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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将其中一封信笺递给了还有些愣神儿的马县丞。
马县丞熟练地拆开信笺,先朝落款看去,一见竟是知州大人亲笔所书,心里就是一紧,大意浏览了一遍,心中更是惊讶,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清了清嗓子,当众诵读起来。
信笺内容极短,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也很惊人,闻丁保丁探花文武兼备、智勇双全云云,特擢为华阳县尉。
马县丞读完信笺,整个院内鸦雀无声,在座诸人都有些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这位穷酸书呆子就成了正经八百的父母官,堂堂从八品的县尉大人?
尤其是一直攥着劲准备秋后算账的张巡检,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满眼错愕和难以置信。这货怎么滴就成了从八品的正经县官,不满十八的县尉大人啊,这让自己这个从九品的青年才俊如何自处?这笔秋帐,到底还算不算,还能不能算?
直到马县丞和李主薄一起出言祝贺,众人这才渐渐活泛起来,在座大部分都是迎来送往的场面人,不管之前怎么想,也都知情知趣儿地起身道贺,唯有那几位实在拗不过来弯的,譬如谷教谕、黄训导和张巡检三人,则是面色难堪,僵坐不动。
张巡检自不必说,谷教谕和黄训导作为县学的一二把手,乃是之前那位书呆子丁保的顶头上司,从来对他瞧不上眼,这会儿乍闻这位平日里随便就能找个由头训斥几句的窝囊下属,摇身一变竟成了县三把手,这片天地的父母官之一,死活拗不过来心里这道弯。
罗知县将一切看在眼里,等大家伙祝贺了一轮,这才扶须笑道:“本县这厢也要先恭喜贤侄了,同时深感欣慰,庆幸又得一有力臂助。等正式官文仪程下来,再专为贤侄设宴相贺。”
丁保顺着客套了两句,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这第二件喜事嘛,还是关于探花贤侄的。”
罗知县神神秘秘地掏出另一封信笺,拆开后,也不说话,直接将信纸的背面举起给大家看。丁保坐的角度不对,只隐约看到其上有一个深蓝色的标志,然后还有一行银钩铁画的小楷。
而院中,却是瞬间炸开了锅:
“山河如磐,血荐轩辕。天爷,这是苏家族语!上面还有铁血蓝军的族徽标志!”
“这信,难道竟是大将军王府发来的?喜事,且是关于小丁县尉的,难道说……”
“不错。这正是大将军府发来之函,正式邀丁保丁探花加入苏家亲卫‘寒门铁衣’,若得本人同意,随时可行刺黥之礼。”罗知县笑眯眯说完,回首望向丁保,似笑非笑道:“探花贤侄,道喜之前,按照规矩,本县得问你,同意否?”
此言即出,院内瞬间鸦雀无声,数十道热切热烈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罗知县手中那封信笺,幻想自己就是丁保该有多好。
至于惯例的征询规矩,则自动忽略不计,苏家刺黥身份加上“寒门铁衣”的荣耀,这种鲤鱼跃龙门祖坟冒青烟的天赐良机,只要不是脑袋刚在茅坑里涮过,都应该会毫不迟疑点头同意。
苏戈也是猛然抬头,神情紧张地望着丁保,两手用力之下,剥了一半的桔子烂成泥糜、汁液飞溅而不自知。
第52章 天马一日同风起()
在座诸人中,心情最复杂最忐忑的就属苏戈。
于公,当此纷乱之秋,各方势力都在暗作准备,像丁大哥这种不世出的高人理应归化入自家,收入镇南将军府效命。
可于私,一念及丁大哥接受刺黥自此成为自家附庸,心里莫名的就有些窒闷难受、辛涩纠楚。隐隐间,似乎有扇通往心里某处的门扉,刚开了一条缝,暖光尚未绽开,却就将被无情关死,还要封上犀金铁条。
实则捕神师父当初提出要向镇南将军府举荐丁保时,她便想到过要阻拦,但最后却又理智放弃。
苏家家规第一条,便是“女不从军,女不问政”,像这种涉及军政之事,她虽然作为唯一掌上明珠,却也没有资格管,也委实管不了,而万一太任性执拗,引起误会,怕是还会起到相反效果。
此外,她觉得捕神师父说得对,像丁大哥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可现今因为“人等分级制度”,他若是不受封姓不接刺黥,就永远做不了长官长吏,永远不可领兵为将,这一点别说他自己,就是苏戈都接受不了。
当今天下,依照王朝律法共分四类人。
黄金八大家族之黄金八姓为一等勋贵,事事优渥,罪无死责,担负着朝堂上下一切核心要职的长官长吏。
