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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北离开官渡村外婆家时,江敬林和赵元茂正打马朝姚家庄姚季宗家赶去。
赵元茂对江敬林送喜上门特别高兴,把在南河的几个弟兄招来和江敬林好好地拼了一个中午的酒。
众人听说江敬林讨新媳妇进门,吆喝着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前往西林壁一趟。江信友娶媳妇时候,江敬林没有告诉他们,在赵元茂哥几个的集体为难下,江敬林没法子认罚三碗酒。为此,江敬林没法子再喝下去,只能摆一碗酒在面前,有一口没一口地陪众人。
下午,江敬林还要到姚季宗那走一趟,众人倒是对江敬林解释表示理解。但也只是暂时放江敬林一马,权且把帐记下,现在众人喝酒多少,江敬林欠多少,到西林壁喝江信忠喜酒的时候,一并补上。
这些山林汉子,虽然离开山林近二十年了,大伙聚在一起,仍然没有失去当年的豪爽气概,丝毫没有对江敬林见外的意思。真要是在江信忠的喜酒上,江敬林觉得喝醉了便喝醉了,难得这些人对自己还是一见如故。
现在回想起来,江敬林觉得自己当时确实太过保守,前怕老虎后怕狼,才以致造成现在巨大的家境差别。江敬林暗自感叹的同时,也很高兴,家境不说了,儿子江信北如果能得这些人的照顾比什么都强。
年轻时候,江敬林是个豪爽汉子,为了生计,打猎,做木工,跑出去,一年半载才回家是常事。对于姚季宗赵元茂等人的豪爽自然是臭味相投,但,江敬林有老婆有崽女,嫌姚季宗一伙干土匪勾当终究不是正途,反而整天要为妻女担着个心,从而拒绝加入陀螺山。直到姚季宗解散陀螺山,跑到几百里外的南河落脚,才又重新建立联系。但时过境迁,姚季宗等人也理解江敬林的担忧没有再提邀请江敬林的话。姚季宗之所以解散陀螺寨,起因也正和江敬林的担忧极其相似。
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江敬林总是放不下那份心思。后来虽然和姚季宗口头定了娃娃亲,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未必完全是江信忠拖扯的原因。
一桌五六人,人人酒气熏天,江敬林要去姚家庄,赵元茂要陪着去。辛惠没办法,让人熬了醒酒汤,赵元茂和江敬林酒气上涌,出不了门,在赵家歇息了近三个小时,临到旁晚辛惠才派人叫醒哥俩。
好在江敬林骑马来的,两人天断黑之前还是能赶到姚家庄。
姚家庄,姚季宗家院依山而建,三面青砖围砌,高达两丈。围墙连接碉楼,碉楼高出围墙,碉楼之间,碉楼和住屋之间有过道联通。院子占地二亩见方,住屋依山,侧屋与围墙相连。
姚季宗在陀螺山时,时常打劫土豪大户,自然知道该怎么建造,才能抵御土匪的抢掠。如果人手有三十来人,储备的物质足够,即便一个一两百人,没有重武器休想攻破。
赵元茂和江敬林一路狂奔,老天还是很给面子的,到姚家时,天色虽然看不到一丝阳光的影子,却不妨碍俩人的视线。姚家四周山寨人家,尽收眼底。
赵元茂上前敲开大门,得手下弟兄回报,姚季宗笑呵呵地出来相迎。
姚季宗吩咐厨房加酒加菜,三人说说笑笑进屋。
现锅现灶,用不了多少时间。
本来姚季宗已经准备吃饭,桌上还摆着一个小酒杯,只须加碗加筷就成。三人分坐,一杯小酒还没清干,酒菜便又送上桌来。
姚季宗听了江敬林的来意,忽地把脸色拉了下来。
江敬林本来就心存忐忑,见姚季宗兴趣不大,来不及不高兴,接下来想提亲事的事情就更出不了口。这是江敬林理亏在先,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勾着头喝闷酒,斟酌怎么打开尴尬。
赵元茂知晓姚季宗的底细,装作什么都没发觉,端起酒杯,对二人一举一碰,道:“大哥,敬林前面两个儿女的喜酒都没我们的份。在我那,我叫弟兄们一起给他接风,大伙都相约那天一起前往,那时候我们再来彻底清算敬林,你看如何?”
