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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想不出答案,索性不想了,她这人不爱钻牛角尖:“你上次与我说的素心宗的情况有些复杂,就是指与剑盟的诡异关系吗?”
姬冥修抚了抚杯子:“这算是其中一个,另外我怀疑素心宗真正的宗主并不是我师父。”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此话怎讲?”
姬冥修道:“只是怀疑而已,我也没有证据。”
乔薇眯了眯眼:“你让我拿下宗主令,不会就是为了一年后能上素心宗彻查它背后真正的主人吧?我告诉你我不……”
“金矿是你的。”
“成交!”
屋子一静,姬冥修轻轻地笑了,这么见钱眼开,将来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好?
乔薇也觉得自己答得太那什么了,扒拉一下发红的小耳朵:“你干嘛一定要查素心宗啊?”
姬冥修道:“只是有些怀疑那人与我娘有些渊源,我娘当年被人重伤,生下我没多久便去了,我在她体内吸收了一部分内力,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这么说乔薇就懂了:“难怪姬无双说你的‘伤’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你怀疑是素心宗背后的那个人把你们母子暗害了,要这么说的话,就不难解释你师父为何会知道什么面具能压制你体内的功力了,根本就是那个人说的嘛!是不是找到那个人,就能治好你的伤势了?”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原则上是如此。”
乔薇不解地问:“你在素心宗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那个人吗?”
姬冥修把茶杯放在桌上:“素心宗有一些地方是不允许弟子乱入的,只有拿到宗主令,才能在整个宗门自由出入,不过你放心,不会真让你与五位长老对决的,届时易千音会易容成你的容貌,随我上素心宗挑战五位长老。”
“谁怕与他们对决了?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在刀口舔血了吗?”
乔薇说着,撇了撇嘴儿,这小神态简直与望舒刚才的一模一样,只是她自己没发现,姬冥修看得乐呵。
“你笑什么?”乔薇蹙眉。
更像了,姬冥修心里乐,面上却渐渐收敛了神色:“还早呢,先不谈这个了,言归正传,胤王那边如何了?你父亲可有向他说明?”
乔薇道:“已经下了帖子,邀请他上山一趟,想来明日就能见到他了。”
翌日,胤王果真不负众望地来了。
这是胤王继蛊虫事件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出门,阵仗摆得足足的,八名身强体健的护卫在前方开路,八名同样身强体壮的护卫守护在车队后。
车队足足六辆,第一辆最奢华的坐着胤王,第二辆坐着刘太监,后面几辆都是装着聘礼。
村子里的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又是来找小乔的吧?”何家嫂子问。
张家婶子笑道:“不是来找小乔,难道是来找我们的?”
栓子爹是小乔的半个专用车夫,与小乔跑的地方多,见识也多,骄傲地说道:“看见那后头的马车没?上面装的都是聘礼!”
何家嫂子大惊:“呀!小乔要成亲了?”
“哪家的公子啊?出手这么阔绰!”张家婶子吞了吞口水,她女儿出嫁时,男方就给拖了半车的肉与十斤芝麻油,这得什么身份,居然拖了这么多车啊?
“村长的亲家都没这么阔绰啊!”何家嫂子感慨。
栓子爹呵呵道:“村长的亲家?小乔的夫婿是姚家小子能比的吗?你们看看人家那马!都把我的马给比成驴子了!”
市面上较好的马种是出自蜀地的西南马,性情灵敏温驯,体格小,四肢细,但耐力强,肌腱壮实,十分适合驮运与拉车,胤王的车队却并不是蜀地西南马,而是来自北方的蒙古马。
蒙古马是战马的一种,体格彪悍,高大雄壮,每一匹都像是马群中的将军,可不就把栓子爹的杂种马比成驴子了么?
浩瀚的战马驶入了村口,护卫们巍然不动,却油然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看热闹的乡亲往后退了退。
刘太监跳下马车,猫身走到胤王的马车前,隔着帘子说了些什么,转头看向乡亲们,笑盈盈地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我们王爷并无恶意。”
王爷?
