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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鬼赔着笑容和左侧中年人边谈边行,走到衙门大门口时,余光扫到照壁旁坐着一人,转头一看,那人正朝着自己龇牙一笑。
“林少?”叶老鬼一楞:“你怎么在这?”。
叶老鬼“林少”两个字一出口,那三人突然同时面容一紧,齐齐瞅了过去。林少嘴中叼着杂草,笑道:“我在等书呆子”。
“书呆子进衙门做甚?”叶老鬼奇道。
林少一摊手:“好像跟你们老大约会去了”。
“五爷?”叶老鬼吓了一跳,崇拜之情油然而生,重重赞了句:“真牛逼!”。
林少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突然眼神一闪,仰面朝天,轻谬而问:“这三位我认识吗?”。叶老鬼莫名其妙回头看看,一脸茫然。左侧那形似商贾的中年人咳嗽一声,笑道:“初次会面,不知道小兄弟何出此问?”。
“既然不认识”林少侧脸斜视,徐徐道:“那,你不知道盯着一个陌生人看半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语气懒散,却又倨傲之极。右侧黑衣青年闻言脸上肌肉一抽,冷哼一声,手缓缓摸向后背。却听中间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小兄弟龙凤之姿,古城难得一遇,因此不觉多看几眼,是吾等唐突了,请见谅”,语气平和,神色谦恭,眼神却端然俯视坐着的林少,举止之间,一股上位者的云淡风轻。
叶老鬼没想到林少突然抛出一个“你瞅啥?”,亏得对方没有怼一句“瞅你咋地?”。叶老鬼心思灵巧,连忙不动神色的踏前半步,正好隔开了双方的对视,打个哈哈道:“这年头颜值很受关注啊”,又回首喊了句:“老赵,老赵”。站班当中奔过来一人,叶老鬼笑道:“三位贵客临门,胡大人翘首以盼多时,你头前带路吧,我这有一个朋友,聊几句”,说完,对着那三人恭敬地做了个请入门的手势。
中间那人微微点头,三人随着老赵进了衙门。叶老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到林少旁边,苦着脸道:“大哥,说好的友善福呢?你这是要砸我饭碗啊”。
林少裹动着嘴中的杂草,笑道:“咋了?”
叶老鬼低声道:“这三位爷可真是贵客,胡大人的贵客”,又恼怒地拔了几把地上的草,恨恨道:“妈的,你这气质加颜值保底也是一世家子弟,你们这要怼起来,神仙打架,老子这破差事可他娘就算到头了”。骂中带捧,叶老鬼和稀泥的套路一贯如此。
“我就随口问问而已”林少嘻嘻笑道:“你也知道,作为一名世家子弟,偶尔秀个优越感,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太他妈理解了”叶老鬼一脸苦大仇深:“像你这么诚实的世家子弟应该入选感动汉唐十大杰出青年”。
林少拍拍叶老鬼肩膀:“莫生气,莫生气。主要看你们吃饱肚子优哉游哉的样子就来气,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别人是仇富,我是腹愁”。
“你他娘就为了这个怼人家?”叶老鬼气地直跺脚。
林少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我靠,郭芒朋友果然没一个正常人!李慢慢,江山,还有你,一个暴脾气,一个温水吞,一个书呆子,一个世家子弟,四朵奇葩,老子真是服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还是怎么着”叶老鬼发泄了一通,又摆摆手,正色道:“林少,给老哥个薄面,别在衙门口整事。老哥上有老,下有娃,中间还有一小老婆,都指着哥吃饭呢”。叶老鬼见多了一句亲切的相互问候引发的血案,尤其林少这种摸不透的世家子弟,鬼知道他什么时候脑子一热,闹出点新鲜事。便话里有话的提醒到。
“至于吗?”林少看着叶老鬼一张苦脸,乐了:“我真不认识这三人,被瞅地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句,瞧给你吓得,凶了我半天,啧,啧,看来这三位爷来头真不小”。
