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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笑道:“小事,一点小误会,奴婢弄坏了四夫人的东西,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派人去给四夫人修!”
姬尚青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叫小薇来见我。”
姬霜开溜。
姬尚青道:“你也留下!”
姬霜捏紧了拳头!
乔薇一进府便被下人叫去了桐院,姬霜动静闹得太大,把老夫人与二老爷夫妇、秦姑爷全都惊来了,姬婉不知什么缘故,居然也来了。
本就不大的明厅,此时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老夫人与姬尚青坐在主位上,荀兰与姬霜各坐在两旁的下首处,二人再往下,分别是姬婉与二夫人,以及秦姑爷与二老爷姬盛。
乔薇一见架势,就知自己是坐不了,站在大厅的中央,先给老夫人与姬尚青行了一礼,随后向各位长辈与姬婉行了礼。
姬霜的脸色十分难看。
姬尚青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乔薇道:“去收佃租。”
姬尚青道:“只是收佃租?还做没做别的?”
姬霜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
乔薇静静地说道:“还去砸了个酒馆。”
姬霜简直要气死!
姬霜一怒,姬婉就看出名堂了。
恐怕不止姬婉,李氏与二老爷也瞧出端倪了。
不过当着大哥的面,二人什么话都没说。
姬老夫人担忧道:“你砸了谁的酒馆啊?有没有受伤啊?”
都不问问她为什么砸的,乔薇感激地看了姬老夫人一眼,轻声道:“我很好,多谢祖母关心。”
姬尚青道:“砸了谁的酒馆?为什么砸?”
姬霜继续给乔薇使眼色。
乔薇也继续装作没看见,她是不会为了讨好这个蠢姑姑,而去与自己公爹作对的。
何况公爹是姬家的主子,就算自己不说,他就不会查么?反正他是要查到的,自己瞒下又有什么用?
“砸了姑姑的。”她如实道。
姬霜气了个倒仰!
死丫头片子!
敢告她的状!
姬老夫人纳闷道:“你为什么要砸你姑姑的酒馆啊?”
李氏附和:“是啊,侄媳,你姑姑怎么把你得罪了,你要砸她的馆子?”
姬霜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想知道呢,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新媳妇进门,一掌家就拿我开涮!我怎么得罪你们大房了?一个两个的,都见不得我好过!”
这话,俨然是把荀兰也捎了进去。
今天的事,她恨乔薇不把她放在眼里,却也讨厌荀兰背后作梗看戏!
这对婆媳,就是想联起手来对付她!
不得不说,姬霜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姬尚青看戏乔薇:“你来说。”
乔薇无辜地耷拉下脑袋:“我不敢说。”
姬老夫人语重心长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和你姑姑有什么误会,赶紧说。”
姬霜的眼刀子嗖嗖嗖地刮向乔薇,臭丫头,你敢说,弄死你!
姬婉呵呵一笑:“姑姑,不会是你的酒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恰巧被小薇给撞破了吧?”
姬霜狠狠地瞪了姬婉一眼!
她也讨厌姬婉,在姬婉出生前,她是大梁朝最贵重的千金,她爹是两朝元老,后面经历了一朝,是三朝了,她哥哥是姬家的少主,她是姬家唯一的嫡女,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奈何没几年,一个叫姬婉的丫头出世了!
她也是姬家的千金,但比自己强的是,她还有个公主娘亲,姬婉的身份,一下子越过了她去。
后面她哥继承了家主之位,姬婉更是成了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
更气人的是,随着二人慢慢长大,她发现姬婉不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都远胜于她,说起来她是姑姑,却还不如这个侄女。
索性这个侄女出嫁了,她也就没那么讨厌她了。
但现在,这个侄女又回来与她作对了?
