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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器傀儡张口就是东大陆语。“我知道你，你不认识我，我叫浇铸。”
“我是卡瑟琳。你有什么事？”卡瑟琳问他。
“我来是参加计划，装置俱乐部既然同意修建空中走廊，所以需要有人来。”浇铸自顾自走进铺子，“我已经看过螺丝巷子生产的金属躯体，打算用它们替换我现在的身躯。我们俱乐部有意采购这种新型金属躯体。”
卡瑟琳看着浇铸，等待下文。这个家伙说的事情和她似乎没什么关系。
浇铸伸手指了指卡瑟琳的头盔。“你选择加入螺丝巷子，锻造有所预料。但他希望你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这和我们的采购份额有关，参加的人数越多，采购份额越多。”
卡瑟琳想了想说：“锻造利用我们和螺丝巷子联络，差点害了我和冰熊深渊。我为什么要帮他？”
浇铸摇摇头。“你们那时只是燃料，根本躲不过城主的巡查。锻造利用你们送信不假，但也没有骗你们。如果你们狩猎到足够的材料回俱乐部，他同样会为你们进行改造。而且送信本身谈不上有多少危险，即使去了铁齿酒吧，一样也有改造的机会。总的来说，你们获得了更多的选择。你们的收获远比你们的风险要多得多。”
浇铸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卡瑟琳思考片刻倒也认同浇铸的说法，但卡瑟琳没有立刻答应帮助装置俱乐部。她说：“我们承担了风险，也得过了收获，两厢扯平。但现在我们必须参加螺丝巷子的计划，这个计划据说会直面城主，九死一生，我觉得很吃亏。”
“你不吃亏。”浇铸看来是个很好的说客，“这个计划的内容我知道一些。我可以保证，即使有再大的风险也你肯定愿意参加。”
“那请说吧。”卡瑟琳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你必须先答应锻造的要求，我才会告诉你。也请你转告你的同伴，装置俱乐部也需要他的名义。”
“好，我答应你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冰熊深渊我可以转告他，如果你告诉我的内容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有价值，我还可以替你说服冰熊深渊以装置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
浇铸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卡瑟琳会答应。“螺丝巷子的计划是关于‘出口’。”
“什么出口？”卡瑟琳愣了一下。
“离开这里的出口。”浇铸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两点红光在他眼窝里闪动，“这里是一个盒子，在这个盒子里的半成品们从没放弃过寻找出口。”
卡瑟琳听到这话，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说离开这个锚世界的出口？”
“锚世界？”浇铸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我不知道你说的锚世界是什么。齿轮城从建立到现在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依靠不同的改造技术我们这些半成品逐渐分化成三个不同的组织。通过岁月的积累，我们探索到这个世界的边界，四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所以我们叫它盒子。
“如果你知道自己是待在一个盒子里，会不会感到很悲哀？所以寻找盒子的出口，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半成品的使命。只不过寻找越久，越是失望。四面的高墙没有边界，也无法逾越。或者说，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直到最近百十年螺丝俱乐部的技术实力突飞猛进，他们拥有了全新的技术，甚至打造出了空中走廊。据说找到出口的关键就是空中走廊，所以螺丝巷子才会向装置俱乐部以及铁齿酒吧发出参与计划的邀请。”
426 打压铁齿酒吧的代表（）