叶老鬼凑近低声道:“那还真是,左边那位爷,乃是一方巨富,我可不单指在古城,在梧阳郡都是鼎鼎大名。姓氏比较罕见,姓老,叫老谋子,不少人当面都尊称他‘老爷’”。
林少哑然失笑:“鬼谷子韩非子方舟子老谋子。。。老爷。。。这个名字和外号一听就是人生赢家啊”。
叶老鬼又道:“中年那位爷,更是高深莫测,我在古城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他三四面,只知他号‘善人’,而不知其真名”。
“善人”林少想了想:“对了,我听江山说,道德楼就是他家产业吧”。
叶老鬼摇头道:“那是他捐修的,包括生香学院、现在的文庙翻修、西山脚下的善谋园,都有他捐助在内。这次胡大人请他二人过来,也是商议地动后赈灾之事”。
“那他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善人了”林少笑道。
“嗯,那是必然的”叶老鬼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敬佩,又道:“对了,右边那小哥,是善人的随从,听善人称呼他‘阿年’。别看他年轻,武功可是极高的。来时,我几人行经闹市,几个衙役在抬一棵倒了的槐树,一位兄弟手松了点,眼见要出事,这小哥过去单臂一提,便稳稳托住。单论这力道,恐怕比五爷、老孟和我加起来都强”。
“哦,土豪、善人和打手,果然个个来头不小啊”林少摸摸鼻子,下了个结论。
第23章 落日平天城()
江山出来的时候,见到林少和叶老鬼正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便过去打了个招呼。叶老鬼一瞧见江山,就像来了救星一般,一把揪住他袖子,道:“快,快,带这位爷吃饭去,他再不吃饭我就没饭吃了”,说完送瘟神似地冲林少一抱拳,匆匆忙忙进了衙门。
“怎么了?”江山奇怪道。
“没啥事,演了一场戏,套了几句话”林少打个哈欠,冲着江山不悦道:“怎么去这么久,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把叶老鬼拐到旁边拿火炖了”。
江山抱了声歉,便把刚才之事大体说了下。林少听了嘿然一笑:“就是说,你替胡大人出了个馊主意遮遮羞”。
江山笑道:“公文公文嘛,就是盖了公章的文字游戏。这地动乃是天地之事,人何罪呼?要是因为这事胡大人断了前途,那也是冤枉。我作为一方学子,替父母官解忧本是分内之事”
林少又打了哈欠,一脸困意,耷拉着眼皮,催促道:“再不吃饭,我要进入休眠状态了”,“好,好,咋们走吧”江山连声附和,带着林少向城中走去。
一听要吃饭了,林少勉强提起精神,指挥道:“走,去吃鸡汤面,昨晚偿了一次,味道妥妥的,今天我要扫两碗”。
“没问题”江山笑眯眯点头,又随口问道:“你这么喜欢吃面吗?”
“不是喜欢吃面,是见到汤汤水水的食物就兴奋。你要是在那破地待半年,就算郭芒拿洗脸盆给你整一盆清水拌猪食,你也能给吃光了”林少仿佛心有余悸。
“那破地?”江山愕然,突然醒味过来:“落日平天城?”。
林少点点头。江山叹道:“黄沙平天煮热血,万里山河明月斜。国士无双之地!”。
林少笑呸道:“什么玩意国士无双之地,一群臭流氓和老痞子聚集的地方,我这半年可没少被欺负”。
江山听得口瞪目呆,吞吞吐吐道:“可。。。可不能。。。这么说,那可是忠义之士抵御。。。”。
林少翻了个白眼打断江山:“多吃点鸡汤面,少看点鸡汤文。你要是真见到那群臭流氓,就知道叶老鬼和郭芒是多么纯洁了”。
江山发现林少好像内心越喜欢一个人或一个地方,越说得特别不堪,譬如说提到闲庭信步主人时,譬如提到郭芒时,譬如提到平天城时,眼神中明明是满满的欢喜,嘴中却不依不饶地往死里黑。
当下微笑道:“我不信。有朝一日,我也想去平天城看看”。
林少嘻嘻道:“好想法,那地儿必须去,去了才知道我们以往看到的月亮有多圆。哦,对了,日后你去平天城,要记住一个暗号,免得被当奸细抓起来了”。
“什么暗号?”江山内心有点兴奋。
林少伸出头,悄悄说了声:“鹅干过羊”。
江山一口吐沫差点喷林少脸上,呐呐道:“鹅干过。。。这也,这也太。。。”。
