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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经济来源干吗要向你报告,你是何方神圣?”莫兰反问道。
“找工作去!”
“Shut up!”
“要我闭嘴也可以,以后别让我发现你搅合在我的案子里!”他厉声道。
莫兰瞄了他一眼。
“如果你每次都聪明得抢在我前面找到答案,我当然不会搅在里面!”
车子猛地停下,莫兰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她正想骂人,却被高竞抢先了。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撒谎说要找你的手机?”他瞪着她怒气冲冲地问道。
莫兰被问住了,她没料到他会那么快知道这件事。
“谁……谁告诉你的?”莫兰有点结巴,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迅速地排着各种可能性,是董斌吗,他应该不会是这么多嘴的人,是王俊?他不会给警察打电话,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那么只有张医生了,一定是这个娘娘腔!她刚转身离开,他就打了电话,一定是的……
“是谁告诉你的?”莫兰再次问道。
高竞横了一眼,没回答。
“真没想到他们会给你打电话。”莫兰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那么破的伎俩能骗得过别人?”他的口气充满嘲讽。
莫兰火气顿消,朝他莞尔一笑。
“对啊,这伎俩是很破。”
“你究竟想干什么?”
“找手机啊!”
他脸上毫无表情。
“你应该改行当骗子。”他说。
“多谢你的恭维。”
“你的目的就是进入他们的房间,”他盯着她的眼睛,身子向她倾过来,“你在找什么?”
“你想知道?”莫兰略带得意地仰头看着他。
他别过头去不看她,过了一会儿,他说:“口红。”
好聪明,莫兰想,但并不全对。
10分钟后,他们回到六月大楼对面的波波咖啡馆。
看到他们一起进来,马丽稍稍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好,马丽。”莫兰朝她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她要马丽知道,她可不想跟警察为伍。马丽回了她一个鬼脸以示理解,现在她们已经很熟了。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点了马丽竭力推荐的牛排套餐和两杯冰镇柠檬汁后,便言归正传。
“你是去找口红,我没说错吧。”高竞喝着侍者送上来的白开水说道。
“何以见得?”
“因为出租司机说,她曾经在车里拿出一支口红,而我们没在她的坠楼地点附近找到那支口红。所以她的口红很可能是掉在了现场。”他放下水杯,给自己点了支烟,继续说道,“如果她掉了一把刀也许会引起凶手的注意,但如果她掉的是一支口红就难说了。”
“可不是?有几个男人会知道自己的女朋友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其实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况且他们几个都有女朋友,他们很可能会以为是她们留下来的。”莫兰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那你找到没有?”高竞问。
“他们三个人家里居然连一支口红都没有,真让我吃惊。”莫兰想到这个就觉得很懊丧。
“那你一定很失望。”高竞抬了抬眉毛,讥讽道。
“无所谓。”莫兰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高竞平静地吸了一口烟,望向窗外。莫兰很了解高竞,她知道每当他做出这副若有所思的深沉表情时,就表明他确实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了,而且,他说的话,八成不会让她高兴,那次他告诉莫兰,自己的妹妹打算跟梁永胜结婚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果然,他开口道:“你还是放弃这些无聊的游戏吧。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什么什么?他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那你怎么还浪费时间跟我一起吃饭?莫兰想。
