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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冥修冷笑:“是,是见过了,他不知我是谁,我也不知他是谁。”
乔薇抿了抿唇:“不是还没找到那晚的证据吗?等找到了,我自会告诉我爹还有我干娘他们。”
“告诉他们什么?”姬冥修问。
乔薇定了定神:“告诉他们……你是孩子的父亲,我是你……未……未婚妻。”
“然后?”姬冥修追问。
“然后什么?”乔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然后你从来没有想过带孩子与我回府。”
“我……”
“这是你父亲的药。”姬冥修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冥修!”乔薇抓住他的手。
姬冥修将她的手指掰开,转身,出了屋子。
乔薇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拿起药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翌日,崔公公派人来收了货,就见一个个威武雄壮的侍卫,一辆辆威严大气的马车,停靠在村口如同一支军队,震得乡亲们连靠近都不敢。
崔总管点了货,满意地离开。
作坊的人见老板娘的声音果真好,做事越发带劲儿了,作坊的产量又往上提了不少。
自打把七娘任命为管事后,作坊的许多事都不必乔薇亲自出面了。
乔薇去高粱地里收割完最后一捆高粱,去了罗大娘家。
这些高粱原就是要卖的,搬到山上太麻烦,便全部放在了罗家后院儿。
十亩地,亩产平均一百八十斤,在旱年种出这样的成绩,十分难得了。
罗大娘喊来贩子,把高粱卖了。
高粱原先在市面上卖不起价,但巧就巧在大家都不去种高粱,导致酒厂收不到高粱,今年拼了命地往上提价,听说犀牛村有将近两千斤的高粱,附近几个镇子的酒厂都派了贩子过来,从一开始的一文钱一斤,争到两文钱一斤,之后三文、四文……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被一家土豪酒厂以十文一斤的价买了下来。
“啧啧啧,十文一斤,肉才这个价呢!”罗大娘真不知该说小薇什么好了,这丫头真是干什么火什么,运气好得让人嫉妒。
消息一放出去,估计明年不少人要种高粱了。
罗大娘上山给乔薇送银子。
忽然,一个端丽的贵妇叫住了她:“大娘,我想问一下,你们村那个姓乔的姑娘住在哪儿啊?”
全村只有小薇姓乔,罗大娘古怪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乔姑娘的四婶,我来给她送东西的。”四夫人温声道。
“不是二婶?”罗大娘问。
四夫人温柔地笑道:“不是。”
罗大娘就道:“我正要去找她,一起吧。”
四夫人随罗大娘上了山。
这是四夫人第一次深入如此贫瘠的地方,她的马都不愿意往村子里走,她下了车,没让人丫鬟跟着,一个人进了村,一路上,越看心越凉。
猜到大姑娘可能过得不好,却没想过竟是这么糟糕。
不过,这种想法在看到山上那座别墅时发生了转变。
开满粉蔷薇花的围栏,碧草青青的院子,种了几株娇艳的白蔷薇,大气恢弘的屋子,斗拱飞檐,往里走,还有个精致的后院,秋千、木马……各式孩童的玩具,而后院再往后,则是一个宽敞的花园,园子里尚未种植多少花草,却有个汉白玉砌成的大池子。
“你先坐,我去叫她。”罗大娘让四夫人坐下。
四夫人不好意思继续打量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乔薇从厨房出来,给四夫人倒了一杯茶:“四婶怎么来了?”
四夫人看着她一身农妇的打扮,稍稍惊讶了一把,随即面色如常道:“这不是快中秋了吗?我给你送点大闸蟹,顺便,把图纸给你瞧瞧。”
说着,她将一个大篓子放在了桌上,又从宽袖中取出两张图。
乔薇没看螃蟹,而是拿过了她的图纸。
四夫人道:“一张是你原先的绣楼,一张是大哥与大嫂的院子,这是草图,你看看有没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亲自去府里瞧瞧。”
翻修是大事,自然要亲自去了。
乔薇点头:“我今天没什么事,跟你去一趟吧。”
四夫人看了看她:“你脸色不大好。”
乔薇牵了牵唇角:“睡得有些晚,让四婶费心了,四婶的马车在村口?”
