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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卡瑟琳看见不远处浇铸已经在等候。卡瑟琳又朝巨口所在的铺子瞧去，那匹狼形机器傀儡的身影正慢悠悠地从铺子里走出来。会议室方向还毫无动静，无论是山或者云都没有出现。
浇铸向卡瑟琳这边走过来。这位装置俱乐部的代表背后装备了铁羽，手上提着电弧枪。冰熊深渊告诉过卡瑟琳，浇铸的四肢可以重新组合，变成刀刃、锤子或其他工具。而且装置俱乐部生产了许多小型消耗性武器，比如机油弹之类的，都藏在他的体内。这家伙可以看作是个小型武器库。
“两位都准备好了？”浇铸来到两人面前说。
“没有问题。”冰熊深渊哈哈一笑。他举起右手的炽热切刀，“当”的一声，与左手的电弧枪相互砍在一起。
卡瑟琳点点头。除了腰间两块飞盾，空气炮斜背在她身后。
巨口也走了过来。他是众人中最不合群的一个，始终没有要螺丝巷子提供的武器和装备。所以卡瑟琳对于巨口如何在空中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有些好奇。
震动越来越剧烈，螺丝巷子所在建筑的晃动幅度也越发大了。
山仍然没有来，但云出现了。她从螺丝巷子的正门进来，背后安装了铁羽，张开翅膀站在大铁门边向众人招手示意，引人注目。
浇铸说：“看来是要到外面去。”他第一个朝云走去。卡瑟琳和冰熊深渊跟在浇铸身后，巨口则是最后一个。
走出铁门时，卡瑟琳没有看到她和冰熊深渊来时所见的那条华美的“休憩走廊”，取而代之的是条稀疏平常的金属通道。通道也不长，十几米的样子，尽头是扇大闸门。大闸门上有一扇能走一人的小门，小门开着，山就站在门边。
“各位既然都到了，我们可以前往出发地点了。”山率先从小门中走出去。众人跟上他鱼贯而出。
门外就是卡瑟琳来时的那座大型平台。已经有些天没有离开螺丝巷子了，现在站在平台上抬头看向没入云层的建筑顶端，卡瑟琳有了全新的观感。那灰色的云层后面大概就是坚固的盒顶。盒顶的某处有一个可供偷窥的洞眼，便是齿轮城三大势力花费数百年试图寻找的出口吧。但即便真的找到了这个出口，就能逃离盒子了吗？
卡瑟琳暗暗叹了口气。
一块相对较大的接驳踏板从云层中慢慢降了下来，停靠在平台上。“这是专属前往楼顶的升降板，每次可乘两人。”山站了上去，然后看着其他人。
“我先来吧。”浇铸踏上前，站在山身旁。升降板震动一下，向上升起。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是第二批。由于地面震颤引发的建筑晃动没有停止过，升降板上升过程中，卡瑟琳感到自己的重心不停地在摇晃。如果不是升降板牢牢地吸附住双脚，卡瑟琳真怕自己会掉下去。
升降板穿过“云层”。卡瑟琳这才意识到，这并非真正的云，而是从建筑中喷射出来的蒸气形成的雾气。不知道这座建筑里到底在制造什么东西，会排出如此多的蒸气。
雾气之上就是楼顶平台，从这里望天，会觉得天穹触手可及。不过这只是错觉，天穹远在高得多的地方。
等到巨口和云也陆续上到楼顶，山指着城外方向说：“那边就是废料清理场，各位可以根据脚下晃动的频率来估算第一阶段什么时候结束，现在大约还有数个小时。”
山转身又指出城内的五栋高大建筑。“这五栋建筑就是我们选出用来搭建探天塔。从现在开始到第一阶段结束，各位必须在搭建过程中向塔顶进发。理论上，第一阶段结束的同时，探天塔也会搭建完毕。第二阶段开始时探天塔便会发射。之后就看各位的运气和实力，能不能登上钢水注入口，收集到关于出口的情报全靠各位了。”
山说完向在场的众人点头致意，乘升降板离去了。
“各位，虽然大家是临时组队，但我们最好选出一位指挥。”山一离去，浇铸立刻开口。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对此都不反对，团队合作需要一位领导者，对于临时队伍尤其重要。
不怎么说话的巨口这时却开口了。“我不想受任何人指挥。”