姬霜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出了嫁的女人,就不要插手了。”
姬婉像只骄傲的孔雀,都不拿正眼瞧她:“我偏要插手,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孙女,从小争到大,姬老夫人头疼:“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听听小薇怎么说。”
众人看向了乔薇。
乔薇清了清嗓子,道:“姑姑的酒馆有从庄子里抓去的姑娘,我去要人,酒馆不给,我就把酒馆砸了。”
众人:不给就砸,可真是彪悍呐!
姬霜涨红了脸道:“你胡说!我几时抓了姑娘了?”
乔薇眉梢一挑:“我又没说是姑姑抓的。”
姬尚青目光沉沉地看向了姬霜,眼底的犀利,几乎是瞬间剖开了姬霜的伪装,姬霜连反驳都忘了。
姬尚青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姬霜吓得一个哆嗦,听得他威严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姬家的规矩了?居然在外头干起了这种下九流的事情!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姬霜委屈道:“什么啊?怎么就是我丢脸了?她不把这件事闹出来,谁会知道酒馆是我开的?你要怪就怪她!”
姬尚青双目如炬:“你还强词夺理!今天要不是乔薇及时发现,你要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姬家数百年基业,从来没有人在外头干过苟且的营生!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姬霜驳斥道:“是我想让你失望的吗?是她非要查!她干嘛查我啊?有本事也去查查别人,大哥你以为干坏事的只有我一个吗?二哥开了赌坊!”
二老爷姬盛正在喝茶,冷不丁躺了一枪,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姬盛整个人都定住了。
姬尚青的目光如寒冰一般,将他彻底笼罩。
姬盛也怕大哥啊,怕死了好么?
“你开了赌坊?”姬尚青捏紧了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姬盛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半晌讲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姬尚青一拳砸在了桌上:“姬盛!”
姬盛脱口而出:“婉婉圈地!”
姬婉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开青楼,开赌坊,只能说是上不得台面,很丢脸,但圈地,这简直是顶风作案啊!
“姬、婉!”姬尚青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发怒来形容。
姬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是来凑凑热闹的,怎么这把火会烧到她的身上啊?
姬尚青站起身朝她走来,她吓得跑到了乔薇的身后:“祖、祖母斗鸡!”
【192】解决,神助攻()
姬老夫人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婉婉?!”
姬婉终于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赶紧捂住嘴,越发躲在乔薇的背后不肯出来了。
斗鸡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有对斗鸡十分热衷的,大梁朝的不少赌场都设了斗鸡的项目,也有专门的斗鸡场,生意不可谓不火爆。
据说唐明皇当年就十分喜爱斗鸡,还不惜花重金在宫廷建了个超级豪华大鸡坊,让人养鸡、训鸡、斗鸡,可见斗鸡在缺乏娱乐的古代是多么盛行与风靡了。
乔薇穿来这么久,还没见过人斗鸡,却也知道斗鸡只是男人玩的游戏,女人一般是不沾手的。
女人玩斗鸡,与女人逛赌坊逛青楼是一个性质,是为这个时代的礼教所不容的,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姬家的老夫人,除了当今太后,哪个老太太的身份贵重得过她去?她倒好,不做老太太们的表率,反倒学着那些无所事事的小年轻,跑去斗起鸡来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姬婉与姬冥修,因为那两只鸡,就是姬冥修给她买的。
姬霜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说道:“母亲,你说你养鸡种菜是想弄个小菜园子,原来只是为了斗鸡啊!难怪我说把它们杀掉吃了你不干呢?!”
姬老夫人像个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侧身,揉着手里的帕子,又气又脸红。
姬尚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母亲!”
姬老夫人幽怨地撇了撇嘴儿。
人上了年纪,就这么点嗜好,叫她怎么办嘛?
姬尚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屋子,静得有些诡异。
姬霜不怕死地说道:“母亲都在斗鸡呢,我开个青楼怎么了?碍着大哥你了?”
“你给我闭嘴!”
姬尚青一声厉喝,姬霜吓破了胆,像个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姬盛劝道:“大哥你别……”
“还有你!”
