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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语者-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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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上背着黑哥,开车胡麻子的小三轮,准备回村子找车。

    却在村口看到了表哥给的破车。车门口靠着一个高个男人,多大年纪我说不上,跟真如子似的,似乎他说自己多大,我都觉得正常,这样反倒不太正常了。这人身上穿了件灰色夹克衫,脚上是运动鞋。见我开着三轮过来,起身挡在路中间;;

    我心里苦笑,难道不可避免的要打一场么;;虽然我未必会输。

    停了车子。那人对我点点头,不苟言笑。然后走过来,我已经绷紧了神经,他却越过我,直奔车斗,想要去探黑哥的鼻息。

    之前,我把黑哥放在三轮车车斗里,在那屋子里找了个被单子把黑哥身上的破洞遮住,免得吓人。

    不过,我伸手拦住了他。不认识,也不知道他的来路,就算他一开始没有对我动手,我似乎也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把黑哥让出去。

    见我胳膊拦住他,这人转头对我说:“鬼柳被带走了?”

    我愣了下,点点头。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深吸口气,对我说:“我叫王将。”

    我更呆了。这来的速度也太快了,难不成这货一直就在附近?

    他轻推开我的胳膊,我没有再阻止。王将查看了下黑哥的伤势,之后拿出一个绿珠子,就像鬼柳那种。转头对我说:“有元阳丹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身上伸出一只藤蔓。那枝条在这人面前绽开叶芽,中间托了一颗珠子,像鸡蛋黄一样的流转。

    王将没有多言,也没有意外。取了一阴一阳两颗珠子,拍在黑哥太阳穴上。又拿出个小纸包,捏着黑哥的嘴给灌了下去。

    我心里其实是有些崩溃的。黑哥现在气息全无。就算我用灵识开了看,他气息仍然是黑色的一团并未散去,但没有呼吸和脉搏是不争的事实。说白了,按照医学的说法,这就是一具尸体,跟之前那些行尸没什么区别。但为什么行尸会动,请神经学的各位去做做分析;;

    王将对黑哥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像医生似的给黑哥检查治疗完,身上的洞还在,只是没有冒血。其实老文拔那些刺的时候,黑哥就没有大出血,只在木刺上留下些血印,还是黑红色的,比静脉血的颜色要深的多。

    “钥匙在车上,你走吧。”王将直起身,掏出一方手帕,仔细的把手擦干净。

    把黑哥放在后座,看了一眼王将,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轰了油门。

    老文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何况他卖面子的人如今已经不省人事。之前我还在想,把胡麻子,陈燕儿,姬伟杰和姬夏雨不生不死的扔在那里会不会太不人道。不过老文提示我上京,无非就是去找彭华明。何况,鬼柳给我的狼烟符,已经把王将招来。

    那四个人的背景,我更无从所知。鬼柳口中的含风石,所谓的季家,连老谋深算是升爷都不想多嘴。想来,也许都轮不到我来发善心。

    就算是黑哥,王将似乎也是等在这里,专门为了救他。

    王将这个人;;我听到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了些好感,大抵是因为,我并不讨厌鬼柳的缘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后的事情,并不是我所能涉及的领域;;就算可以,至少现在最重要的,对我来说;;救黑哥。

    老树会有办法么?我在心里呼唤他。却没有回应;;

    我在高速上带着黑哥飞奔,收费站减速,忽然感到肩上一沉,心里一惊,却听到熟悉的讪笑声。

    “嘿嘿,好好开车。”

    我有些不敢相信,后视镜中,黑哥脸上是大写的“我还活着”。

    “没力气多废话,下一个出口出去。”黑哥有气无力的说。

    “老文让我进京。”我看着他从后座翻到前座,摸摸脖子,那窟窿还在,那动作看的我哭笑不得。

    “进京个p。”过了收费站,黑哥指指路牌,示意我往省会方向开。

    他在车上翻了翻,终于翻出一包剩了几根儿的烟,点上。漫不经心的抽着。见我时不时看他一眼,黑哥笑:“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死?明明断了气儿的,对吧。别问我,体质就是这么特殊,”

    我无语应对。

    下了高速,黑哥指着路,我发现越开越偏僻。然后到了一片大棚菜地。黑哥让靠边儿停。

    我俩下了车,他在前面一言不发的走,我也只能跟着。走了一段路,这货忽然对我说:“王将也不是什么好鸟,这车上动了手脚,跟踪器。不能再用了。”

    我大惊:“为什么?”