姚季宗没言语,举杯一碰,江敬林没回应,尴尬地也是举杯一碰。
三人一阵沉默。
姚季宗倒不是反悔,而是心里对江敬林很恼火。头些年,姚梦兰还小,不急。现在姚梦兰快满十七岁,江敬林还没有底实话,就让姚季宗心生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偏偏姚季宗又是个极度讲究守信的人,反悔的事情做不出来。这才有姚季宗带上姚梦兰到赵元茂家,观察江信北的这出戏码。如果江信北不入眼,便让赵元茂向江敬林直接挑明,那就和反悔扯不上干联。偏偏对江信北又看得入眼,才有单独和江信北的一番话。那番话,除了真正想帮江信北一把外,也是想让江敬林知晓自己的心思。这都两三个月过去了,江敬林没一点表示,姚季宗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无处排解。
现在,姚季宗把脸谱摆出来,就想看江敬林怎么解释。
这事,江敬林肯定得放下姿态,举杯道:“姚大哥,是我做的不对,先向你赔罪。”
江敬林显然还有话说,姚季宗和赵元茂举杯相应,没有插话。
顾不上,在姚季宗和赵元茂面前也不用顾忌家丑不可外扬,姚季宗和赵元茂绝对不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会看江敬林的笑话。
江敬林先把江信忠的亲事波折说出来,再提到姚梦欣的事情,接着道:“其实,信北早跟我提到在元茂家的事情,因为诸事缠身,农忙跟着又来了,犯糊涂,才一拖再拖……”
姚季宗打断江敬林的话,道:“好了,敬林,你也不用再解释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了解?说来说去,还是以前那些担忧作怪。梦欣的事情,信北跟元茂提过,我早就知晓,这的确是个麻烦,这点不怪你。”
赵元茂:“……”
江敬林:“……”
事情摆上桌面,说开了,心结解开。江敬林心里一松,姚季宗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那已经不重要了,三人也便慢慢热络起来。
姚季宗对江敬林的担忧非常理解,酒意上来不由说起年轻时节的往事。
回首当年事,三人一阵唏嘘。
姚季宗当年中人埋伏,折损很多兄弟,如果不是巧遇江敬林,在懵懂之中,江敬林施以援手,结果恐怕还要惨,赵元茂更是差点丢命。后来,经历了两年的发展,再度崛起,却不料又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那伙人趁姚季宗和赵元茂率众远出陀螺山寨,营内空虚,突袭山寨。如果不是冷锋拼死抵挡,掩护几人的家眷躲进山洞,恐怕陀螺山寨根基全毁了。
当时,姚梦兰四岁不到,赵子昂不到两岁,姚季宗还怀着身孕的老婆陈欣兰,惊动胎气,早产生下姚梦兰,却因此失血过多,产后而亡。
姚季宗和赵元茂受此惊吓才决议解散陀螺寨,跑到远离陀螺寨几百里之外的南河落脚。起初还想能借助江敬林,来到南河后,想起之前江敬林的表现,也就算了。当做朋友一般走动也不错。
当年江敬林正是担心土匪生涯对妻女的危害,才没有应承姚季宗和赵元茂的邀请,加入陀螺寨。经历这件事后,姚季宗心里算是彻底理解了江敬林的担忧。
毕竟干土匪结仇结怨的事情太多,什么时候被人阴,是什么原因,都很难预测。除非是上百年的土匪世家,已经成为当地社会的一种常态,已经结成相当厚实的关系网。这样的土匪甚至成为当地社会维稳的一种力量,有时候连官府都得看他们的脸色。但事事提防,别人虽然不敢贸然挑战,但骑虎难下,自己难过,家室免不了也会担心受怕。
之后,姚季宗和江敬林在酒桌上,一时兴起,答应能和江敬林结为亲家,未尝没有想让姚梦兰远离是非的想法。
冰释前嫌,江信忠的事情,姚季宗应承爽快,江敬林趁着热络劲,提起江信北和姚梦兰的娃娃亲事。
姚季宗没接口,江敬林不由心思又沉了下去。
第十一章 姚梦兰()
这其实是江敬林心急了,姚季宗倒不是拿捏江敬林,既然正式提亲,总得有个说法,怎么说也是两家的事情。
三人沉默,没一会儿,姚梦兰端着一碗热汤进来。
平时就爷俩吃饭,今天见赵元茂和江敬林进屋,姚梦兰跑到姨娘龙婉娟那里讨主意。
江敬林虽然少来姚家,但不是不来。江敬林此番前来,姚梦兰本能地认为和自己有关。
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弄成现在这般不尴不尬,姚梦兰有些气恼。
那时候才六岁吧,姚梦兰姚梦欣俩姊妹从小没娘,对姚季宗很黏糊。两姊妹清秀可爱,姚季宗宠爱有加。
江敬林到姚家庄,和姚季宗喝酒,俩姊妹总喜欢围着俩大人转。
一次,江敬林酒兴上来,见俩姊妹活泼可爱,把酒杯一举,和姚季宗碰了一下,道:“姚大哥,我四个儿子,老大年纪大些,就不说了。老二,老三和俩妹子年相仿,不如我们结为亲家好了,要不你嫁一个女儿给我,我嫁一个儿子给你。”
姚季宗心思大动,姚梦欣快满十岁,不懂也懂点,知道害羞。扯住姚季宗的手臂,死活不肯,闹得俩老哈哈大笑。
既然话挑开,江敬林索性拿姚梦兰开心。
姚季宗有意,便对姚梦兰道:“兰兰,爹给你找个伴玩,好不好?”
