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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真正不平静,人心动荡不安。
可是,还是在不寻常、不平静中,过去了……
第二日,太阳的光辉刺破乌云,探出了洋洋洒洒的大半个脑袋,斜挂在云端。
清晨的风,很凉,很清新。吹在脸上,拂在身上,有一种清爽的感觉,能让人忘却了昨夜的幽愁和烦恼。
这时,保唐寺的钟声嗡嗡隆隆的敲响了,声音听起来沉闷而显得无力,一改往日悠扬洪亮之声。
这也难怪,保唐寺昨夜经历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浩劫。今能苟延残存下来,也算运数了……
保唐寺后山绝壁之上,有一天然熔岩洞。在寺内被划为禁地,只有寺中住持长老辈方可允入。这在保唐寺中,是入门前几天的小僧侣记得最为熟悉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这个时候,太阳光通过洞穴口照射进去,透过狭长的洞窟折射得老远,仿佛比平时明亮了不少。洞穴之中的地面并不潮湿,洞壁四周坚凹突凸、几经折回延伸过,将外界的嘈扰声响阻挡了,四处倒显得安静。
直到洞穴的最里处,为一天然石室。
石室内,径深方圆三丈左右。石壁上下均刻着简易罗汉、佛像的浮雕,也许是由于年代太过久远之故,看起来已不太清晰了。
室内有一盏青灯,一樽古佛,一个蒲团……墙角深处还有一张残破的石床。
室内确实很静,在阴晦幽暗的青灯影光下,古佛石像前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老僧,老得几乎头发、胡子全掉光了;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背对着灯光……
残破的石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死了一般……
老僧已入定,不动如山,顿将身前身后事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他这么一坐,可屹立百年不倒……
石室中,有缓缓的清风在流荡着,挤动着青灯的火苗左右摇晃起来。
不久,石室中渐渐的有了轻微的呼吸声,时急时缓,时轻时重,时长时短……
那老僧耳根微动,已由入定中返来,似乎也已觉察出来。他的肩头一动,轻轻地、缓缓地、不快不慢地击打起蒲团前方的一个破木鱼来……
咚、咚、咚……
如同泉水流淌的叮咚之声,连绵不绝,势不可挡。
而那室中的错乱的呼吸声,似乎是受了木鱼声音的影响,也变得连绵细长起来。
一吸一呼,已顺着木鱼的节奏在运行着。
渐渐地,呼吸声小了,匀称了。
这时,老僧敲打木鱼的声音,也停止了。
石室中,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天,日落西山时分。
清静的石室中,有了一些声响。石床上那个躺卧着的人,身体终于动弹了一下……还轻轻呻吟了一声,虽然声音很轻,还是将蒲团上坐着的老僧惊扰了。
老僧缓缓起身,可能是稍稍活动一下筋骨。
其实,这老僧的面容同样也是白晰如纸泊,颜面无血色,也许是长年在这石室中不见天日之故吧?
他走到那躺卧在石床上的人前,伸手探了探脉搏,过了许久才放开……
老僧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正欲伸手向那人怀中探去时,手突然凝滞在半空,停下了……半响后,撤回……
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波动起伏上的权衡。
老僧依旧走回蒲团旁坐下,又开始闭目养起神来……
过不多久,那石床上的人又动弹了几下。这一回,动作明显比刚刚弧度要大很多。
“咳……咳……”石床上的人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缓缓地,他吃力地从石床上撑起,坐了起来。
“醒了?”
