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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动没有过多久就被大人们给发现了,长辈们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训斥她一顿不说,还给关了禁闭。最后是最疼惜她的祖母出面帮忙说了情。祖母没有读过书,却有朴素的育儿观念,她觉得养育孩子,不论是男孩女孩首先应该身体健康,敦敦实实、硬硬朗朗,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就喜庆,就让人舒服。她看不惯三儿媳妇把小孩子拘在屋里,把人都教育成瘦弱的苗秧子,那如何能够成材?成为什么样的材?
祖母对祖父说:“阿杏这么有毅力,坚持了这么些日子还不放弃,真是太不容易了,说明是真心喜欢,应该成全她。可怜她一个女孩子每天爬墙上下,如果摔着了,或者练习不得法伤着了,那怎么办?岂不是不是对身体有更大的伤害?至于女孩子习武之事,祖上也没有说不行,只是之前没有想到罢了。戏里还唱着武艺高强的女将军呢。
况且阿杏她一个女孩子,能学成什么样?还当心拳法外传不成?实在不行那就减几样学吧。”
就这样,杜玉清得到允许,开始和跟堂兄弟们一起学习武功拳法。但每一个人都低估了她对武功的投入和热爱。几年下来,经过刻苦训练她的功夫竟然成为了堂兄弟们中的佼佼者。
如果说,开始学武是因为天然莫名的喜欢,那么后来习武就渐渐成为她沉闷的闺阁生活里的一缕阳光。
杜玉清的母亲杜三夫人为不让长女在粗鲁武女的道理上越滑越远,在杜玉清习武的开始,决定好好约束她的性子。她自己开始给杜玉清上课讲起《女诫》《内训》等女子规范,还让她开始学习做针线、练琴和书画。日复一日,每天不是背诵《女诫》《内训》等训诫,就是做针黹带弟弟妹妹。待几本书背得滚瓜烂熟以后,每天的生活就是练琴临摹书画。日日约束在闺阁庭院之中,重复单调无聊的生活,这让她烦闷不已。幸亏因为练武,让她能够每天能释放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体验、进步,在和兄弟们竞技交流中取得突破和认同,能够名正言顺地撒开性子尽情地玩。
后来母亲杜三夫人在生第四个孩子后难产,落下病根,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对杜玉清的功课自然放松,她才得以捡起堂兄们的课本书籍来读。没有考试的压力,没有监督的阴影,她反而读得滋滋有味。
读书的心态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考试而读书,这样的读书狭窄功利,读书便带着枷锁,越读承载着压力越大,人越厌烦;一种读书是为了求知和探索的兴趣而读书,考试只不过是检验学习成果的一种手段,这样的读书是受道解惑,越读越豁然开朗,滋味无穷。杜玉清的读书便是后一种,在书中她看到了先人的智慧,看到了另一种从心所欲不逾矩的活法。那广阔天地是多么惬意和潇洒啊。她私下心里总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她想成为父亲那样学识渊博、造福一方的有为之人;她想成为堂兄弟们那样未来国家的栋梁,忠心报国,一蓑烟雨任平生。最不济也要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吧。
杜玉清的性格本身就有些男孩子气,加上她的认识思想,她总是愿意和男孩子凑在一起,和一般的女孩子都说不到一块,即使和亲戚家的女孩子,甚至大伯家的两位姐姐也都不亲近。
去年母亲身体渐渐好了,开始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出来交际。寿宴、婚礼、节庆、诗会,杜玉清姐妹随着母亲参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文官家眷的聚会活动,杜玉清同父亲的上司、同僚家的女孩有了交往,但聚会常常让她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败兴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她发现很多文官家的小姐们简直是母亲训诫里的模范,她们乖巧听话、美丽娇弱。自幼庭训以柔顺为美,她们甘愿囿于深宅大院里,成天被一群丫鬟婆子围着伺候,走个三五步便要气喘,爬个土坡便要乘个软轿。她们活在女人狭窄烦闷的世界中,每天在德容工言里战战兢兢,坐在一起谈论的话题不过是描眉化妆,服饰衣纹,读过的书不过是《女诫》《女论语》等女子规范之书。着实让她烦闷无聊的狠。
杜玉清开始还以为她们私下的生活也是这样一本正经,几次深入接触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们私下的表现和在长辈面前的柔顺乖巧形象反差得太厉害了,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尤其是几个相好的小姐们凑在一块那简直是一台戏剧表演,不仅东家长西家短,八卦得更厉害,而且滔滔不绝,想象力丰富。
她们话题的中心离不开男子,尤其是那些功成名就的,或者英俊不凡的青年男子就是百谈不厌的话题。更不用说那几个没有娶亲的功成名就的男子那简直是每次聚会的中心议题。杜玉清清楚地知道京城好多个青年俊才的名字、家世、履历,全是拜她们所赐。哪个男子最英俊不凡哪,哪个男子又功名如何啦,父亲是谁,兄长娶了谁,准备和谁议亲?