巨口的话令场面有些冷。好一会儿，云说：“那你来当指挥。论在齿轮城的年月，你原本就是这里最长的一位，以前的两次探察计划你也都有参加，经验丰富。”云说完看向浇铸。
浇铸两手一摊。“我没有意见，有一位指挥即可，是谁不重要。”
巨口说：“当指挥太麻烦了，我没兴趣。”
“没有指挥会更麻烦。”云反驳。
云和巨口的目光对到一起，相互之间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让这个燃料来当指挥。”巨口忽然抬起前肢指向卡瑟琳。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作为新来者，其实不适合当团队指挥。巨口这一指谁也没料到。
“你自己说的不想受任何人指挥，卡瑟琳的话你就会听？”浇铸在旁问。
“她的意思即我的意思，我授权她来指挥。”巨口的回答十分巧妙。
“我同意。”云先表态。
“我也同意。”浇铸跟着表态。
卡瑟琳看向冰熊深渊，老野蛮人点点头说：“众望所归，你来指挥吧。”
卡瑟琳心中是苦笑不已，当团队指挥不是什么轻松事。如果团队成员彼此熟悉，又愿意相互配合，这个工作还算好做，就像她当库尔佣兵团团长那样。但眼下在场众人显而易见不在一个阵营，相互间还有些敌视较劲，自己又没有绝对的实力压服众人，当团队指挥和被架在火上烤没有区别。这个团队指挥显然是个妥协后的产物，想推都推不掉。
“我来指挥就我来指挥。”卡瑟琳认清现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444 出状况了——不是探天塔（）
卡瑟琳问题一出口，众人的目光交错，最后落在了巨口身上。
“不用看我，问她。”巨口瞥向卡瑟琳。
浇铸说：“卡瑟琳，你既然是团队指挥，那就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卡瑟琳有些无语，如果她知道该怎么做，又何必发问。“我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问你们。”无奈之下，卡瑟琳只能向冰熊深渊投去一道救助的眼神。
“山要我们在第一阶段结束的同时登上塔顶，简单说我们只要尽快向上爬就行了。”冰熊深渊说出一句废话。
但这句话让卡瑟琳有了想法。“要尽快向上爬的关键是那些搭建探天塔的建筑，如果我们能提早找到成为塔顶的那栋建筑并爬到它的顶上，这样就能在探天塔完成的同时完成登顶。你们有办法找到作为塔顶的那栋建筑吗？”
“搭建探天塔是螺丝巷子在具体操作，云最有发言权。”浇铸说。
“现在还无法知道，只有先等建筑们过来，从它们的攀爬次序上找出塔顶那栋。”云回答。
商议的最终结果是静观其变，众人在楼顶等待。
城外废料清理场的所在地，从左右两边涌来的零件浪潮狠狠地撞在一起。海量的钢水从天而降，仿佛天穹上有一个巨大的出水口。庞然巨物——钢铁斐须吕慢慢从汇聚形成的炽热钢水潭中探出鱼首。
齿轮城轰然而动，城中所有的建筑都摇晃摆动起来。它们似乎在一瞬间完全活了过来，站起身子，拔腿行走。山指出的五栋建筑带着一步一步的轰鸣声朝螺丝巷子挤来。
一直关注着城外动静的卡瑟琳迅速扫过五栋高大建筑。三栋建筑相对瘦长，两栋建筑宽厚一些。
“塔顶会不会在那三栋里面？”卡瑟琳问。
“现在还不好判断，等它们靠近后才知道。”云摇头。
三栋瘦长建筑走得较快，最先到达螺丝巷子旁边。也不见它们等待，争先恐后向上爬来。宽厚的两栋建筑比它们稍晚到达，居然直接朝瘦长建筑身上爬去。不一会儿，五栋建筑就纠缠在一起，相互拉扯攀爬。
“怎么办？根本没有次序可言。”浇铸在旁说。
云说：“哪栋先到就上哪栋。”
卡瑟琳看了片刻也没有头绪，只有同意云的提议。但是建筑们相互拉扯，攀爬速度缓慢，而且有两栋建筑可以算是齐头并进。
城外的斐须吕已经长出大半个身子，露出雄健的狮身。齿轮城开始炮击，轰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眼见两栋建筑越来越近，很难说哪栋爬得更高些。卡瑟琳心中还在琢磨，眼前身影一闪，却是巨口飞身扑出向一栋建筑的楼顶跳去。