“也许你要问,为什么我会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你吃饭。”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用缓慢的语调说道,“因为我不希望你再干蠢事,我要用事实来教育你,就算你不厌其烦地去骚扰林琪的老同学、同事、顾客,以及那三个嫌疑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外围打转?你完全是在瞎胡闹。”
是谁告诉他这些的?不用问,肯定是双重间谍乔纳。她一方面把高竞的进展告诉莫兰,另一方面又把她的动向透露给高竞,真不该告诉她那么多,莫兰懊恼地想。
“好吧,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莫兰没好气地问道。
“猜?!”仿佛受了冒犯,高竞低吼了一声。
莫兰白了他一眼。
“说吧,别卖关子了。如果你对答案有自信根本就不用遮遮掩掩。”
“我们找到了口红。”他说。
莫兰愕然。
“我们共在他们三个家里找到10支口红,现在它们全都在我们的实验室里。我们在其中一支上面找到了林琪的指纹。”
怪不得一支都没找到,原来是他先行了一步,想都这里,莫兰不禁有些生气。
“即使口红上面有林琪的指纹也不能证明谁就是凶手,他完全可以说,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来他家的时候,恰巧带了那支口红。他照样可以说,案发当天她没有去过他那里。”莫兰手托腮帮子,假装天真地向他眨着眼睛。
高竞冷笑了一声,带着自负和十二万分的耐心说道:
“A、董斌,林琪从来没去过他家,B、王俊,他说林琪只去过他家一次,但当时她的化妆包掉在酒吧里了,C、张重义,林琪跟他在一起时从来不化妆。”
“也许她用过他们几个女朋友的口红,所以才会在上面留下她的指纹。”
“根据他们的证词,她没在他们任何一个家里化过妆,因此在他们任何一个家里都不应该出现带有林琪指纹的口红。”高竞用律师的口吻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撇开董斌不说,如果林琪的口红掉在王俊和张重义家里,那只能说明林琪并不象他们说的只去过一次。这另外一次,很可能就是案发那天,因为有人证明,那天她手里有一枝口红。”
“不错。”
“这支口红究竟在谁那里?”莫兰忍不住好奇地问。
“跟你有关系吗?”高竞假模假样地向侍者要胡椒,并且开始切牛排。
她不得不承认,这次她可能真的是输给高竞了。但看见高竞那副高深莫测,不可一世的表情,她又一肚子不服气。
“找到口红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找到别的。”她忍不住挑衅道。
“别的?”
莫兰朝他微微一笑。
“难道你不止是在找口红?”他地瞄了她一眼问道。
“我在找风衣。”
林琪进入大楼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风衣。
难道凶手会留下这么大的证据让你去找吗?高竞的表情很明显是想说这句话,但他忍住了。
“找到了吗?”高竞一边低头继续切牛排,一边带着嘲讽的微笑问。
“没有。”莫兰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哦。”他颇有幽默地叹息了一声。
一阵沉默过后,莫兰再度问道:“口红究竟在谁那里?”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两秒钟。
“老规矩,如何?”莫兰提议。
高竞没反对,于是莫兰问马丽要来了笔和纸,并快速在纸上写下一个字,那是凶手的姓,这是他们的老游戏了。写完后,她把纸条丢在高竞面前。
高竞打开纸条看过一眼后随即用打火机点着了。他没有否认。
她猜对了,是王俊,毕竟三个人中,他看上去最马虎,如果林琪的口红掉在他那里,他有九成九不会注意。
可是,她立刻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你在他那里找到口红,为什么不马上逮捕他?”她对此十分困惑。
高竞切牛排的动作迟缓了下来。
“他有不在场证明。”过了一会儿,高竞道。
“不在场证明?拜托,那是半夜,他的不在场证明究竟是什么?”