“嗯。”四夫人又道:“大哥去吗?”
乔薇淡淡一笑:“我父亲睡了,就不吵他了。”
“也好。”
乔薇换了身清霜的行头,把别墅交给罗大娘与碧儿,随后与四夫人一道下了山。
犀牛村距离京城也就五六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午后能到,再走半个多时辰抵达乔家。
“四叔回来了吗?”乔薇坐在马车上,闲聊着问。
四夫人温声道:“回了,这几日正在整顿灵芝堂。”
灵芝堂被徐氏弄得乌烟瘴气,名声都臭了,整顿起来,怕不是一两日的事。
乔薇就道:“辛苦四叔了。”
四夫人快言快语道:“你四叔常年在外,想家归不得,能进灵芝堂替大哥做事,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何来辛苦?”
谈话间,马车进入了乔家。
四夫人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等四夫人转过身来去扶乔薇时,就见乔薇已经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五年不见,当真判若两人。
四夫人领着乔薇进了后宅:“你爹娘住兰苑,你的绣楼就在兰苑里头。”
“这是谁的院子?”乔薇指着一个古朴大气的庭院,问。
四夫人顿了顿:“这是福寿院,如今是孟姨娘在住。”
二房倒台,对孟老太太的称呼也就改了。
乔薇淡淡地挑了挑眉:“福寿院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不该是我祖母住的么?”
四夫人为难地说道:“原先是母亲住的,母亲……离开乔家后,孟姨娘便搬进去了。”
乔薇的心情本来就有点不爽,这孟氏正撞到她枪口上了:“一个姨娘也好意思霸占我祖母的院子?让她搬出来。”
四夫人对随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麻利地进了屋,很快,屋内便响起了争吵声,骂骂咧咧的,继而是一阵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丫鬟捂住红肿的脸跑了出来。
乔薇眸光一冷,大踏步进了庭院,掀开帘子,几步迈上前,看向刚发了一通火的孟氏,毫不客气地说道:“谁打的?”
“我!”薛妈妈说道。
乔薇一脚将她踹出了屋子。
孟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了:“你、你、你干什么?”
乔薇冷声道:“我干什么你管得着?这是我祖母的院子,你没资格住!识相的,赶紧卷包袱滚回你原先的院子!不然,你就给我滚出乔家,去找你的侯爷儿子!”
孟氏恼羞成怒:“你、你、你还讲不讲理了?你爹是我奶大的!”
“我爹是你奶大的,我又不是!”原先看在她给乔峥喂了几天奶的份儿上,乔薇不想与她闹得太僵,就怕乔峥心里对这个乳母还有一丝感情,可自从知道她的亲祖母凄凉地死在庵堂后,她对这个所谓的孟氏,就没有半点同情与忌惮了!
凭什么她的亲祖母荒凉地度过了最后的岁月,这个小妾却可以在乔家吃香喝辣?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乔薇揪住她衣襟,毫不犹豫地将她拖出了院子,往地上一扔,“给我滚!”
孟氏吓得屁滚尿流,包袱都不敢收,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跑回了原先的院子。
四夫人察觉到了乔薇今日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但她不敢问究竟为什么,只吩咐贴身丫鬟把孟氏的东西收出去,把院子好生清理一番,摆上老夫人的东西。
“还有谁住了不该住的院子?”乔薇淡道。
四夫人说道:“二房的正院,原先是大哥的院子,后面大哥专程给大嫂修了一座兰苑,便从正院搬出来了。”
乔薇没说话,脸色冷得吓人。
四夫人忙吩咐丫鬟道:“去,把正院的东西收出来。”
“是!”丫鬟应下。
乔薇去了兰苑。
兰苑年久失修,前院长满杂草,这几日四夫人虽吩咐婆子清理了,但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又莫名有些荒凉。
乔薇凝眸道:“不用大改,以前什么样,就修葺成什么样吧。”
四夫人点头:“也好。”
四夫人留乔薇用饭,被乔薇拒绝了,天色不早了,再不离开,城门一关,她可就回不去了。
乔薇坐上四夫人准备的马车,晃悠晃悠地出了乔家。
想到两个孩子,乔薇让那个车夫将马车驶去了常吃的那家糖葫芦铺子。
到铺子前时,意外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多少钱?”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少女问,这少女长得十分俏丽,精致的瓜子脸,肤色润白,丹凤眼,唇红齿白,通身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灵气。
老板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子,笑道:“熟客了,这个送你!”