获得皇族白家封赐白姓之人为二等贵胄,也称“亚白”,税赋减半,刑责从轻,可担军政部分职位的长官长吏,可充京畿宿卫。
获黄金八大家族赐黥之人为三等公民,税责从常,可以为官,但不能成为州级以上职务的长官长吏,不能充京畿宿卫。
其余人为最末等,也称“四等公民”,税责从常,为官不可担长官长吏,入伍不得领兵为将。
实则除这些外,还有种种针对各阶层之间的明暗规则,一句话说到底,各阶层之间的差距,远比律法所述要夸张得多。
这是关乎人生前程之事,苏戈觉得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单凭自己好恶来替丁保做决定,这个决定,必须得由丁大哥自己做。
干瘦老农那对浑浊沧桑的眼睛,今日头一次将视线投向了丁保,不可否认,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觉得他极为与众不同。他此时望向丁保,倒不是认为他有可能会拒绝接受,实际上,几乎还从未有人拒绝过苏家刺黥,更何况还有天下三大内卫之一“寒门铁衣”的邀请,这是双保险。
他只是想亲眼看着这个他很看好的年轻人点头同意。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小遗憾,只可惜二公子亲带“寒门铁衣”去西南平定边乱去了,书函未曾送达,若是再加个“璇玑谋士”的名头,三管齐下,那就更加完美妥帖了。
他老人家这样心存遗憾,但在座其他人可不是,黄金八大姓之苏家刺黥的身份,外加当世三大内卫之“寒门铁衣”的荣耀,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荣宠已经高得快要折寿了,再要求更多那就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了!
没见到当此情形之下,连最顽固执拗的老学究谷教谕,最自命清高自诩才学华阳第一的黄训导都齐齐变了脸色,望向丁保的眼神完全不见了之前的愤怒憋屈,而是变成了茫然、后悔。
至于张巡检则是完全瘫软在了座椅上,若说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县尉身份,他还勉强有些争一争的心思,现下却是完全崩溃败退,这种突然降临犹如天堑般的巨大落差让他有些窒息失措,生命诚可贵,他还年轻,他还想再多活几年。
然而,就在所有人期待着眼前这幕日后三五年内都可以成为酒后谈资的传奇情节,会按照正常情况上演时,作为当事人的丁保,却仅是面含笑意,以手扣桌,迟迟没有应声。
极短暂的寂静无言,却如窒息般沉闷,不知是谁先咳了一声,整个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罗知县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干瘦老者浑浊沧桑的眼眸瞬间锐利起来,一对浓白鹰眉缓缓吊起。
只有苏戈,却是清眸濯濯,十指紧紧绞起,心思复杂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丁保自然不会接受什么狗屁的刺黥,他见过罗知县的刺黥,小臂上刺有一块铁血蓝军苏家的族徽标志,此生此世,永难磨灭。
这在别人眼中或者是身份和荣耀的象征,但对于他来说,这跟主人朝小狗脖子里挂狗牌标签,恋奸情热时奸夫在****私密处刻上专属自己的标志一个道理,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耻辱。
所以他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飞转着,希望可以找出一套稳妥合理的推脱之辞,买卖不成仁义在,人家毕竟也是好意,也是看得起咱,最好还是不要给弄僵了。
但这个托词,哪里是那么好想的,就在场面渐渐尴尬凝滞,他准备硬着头皮子胡乱忽悠时,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杀出来解围:
“探花老弟先别忙着答应,有些话,你不方便说,老哥我替你说。苏家刺黥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个三等公民;寒门铁衣更是了得,但却需练功习武上阵杀伐,提着脑袋过日子,朝不保夕。”
“此两点吸引寻常人或许已经足够,但对于像探花老弟这样搞出天兵遗迹园,制出红衣天兵布偶,著出《论战天兵三十六计》,编出战天兵实景大剧,短短几日内便进账白银六万两,拉动全县周边各种收入不计其数,还差点凭一己之力活捉一只天兵的盖世奇才、无双国士来说,这点诚意,却还远远不够。起码,我们白家就不会这么寒碜!”
