裳躺在了自己身边,更轻轻抱住了自己。
“罗裳……”虎峰浑身忽然绷得紧紧,只觉得自己头面发烫,心跳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能……抱抱我么……”罗裳的声音很轻,但在夜色中却又那么清晰,“求你了……”
“可……可以……”虎峰紧张得结巴起来,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罗裳带着香味的额头正印在他的面前。
没等虎峰反应过来,罗裳已经抱住了虎峰,将头脸埋在虎峰胸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着,怀中的罗裳渐渐止了抽泣,呼吸平缓,似乎进入了梦乡。
虎峰的心跳也平复下来,他生怕惊扰罗裳的好梦,极为轻缓地抽出手臂,揽在罗裳肩背上,又尽量不去碰触罗裳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蓦地传出罗裳的呢喃道:“谢谢你。”
虎峰愣了一下,低下头要说些什么,却被罗裳的嘴唇止住了言语。
吻。
从怯怯的碰触到轻缓的安抚,从温柔的密语到绵软的痴缠,虎峰和罗裳抱的愈紧,呼吸也愈发急促,二人紧闭着双眼,唇舌的交互在黑暗中成为最为奇妙的触感。
似有一种无以言喻的冲动自二人胸膛中跃动起来,只一瞬便充斥入四肢百骸,恍若火焰,又是清流,在夜色中拥抱着彼此,也在拥抱中浸润交融……
一夜无话。
待天光大亮,罗裳终于睁开迷蒙的双眼,只看到虎峰正拥着自己,甜蜜地微笑着。
罗裳顿时羞红了脸,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虎峰抬手拉开被子,捧起罗裳的脸颊,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起床吧,”虎峰的语气从未如斯温柔,“咱们还有事情……”
“嗯……”罗裳的声音很小,仿佛还没有醒来一般。
“乖……”虎峰也希望在这甜蜜中再躺下去,可是毕竟有要事在身,容不得他们多有缠绵,“起来吧。”
罗裳并不答话,只是在虎峰怀里又窝了片刻,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在床边的地上捡起内衣裤穿着。
虎峰躺着,看到罗裳内裤上印着的大嘴猴,忍不住又笑了,探手轻轻拍了一下罗裳翘挺的屁股。
“讨厌!”罗裳娇嗔着跳到一旁,又回身亲了一下虎峰的嘴唇,便去洗手间洗漱打理了。
虎峰这才坐起身,有些慵懒地穿上衣裤,也跟进洗手间里。
罗裳正拿着眉笔画眉,虎峰则拿着剃须刀刮起胡子。
“咱们回去就赶快联系救治韦梅的事情吧。”罗裳画完眉毛,对着镜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虎峰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古灵精怪的罗裳笑了。
正在此时,罗裳的手机响了,她的手机铃声很好听,是一首叫《getjinxed》的英文歌曲。
看到罗裳接听电话后越来越凝重的神情,虎峰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待罗裳挂机,便望着罗裳等她的回答。
“师父说她们现在已经离开独南苗寨,去了千户苗寨,至于刘老板……”罗裳看着虎峰道,“他遇到一些事情……”
第一百二十回 久别重逢()
黔省千户苗寨,是诸多苗寨当中最入世的一寨。
十余个村寨依山而建、连绵成片,是苗族原始生态文化保存最好的苗寨之一。如今的千户苗寨已是举国知名的旅游景点,吊脚楼、风雨桥、千户灯夜景和苗家歌舞吸引着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游客。因此,千户苗寨在交通、食宿和日常服务等方面都在黔省诸多苗寨中最显先进。
木颜上次来千户苗寨还是十年前各苗寨大蛊师较艺大会时候,那时候的千户苗寨还不似如今这般繁荣,所以当木颜再踏旧地,眼前繁华的景象让她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经济发展固然很好,但是不知为何,木颜心中却浅浅生出对过去苗寨的怀念。
鉴于带着木喜,木颜和夏子禹首先便寻得一家较为僻静的苗家旅馆住下,并第一时间通知了虎峰和罗裳自己的住所。
或许是因为木颜计划得当,三人住了两天,都没有遇到任何打扰,木颜抓紧时间以蛊为木喜疏通周身经络气血,而夏子禹也将自己关在屋内,踏踏实实修行着《蓬莱仙书》上的诸多法门。
待到第三日中午时分,木颜便接到电话,原来虎峰和罗裳也到达了千户苗寨。
木颜说明了具体住所,未果半晌,虎峰便与罗裳就敲开了木颜的房门。
“真龙骸骨、百年牡蛎、血水珀和丹辰火砂,终于凑齐了,”木颜望着摆放在桌上的四方奇药,眼中欣喜却又显得伤怀,“可惜为了这些,王英雄身故,吴义重伤……”
“木前辈,”夏子禹明白木颜心中的愧疚,忙宽慰道,“师父的事情,还有您说的吴义前辈的事情,都不是你我所愿的,要怪也只能怪常无心那老东西对木喜叔下了毒手,还借此铲除异己,请不要再自责了。”
虎峰和罗裳在得知王英雄惨死后,对他唯一的传人夏子禹就十分关照,此时更觉得夏子禹识大体、知大义,不禁心生好感。
“但愿吧……”木颜有些突兀地呢喃了一句,弄得虎峰和罗裳有些奇怪,而夏子禹则显得若无其事,释然地笑了笑。
“然后怎么办?”木颜抬起脸望着虎峰,“你师父教过你吗?”
“呃,我……我不太喜欢道法……”虎峰有些尴尬,因为他素来痴爱武学,对于道法修行的并不深入。
木颜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墨的电话。
可是未能接通。
“这该怎样是好……”罗裳有些着急,瞪了虎峰一眼道,“关键时候联系不上!”
“不得无礼。”木颜听罗裳语气里并不客气,低声斥了一句,却发现虎峰和罗裳同时微微露着笑容,不禁心中一动,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将手臂抱在胸前,静静盯着二人。
“师父,你这样盯着我俩干啥?”罗裳心里发虚,一下子便红了脸问道。
“你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木颜撇着嘴,眯着眼问。
“我俩?”罗裳指了指虎峰,又指了指自己,瞪大了眼睛冷笑道,“我能和这傻大个儿发生什么?”
“虎峰……”见罗裳嘴硬,木颜便盯住了虎峰,“从实招来,否则身为罗裳的师父,许多事情我是有一票否决权的哦。”
“木前辈……”虎峰此时已经面红耳赤,一时间居然只会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一切不言而喻。
“准了,”木颜笑出声来,瞪了罗裳一眼,说道,“我看着你长大,什么事情瞒得过我吗?虎峰是个好男人,你以后少欺负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