那人似乎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只是人刚刚清醒还未弄清身在何处。他循着声音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了石室中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刚才说话的老僧。
“你……咳……咳……,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躺在床上说话的人,自是凌星男不假。
对面禅坐着的老僧,当然就是凭空老和尚了。
“施主不必惊慌,你受了内伤……需要好好休息,还是躺着吧。”凭空和尚仍未起身,坐在蒲团上说道。
“多谢……大师救了我……”凌星男依旧吃力地说道。
“施主不必客气,要说应该是你救了我们……”凭空和尚回道。
凌星男沉默了一会,似乎也记起了一点什么。
“施主,可真是我师兄景仙之徒?”凭空和尚缓缓地睁开双眼,说道。
此时,老僧已面对室内青灯而座,他那苍桑的容颜尽入凌星男眼底,他额头上的面纹沟壑纵渠,实在是留下了无数岁月的脚印。
“是的……不过……”凌星男的回答有肯定的意思,但也有转折的意味。
凭空和尚听了,不免眉头一皱,问道:“怎么……”
“不过,晚辈与景仙师傅仅有一天的师徒缘份,他便……”凌星男说道。
“一天……唉,难怪啊我观你经脉大异常人、体内气息岔乱,散乱着数股真气,相互间对冲互克……而你似乎对我佛宗真气运行法门并不太懂,否则也不至于拥有一身佛宗无上真气,而无用武之地可惜啊,可惜……”凭空和尚叹息着说道。
“我师兄仙逝之时,便是你一人在场吧?”凭空和尚又问道。
“是的,晚辈与景仙师傅在一起……他一人独挡邪君母子以及邪道四子的围攻,只恨晚辈当时武功低微,帮不了景仙师傅……”凌星男道。
“唉,劫数啊……这么说来,那邪君的武功已经远胜昔日邪王了?”凭空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错,景仙师傅也曾说起,如今的邪君已经修炼成至高邪功‘邪神异术’……”凌星男说道。
“邪神异术已经失传上百年,不想竟然又让邪君修炼成功……自此正道多事,天下多事矣对了,我师兄仙逝时可还有什么遗言交待的?”凭空和尚正色道。
凌星男斜倚在石床上,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一般,他轻轻地侧移了一下身体,才又继续说道:“景仙师傅仙逝时,特让晚辈来保唐寺找凭空大师您……”
凭空闻言,原本微闭的双眼中陡然迸射出二道夺目精光,他也突然来了精神。
“什么……他让你来找我作甚?”
凌星男强忍着体内绞心般的剧痛,吃力地把手伸入怀中,将贴身藏放的佛屠珠取出……
“景仙师傅让我将这佛屠珠交给大师保管……只道佛屠珠当归佛门中,切忌落入邪魔歪道之手。”凌星男继续说道。
凭空和尚一见凌星男手中的佛屠珠,果然精神大振。他立即从蒲团上起身,走了过来;并接过凌星男手中的佛门至宝‘佛屠珠’,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凭空和尚默默地看了很久,如同在欣赏一件绝代的艺术珍。
凌星男并未去影响他,默默地看着凭空这番奇怪的神情。
最后,只听得凭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唉,这确实是我佛门至宝。只是,此珠若留存下来,今后将带给我佛门更多的不幸……师兄啊,师兄,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些么?如今邪道强势,正道沉沦。若此珠不保,落入邪派魔派之手,我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凌星男听得凭空和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心想:“这凭空和尚莫不是见了佛屠珠一时过于激动,得了失心疯?否则,他又在叽哩咕噜的说些什么呢。”
那时,凭空和尚依然在痴痴地欣赏着手中的佛屠珠,似乎已经将眼前受伤的凌星男忘记了。他的脸上一会儿展现出轻松的笑意,一会儿又肃穆得过于刻板……
凌星男静静地躺在床上并未出声去打扰他,只是向四周看了一眼,他已得知自己是在一个清静的山体腹洞之中,而且看起来还是在凭空和尚长年修行之处。
这时,凭空和尚突然问道:“小施主,你这身上除了我师兄传授于你的真力外,另外散乱在你经脉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真力是从何而来?”