“空中走廊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卡瑟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就是装在高大建筑外壁上的移动踏板，你到这里来一定是乘坐踏板。”浇铸顿了顿，“螺丝巷子想将整座齿轮城里的高大建筑以空中走廊的方式连接起来。在城里的巷子中穿行，效率非常低，而且也容易迷路。”
“这真是一个庞大的计划。”卡瑟琳可是在空中眺望过齿轮城，深知这座钢铁城市的巨大，“但我有一个问题，螺丝巷子如此大规模地改造城市，城主难道不管吗？”
“城主每三天巡视一次，抓捕齿轮城里的燃料，其他事情他不会过问太多。当然，如果影响了生产，会引发城主的怒火，齿轮城会被大规模的清理。”浇铸回答。
从浇铸嘴里果然能问出很多有用的情报，卡瑟琳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急忙追问：“齿轮城在生产什么？”
“成品。”浇铸伸出一根机械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卡瑟琳，“我们都是半成品，我比你更接近成品，你比我更接近燃料。”
“那成品是什么样子？”卡瑟琳继续追加提问。
“我没见过，所有成品应该都被城主取走了。”浇铸站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请记住你的承诺。”
等浇铸离去，卡瑟琳细细品味这具人形机器傀儡说过的东西。齿轮城里的势力分布，甚至一些历史以及现状，浇铸都有提及。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无疑是计划的相关内容。
齿轮城中的人并非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他们知道自己待在了一个“盒子”里。这和卡瑟琳当初在高空中看到的景象何其相似。此外，雨水也说过“留在箱子里才能得以保全”这样的话。
回想在终极之域中被无名乌云吞入后所见的情景，不难判断，很可能就是那个钢铁之巢的黑影将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带入齿轮城所在的盒子里的。至于目的，似乎是雨水说的——那个黑影为了传递给她钢铁之巢的改造技术。
如此说来，雨水与盒子之外的人一直有联系。她应该是熟悉一切状况的人，甚至可能知道如何逃离这个锚世界。
卡瑟琳忽然冒出一种想法，雨水不会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吧。一位来自精灵帝国的将军，换个角度去看，不就是一个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吗？这样的老怪物完全可以看作是个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的存在。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竟然挥之不去。每过一分一秒，卡瑟琳就会对这个想法更确信一分。
当冰熊深渊从外头走进来时，卡瑟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扳手就是这个锚世界的主人”。
冰熊深渊当场愣住，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被冰熊深渊这么一问，卡瑟琳猛然醒悟，自己的推测好像过于武断了。至少可以先去找雨水问一问，看对方怎么回答。
“我猜的。”卡瑟琳说。如果不是冰熊深渊头戴蒙面头盔，大概能看到他对自己翻白眼吧。
不过卡瑟琳没有再去解释，而是讲起浇铸来访的事情，然后给出了一些自己的推测。
老扳手的真实身份需要保密。因为这里面还牵涉到卡瑟琳“西朗姆之友”的身份，以及精灵帝国将军这种惊世骇俗的存在。而且雨水如果愿意袒露真实身份的话，就不会让那张金属嘴在明处飞来飞去。
冰熊深渊在螺丝巷子里也很有收获，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他居然遇到了铁齿俱乐部的一匹狼。双方相互看不顺眼，在战斗室里狠狠较量了一场。
拥有新武器长柄砍刀的冰熊深渊，远比只有宽刃切刀时要强大得多。按老野蛮人自己的说法，那匹蠢狼连近身都难，因为只要被长柄砍刀擦到一点，就会留下一条融化的切口。想象一下烧红的匕首划过积雪时的情景，就知道那匹蠢狼有多悲惨了。在丢掉一条前腿后，铁齿酒吧的代表主动认输溜走了。
不过裁决双方胜负的山，在战斗之后告诉冰熊深渊。冰熊深渊手上的炽热切刀是种纯消耗品，所发出的高温是以刀身为燃料，挥舞得越用力，产生的温度越高。用不了几次，整把刀就会燃烧殆尽。
“消耗品就消耗品。”冰熊深渊蛮不在乎，“反正我也不会长久使用这种武器，等我们离开这个锚世界，我根本就用不着这东西。”