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呼声。
随后,不知是谁带了头,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一只手,从车窗探了出来,做了个平身的手势。
众人看着那手,只觉精致得跟一块宝玉似的,贵不可言。
刘太监道:“王爷让诸位平身。”
众人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刘太监和颜悦色道:“乡亲们不必惊慌,我家王爷没有恶意,只是来接夫人与小公子小千金回府的。”
符合夫人、小公子、小千金三重身份的,除了山上那一家再无旁人了。
栓子爹不淡定了:“啊!小乔……小乔是王妃!”
刘太监低叱道:“不可乱叫!”
“刘全。”胤王淡淡地说。
刘太监会意,冲随行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将一早准备的篮子拿了出来:“今日是王爷与夫人定亲的大好日子,这些糖就送给乡亲们了,乡亲们也粘粘喜气。”
乡亲们一拥而上,将小太监团团围住了。
车队行驶至山脚。
刘太监扶着胤王下了马车,又叮嘱护卫与下人将聘礼抬下马车,一箱箱搬到山上。
乔薇正在院子翻地,一抬头就见胤王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人抬着箱子进了她的别墅,要不是早知胤王会来,她大概以为自己眼花了:“胤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胤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此重要的日子,她竟穿得像个农妇,不成体统!
“乔伯爷呢?”
乔薇望了望屋内:“爹!有人找你!”
“让他进来。”
乔峥的声音十分平静。
乔薇看了胤王以及胤王身后的大箱子一眼,好笑地说道:“胤王殿下请吧。”
胤王掸了掸宽袖,进屋。
下人也跟上去。
乔薇拦住他们:“你们就别了,我屋子小,装不下这么多人,还有你们的东西。”
众人看向胤王,胤王微微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众人便将箱子放在了门口。
乔薇继续翻地,一边翻,一边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并很不客气地竖起了耳朵。
“乔伯爷。”
胤王看着屋内的乔峥,淡淡打了招呼。
乔峥略一行礼,尽了君民礼数,随后请了胤王入座,自己也坐下:“寒舍简陋,委屈王爷了。”
胤王就道:“乔伯爷能平安归来,本王很高兴,乔伯爷曾官至太医院提点,如今提点之位空悬,乔伯爷若是乐意,本王可以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
乔峥客气又疏离地说道:“多谢王爷美意,美言就不必了,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恐无法胜任太医院的职务,就不给王爷添麻烦了。”
胤王看着他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乔峥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王爷言重了,乔某只是一介草民,不敢与王爷攀交情。”
胤王不喜他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本王虽已内定了正妃,但令爱识趣的话,本王不会亏待她,也不会亏待了乔家。”
乔峥蹙眉:“王爷……好像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误会?”
乔峥道:“我女儿与王爷并无关系,不知王爷的那句识趣从何说起?”
胤王狐疑地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个可是你写给本王的?”
乔峥看了看:“是。”
胤王淡淡说道:“那不就得了?你约了本王过来,难道不是想与本王定下你女儿的亲事?”
乔峥愣住,好一会儿才从王爷无比清奇的脑回路里回过神来:“王爷……以为我是要把女儿嫁给你吗?在你带给我女儿那么多苦难之后?我像是那么丧心病狂的父亲吗?”
胤王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乔伯爷,慎言。”
乔峥疾首蹙额:“该慎言的是王爷,王爷你‘糟蹋’了我的女儿,又刺伤了她,将此事闹大,害她被逐出家门,她与一双孩子吃尽了苦头,好容易过上几天舒心日子,王爷又跑来捡现成的便宜,我就问问王爷,你作为一个男人,你为我女儿做了什么?你作为一个父亲,又为景云与望舒做了什么?别说孩子本就不是你的,即便是,恕我冒犯,我也不会把自己女儿交到你这种男人手里!”