“这……晚辈也不太清楚,只是在景仙师傅仙逝时曾透过佛屠珠将一身真力渡入晚辈体内,后来师傅又说起我有福缘,竟将佛屠珠中历代高僧灌注其内的真力导入体内……”凌星男回道。
“原来如此,只是可惜啊……你未曾修习我佛门无上修真之法,虽有一身绝世的佛宗真力,却无法将数股真力溶合而化归己用。相反,还牵累自身真力的正常发挥,如今连我景仙师兄传入你体内真力的威力也无法发挥出来……”凭空道。
凌星男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如今他时时被体内数股交陈杂合的真力纠结着,常常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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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凭空成佛(二)()
“晚辈这次来保唐寺也是遵景仙师傅遗命,特请凭空大师医治我这身上之病……”凌星男见凭空将自己体内的数股真气纠结之事看出,不由得甚是欣喜,以为他果真有医治之法。
“阿弥佗佛,咳……咳……施主这身上的说来也并非是病,只是眼下看来却也不是福。倘若能将你体内的数股真力化归己用,便是你天大的福气。只是……这……实在是难……”凭空和尚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显然,他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虽然经过了一番内息调整,但那伤势又岂是说好便能好的?
“这么说来……景仙师傅的一番心意,晚辈真是无福承受了?”凌星男极其失望地说道。
凭空和尚又仔细地把玩了一阵佛屠珠,再看了看凌星男无望的神色,说道:“凡事皆因缘起,一切都有必然的联系。小施主不必太悲观,容老僧想想,也许还有其他的方法……”
凌星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多谢大师开导,实在无法便罢了。晚辈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也自知生死有命,我这一生行事都是不问苍天,不求鬼神,凡事尽力就行了!”
凭空和尚听完凌星男所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景仙师兄果然没有看错人,施主确实不凡。像你这般年纪便能看透生死的,只怕世上也没有几个人?对了,我师兄临终之时可还有什么物什留下?或者什么心愿未了的?”
凌星男抬头望着凭空,简单的思虑了一下,突有所思般说道:“景仙师傅坐化时留下了一颗‘舍利子’……至于其他的,倒还不曾有……”
说完,凌星男又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粗黄布条,随手缓缓将黄布条打开,果然崭露出一颗乳白色的‘舍利子’来。在昏晦暗淡的青灯光影下,佛舍利子发出了淡淡的白光……
凭空和尚见状,竟然露出了一脸的庄严肃穆之色。他走近石床,双手接过凌星男手中的‘舍利子’,最后又迅速地走向石室中的石佛像前,将景仙坐化后留下的唯一见证:‘舍利子’,轻轻地放置在石佛底座前。
也许是放着,或许是供着。
这时,从凭空的口中开始默默叨念着一些如同梵音,又似经文的东西。凌星男一个字儿也听不明白,他只能莫明地望着。
最后,凭空又进行了一些佛门中特有的顶礼膜拜仪式。
这番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凌星男并未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看着。
待这一切完毕后,凭空静了下来,坐归石室蒲团上。他微微地闭上了双眼,良久未语。
难道他是因为景仙之死心里难受?
凌星男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施主,昨夜你力战‘邪道四子’,对我保唐寺有恩。你又与我师兄有一日师徒之情,与老纳份属有缘……料想,我那景仙师兄也是想让我传授你佛宗修真法门……那贫僧索性便成全你,能不能治好你的伤势,对你有用无用,也只能看你的造化了。”凭空和尚说道。
凌星男闻言不由精神一振,说道:“多谢大师……”
人,生而无常,死而有规。
世有贪生俱死者,也有求生不得者,还有视死如归、历生死如等闲者。若能生之,何故轻死?此乃常道。
因此,于生死面前,个人理智绝对要强于情感的极端,谁人不愿意珍爱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是凌星男呢?