    黑哥笑:“各方利益角逐呗。”然后指指自己:“我也是;;你那眼神我能理解。”

    “鬼柳也;;”

    “你想相信谁就相信谁,不想信就不信。”黑哥耸耸肩,“比如吧,朝代更迭,乱世群雄。一股势力,弱小的时候会被蚕食,壮大之后,有可能跟实力相当的结盟,也有可能被更大的势力吞并。再到最后,三足鼎立,或者说南北对抗,要么就是一家独大。这条路你慢慢走。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你帮我是为了拉拢?”我不信。

    “这个很难说清楚,”黑哥朝我咧嘴一笑,“因为我也不知道。嘛,说正经的。我现在是回光返照,马上就快不行了,你看,尸斑都有了。”他撩起袖管,给我指指胳膊上的斑块。

    跟之前牟祥文身上的有些相似,我不能理解的是黑哥为何还能这么轻松的站在我面前跟我聊天。

    “姬家的本事,我终究也只是学到皮毛而已。废话不多说了,车不能用,你就当锻炼吧,还记得高贵宝么?”

    我想了想:“平邑桃源村,你给我的那个坐标?”

    黑哥点点头:“待会我死了,把尸体交给他。另外,估计一两个月你是见不到我了。别太想我。”

    他说的轻松,然后狠命的抽着烟,似乎是有段时间不能抽了;;我听着别扭,这跟交待后事似的。“我能帮什么?”

    黑哥想把烟头弹出去,犹豫了下,看看我,把烟头扔在脚下,踩进土里。“不用,也不是第一次了。老道士那边儿你想管就管,我先提醒你下,姬秋实你遇到了,这事儿不简单。你同学那小妞还需要鬼柳帮忙,我没猜错的话,鬼柳已经被带走了。”

    我点头。

    “他们的目标;;你也在其中。”黑哥朝我贼贼一笑,“莲隐是个好东西。”

    我?!“我和他们素不相识。”

    “别忘了茅山上你救出的那人。”

    黑哥;;指的是红豆杉老爷子的;;我觉得黑哥话里有话,姬秋实;;应该就是把黑哥弄成这样的那个老头,那么他的意思;;玄沌子的事儿跟这老头还有关系?“玄沌子;;”我张口想要问。

    黑哥却坐了下来,跟我做个鬼脸,扶着额头说:“有点头晕。”这话刚说完,身子就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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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蒙山旧事() 
背着黑哥的尸体,穿行在田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是说,有多少担心,黑哥既然交待了后事,我也就释然了。

    主要是,万一遇到什么察叔叔们,没法解释,把我拷了事小,耽误了黑哥还阳事大。

    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走地下。

    之前也说了,和老树融合之后,对于植物的操控,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尤其是经常在无意间,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几乎让我怀疑是老树所为。

    地下的通道,就像光钎一样,我就是传导的信号。

    速度虽然比我用跑的要慢上一些,却比想象中要快。

    只不过,到了目的地之后,主人却不在。

    气温有些高了。

    我把黑哥留在地下。自己坐在门外的地上,等那少年回来。

    园子里的熊大熊二似乎还记得我,我怀疑这两只有二哈的血统,一脸口水并不好受。我知道这是它们表达友好的方式,也不好驱赶,只有忍耐的份儿。

    心里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线索,过了过。越发觉得,知道的越多越迷茫。

    然后,我在灵台之上,发现了一些不同。

    灵台似乎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白色雾气弥漫之处,分不清远近。方丈之地里,有一棵树苗,在灵台里生了根。

    这就是所谓的融合么?