林少鄙夷地看了江山一眼,道:“你想的太黄太暴力了。是‘鹅、干锅羊’,成年大鹅可是灵物,可以找到沙漠里的细小水源,喝水全靠它了;干锅羊是平天城最美味的食物,每次胜战归来落山集市干锅飘香,那滋味。。。啧啧啧”。
“哦,原来如此,这个暗号倒也别致”江山茅塞顿开。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竟比来时热闹许多。原来地动之后,不少人家担心余动再起,便把床和凉席拖到了街边,在外过夜。九月的天气不凉不热,正是恬适之季。大人们坐在床上磕着瓜子,聊着天南海北、鬼怪异趣,孩子们在周围钻来钻去,不时钻回来偷抓一把花生点心之类,立马又逃窜到一旁的小伙伴们中,散出童真而兴奋的笑声。
行到韩熙的鸡汤面馆时,店面内座无虚席,屋外的长棚内都快已坐满,江山赶忙捡了个席位,招呼林少坐将下来。粗鲁的汉子们大声地喝五邀六,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棚内闹成一团,韩熙正端着几碗面进来,忙地一头是汗,木钗松软地插在散乱的发髪上,一时都来不及整理。
见到江山和林少,韩熙忙乱之中还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江山笑道:“韩熙姐,三碗大份的鸡汤面”,韩熙应了一声,抓起抹布,把两人所坐的桌子又擦了一遍,转去店内忙活了。
江山环目四视,叹道:“真是汉唐盛世啊”。
“是吗?”林少好像有点不以为然。
“朱门酒肉臭,路无冻死骨”江山指着眼前的景象:“这对我们老百姓来说,便是最好的盛世了”。
林少却指着棚内的灯笼,笑道:“这是你们眼中的世界”,又指着棚外无尽的夜空,道:“而那,才是真实的世界”。
江山笑笑,指着随风轻轻摆起的灯笼,也打了个禅机:“风不动,灯笼不动,一切都是心在动。心中光明,世间哪有黑暗?”。
林少拿指甲轻轻划着油腻的桌面,淡淡说了句:“你们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人拼命把它挡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
江山闻言悚然一惊,低头看着林少手指划出的痕迹,苍凉、挣扎,却会在下一位客人到来之前,就被擦拭地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一点的过往。
“这世间最让人害怕的,不是牺牲,不是死亡,而是遗忘,对吗?”江山轻轻地问道。
林少手指顿在那里,没有说话。江山第一次,看到了林少眼中无法抗争的孤寂,那种无奈,仿佛被命运安排过的精致傀儡,在风光而又没有岔路的一生中疾驰而去。江山也突然明白了林少为什么似乎很喜欢郭芒,他们很像,一个喜欢笑,一个喜欢逗,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心底的那方明镜台究竟隐藏了多少虚伪的欢乐,多少真实的痛苦。不同的是,郭芒的眼神中永远只有不服,没有屈服,而林少的身上有一种天命所归的气度,却也笼上了一层宿命难违的运道。也许,这正是他羡慕、欣赏郭芒的地方,郭芒的一生可以去抗争,而他的一生呢,只是为了完成某一项使命而存在吗?。
江山不忍再想,勉强微笑着转过话题,问道:“林少,给我说说平天城呗,我在书中和道听途说中可是仰慕过无数遍啊”。
林少嘀咕道:“一群牲口,有啥好说的。简单来讲吧,就是我汉唐国一帮流氓和贪狼国一伙强盗互砍的故事,在贪狼国,这伙强盗被称之为开疆扩土的勇士,在我汉唐国呢,这群流氓则被称之为保家卫国的义士”。
这般清新脱俗毁三观的解释让江山瞬间呆若木鸡,哑然无语。林少笑嘻嘻又道:“不过呢,贪狼国近年来出了两个狠人,一文一武,坐镇与平天城遥遥相对的怖腥界。往日,平天城一座孤城傲立大漠,阻住了贪狼国直入剑阁州的铁蹄,怖腥界仅仅是贪狼国中途补给之地。自这两人坐镇以来,配合默契无间,怖腥界势力日大,高手云集,死士众多,平天城那帮流氓们个个抱虎枕蛟,堪堪与其战个平手,但再无往日‘一城横亘大漠,通途变天堑’的雄风了”。
江山讶道:“这两人竟如此厉害?”。
林少点点头:“文者,名纳兰悲风,乃是纳兰饮水的后人,鸿儒硕学、学究天人,胸中包罗万象,非独治国之奇才,亦为阵前之帅才。不吹不黑,这厮真他妈的厉害,临阵点兵,极限指挥之术变态到令人发指,就算他先祖纳兰饮水在世,应当也莫过于此了”。