“乔峥!”胤王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你凶什么凶?再凶我爹试试!”乔薇举着锄头走了进来。
胤王冷冷地看着她,悍妇!这种女人怎么会是他儿子的娘亲?她儿子的娘亲,就该是紫玉那种淑女。
是的了,等他要回了儿子,就将儿子放到紫玉名下抚养,以紫玉的性情与才情,定能将两个孩子教养得更为优秀。
乔薇白了他一眼,走到乔峥身侧,大有一副你再凶我爹我就一锄头闷了你的架势。
乔峥正色道:“王爷,关于那一晚的事,我必须要向你澄清,与你一夜夫妻的不是我女儿,所以景云与望舒不是你的孩子,请你以后不要再打他们主意了。”
“这不可能!”胤王冷声道。
乔峥叹道:“千真万确,事发那晚,我女儿一直在破庙,快天亮了才离开,她离开时恰巧碰上了我。我虽不知道她后面是怎么进了你的帐篷,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到你那儿时天已经快亮了,如果你真的与人纠缠了一整晚,那么那个人,绝不会是我女儿。”
胤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有什么证据?”
乔峥让乔薇取来手札:“我在外行医治病,遇上疑难杂症都做了记录,那晚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记录的不是她,是与她同在破庙的男子,男子身上的特征,胤王可以一一去查验。”
六年前的墨迹与新墨迹是有所不同的。
乔峥究竟是六年前写的,还是最近才添加的,内行人一看便知。
胤王不去接那手札:“你们在骗我!你们就是不想把孩子给我,所以编造了谎言来搪塞我!”
乔薇怒道:“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怎么就是冥顽不灵?你真不信,就和我上衙门对质!你把懂行的师傅请来,看看这些字究竟是不是六年前写上去的!”
胤王转身:“本王不信!本王不去!本王这就回宫,禀明父皇,景云与望舒是本王的骨肉!本王要让他们认祖归宗!”
乔薇绕到他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冥顽不灵?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真正与你一夜夫妻的女人,可能和我一样,也怀上你的孩子?你真正的骨肉流落在外,你却跑来当别的孩子的便宜父亲?你对得起他们母子吗?”
这当然是乔薇瞎说的,但她说的煞有其事,竟然连胤王都有些信了。
胤王怔怔地看着她:“你是说本王……可能真的……有个孩子?”
乔薇想也不想道:“什么一个啊?指不定两三个呢!”
……
京城外,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上,圆溜溜的小萝卜头依次将脑袋从菜篓子里探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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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相认,一家团聚()
胤王是在所有乡亲们异样的眼神里离开犀牛村的,大张旗鼓地进村娶媳妇儿,结果媳妇儿没娶着,四大车聘礼原封不动地搬下了山,可是闹了一场笑话。
胤王心情郁闷地回了王府。
犀牛村距离京城三四十里,但京城的南城门距王府又二三十里,等车队抵达府邸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夜幕如泼墨一般晕染了整片苍穹,万家灯火掩映在漫天的星光中,一株海棠硕果累累地压上墙头,让肃穆得有些死寂的府邸多了一分难得的鲜活。
马车停住。
刘太监麻溜儿地跳下地,为胤王放了凳子,伸出手,打了帘子。
胤王自是没女人那般娇气,踩着凳子自己走了下来。
因在山上受了气,脸色有些暗沉,周围的护卫皆不敢言语,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胤王迈步走向大门,哪知刚一绕过马车便在门口看到了三颗光溜溜的小脑袋,赫然是三个小萝卜头蹲在地上,拿着不知从哪儿拾来的树枝,一下一下画着画。
在小萝卜的身侧,立着打盹打得几乎要栽下去的京兆尹。
京兆尹大抵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一行车队停在了门口,他竟毫无察觉。
胤王眸光冷淡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京兆尹。
刘太监咳嗽了两声。
京兆尹蓦地惊醒,惊慌失措地拱手行了一礼:“小的叩见王爷!”