最让杜玉清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对现实的想象力实在太富有戏剧性而且天马行空了。有一次聚会,杜家母女和一位户部郎中家的母女在主人家门口遇上,她们一起进门,在门口不期遇上同时进门的几位青年男子,男子们礼貌地让她们先走,其中有位五官端正的男子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过来。那天这位户部郎中家的小姐的话题内容就更丰富了,这位男子便被她认定是痴心自己的倾慕者,在谈论中添油加醋,把他描摹得跟天人下凡一般。听得杜玉清又好笑又悲凉。
可怜的这些小姐们,她们一方面被《女诫》《内训》约束;一方面又幼稚地被那些话本故事毒害。她们无法关心社会和世界的变化,她们的命运依赖着家族的安排,唯有思想是自己的,因此她们在自己想象的天空中信马由缰,自由畅快。但李清照那种“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的壮阔胸襟;那种“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诗意的浪漫再也没有了。
这样的她们在杜玉清看来实在无趣,还没有街上市井做买卖的的姑娘大嫂们生动,甚至没有采薇她们丫鬟们内心淳朴,杜玉清同她们真是没有共同语言。
第二个败兴的原因就是每次回来,杜玉清都要被杜三夫人给训诫一番,话题总是围绕着别人家小姐举止的文雅和杜玉清举止的不当展开:“你看那谁谁谁家的小姐自幼庭训,举止是多么端正得体,多么柔顺为美,哪像你似的笑得这么大声。”或者“你有那谁谁谁那样谈吐文雅,我就烧高香了。”
杜玉清只得低头认错,根本不敢回嘴,更不敢把母亲赞誉的所谓的端庄文雅的小姐们种种大胆的言论拿出来反驳。那些闺蜜之间的话语太隐秘太大胆,她听了都觉得脸红。
第五章 优势劣势()
在杜玉清看来,她们活脱脱的就是《荀子》中所说的人:“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她们是深宅大院没有灵魂的木偶。杜玉清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父亲这句“作为一个女孩子”深深地刺痛她。
但,习武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在自己的人生中代表什么意义?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
记得祖父曾经谆谆教诲他们说:“武者,止戈为武。所以要能止戈、止战,才是真正的武功。强盗有强盗的理论,有时候没有办法跟他们讲仁义的道理,这个时候只能用以戈止戈,以战止战,给他们以教训,用武力使他们屈服。而武就是练好我们的拳头,练好我们的武器,在身体和心理上时刻做好保卫家园、保护亲人的准备!这个武是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是我们积蓄的实力!”
作为一个女孩子,没有人要求她去保卫家园、保护亲人,那么她的忧患在哪里?习武到底对她意味着什么呢?她一时迷糊了。
而且,父亲说的有道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天性在速度和力量上逊于男子,而且往后这种劣势会越来越明显。她今后要如何做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武功强者?