白化威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块银光闪闪的铭牌,高举给大家,狷狂笑道:
“天马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十万里。正式给诸位介绍一下,战神白马,白化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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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难局()
圆月高悬,清辉湛湛。
远处遥遥传来民众百姓嬉乐欢笑之音,县衙小院儿里灯火通明、高朋满座。此情此景,本应是欢歌笑语其乐融融才是,但不知怎地,大家伙突然就感觉身体有些冷。
铁血蓝军。
白马战神。
这些个平日里只存于念想高若九天之月的响亮名号,今次竟接踵而来,忽然全部出现在大家眼前,而为的居然是要招揽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年轻人。大家脑子顿时都有些不够使,真是不晓得这位名闻全县的书呆子假探花到底如何个与众不同法,居然能得此无上荣宠。
而随着大家慢慢从初始的眩晕震撼中回过神来,细细品味白化威之言,这才留意到他方才所言的后半部分内容,顿时大眼瞪小眼,喉咙一阵发紧,继而不约而同地盯向丁保,就仿佛他突然生有三头六臂一样。
铁血蓝军也好,白马战神也罢,高则高矣,但有些太高,若不是有今晚这种契机,估计一辈子都跟大家挨不着。
但丁保不同,若是方才白化威说的那些皆是真的,那么这位未来的小丁县尉可就太了不得了。在座的那些富商乡绅,哪家此次不是籍着天兵东风赚得锅满瓢满?便是衙门里这些三班班头、六房长吏也都是刮得肠肥肚满,最后还每人白得了县衙三十两的封包。
虽然此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但白家子弟亲口所述,还诵出白家族语,想来不会作伪。一念及此,大家望向丁保的眼神不免就有些了热切深意,对这位突然上任的小丁县尉也多了很多期待。
谁做官,做什么样的官,大家并不是很在意,能带来实惠,跟着能有肉吃,这才是硬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谷教谕、黄训导、张巡检三位可就真有些坐不住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排斥和鄙夷,渐渐朝他三人奔涌碾来。
白化威似乎看张巡检很不爽,见他整个人像缩水的茄子般矮了下去,笑了笑,继续刺激道:“好了,探花老弟,现在老哥也给你晾出我们白家的诚意。诸如白家刺黥这种明显诚意不足的提议我就不说了,真真配不上你。实不相瞒,老哥我已上书沉舟小王爷,王爷已经同意擢探花老弟加入王府‘千帆’,前提是要配合密训一年,待各项考训合格方可正式挂帆。探花老弟或许不知,一旦正式挂帆,表现优异,便有资格获得皇室封赐‘白’姓,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二等贵胄!探花老弟,道喜之前,老哥照例也得征询一下,同意否?”
白化威此言即出,罗知县面色大变,若说之前是不满白化威不讲道义随便抖落秘密,这次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今日是在南国之地,若是众目睽睽下被白家硬抢了丁保,落了镇南大将军王府的面子,那他此生的仕途怕是就要到头了。
可这种事毕竟不能硬逼,跟白家“千帆”加“亚白”封姓相比,苏家这边刺黥和“寒门铁衣”就真有些拿不出手了。
前者,一个是类似“璇玑阁”的高端策略组织,足不出户,喝茶弹琴间,出谋划策、监议军政,一个是活生生的二等贵胄。
后者,一个是需要提刀上马冲杀敌阵的铁血卫军,一个是干瘪瘪的三等公民。
孰强孰弱,孰优孰劣,究竟该如何选择,简直就跟秃子顶上的虱子一样,一目了然。
白化威代表白家的这番表态,简直就是专门挑事儿,有意为之,硬生生地把苏家的提议给比落了下去。
罗知县无奈之下,只好看向坐在苏戈身旁的那位干瘦老农。他很清楚,苏戈因为是女子略过不提,在这件事上,眼下在场的也只有这位早年跟着大将军王南征北战的捕神漏爷,才是真正能代表苏家拿得住主意的。
“白小子,皇都天封没有人告诉过你,莫要在老夫面前弄虚作假吗?”