    我摸着一人多高的小树苗,发现它的根系和灵台上那些阴文长在了一起。连带着树干上也似乎出现了阴文。黄帝文字;;

    树苗在此,我猜是老树的本体;;或者说在我灵台上的本体,但跟他打招呼也没什么反应。

    熊大和熊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过了些时辰,叼着个东西跑到我跟前儿。

    看到那东西我也是一惊。

    看来蒙山的环境也是好点儿了,可是二位仁兄,我能说这东西是保护动物么?虽然爷爷也说过,这东西在以前常见,但现在快绝种了,都保护起来了。

    獾子。

    两只傻狗,很客气的把咬死的獾子往我跟前推了推。

    如果是个人,我可能会告诉他,这有违法的嫌疑了,但对方是俩傻狗。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是规律,只是;;人太强大了,所以过分了。

    熊大和熊二见我不动,又往前推了推,我才回神,摆摆手,笑着跟它们说:“谢了,兄弟。我不饿,你们自便吧。”

    也许是听懂了,两只狗犹豫了下,还是把獾子拖到一边儿分食了。

    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高贵宝起的,不过就犬种来说,这地儿比较常见,至少在京巴,吉娃娃,小鹿犬,二哈,萨摩,博美这些东西出现之前,我的印象里,本地只有土狗的记忆。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山东细犬,有些地方叫徐狗。一种就是熊大熊二这种,我们叫柴狗,中华田园犬。

    小时候,二姑夫在护林所也养过一只细犬,逮兔子一个准儿。后来说扫狗五证的都得打死。护林所不准养狗,只要给逮走了,生死未卜,表哥哭了个昏天黑地,他约了哥们把捕狗队车棚里的自行车都戳了洞;;

    日头一点点西斜,太阳晒到身上的时候,意外的温暖。什么都不想去想,肚子上压了两只狗头,我居然晒着太阳小睡了一会儿。

    如果一个人的时间足够多,就会去想太多的事。然后,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想去想。或许我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甚至于,我该回家看看亲人。再或许;;

    不过,我至少得把黑哥这趟镖安全送完吧。

    月上柳梢头,人等黄昏后。

    高贵宝哼着流行歌曲,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

    “;;肖哥?”

    我靠在门外的墙上等他。隔着半里地他就发现了,或许是熊大熊二的异常,但他很显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有客到。

    除了意外,还是意外。

    我想长话短说,所以直接把黑哥尸体提了上来。

    “三叔他;;”高贵宝愣愣的看着树枝退去露出的尸体。

    “他让我转交给你。”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口,所以就直奔了主题。

    少年怔了怔,随即点点头:“好的,我明白。”

    我也点头:“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转念一想,又道:“没什么大碍吧。”

    高贵宝笑笑:“等之后他自己告诉你吧。”

    我微微点头,“这个时候;;快高考了;;”

    “没关系。”他摸摸头,咧嘴一笑:“其实我考的好坏意义也不大,毕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有些发愣:“为什么?”脱口而出才意识到黑哥之前提醒过,别打听太多,然后接道:“算了。“

    高贵宝低着头,似乎有些话想说,但我觉得自己不该问;;想走,腿却拔不动。半晌他突然抬头问我:“肖哥,你说,到底是人定胜天,还是应该各安天命,是天命难违,还是该去抗争?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看着他明亮亮的眼神,似乎透过岁月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如果在之前,我丝毫不会有犹豫,但现在;;这个问题问给我,有点讽刺:“;;天命有时候未必是坏事。孟子也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少年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怔了怔,开始有一抹的失望,而后才点头道:“我明白肖哥的意思了。”