卡瑟琳深以为然，如果需要堂堂的神山萨满一天到晚冲在第一线正面厮杀，那巨兽之国恐怕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我找山有事，你知道他在哪里？”卡瑟琳问道。
“他说要去看看那匹蠢狼，蠢狼要装条新腿。”冰熊深渊呵呵笑了一声。
卡瑟琳问明了山的去处，出了铺子，前往所谓的修理室。修理室就在武器铺子对面，走进去有一堆两人高的零件小山拦在路上。从零件小山边上绕过去，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中间有张金属床，床前两盏立灯，打着白光分别照射在床头和床尾。
卡瑟琳在锻造那里见过这种金属床，知道可以用来改造身体。不过，此时有匹身形超出金属床长度不少的大个头狼形机器傀儡卧在金属床上。一个矮小的人形机器傀儡正在给它接前肢。
新的前肢一看就是螺丝巷子的产品，和真狼的脚爪一模一样，只是完全金属打造，散发着幽深的金属光泽。
山就站在金属床边，看着人形机器傀儡在断肢伤口处刻画新的炼金纹路。
卡瑟琳走进来的动静惊动了铺子里的三位。人形机器傀儡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卧在金属床上的巨狼抬起头，对着卡瑟琳呜呜低吼。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山走过挡在双方之间，他回头对人形机器傀儡说，“你们继续。”
卡瑟琳见山指了指外头，知道是要出去谈。从零件山边绕过时，山顺手捡了什么东西。
427 触片与锚世界法则（）
两人出了修理室，山将捡来的东西交给卡瑟琳。那是一片圆形钢片，也就一枚金币的大小，正反两面都篆刻了复杂的炼金纹路。
山指着卡瑟琳手上的圆形钢片说：“这是触片，通过改造身体部位可以把它镶嵌进需要的地方，通过接触就能和各种武器装置、工具设备连接，从而达到操控目的。不过这片非常小，通常是给特别精密的小型装置准备的。你可以将它转交给冰熊。我建议冰熊在掌心上镶嵌这枚触片，增加他与刀把的接触面积，可以大幅提升他控制炽热切刀的能力。当然，以后改用其他武器时，触片总会用得着。”
卡瑟琳点头答应，心中想起雨水身上的一片片金属纹路板，应该也是这种触片吧。
山又说：“铁齿酒吧的代表也已经到了，等他修好前肢，我就会召集大家宣布计划内容。装置俱乐部的浇铸说你和冰熊会以他们俱乐部的名义参加计划，所以装置俱乐部可以拿到三份采购额度。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们就是装置俱乐部的代表，现在又来一个浇铸，于我们而言参加计划的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和冰熊来到这里才没有多久，并没有加入装置俱乐部。大概没有完成改造前不会有地方收留我们的。”卡瑟琳发出一声苦笑。
“作为燃料确实不会有组织愿意收留你们，但经过改造后就不一样了。”山倒是认同卡瑟琳的说法，“如果执行计划后，你们都活着回来，可以考虑一下留在螺丝巷子。”
“我会考虑的。”卡瑟琳不愿把话说死，她心里倒是偏向于留着螺丝巷子里，“我来找你是为了要点材料，我想做一些钢丸。”
“你要的材料不多的话，可以去那边拿，跟我来。”山指着斜对面边走边说，“那是螺丝巷子的配料间。”
从配料间拿到不少材料，卡瑟琳回到自己的铺子里尝试制作钢丸并将触片给了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经过思考后，决定在掌心上嵌入触片。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其实讨论过关于改造的问题。冰熊深渊甚至将他自己对锚世界的认识分享给卡瑟琳，以帮助卡瑟琳更好地做出判断。
每个锚世界都拥有自己的世界法则，可看作是个独立的世界，体现了锚世界主人的意志。冰熊深渊虽然只是拥有“水与沙的世界”这样还不很完善的初级世界，但他对于锚世界的认知已经有了一定的深度。
在这个机器傀儡为主导的锚世界中，灵魂改造无疑是为了将此方世界的法则添加进外来的灵魂里，是外来灵魂融入此方世界的手段。改造得越是彻底，融入得越是完美，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螺丝巷子的改造方法会有可能躲不过城主巡视的原因。毕竟同铁齿酒吧和装置俱乐部的改造方法比起来，螺丝巷子的改造只在身体局部，达不到完全融入的程度。
所以两人一致认为，改造对他们自身肯定会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将对脱离这个锚世界起到阻碍作用。