在姚家,偌大个院子,因为家境和围墙阻隔,平常,姚梦兰俩姊妹很难有年相仿的玩伴,姚梦兰自然非常欢喜,也学着姐姐姚梦欣的法子,扯住姚季宗的手臂,朗道:“爹爹,他在哪里,你快给我找来……”
俩老便假戏真做,敲定下来。姚梦欣为此还多次刮姚梦兰的羞羞,姚梦兰随着年岁的增长,从姚梦欣的嘴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再时不时地向姚季宗追问玩伴的事情。但心里却留下那份没有明确印象的模糊念想。
江信北和姚梦兰年岁都还小,媒妁之言,江敬林和姚季宗都不急着,其实,这个媒妁之言在姚季宗眼里可有可无。
眼见姚梦兰都满十六岁了,江敬林还没动静,姚季宗不禁对江敬林埋怨起来。
姚梦兰受过新式教育,也没有完全消除传统观念,加上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性子,对小时候的那份娃娃亲不当回事,也不反感,对姚季宗迟迟没跟自己讲婆家,乐得自由自在。
那日在赵元茂家中见着江信北,心思被撩拨起来,但又对江信北印象非常一般。姚季宗问了姚梦兰几次,姚梦兰都左顾右盼而言它,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同意。姚季宗也不知道姚梦兰是怎么想的,这让姚季宗对江敬林更为恼火,不上不下的,算什么事?
江敬林和赵元茂进屋,那就是面临选择,做决定的时候,这怎么也躲不过去,姚梦兰矛盾之极,只好求助姨娘龙婉娟。
龙婉娟是陀螺山寨时期陈欣兰的姐妹,陈欣兰产后亡故,姚梦兰就一直由龙婉娟带大,在姚梦兰心里,龙婉娟其实和母亲无异。
这个事情,龙婉娟不敢乱出注意,让姚梦兰找个时机给三个长辈加菜添酒什么的,见机行事就成了。
姚梦兰自己也没好主意,便到厨房做了一碗三鲜汤。
姚梦兰把三鲜汤放好,再给三位长辈添上酒,想听三位长辈说下去,反正事到临头,死猪不怕开水烫,自己的想法就算不能如愿,总要叫江信北他爹知道一些,免得进他江家再来说三道四,姚梦兰相信父亲姚季宗会帮自己说话的。但等了片刻,还是听不到三人的说话声,不免有些犹豫,走不愿意,留下好像不妥,不说呢,又不甘心。
姚季宗平时对姚梦兰相当溺爱,姚梦欣忽然失踪后,更加把一腔心思完全放在姚梦兰身上,见女儿犹犹豫豫,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想说的就坐下了说。”
姚梦兰看看赵元茂,再看看江敬林。
赵元茂点点头,江敬林道:“坐吧,我们正说到你和信北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斟酌一会,姚梦兰道:“江叔叔,叫我怎么说呢,我想,我和信北哥可能是有缘无分……”
“放肆,这话是你该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想反悔就反悔的?”