纳兰悲风的大名江山久有耳闻,此时闻听林少竟然用了“他妈的”、“变态到令人发指”这种气急败坏的语气表示赞叹,心中更加惊讶,神思也有些黯然:异族大儒纳兰饮水一本饮水集,号称令汉唐失色,虽有夸大之嫌,但其功绩斑斑可考。不想后世之辈,更隐有青出于蓝之势,贪狼国国运当真是兴旺啊。
林少又道:“武者,乃是贪狼国师——微生鹤语,亦是神州江湖公认四大宗师之一,若论成名时日,尚在山河居掌门宁步虚之上。其人武学天赋若百龙之智,弃异族诸多密传而不习,却于汉唐道玄之经中悟地‘天荒九字诀’,修为讳莫如深。半个多月前,平天城外,流沙域中,我与石佛、天王三人联手,几乎九死一生,才勉强困住了微生鹤语三个时辰。而今思来,尚觉身寒”。
江山虽不知石佛、天王是何许人物,但凭三人之力就困住了神州四大宗师之一的微生鹤语,亦不仅暗自咂舌。只是他对武学一途向来叶公好龙,知而不解,便也未寻根问底。只是皱眉稍稍沉思,才缓缓道:“贪狼国乃是朝野一体,国内江湖一统,受朝廷支配,征战四方。而我汉唐江湖实力远胜贪狼,只是各自为政,甚至相互为敌,不受朝廷调度。平天城仅为汉唐一小撮江湖力量,便可与微生鹤语及座下高手抗衡。大势以论,微生鹤语并非舟楫之器,最多只关乎一城一池的得失。纳兰悲风方是贪狼国辅国之才,若能压制纳兰,以策制策,以略破略,使其策无所果,略无所用,以眼下两国实力相较而言,贪狼万无一丝胜算”。
林少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山,好似挖到一块璞玉般愉悦,抚掌而曰:“书呆子相见略同,有人也说了同样的话,哈”。
却不想江山脸上露出古怪之色,直勾勾盯着林少眼睛,轻声说了一句:“那你一直在担忧什么?”。林少笑容突地一僵,手指微微一颤,垂首不语,半晌才又换做挤眉弄眼的姿态,笑道:“你可以猜猜看,嘿。我一直想见识见识你的阴阳御天术,如何窥尽人心天道?”。
第24章 容斋小卧,一花压悲风()
“好!”江山稍稍犹豫,便从容而应。随意从筷桶中取出一根筷子,拈在手里,轻敲桌面,林少奇怪地看着江山,不知此举何意,却不自觉间将注意力分散到筷子的摆动和敲击声中。江山口中轻柔而语:“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世百年,忧庵者,无之而不在也。君之忧者,天灾乎?地变乎?人祸乎?”,一丝浑然不察的异色在林少眸中一闪而过,江山胸有成竹微笑道:“君所忧,竟为人祸。神州浩渺,地载万物,人祸之出,于扶桑乎?于贪狼乎?于汉唐乎?于。。”,随着林少嘴角轻微一动,江山一语而断,奇道:“祸出汉唐?”。那林少心中已然震骇不已,自己一言未发,江山居然只凭一根筷子、了了数语,竟一路策马狂奔、直入心底。略一思索,便大致明白玄妙何处,当下收敛神思,眸色沉凝,形若入定,万象不露。江山微微一笑,知晓林少封闭了六识中的“身识”和“眼识”,却不已为意,慢条斯理自言道:“汉唐九州,患出何地?大漠州?披雪州?华夏洲?剑阁州?桃隐州?江南州?中。。。”,江山每问一处便轻击一下筷子,目不转睛盯着林少的鼻子和耳朵,一连说出七州,皆未言中,正再欲问时,却听有人轻笑一声:“你们的面来啦”,正是老板娘韩熙,木盘内托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走到两人近前,江山帮着将面端到桌上,推了两碗到林少面前。
林少长舒一口气,调笑道:“原来是冰鉴术和读心术,封闭‘身识’和‘眼识’便可破之,怎么样,猜不出来了吧?”
江山喝了一口鸡汤,淡淡道:“你所忧,在中原州和昆仑州之一,或两者并之”。
林少瞪大了眼睛,惊愕失声道:“你如何知。。。。”,话出一半,戛然而止。
江山解释道:“阴阳御天,可远不止冰鉴、读心,御世、制人也只算是小成,窥天、问道方是始终”。
林少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江山,半晌,才无奈道:“虽然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江山吹了吹热气,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