扣完,刘太监又咳嗽了两声。
京兆尹惊觉不对,揉了眼一瞧,自己拜的不是王爷,是一堵墙!
京兆尹赶忙转过身,虔诚地行了一礼,这次,方真的行对了:“下官,叩见王爷!”
胤王的眸光自三个小萝卜头的脑袋上一扫而过,心头泛起一股诡异的感觉,问京兆尹道:“何事等在这里?”
“呃……”京兆尹瞧了瞧地上的三个孩子,不知该如何向胤王解释,索性走到三人身边,对三人招了招手,“你们跟我过来。”
三个小萝卜放下手中的树枝,乖乖地跟着京兆尹来了。
先前蹲在黑漆漆的角落,看不太真切,而今沐着光一瞧,好家伙,居然是三个穿着灰布僧衣的小和尚!
每人面前挂着一串圆乎乎的小佛珠,他们的脸也是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也似乎是圆圆的,脑袋更不必说,简直圆得像个小皮鞠!
小和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几个长得一样的小和尚为毛和胤王这么像?
刘太监的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胤王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京兆尹,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京兆尹就猜到王爷会是这个反应,当下也不兜圈子了,如实道:“是这样的,中午的时候,不知打哪儿冒出了三个孩子,要进城,他们身边没个大人,被守城的侍卫拦下了,侍卫恐他们是与家属走散,让他们在一旁等着,他们却告诉侍卫,他们是来找爹的。侍卫就问他们爹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住哪儿,做何差事?他们答不上来,只给了侍卫一幅画像。”
说着,京兆尹从宽袖中拿出了一张卷起的白纸,缓缓铺开,上面是一副男子的肖像,与胤王有七八分相似。
胤王的脸色变了变。
京兆尹又道:“守城的侍卫不认得画中男子,到京兆府报了案,下官瞅着画像,与王爷的容貌十分相似,几个孩子也长得……与王爷几乎……一个模子,下官便斗胆,将人带过来了。”
京兆尹是再圆滑不过的人,讲话来滴水不漏,这一次确实被震惊到了,乃至于话都不会说了,把胤王得罪得够够的。
不论这几个孩子是不是胤王的,都轮不到京兆尹来盖棺定论,那一番话,分明是在告诉胤王,京兆尹觉得孩子是胤王的。
这要是传出去……
风言风语的,怕是又得惹恼皇帝。
“京兆尹,慎言。”胤王字字如冰。
京兆尹头皮麻了麻,暗道自己真是瞌睡傻了,怎么能讲出那么不要命的话?该说这几个孩子是与爹娘走散了,又拿着王爷的画像,不知是否是王爷认识的人,长得像不像,王爷自己看不出来吗?这张臭嘴!这张臭嘴!
京兆尹恨不得甩自己两嘴巴,讪讪地说道:“下官失言,请王爷恕罪,这个案子尚在查探阶段,下官不会走漏任何风声的!”
胤王淡淡地哼了一声。
京兆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迈步回了衙门,将孩子留在这里。
看着三个懵懂的小萝卜,胤王有些风中凌乱。
他才出了一趟门,回来就成了三个小和尚的爹?
莫非真被那个女人言中了?那个与他一夜风流的对象的确另有其人,还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一怀两三个?
刘太监比王爷更风中凌乱,他没进屋,不知道乔薇与王爷摊牌了,半点思想准备都无,乍一见到三个小和尚,简直要吓尿了好么?
“王爷,这可怎么办呐?”
胤王冷着脸:“备车。”
刘太监一愣:“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
胤王的目光落在三个小和尚身上,宽袖下的大掌渐渐握成了拳头:“还能去哪儿?上山!”
大半夜的出城什么的,幸亏是个王爷,换别人谁给开城门?
胤王自己一车,刘太监与三个小和尚一车,小和尚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手一个鸡腿,啃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