虽然现在杜玉清还能够在力量上和速度上和与她年龄相仿的兄弟们抗衡,甚至屡屡获胜,但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无论杜玉清怎么勤奋苦练,面对同龄的男孩子们她已经感到在力量上的吃重,更不用说要明显落后于年长的哥哥们了。在每次对练中杜玉清都是凭着坚韧的意志顽强地坚持才能勉强不败。有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兄弟们怜悯她是一个女孩子,因而宽容大度地不与她计较,故意礼让地输给她。
为此,杜玉清特地去向和她关系最好的四堂兄文胜去求证。
文胜堂兄比杜玉清大半岁,他天性性子平和,喜欢安静,每天埋头读书,一心想走读书致仕之路。三叔,即杜玉清的父亲杜渊之是他人生的榜样,因此常向三叔请教一些学问上的问题,一来二去发现和杜玉清能够谈的来,两人就有了比较亲近感觉。和杜玉清相反,杜文胜对习武没有什么特别的热情,他习武只是因为家族传统才不得不日日点卯出场。他每天只是做完规定的运动量便再也不肯多动一根手指头。在每月一次的比赛中,杜文胜屡次因为明显地劣势输给杜玉清而被兄弟们嘲笑,甚至被大伯训斥,他也是表面恭谨地应答,私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大伯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文胜回答她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故意还是实际有什么区别吗?能让人心甘情愿认输也是一种优势啊。”
杜玉清还是不甘心,一直想校验清楚。去年春天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兄弟们开起玩笑,起哄要比赛掰手腕。开始时是兄弟们间的嬉闹,看他们玩得热闹,杜玉清也有些跃跃欲试,就找了杜文胜在旁边的石桌上比试。为了防止汗多手滑,杜玉清还在两人之间手掌之间垫了一方手巾,其实这也有男女之间避嫌的意思。
杜玉清一上手腕子,她就知道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有着必胜的把握。一喊开始,她一下就轻松地扳倒了四哥文胜。闻声而来的弟兄们纷纷讥笑文胜,说他是三娘子,手无缚鸡之力。
四哥文胜却满不在乎地嘻嘻笑着说:“三妹妹每天勤学苦练,她赢我是理所当然。你们也别笑我了。有本事和她比试以后再笑不迟。”
兄弟们哄笑,尤其是二伯家的三哥杜文锦笑得尤其大声,杜玉清看不过去,为四哥鸣起不平来。
“你们也别笑了四哥,他平时都把劲使在了读书上了,如果你们读书也能像四哥一般努力,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我的好妹子,这里我们在谈掰腕子,干嘛扯到读书上去。技不如人就不要找借口。”
“不如他?别开玩笑了,我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赢了你。”
杜文锦已经十六岁了,个子高大敦实,能把大刀舞得呼呼作响,走的是自己父亲力大劲沉的刚健之路,读书上却却没有什么天分,是拿起书本便要瞌睡的性子。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这会儿叫得最大声。
“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胆和三哥比试比试吧。”杜玉清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量,主动叫起板来。
“你要同我?”杜文锦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拳脚上不如三妹灵活,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武功会输给她。
“是啊,三哥,我知道你力道大,就给三妹我一个测试的机会,如何?”杜玉清微笑着说,心里因为挑战强者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比就比!待会输了别说我欺负你啊。”杜文锦瓮声瓮气地地说道,扑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伸出手来。
大哥杜文斌本来想打圆场,让大家嬉闹一下散了,没想到比赛双方都很认真,便只好当起公人来。果不其然,比赛一开始杜玉清便感觉到三哥力量的压力。杜文锦的胳膊粗壮,手掌厚实,蒲扇一般的大手一伸出来就把杜玉清的手掌给完全包裹起来,快看不到踪影了。好在杜玉清虽然手指纤细,指节却是修长柔韧,堪堪地握住三哥的大手。
杜文锦一上手便猛然使劲,力图快速解决战斗,但杜玉清却早有准备,她本来就知道要面临巨大的挑战,反而有了持久的心理准备,她死死扣住手腕,咬牙坚持。她知道第一波的压力是最大的,但她相信自己的力量即使不足,也不会差到多少,在平时训练中大家每天接触,她多少还是有些基本的评估和判断的,只要挺过第一波压力,后面她就有反抗的余地。
杜玉清把力量下沉到支撑在石桌的肘部,死死撑住,抵挡住了杜文锦的压力,手臂仅被微微地被压斜了一些。而由于杜文锦一开始多少有些轻敌,在没有取得意料的胜利时,他有些慌张了,杜玉清趁机使劲扳回了一些。杜文锦换了口气,又开始使劲,杜玉清咬牙坚持……如此反复,杜玉清最后趁杜文锦疲惫时徐徐施展压力,让杜文锦手臂失去重心,赢了他!