姚季宗恼怒之极,打断姚梦兰的话。之前,姚梦兰从来没吐露过这样的心思,在这个场合说这种话,明显是在拒绝这份婚事。拒绝也不是不可以,但拒绝也得先跟父母说,由父母说了算。不是万不得已,没有谁家的父母愿意委屈自己的儿女。姚梦兰如此妄言,传说出去,家教何在,道统何在?子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说说而已的表面文章。
江敬林心里尴尬,不作一言。
平时姚梦兰表现得和她死去的娘亲一样,半贤半朴,就算练武也显得半能半拙,赵元茂还当谁娶了姚梦兰是他的福气,现在却惊诧于姚梦兰真的敢说。
既然开了口,姚梦兰并不惧怕姚季宗,她觉得父亲就是个面恶心软的角色。
“爹,江叔叔,你们既然让我说,就得让我把话说完。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认命。但媒妁之言有吗?我并不反对你俩老的安排,我知道爹是为我好。但,江叔叔,我记得快十年了吧,媒妁之言真的很难吗?还是觉得媒妁之言不重要?我知道,上次到赵叔叔家,是去相亲,可过去几个月了,没有一点音讯,是不是信北哥看不上我?如果我没这方面的想法,信北哥又看不上我,我就觉得就只能辜负俩老的安排,我和信北哥有缘无分,没有说错。”
这番话不知道姚梦兰琢磨了多久,貌似很有道理。姚梦兰一直没有对姚季宗吐露半点,不知道她担心什么。但此时说出来,姚季宗虽然觉得难堪,却也很解气。
姚梦兰出了气,心里又忐忑起来,倒不是怕失去这份亲事,她对江信北没什么感觉,属于可有可无那种。姚季宗对守信用看得极重,这样做,姚梦兰觉得可能让老爹很丢面子,很容易伤到老爹的心。
赵元茂不说话显然不行了,咳咳两声,道:“我说两句吧。梦兰,你刚才也说了,俩家老人这样安排是为了你好,这段时间信北做的事情的确很了不起,我觉得他是少有的好后生。以前没有正式的媒妁,你江叔叔跟你爹解释了,你爹也理解。至于你说信北看不上你,我觉得你说的很无理,江信北比你大,想必还没有说亲,要不也不会前来你家跟你爹正式提这事,怎么也说不上信北看不上你。所以我觉得你这样说,草率了些。”
江敬林自己做事不扎实,说话的底气不足,只得看姚季宗的意思。
姚季宗对姚梦兰疼爱有加,几乎把对老婆怀念,对姚梦欣的思念和对姚梦兰慈爱集为一身,所有情感和希望都加在姚梦兰身上。少年人谁都有冲动的时候,人一冲动就容易错失良缘。如果,看不上江信北倒还罢了,问题是恰恰相反,姚季宗自然绝不会让姚梦兰胡来。
“好了,不要再说。兰兰,你想要媒妁之言,想要江家堂堂正正迎娶,也没什么错。这点你江叔叔会考虑到的,以后这样的话不能再说,惯你还惯出毛病来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姚季宗这么说,江敬林放下心来,说道:“梦兰呀,你要有什么要求,现在,你尽管说,我听着,回去后,当好好教训信北那小子,要是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对他绝没有好处。”
姚梦兰有些郁闷,对这个亲事,说实话,并不是很排斥。只不过,毕竟受过新式教育,多少有那么点念想,她想自己对江信北进行一番了解,再做决定。照三位长辈的说法,话虽然好听,却给姚梦兰一种强按牛头要喝水的味道,一旦这次要求不成,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恐怕,再无自己说话的份。
虽然有话要说,此时姚梦兰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回答三位长辈。直冲冲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准数,拿嫁娶当儿戏,就有戏耍长辈的嫌疑,是属大逆不道,恐怕老爹会当场发飙,那就更加没有机会。
姚梦兰咬紧嘴唇不说话,三个长辈也没有催促。
沉默一会儿,姚梦兰忽道:“二叔,你说,如果如嫣妹妹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
赵元茂一愣,这个问题从来没想过,却不能不答。
“这个当然不能由着她来。她要看上谁,家里没意见,当然是好事。如果家里看不上,说什么都不行。家里定下的,不会害她,也由不了她使小性子。莫不是你听说了什么,想学学学堂那些小妹子小后生一样,想要自由什么的?如果是这样,我倒是要劝你早些收起这份心思。成为一家人,你对他好,他对你好,自然就……”
赵元茂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觉得有些话不宜在姚梦兰面前说出来,就停住不说。照赵元茂的想法,年轻人,**事不懂,八字没一撇,自由恋爱,哼,那和逛窑子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在楼房,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