谁知巨口刚落到那栋楼顶，另一栋建筑伸了伸头，顿时高出几分来。
“我上这边。”浇铸纵身一跳，背后铁羽张开，稳稳地落到后来居上的那栋楼顶上。
但是实际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有一栋落后的建筑异军突起，爬过领先的两栋建筑。云在一旁说：“那我上这栋吧。”她人影一模糊，消失不见。
螺丝巷子的楼顶上只剩下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两人面面相觑。所谓的团队指挥形同虚设，三大势力的代表各自为战根本没有听指挥的意思。
“也好。”冰熊深渊想得开，“他们聚在一起，少不了明争暗斗，倒不如现在这样。”
“嗯。”卡瑟琳点点头，“我们就再等等。”
两人脚下三栋建筑轮流领先，眼看就要接近楼顶。最终，浇铸选择的建筑率先攀上螺丝巷子的楼顶边缘。
“就是现在。”冰熊深渊喊道，“我到下面接你”。
冰熊深渊一个箭步跨出边缘，向下跳去，重重落到下方的建筑楼顶。他转身朝卡瑟琳比划一下，腾出一只右手，示意卡瑟琳下来。
卡瑟琳没有犹豫，从冰熊深渊跨出的地方跳了下去。老野蛮人虽然只用一只手，但强壮有力的手臂足以接住卡瑟琳。
浇铸走过来说：“其实你们该选其他两栋。”
“为什么？”卡瑟琳问。
“先爬上去的做塔身，爬得最慢的做塔顶。”浇铸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但听起来有股淡淡的自嘲。
“你说的不错，但越是等待越不稳妥。”卡瑟琳指着上方说，“从下跃的风险考虑，应该选离自己最近的建筑楼顶。而且爬得最快的建筑会和螺丝巷子的楼顶对接，我们可不敢待在原来的楼顶上。”
卡瑟琳才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这栋建筑坐在了螺丝巷子的楼顶上。三人走到建筑边缘向下看。剩下的四栋建筑还在下方，巨口和云选择的两栋靠前，处在螺丝巷子和第一栋到达建筑的接缝处。
“它们谁先下来，我们就上哪栋。”卡瑟琳说。
浇铸眼望城外。“现在的速度有些慢，马上要派大军了。”
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朝废料清理场方向看去。庞然大物斐须吕已经给炮弹打得招架不住，炮弹虹桥也正在形成。
第二栋建筑是云选择的那栋。她在楼顶沿着建筑边缘不停地走动，向下张望，似乎连卡瑟琳、冰熊深渊和浇铸三人落到楼顶上都没惊动到她。
如此异样，浇铸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立刻跑到云的身边跟着张望。卡瑟琳和冰熊深渊也意识到大概出了状况，不过两人都没动。作为新来者，就算有异样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相信云和浇铸确定状况后会向两人解释清楚。
果然，浇铸张望过后与云交谈了几句，云做点头状。两人从楼顶边缘走回来，显得脚步沉重。
“出问题了？”卡瑟琳直接开问。
“嗯，还不确定。”浇铸说，“再观察一下比较好。”
“没什么不确定的。”云在旁语气肯定，“我发现四栋建筑的移动位置不妥，简单说，不是在搭建探天塔。”
“不是探天塔是什么？”冰熊深渊问。
“是关闭装置。”云回答。
“什么关闭装置？”卡瑟琳可听不懂。
445 浇铸的手段（）
“就是关闭废料清理场的装置。”浇铸解释，“你们看见城外那个废料清理者没有，那个清理者需要关闭，不然会一直清理下去，将齿轮城都吞掉。”
卡瑟琳听后有所明悟，说：“你是说钢铁巨人。”
“对，就是由高大厂房组成的钢铁巨人。他们既是废旧厂房，也是关闭装置。”浇铸点头。
冰熊深渊说：“就是说现在这些建筑是在组成关闭装置，而不是探天塔。怎么会这样？”
“关闭装置是必须的。我们计划这次会有十栋高大厂房一起运作，五栋组成探天塔，五栋组成关闭装置。为了能控制厂房，我们才会搭建起空中走廊。但现在看来，空中走廊失控了，少了五栋建筑。”云说。