干瘦老农很质朴地呵呵一笑,眼神却是锐利如鹰隼,似要穿透白化威的身体,不徐不慢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家是个什么地位,你能挨到什么层次的人,你拢共有多大能量,你这辈子一共见过白沉舟几次,分别是在何时何地……老夫比你还清楚。所以,别再胡乱拿什么千帆、封白的来瞎咋呼,池塘里的一只小白蛤蟆,刚从井底跳出来,也敢打着哈欠要给老虎数说前程,真是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
白化威听得差点一口瘀血飚出来,不过对于眼前这位倒也不敢胡乱造次,肥肥的脸颊颤啊颤的,好半响,才抱了抱拳,怒目狰声道:“捕神大名,如雷贯耳,小子原是极为佩服的。可在这件事上,你老却是看走眼了。诚然,沉舟王爷尚未回信,但以沉舟王爷之爱贤若渴,探花老弟之卓然不凡,我断定加入‘千帆’必然无虞。若是之间出现什么差池,也不用惧,我白化威虽然家世不行,与王室一脉渐疏,但按规矩,每代尚有一个入‘千帆’试训之名额,我这一代的,便直接送了给探花老弟!”
白化威为了拿到举荐“千帆”之功,从而得沉舟王爷恩赐重返天封,这回也是真拼了。
得他所言,在座诸人这才惊晓,原来这位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捕神漏爷,不禁齐齐打量了过去。
捕神拿眼一看,便知白化威所言非虚,冷哼了声,望向丁保,淡淡道:“小丁县尉,老夫从不说谎,自也不会像小辈一样画饼充饥胡乱许诺。数日前已致信给二公子,力举你加入‘璇玑阁’,然二公子现正在西南领兵,讯息往返不便,至今未有回音。不过老夫断定会有九成以上的机会。言尽于此,苏家,亦或白家,劳烦给个明确答复?”
他刚才方从白化威那里知晓丁保就是写出《论战天兵三十六计》的威震天,惊异过后,心中对他愈发看好,也基本断定他可以加入“璇玑阁”,成为一名璇玑谋士,所以为了实现招揽,现下也不忌直接承诺了出来。
第54章 峰回路转时()
丁保突然有种想要弄死白化威的念头。
不仅是他因为大嘴巴把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抖落出来,最要命的是,他这样一掺和,还真是把丁保逼入难局了。
若说之前仅有苏家招徕,丁保大可以故作狷狂胡口推辞,最多落个年少轻狂不识抬举,倒也不至于让人家心怀怼念。
可白化威这样扯着白家虎旗,明刀明枪极其嚣张地掺合进来,开出的条件,还条条针对人家,简直就是打脸,把捕神老爷子都给激怒发声了,这样一来,性质可就全变了。
狐狸姐姐临走前的那番敦敦相嘱还言犹在耳,皇室白家和其他七姓间的关系如今僵持而微妙,其中犹以白、苏两家为甚。
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胡怀之案,苏家一系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官员受到牵累,连捕神也被从刑部去了正职。这还不算,没过多久,镇南大将军夫人最疼爱的小儿子,苏戈的六哥苏慕豪在天封皇都求学时,因狎风吃醋被白家子弟数十人围殴重伤,使单锏的右臂直接废掉。
虽说最后连带白化威在内不疼不痒地处理了二十几个人,但谁都清楚,真正行凶打人者仍旧逍遥法外。
这些事,苏家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只不过毕竟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不忍也得忍。
可今次在这南国之地,当着一众属民的面,白化威这样做,可就有些欺人太甚了。不管是不是个人意思,当他拿出白家铭牌,诵出白家族语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与他个人无关,彻底变成白马战神和铁血蓝军之争了。
这种情况很微妙,对于苏家来说,不赢便是输。
哪怕丁保谁也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