“有人证明他在酒吧一直玩到半夜三点才回去。不过据我所知,那个证人跟他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所他以完全可能作伪证。更何况,门口的监视器又坏了,什么都无法证明。”高竞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那块牛排,好像那就是王俊的证人,接着他冷笑着切下一块塞进嘴里。
10。意外的发现
莫兰向来不喜欢理东西,而且这几天总是忙忙碌碌的,既要去纠缠林琪案子的嫌疑人和关系人,又要赶着写美食杂志的健康专栏,(编辑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拖)所以林琪的箱子自从被她搬回来后,就一直堆在客厅的角落里,她至今都没有仔细查看过。
这天跟高竞分手后,她打算回家后利用晚上的时间好好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一番,可打开门发现,有人已经抢在了她的前头。她看见警察局的高级档案员乔纳穿着深绿色长褂,戴着手套,套着鞋套,开着空调,正坐地板上,将林琪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哇,你终于出马了。”莫兰欣喜地说,她想,有身为档案员的乔纳出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东西很快就能整理好。
“还不是因为你太懒!”乔纳用她的哑嗓门咆哮道。
莫兰不理会乔纳的粗鲁,她踢掉鞋子,径直走进屋,把自己和手提包一起扔在软绵绵的布艺沙发上。
“今天真累死我了。”她一边叹息着,一边肆无忌惮地张开四肢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
“你在忙什么?整天都不在。”乔纳问道。
“我刚刚跟高竞一起吃了晚饭,听他说了一大通。”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好像已经找到了凶手。”
高竞的话仍萦绕在莫兰的耳边,他的意思很明确,带有林琪指纹的口红是在王俊家里找到的,那说明王俊的嫌疑非常非常大,至于有人证实案发当晚他在酒吧一直玩到三点才回去,这个证明根本就不可靠,因为那个证人是王俊的朋友。而且三点的时候,林琪的尸体早被运走,连看热闹的人也都走散了,自然不可能有人看到他进出大楼,更何况门口的那个监视器恰好又坏了。
但是,难道真的是他吗?风衣根本不在他那里。
“口红是不是?我已经知道了,检验科的小王告诉我的。”乔纳头也不抬地回答,顺手将林琪的照相簿扔到一边。
“可是那个人有不在场证明。”
“也可能是伪造的。”
“会吗?”
“要不就不是他。”乔纳无所谓地说。
是啊,要不就不是他,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另外两个人那里既没有口红也没有风衣,而且搞不好另外两个人也有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
真是个难缠的案子!莫兰不禁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倒真希望高竞能立刻打电话告诉她,王俊的证人的确是在做伪证,那样她就不必再费脑筋了。但是,她知道这是在痴心妄想,她太了解高竞了,就算那个人真的承认自己是在做伪证,高竟也不会马上告诉她,按照他的个性,他会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得意洋洋地最后向她宣布,这样就能用他的高明来衬托她的弱智,他是时时刻刻都想证明这一点的,这就是高竞,领地观念高于一切的野兽派刑警。指望他?还是算了吧!
一阵疲倦向莫兰袭来,她打着哈欠扑通一声坐到乔纳旁边的地板上。
“亲爱的,你做到什么程度了?”她问乔纳。
“亲爱的,我刚回来。”
莫兰抬头看了看钟,9点半,乔纳的确很可能才回家不久。这样的话,看来一切还得靠她自己,因为这可不是警察局的档案,乔纳根本不清楚从哪里开始,应该找什么,哪些东西应该归在一起,如果全部交给乔纳的话,有用的东西可能都会被当成垃圾扔掉。
望着眼前装得满满的三个箱子,莫兰有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今晚又得熬夜了。
她决定整理工作就从那个绿色纸板箱开始,因为它最大,东西也装得最满。她想看看林琪究竟在那里面装了些什么宝贝,便把箱子内的物品一古脑儿统统倒在地上,地板上立刻堆起了一座小山。
“喂,喂,喂,你是整理东西,还是捣乱?”乔纳立刻提出了抗议。
“我只是想干得更快一点。”莫兰一边回答乔纳,一边清点箱子里的东西。
洋娃娃、内衣、亚麻裙、随声听……
等等,怎么有点眼熟?莫兰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没有迟疑,立刻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乔纳带回来的那个装有三年前旧案的文件袋,她从里面找到那张六月大楼的被盗清单。
没错,就是这些东西,洋娃娃、内衣、亚麻裙、随身听……
接着莫兰不顾乔纳的反对,把另外两个箱子里的东西也统统倒在了地上,瞬间,她们两个就象置身在垃圾场里。
“我的妈,你究竟想干什么?!”乔纳气得大叫。
“安静点!我马上就告诉你,我要干什么!”莫兰也大叫了一声。
乔纳不说话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莫兰很快发现,其实三个箱子中的物品早就被整理过了,它们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林琪的私人物品,另一类应该就是赃物。警方清单中的被盗物资很多出现在这三个箱子中,小鸭公仔以及索尼随身听给莫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了这些以外,那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裙子和鞋子,如果全部陈列出来的话,足可以开一家像样的少女服饰店。
而在林琪的私人物品中,除了那本旧照相簿外,一本封面印有小猫面孔的可撕型便笺簿和一个漂亮的银相架引起了她的注意。
便笺簿显然是小孩子用的那种,每页的左下角都印了一个可爱的蓝色卡通猫脸,里面大部分便笺都已被撕掉,只有最上面的那张有字,上面的语句令人费解:
“恭祝平安归来!晚上见!我会给你带礼物!是你一直想要的!”