“这怎么好意思?”少女要掏钱。
男子给了老板一个银裸子:“不用找了。”
乔薇淡淡地走过去:“冥公子可真大方呢,一出手就是一个银裸子。”
少女看看冥修,又看看乔薇:“师兄,她是谁呀?”
师兄?
啊,传说中的小师妹啊。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嗖嗖地落在二人身上:“带小师妹逛街,就吃个糖葫芦,是不是太小气了?”
少女甜甜一笑,她笑起来,脸颊两个酒窝,很是可爱:“我就喜欢吃糖葫芦,是我叫师兄带我来的!你是我师兄的朋友吗?我叫小月,是素心宗的弟子,我爹是素心宗的宗主,你是谁?”
江湖儿女啊,难怪如此不拘小节,世家千金才不会跟个男人在外抛头露面。
乔薇淡笑道:“我一个乡下人,就不拿贱名污小月姑娘的尊耳了。”
少女天真地说道:“其实没什么的,我外公也老说我是乡下人。”
“你外公?”乔薇随口道。
“嗯,我外公是当朝太师,他总说我娘嫁给了乡下人,我娘生的孩子也是乡下人。”她嘴里说着吐槽外公的话,可满眼都是对外公的孺慕之情。
乔薇想的却是,这江湖小丫头居然还有朝廷背景!
少女自来熟地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给我外公贺寿的,你是我师兄的朋友……我还没见过我师兄的朋友呢,你也一起来吧!”
不待乔薇开口,姬冥修淡淡地开了口:“乔姑娘生意繁忙,无暇分身,我看还是算了。”
乔薇斜睨着他,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送。
少女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可是这是我第一次下山,我也想见见师兄的朋友来着。”
“不是要吃豆腐花吗?”姬冥修话锋一转。
少女眼睛一亮,瞬间把找朋友的事抛诸脑后了,挽住姬冥修的胳膊:“去哪里吃?”
乔薇看着那只放在冥修胳膊上的手,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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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寿宴,教训()
马车抵达村口时已经入夜,很显然,城门已经关闭了,车夫想返回京城必须等明天,乔薇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在镇上找间客栈住一晚。
车夫谢过,高高兴兴地去了。
乔薇面含微笑地上了山。
小师妹,呵,传说中的小师妹。
美丽又多娇,可爱又妖娆,真是掌中尤物。
乔薇掐了一片叶子,揉成粉碎,又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进了别墅。
孩子们已经洗完澡了,在床上翻跟头,碧儿在后院做洒扫,罗大娘正拿针线缝补乔薇破掉的农妇衣裳。
“娘亲!”景云一眼看见了乔薇。
望舒停了翻跟头的动作,兴奋地望过来:“娘亲!”
至少她还有孩子,乔薇欣慰一笑,上前,将两个小家伙抱进怀里。
谁都不能把他们抢走,小师妹也不能。
“娘亲娘亲!”望舒兴奋地在乔薇脸上一顿亲亲。
乔薇被逗乐了,一路上的阴霾扫空了大半,看向矜持的儿子,景云别扭地抓了抓小脑袋,红着脸在乔薇的脸颊香了一个,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
随后,乔薇拿出了六串亮晶晶的糖葫芦。
两个孩子惊讶地张大了嘴,望舒吸了吸口水:“糖葫芦!是十七哥哥买的那家吗?”