不过有利于自身安危的小幅改造还是可以考虑。冰熊深渊认为螺丝巷子采用的这种触片镶嵌技术，很可能为将来能够逆转改造才研究出来的。他觉得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问问老扳手。
钢丸的制作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到雨水的传授，卡瑟琳练习几次后，便成功制作出第一枚钢丸。等切实拿着一枚钢丸时，卡瑟琳才感受到这枚小小的钢丸中蕴含的力量。
炼金纹路是种非常特殊的手法，似乎是用来激发金属内在的能量。钢丸篆刻了炼金纹路之后，有什么东西在钢丸内部激荡，但又无法立刻突破钢丸的包裹。反应在触感上，会觉得钢丸的重量在不停变化。这种变化微小且频繁，时刻都在发生。卡瑟琳猜想，这就是这些钢丸能爆炸的原因。
卡瑟琳一口气制作了近百枚钢丸，足够给牛眼的压缩套装再填装两次弹药。冰熊深渊从外头回来，他已经去修理室为自己的掌心镶嵌上触片。
“我见到了铁齿酒吧的那头蠢狼。”冰熊深渊有些遗憾地说，“原以为可以再教训他一次，不过那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溜走了。”
“他是害怕了？”卡瑟琳问。
“不像，我看他的眼神非常记仇。”
“那我们最好小心些，隐忍不发的家伙最是麻烦了，说不定会躲在暗处下黑手。”卡瑟琳提醒老野蛮人。
“这种家伙我见多了。”冰熊深渊呵呵冷笑，“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堂堂神山萨满，活了数百年的人物，果然不是纯良之辈。卡瑟琳从冰熊深渊的口吻里听出一丝狠辣，同时察觉，自从冰熊深渊开始亲自动手冲杀在前后，好像性格变得越来越来凌厉刚猛起来，不再是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形象。
“在螺丝巷子里多半不容易下手，最好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卡瑟琳开口回了一句。
怎么连自己的想法都变得有些古怪了？卡瑟琳说完愣住了。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卡瑟琳问冰熊深渊，“我是说你察觉到自己的性格或者思维方式有什么变化吗？”
“性格和思维方式的变化？”冰熊深渊沉默片刻后说，“你不提醒我倒是疏忽了，我心中好战、杀戮的念头似乎有些多了。我们野蛮人的萨满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战斗欲望，不然难以沟通先祖。好多年没有如此旺盛的好战、杀戮的念头在胸中激荡了。”
“我的想法也变得有些极端、阴暗。”卡瑟琳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怀疑是这个锚世界的自身法则在影响我们。就是不知道这种影响直接来自世界本身，还是和身体改造有关。”冰熊深渊沉声说，“其实那头铁齿酒吧的蠢狼我完全可以避免和他发生冲突，是我主动挑衅在先。不对，仔细想想，山当时也在场，他明明可以阻止我和那头蠢狼。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在冲突爆发后，提出当我们的仲裁。”
428 出盒子的方法（）
“你是说山故意让我们和铁齿酒吧结仇？”卡瑟琳想起山曾在配料间外招揽过自己，“山邀请我们执行计划后加入螺丝巷子。”
冰熊深渊听后，双手抱胸沉默了几秒钟说：“齿轮城里很明显有铁齿酒吧、装置俱乐部以及螺丝巷子三股势力，我们作为外来者投靠一个势力依附是最佳的自保手段。”
卡瑟琳点头。“我原本是倾向留在螺丝巷子里的。”
“螺丝巷子似乎不错，至少他们的改造技术看起来最好。”冰熊深渊分析，“不管怎么说，我们来到齿轮城后，从螺丝巷子得到的帮助最多。”
“那你也是倾向留在螺丝巷子里？”卡瑟琳问道。
“装置俱乐部其实也可以考虑。”冰熊深渊低声说，“那个浇铸不是来找过你，所谓用他们的名义参加计划，恐怕也包含着招揽的意思。”
“那个锻造一开始可是在利用我们。”
“我们是外来者，他对我们抱有戒心倒是正常。”冰熊深渊声音压得越发低了，“作为陌生人，铁齿酒吧对待我们的风格粗暴野蛮，螺丝巷子则显得过于温和善良。说实话，装置俱乐部的反应我倒觉得最正常。”
冰熊深渊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看问题的角度相当犀利。卡瑟琳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同感。螺丝巷子表现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