    我犹豫了下,把手搭在他肩上:“思考是必须的,但想太多也没必要。做你觉得对的事就行了。”这话似乎也是说给我自己的。

    没有停留太多,见到高贵宝之后不到一刻钟,我便离开了。

    心下想要去赶路,转念一想。这几天出来,还不到七天,就算到了烟台,玄沌子也未必醒来。即便他醒来,我也不便当即提到姚晶晶的事儿。

    抬脚到了蒙阴市里,在离家不远的楼顶上,凭着我过人的眼力,看着隐约透着光亮的窗户,想必是我爸最近迷上了打保皇,又战斗到深更半夜了。

    手机没电了;;找了个通宵网吧,充电,然后打电话给表哥。

    半小时后,陆爽的车出现在新月网吧之外。

    肚子有点饿。老树似乎没再限制我吃东西。不过这个点儿,已经是大半夜了,哪还有开着的店?表哥带着我去了某会所,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美女擦身而过,我俩在包间里,点了些吃的喝的。纯聊天儿。期间,妈妈桑过来说是给表哥打个招呼。陆爽塞了些票子给她,让她拿吃的过来,美女的不要。

    有钱能使鬼推磨。

    果然,吃的送来了一堆。

    我边吃边笑,到会所来来吃饭的,不多见了吧。

    陆爽说,有钱,任性。

    我嘿嘿一笑,有钱,烧腚。

    “别说我,你这么老不去学校,在外面混当,不怕我舅打断你腿?”陆爽举着瓶子喝酒,看着我啃红烧猪蹄儿。

    吃的正香,说到这事儿,差点儿给我噎着:“请了一个月的假,准备休学半年。保密。”

    “能瞒得住?”

    顿时没了食欲;;毛巾擦擦手:“瞒不住也得瞒。我最近遇到的事儿,想死的心都有。”

    陆爽听我这么说,倒是吓一跳,差点儿被呛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儿吓人。真的假的?”

    “说着玩儿的。”我看表哥有点儿认真,不敢多吓他,或者我该跟他说,我现在就算想死好像也不太容易;;这多少算件好事儿吧。

    “不想跟我说说?”陆爽见我除了吃就是吃,忍不住问道。

    在此之前,我的确会和盘托出,无论如何,表哥都是我绝对信赖的人。可如今,我却怎么都难以开口,水深的连我自己都没有任何把握,像叶子一样被风吹来吹去,被浪打来打去。“你别牵扯进来了。”我拧开瓶水,待会,估计只有我能开车了。

    “我罩不住了;;是吧。”表哥哼哼一笑,“唉呀,翅膀硬了。”

    我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半晌才道:“如果有天我失踪了。不用找我。”

    陆爽忽然揪住我领子:“你想说什么?”

    “我死不了。”我没有反抗,只是怕;;怕我回到这个世界到时候,你们都不在了;;“有人下了一盘棋,我偏偏成了其中一颗棋子。”

    “谁?”表哥送开手,瞪着眼看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个人叫己重。”我没有瞒着他,“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陆爽看了我很久,我没有抬头。他才道:“很麻烦?”

    听他这么说,我才回头看他,笑:“相当滴麻烦。”

    “我能做点什么?”

    “照顾好家里。”我喝着矿泉水,“有你在,家里我就不用担心。我的事;;随它去,听天命。”

    “什么时候,你开始安天命了?”

    恩,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哥,干了。”我伸手用矿泉水瓶,碰碰他桌上的酒瓶子。

    表哥愣了下,见我喝了,也拿起瓶子,到嘴边儿的时候才骂:“用水跟我干的,也就你了。”

    我把喝醉的陆爽扔回家,当然不是二姑家,而是他跟我说的地址。别野里有个女人,我没见过。当我把表哥背到房间之后,这涂得浓妆艳抹的女人帮他把衣服麻利的换了,又奔到厨房,熬了水果汤,扶着表哥给他喝了。也端给我一碗。

    摆摆手,谢过她,说我没喝。她似乎有点儿生气,不过还是克制着跟我说,陆爽酒量不行。

    我点点头,说,是我不好,没劝住。

    她问我是陆爽哪里的朋友,没见过。

    我笑,没回答她。问,你真爱他?

    那妹子闷了一会儿才说,他花心的很。

    我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觉得表哥应该挺中意她,不然不会烂醉的时候还让我送到这里。

    在沙发上迷瞪了半宿。早上太阳刚露脸的时候,我跟妹子说了拜拜。

    表哥还睡着,喝了不少。估计要到中午了。

    出了门,我往护林所方向走。

    老树说,蒙山,还有点儿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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