“山不是去查看过空中走廊的建造，他说很顺利。”卡瑟琳还记得出发前的会议上山说过的话。
“再严密的计划都会由漏洞和意外。”云叹口气。
“看那边。”冰熊深渊忽然指在远处说。
众人连忙瞧去，有一栋建筑拔地而起，远远高于四周的厂房，包括那些高大建筑。
卡瑟琳看得仔细，那根本就是三栋建筑头尾搭在一起，还有两栋建筑正在它们身上攀爬。“难道那才是探天塔？”她不禁问道。
“那个位置……”云转过头看向浇铸，浇铸朝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浇铸的两条手臂飞快地翻转重组，组合成两把狭长的利刃。云似乎早有所料，手肘上肘刀突起，人影闪烁已经离开了原地。
电光火石间就听“当”的一声，云的身形在浇铸左侧出现，肘刀横切浇铸脖子却被一把狭长利刃挡住。
又是“砰砰”两声，浇铸身下爆出大团机油。有两枚机油弹从他的大腿中落到地面上爆开。
云一击不中，身影再次闪去。浇铸脚踩机油，双臂打开，快速旋转起来，两把狭长利刃带出凌冽、无形的风刀，刮向四周。
无差别攻击！
卡瑟琳暗叫倒霉。不过她的动作一点不慢，云身形闪烁时，她就早早将两只手掌向前翻开，让飞盾挡在身前。“噗噗”两声，风刀击中飞盾，卡瑟琳只是手掌上略有震感。
一旁的冰熊深渊动作却是要大很多，手中炽热切刀和电弧枪上下挥舞，仿佛有无数利箭飞到他的面前。卡瑟琳用眼角余光瞥去，也看不出冰熊深渊到底挡下了多少风刀，但“扑哧扑哧”的声响络绎不绝。
浇铸转速极快，整个身子更是借地上的大片机油向楼顶边缘滑去，飞身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空气炮！”云突然在卡瑟琳身旁闪现，一把抓住卡瑟琳斜背在肩的空气炮扯了下来，又三两步走到楼顶边缘。
原本跳下楼的浇铸冲天而起。他背后铁羽张开，向高空飞去。云手握空气炮对着浇铸连续数炮。
可惜空气炮的射击距离有限，超出一定范围也就没什么威力了。卡瑟琳看到浇铸的身形在空中接连歪了两歪，摇摇晃晃地向下落去。“我还以为空气炮射程有限，竟然打中了。”她走到云身旁说。
“打中了也没什么威力。我刚才对准铁羽射击，只是让气流对铁羽产生了点影响。”云把空气炮塞回卡瑟琳手里，“浇铸一会儿又能飞起来。”
如同为了印证云的话，下落的浇铸渐渐平稳了身子，一点点拉回到原有的高度。不过他已经向着探天塔的位置越发越远
“到底是怎么回事？”冰熊深渊对逃跑的浇铸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发生了什么状况。
“那个位置。”云指着探天塔说，“装置俱乐部的所在地。你们拿来的那块地图一定是做过手脚了，我们照此搭建的空中走廊乱了套。浇铸还真会演戏，直到刚才都被他蒙在鼓里。”
“现在该怎么办？”冰熊深渊问。
“不如和巨口先汇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一起商量下。”卡瑟琳回答。
由于螺丝巷子这边的五座建筑是为了组合成关闭装置，云所在的这栋建筑和巨口选择的建筑现在分别爬到第一栋建筑偏下方的两侧成为钢铁巨人的两条腿。所以要到巨口那边就必须从建筑的外壁上绕过去，好在空中走廊还能运作。
云说：“空中走廊虽然还能运作，但没有直接到达巨口那边的线路。我们从这里的踏板出发，中间需要转乘其他踏板。我先来探路，你们看好我选择的路线做个参考。”
云走到第一栋建筑边，看了眼建筑外壁上到处移动的踏板，纵身一跃跳上一块踏板。踏板移动了一段距离，云再次起跳，落到相向移动过来的第二块踏板上。如此再三，她的人影远去，绕到建筑的另一侧去了。
卡瑟琳一边看一边摇头。“我没有这本事。大概只有精灵一族，或者资深的盗贼才能在那么小的踏板上跳跃自如。”
“这样的难度估计我也完不成。”冰熊深渊举起手上的两件武器，“而且我还带着它们。”
“那我们飞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