姬盛乖乖地闭了嘴。
姬盛与三弟不是姬尚青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姬尚青待二人十分严厉,儿时被大哥暴揍的经历刻骨铭心,哪怕过去那么多年,想起来屁股蛋子还是会隐隐作痛。
姬婉准备溜之大吉,没走两步,被姬尚青吼了回来:“敢溜打断你的腿!”
姬婉定住了,都嫁人了还被亲爹这么管着的,全天下也只有她一个了!
姬婉乖乖地回到了位子上。
通常在这种时候,有胆子与姬尚青作对的只剩姬冥修,奈何姬冥修今日不在。
荀兰安安静静地坐着,并不多说一句话。
李氏也安静着呢,但李氏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大哥没揍过她,但她莫名就是怕,总之,全家都怕大哥。
姬尚青深吸一口气,说道:“给你们一天时间,该关的都给我关了。”
“大……”
姬霜刚要开口,被秦姑爷把嘴巴捂住了。
姬尚青沉沉地看了姬霜一眼,姬霜肚子里的孩子都感受到了大伯的可怕,在肚子里一阵拳打脚踢。
姬尚青放缓了语气:“母亲您若是寂寞,就让景云和望舒多过去陪陪您。”
姬老夫人心里苦,就是在陪啊,每天都一块儿斗鸡呢,斗得可好了!你把鸡弄没了,我拿什么和他们玩儿啊!
一场批斗大会,姬尚青算是把几个弟弟妹妹,包括自己的老母亲,全都得罪了。
“儿子送您回去。”姬尚青去搀姬老夫人。
“哼!”姬老夫人抽回手,翻了个白眼,“小薇我们走!”
乔薇十分听话地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姬婉也赶忙搀住了祖母的另一只胳膊,生怕留在这儿惹起老父亲的注意。
姬尚青严肃道:“姬婉,别以为你嫁了人我就管不了你了,你的那些地,我会查的。”
姬婉:“!”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老夫人没了鸡特别地难过,姬婉原本想把景云望舒再接去国公府住几天,都不大好意思了,留在这儿安慰安慰祖母受伤的心灵吧。
有个这么不近人情的儿子,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啊。
“你现在知道我父亲究竟有多讨厌了吧?”出了落梅院,姬婉黑着脸抱怨。
“这个嘛……”乔薇摸下巴,她以前也觉得公爹挺讨厌的,但现在,那种讨厌似乎被冲淡了。
不论怎样,他至少是个正直的人。
姬婉气得跺脚:“我熬了多少年才逃脱他的魔爪,他现在居然还这么管我!”
乔薇就道:“有人管不好吗?我就很喜欢被我爹管啊,这说明他是真的疼我。”
碧儿神色匆匆地走来:“小姐,老爷刚让人稍了口信,说上次忘记与你说了,你字写得不好,恐在夫家丢了颜面,记得日练千字,他回头要查的。”
乔薇瞬间炸毛:“我都嫁人了他还管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姬婉:“……”
……
夜幕重重,乔薇将姬婉送出了姬府,送上马车。
姬婉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捧了个汤婆子,对站在的窗外乔薇道:“好了,我走了,我过几天再来接景云与望舒。”
乔薇微微一笑:“大姐慢走。”
言罢,帮她把帘子放了下来。
姬婉又唰的将帘子撩了上去。
乔薇古怪地看着她:“大姐还有事?”
姬婉犹豫了一下,蹙眉道:“刚刚人多,我没好意思问,你和我弟弟怎么回事?”
乔薇不解地看向她:“什么怎么回事?”
姬婉给了她一个冷冰冰的小眼神:“他让我照顾你,又不让我告诉你,是不是很奇怪?”
“是啊。”乔薇深以为然,想到什么,眸光一动,“你今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姬家的呀?你怕我搞不定姑姑?”
谁担心你搞不定她?搞不定她你也不用在姬家混了,我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好么?
只可惜热闹是凑了,秘密被发现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家打马吊呢!