“今天的目标,六,10。”(在后面加了一个向上的箭头。)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象,哈哈”(这行字后面盖了三个蓝色的猫脸图章)
这些数字和语言究竟表明什么意思呢?莫兰琢磨着。
再来看看那个相架。
那是个漂亮的镀银相架,相架内赫然夹着一张张月红的照片。看来猫女也曾经去过张月红家,但因为张月红死了,所以在警方的被盗物资清单上没有她的失窃纪录。莫兰想,如果猫女跟林琪毫无关系的话,那该怎么解释这些赃物会出现在林琪的箱子里呢。
根本解释不通。
但有一点很明显,林琪把东西放错了,应该将这个相架归在赃物这一类才对。
“你在看什么?”乔纳好像已经忘了刚刚两人的对吼,现在她正起劲地把一堆少女服饰塞进一个黑色塑料大口袋,莫兰把张月红的照片递给她看。
“张月红?”她奇道。
“对啊。林琪把这个相架塞在自己的私人物品里面,怪吧。”莫兰一边说,一边帮着乔纳塞衣服,口袋已经装得满满的了。
“那她是放错了。”乔纳顺手将那个相架朝门口的另一个垃圾袋丢去,但是她的投篮水平太差,相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立刻散了架!真是麻烦!莫兰心理抱怨着,但她忍住怒气没向乔纳发火,而是赶紧走过去捡起了那个已经摔得零零碎碎的相架,这时她却吃惊地发现,地上居然有两张照片。
怎么会这样?
那另外一张照片上,居然有一个猫女,但却不是林琪。
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莫兰冲到沙发边,手忙脚乱地从乔纳的文件袋里掏出三年前警方拍摄的照片对比着,因为紧张,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怎么会?那个穿着黑猫紧身服,左手叉腰,右手端着盘子,歪着头笑的女人,居然是张月红!
莫兰把照片翻过来,照片背面有糨糊的痕迹,而且,它的四个角都不完整,它是被从某个地方撕下来的!
“你在干吗?”她的身后突然冒出乔纳的声音,显然她刚刚那急切慌乱的样子让乔纳十分奇怪。
“你看这张照片!”莫兰赶紧把张月红本人的照片和她扮成猫女的照片一起递给乔纳。
乔纳注视着照片,黑眼球象算盘珠似的在两张照片之间左右移动。
“邪门!居然是她!”她发出一声激动的惊叹。
“再看看它的四个角和它的背面!”莫兰焦急地催促道。
“是从照相簿里撕下来的。”乔纳把照片翻过来后,立刻也得出这样的结论。一瞬间,两人同时望向沙发上那本刚刚被乔纳丢在上面的旧照相簿,莫兰迅速冲过去,抓起照相簿,翻找起来。
空白!空白!空白!她要找的是明显的空白。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蓦然,一个明显的空白映入她的眼帘。
莫兰把那张张月红的照片放在那个空白处。
“正好!”乔纳在她耳边低呼了一声,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它是从这里被撕下来的。”莫兰的声音也紧张地发抖。
“是的。为什么?”乔纳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激动、紧张和困惑。
“为什么?”莫兰身不由己地重复着,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