“是啊。”乔薇说道:“但是今天太晚,不能吃了,明天再吃。”
二人懂事地点点头。
乔薇把糖葫芦放好,揉揉二人脑袋:“睡吧。”
“我们可不可以在这边随?”望舒小声问,她一点也不想在自己屋里睡,太可怕了,半夜起来尿尿都没人,她都吓醒了。
乔薇神色平静地撸着她额前的发:“当然可以。”
二人开心地拉着被子站起来,往后一趟,整个被子盖在了身上。
乔薇给二人掖好被角,这时候,不是他们需要她,而是她需要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她一个躺在空荡荡的屋子,还不知会怎么胡思乱想。
罗大娘把衣裳补好,与乔薇说了会儿话便下山了,碧儿清扫完别墅也回了小院,屋子,静了下来。
乔薇洗漱完,躺到床上,景云已经十分心机地从妹妹的左边爬到了妹妹的右边,这样,他就是睡在中间的那个,能够挨着娘亲了,反正妹妹比他起得晚,不知道他抢了娘亲,第二天一早还以为挨着娘亲睡了一整晚,别提多开心了。
景云的小脑袋在乔薇胳膊上蹭了蹭。
乔薇将他抱进怀里。
“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景云软软糯糯地问,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母子连心,娘亲抱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好难过。
乔薇抱着儿子的胳膊紧了紧:“一点点。”
景云从被窝里伸出小手,像小大人一样,轻轻地拍着乔薇的肩膀。
乔薇一笑,捉住他小手放回了温暖的被子:“娘亲没事了,谢谢景云。”
景云打了个呵欠,在娘亲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甜甜地睡了。
乔薇也闭上了眼。
翌日,乔薇照例拿了两罐子货,准备送往容记,还未出门,容老板上门了:“小乔,早啊!”
乔薇抱着罐子正要出门,看见他,淡淡一笑:“早啊,容老板,今天太阳打西边来了,你居然自己上门提货了。”
“咳咳。”容老板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来提货的,我是来……我找你有事,有生意做。”
“什么生意?”乔薇把罐子放在桌上。
容老板找了把椅子坐下,小眼神在乔薇的身上瞟了一下,道:“容记接了个寿宴的席面,是京城的大户。”
乔薇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容记的生意好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接外头的私活?私活有多难做你不知道吗?”
“也、也不算私活,是容记的。”容老板毫无底气地说。
乔薇淡道:“你自己接的,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她现在又不缺这点银子了,干嘛上赶着去大户人家吃规矩?在酒楼做菜,图的是个乐子,上大户人家做宴席,处处都得看人脸色。
容老板就知道乔薇会不同意,所以才会先斩后奏,若一开始便与乔薇说了,估计宴会压根就办不成了。
但这次的对象非比寻常,人家开的价又实在诱人,他哪里舍得错过这么个发财的机会?
“那户人家很好的,这单生意很容易做,你就闭着眼睛炒俩菜,其余的交给何师傅与海师傅,你就当是去玩儿的还不行吗?”
乔薇不为所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调包了我的花雕!”容老板使出了杀手锏。
乔薇睫羽一颤:“谁掉包你花雕了?”
容老板没好气地道:“还有大补丸!你害得我被老婆笑,被大补丸的老板揍,都是你害的!你陪我!”
乔薇正色道:“我才没动你大补丸!”
容老板眯眼:“那你是承认你动我花雕了。”
“……没有!”乔薇一本正经地说:“宴席什么时候?”
翌日,天没亮,容老板便派车将乔薇接到了镇上,与何师傅、海师傅、小六、姚青以及另外两名学徒一并前往了京城。
当一行人站在巍峨的大门外时,望着那描金的牌匾,乔薇微微皱起了眉头:“太师府?京城有几个太师府?”
容老板就道:“当然只有一个了!”
乔薇转身就走!
容老板拉住她:“哎哎哎!小乔,你怎么了?”
乔薇压下心头的翻滚:“你没告诉我是太师府。”
容老板一脸茫然:“你也没问呐。”
“你说是京城的大户!”
“对啊我没说错,这就是京城的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