姬婉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看着乔薇那光溜溜的额头,抬起手指,弹了乔薇一个爆栗,结果就看见那手指头以看得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乔薇张了张嘴:“你没事吧?”
姬婉握住肿得像馒头的手指,瞪她:“你说呢?你什么脑袋?铁做的吗!”
乔薇摊手:“你要弹我的。”
怪我咯。
姬婉到底不是来与她争执的,甩甩手,言归正传了:“你真傻还是装傻?你和我弟弟到底怎么了?”
乔薇一脸茫然:“没怎么呀,他和你说我们怎么了吗?”
姬婉就道:“说了我还来问你?”
乔薇古怪地皱起了眉头:“我们真的没怎么呀,一没吵架,二没红脸,就是……”
“就是什么?”姬婉问。
就是他临走的时候好像不大高兴,可她实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事。
“没什么。”乔薇摇头。
姬婉郑重其事道:“我告诉你啊,在你之前我弟弟没有过别的女人,你别欺负他。”
乔薇杏眼一瞪:“说的好像我有过别的男人似的!”
姬婉看着她,眯了眯眼。
乔薇轻咳一声:“我又没和胤王怎么样。”
姬婉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等他回来,我自己问他,你回去歇息吧,我走了。”
乔薇挥了挥手:“大姐再见。”
姬婉点点头,上了马车。
夜幕低垂,冷风萧瑟,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了峡谷,侍卫们忙碌了起来,扎了帐篷、升了篝火,很快,峡谷中便飘荡起了沁人心脾的香味。
姬冥修盘腿坐在帐篷内,他面前是一方小几,小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奏报,左边是皇宫送来的,右边是即将送往皇宫的。
姬冥修写完一封奏报,放入信封内,滴了蜡,盖上印鉴。
太子裹着披风走了进来,颤抖着身子道:“怎么比我的帐篷还冷啊!”
说着,往铺着一层薄褥子的地上一躺,拉过姬冥修的被子盖上,“四叔忙自己的,不必管我。”
顿了顿,又道:“晚饭好了,叫我。”
姬冥修没说话,又拿起另一个信封,滴蜡盖印。
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玉质的面具上,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淡淡的有些清冷。
太子裹紧了棉被,古怪地看着他,见他总也不理自己,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来,在他的桌上翻了翻。
“找什么?”姬冥修淡淡地问。
“吃的。”太子饿了,赶了几天路,一顿好的都没吃着,快要饿疯了。
姬冥修淡道:“我这里没有。”
“哦?有?”太子打开了姬冥修的箱子,从里头翻出了一个锦盒,里边装着四枚咸蛋、四枚松花蛋、以及八个……鸟蛋?
姬冥修看了一眼,有些怔住,竟是不知她还装了这些。
太子剥开了一颗鸟蛋,和松花蛋一样,就是个子小小的,但口感,比松花蛋的更香糯一些,且没有那么重的腥味。
太子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四五个。
“吃多了不好。”姬冥修把盒子拿了过来。
太子意犹未尽,咂咂嘴,抓了一本奏报,正是皇宫传来的,翻了翻,没意思,又给扔回了桌上。
忽然,他眼尖儿地看到了姬冥修怀中反射的一丝玉润珠光,坐直身子,将那个隐隐发光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枚白玉兰的木身玉簪,玉质极好,做工精致,白玉兰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太子好奇地问:“哪个女人的,四叔?”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太子翻来覆去地看,不一会儿,给看出了名堂:“我认出来了,这簪子是昭明公主的。我母后也有一支,但我母后的是白牡丹,昭明公主的是白玉兰,是同一个工匠做的,那个工匠叫什么来着?胡?卢?忘了。”
姬冥修道:“你今天有点话多。”
太子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怎么不送给四婶?”
姬冥修写字的笔顿住,送了,她又扔了。
……
窗棂子被冷风吹得呜呜作响,乔薇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