男子们一下都蔫了,现场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像以往一样嗷嗷叫嚷着再来,再来!或者我来,我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沉浸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怀疑中。在他们中级的小学部里,杜文锦是力气最大的一个,他天生一股憨力,平时练武时这力量足以为他赢得诸多的胜利。每天一起训练,每月一次的竞技,大家彼此太熟悉了。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弱,谁的优势在哪里,弱点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每个人自然对自己的武功水平,以及在兄弟们中排列的位置都有一定的认知,一直名列前茅的杜文锦竟然输了,大家一时还回不过味来。
刚才的比赛大家都看在眼里,它不是一场迅捷的快速战斗,中间拉锯了两三个回合,在持续较量中,他们一边为杜玉清的韧性叫好,一边怪叫着欢呼着嘲笑杜文锦,笑话他是不是没有吃饭啦;昨晚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啦,所以没有力气拉,但笑话归笑话,他们心里一直以为,杜文锦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三妹妹一点面子,故意让她从而表现出艰难吃力的样子。所以他们一方面配合着杜文锦的表演,一方面也是同情弱者的心理,一直为她呐喊加油,但谁也不会真的认为杜玉清会赢得这次较量的胜利。只有二哥杜文智后来感觉到有些不对头,环顾四周,看到兄弟们热烈起哄的气氛,决定还是不要当这个小人了。只有四弟文胜感应似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笃定地说了一句:“三妹妹赢了。”两人默契地再没有说话,专心地看比赛。
但杜文锦真的输了,大家瞠目结舌完全不能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让一个男人帮助一个姑娘,适当地让一让也可以,但让一个男人当着兄弟们的面故意输一场比赛给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牵涉到男人的面子和尊严。男孩子们有些举足无措了,在他们之中力量的佼佼者都输了,这是不是代表他们都输了呢?这一联想让男孩子们都不快起来。
可是不甘又能如何?又该如何呢?平时练拳对打他们输了,还可以借口说不好意思对三妹妹一个女孩子出手,可是掰腕子却是实打实的较量,再无借口可以找回面子。兄弟们进不是,退不是,纷纷把目光看向大哥和二哥,大哥杜文斌作为长子从来顾全大局,素有威信,二哥杜文智头脑灵活,是家中男孩子的军师,兄弟们希望他们拿出个主意来。
杜玉清有些犹豫,要不要谦虚两句,说些承让之类的客气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保持微笑和沉默,过分的谦虚有时也会侮辱对方。
倒是三哥杜文锦襟怀坦荡,尽管脸色尴尬,却仍然笑着说:“男子汉大丈夫,输了便是输了,有什么不好意思。今天我输得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相比较三妹妹的坚韧顽强,我的确太自大又太疏懒了。”
大哥杜文斌环顾兄弟们,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三弟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不应该把目光放在输赢的结果上,而应该放在寻找导致结果的原因上。经此一战我们大家都应该清醒清醒,不能再疏懒下去,要多学习三妹妹的勤奋刻苦,否则下次会输得更难看。三妹妹还是我们自家人,如果是外人呢?还敢胡闹?还不赶紧练功去。”
兄弟们一阵讪笑,不情愿地散了。
第二天开始兄弟们都憋着一股劲,练得十分刻苦,每个人不约而同自觉地增加运动量,练习时也认真专注多了。这让一直监督晨练的杜老爷子非常欣慰。杜玉清觉察到弟兄们不仅在力量练习上付出了很多的汗水,在枪械刀剑上也下了更多的功夫。三哥杜文锦尤其如此,杜玉清看着他从四十斤的石锁开始每天反复抡举,逐步递增,到三个月后已经能够把六十斤重的石锁单手自如地抡举起来而面不改色。
杜玉清感觉到对方的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