于是,凭空和尚将佛门的无上修真习练之法娓娓道出……
“佛门修真以固本培元、伐毛洗髓、强基健体为根本,以追求圆满为境界……”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注:此段文字摘自《清静经》'
凭空和尚洋洋洒洒的讲了这么一大篇,他见凌星男听得认真,便来了兴头,也不管他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只管继续讲下去。
“这佛家修练之法,主要在于修心行气,若能将体内真气练至空无之境,不生不灭,运乎随心,即为佛宗修真大道。起初是练力化气,以气养气,行气于经络,贯通七经八脉……最后才是化气为意,意化无形,气至成空,无生无灭,寂然遁迹,是谓空无大道……这佛家的修心行气之法,主要是坚毅自心,将丹田之气运行全身,以通畅为准,气游周身大小经络,贮于气机,对敌时以气化力,聚力化气……之后,若能将体内真气运乎随心,上破丹顶玉枕,中破膻中巨海,下达泥丸涌泉,瞬合瞬散,有气无形,无形用意,便可将一身通玄真力练至无生无灭境地……”
凭空和尚确实讲了许多佛门修习真法的妙诀,但是这些空洞的理论,也许有不少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更何况对佛家经文涉猎不多的凌星男呢?
但是,经过凭空和尚的一番传授,他终于明白了佛家的运气、引气、导气的法门;学会了佛门最基本的呼吸吐纳之术,更进一层的运气导引之法,总也算不虚此行……至于高深莫测的练气达意,意化空无的大道境界,自是一窍不通,当作明白了玄乎的空洞理论。'注:以上佛家修真心法,许多皆以省略符号代替,只因关乎佛家机密,不得轻易泄露世人。否则人人皆是修真之士,个个都成武林高手,这不岂给天下添乱?还望诸君谅解。若有兴趣者,可与作者乾坤泰子联系,大家一起研究研究,还是可以的……'
经过这一番学习,凌星男至少已经能将体内混乱的数股真气按常运息,按规导引,痛苦之情明显减缓了许多。就好像,在千川万流汇聚之下的滔滔洪水面前,只能以导引疏通为主,而不是采取阻挡梗塞、强然抵止的方法。
有方法,自然事半功倍。
经过以佛家修真心法调整内息,凌星男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丝,恢复了几分血气。
这时,他已经能下床走动,活动筋骨了。只是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昨夜与邪道四子对决时受了内伤,失血过多,导致气血瀛虚。
当然,凭空和尚在与四邪的拼斗时也受伤不轻,只是凭空和尚本就练的是枯禅功,一身血肉几与枯化,全是重伤在内息。后来他借助佛屠珠之力暂缓了内伤的恶化,令其内伤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了几分……
这时,他反而要比凌星男好了许多。
“施主,你可知这佛屠珠由何而来?有甚功效?”凭空和尚目不转睛地看着掌心的佛屠珠,说道。
“晚辈不知……”凌星男回答。
凭空和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佛屠珠历来为我佛门至宝,一直以来都只在佛宗高僧间流传。天下佛门分支颇多、派别不一,却渊缘流长,几经辗转终于在这一代传到了我师兄景仙之手……此珠不仅为我佛门中人艳羡已久,就连邪道魔派中人也垂涎三尺。此珠的功用,能解百毒,能疗内伤,若是佛门中人拥有,能作佛家法器凌敌而倍添威力,还可配合所习真法倍增功力,提升境界;邪道魔派中人得之,也可助其保心宁神,修炼邪功魔法不致走火入魔,如虎添翼。”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邪道中人也想抢夺此珠晚辈总算不辱景仙师傅之命,将佛屠珠安然地交到了大师的手中……”凌星男说道。
“交到老纳手中也只是暂时罢了,如今他真正的主人却并非老纳,而是施主你呀……”
“什么?”凌星男惊道。
“施主身负佛门无上真力,在当今佛门之中能确保佛屠珠不致落入邪道魔派之手的人,便只有施主了……其实我那师兄早便有赠你佛屠珠之意,只是他介怀于老纳的颜面罢了。他想借老纳之手、以老纳之口转赠于你……师兄啊,师兄,你果然是看得起师弟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凭空和尚又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