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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拎着医药箱去了甘露殿。
甘露殿不愧是皇帝的寝宫,比长欢殿大多了,偏殿便有四座,花园大大小小不下七个,园内叠石理水,树荫蔽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不知道的还当进了什么人间仙境。
“夫人,到了。”福公公停在了一处楼阁前。
乔薇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略一颔首,走上了台阶。
福公公站在门外,轻声禀报道:“皇上,姬夫人来了。”
“宣。”
“是。”福公公为乔薇掀开帘子,“夫人,请。”
乔薇迈步进了屋,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乔薇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又遇到一扇帘子,有贴心的宫女为她打了珠帘。
她略一颔首。
宫女欠了欠身。
在穿过第五道珠帘的时候,乔薇总算见到传闻中的龙榻了,果真是明晃晃的黄色,又宽又大,顶上垂下的明黄色帐幔被宫女挑开,用帐钩挂好。
皇帝坐在床沿上,容妃躺在他身旁,一副受尽了沧桑苦楚的模样。
单论容貌,容妃只能算清秀,而今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便越发没什么姿色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见皇帝嫌弃她,可见皇帝并不是个贪恋美色之人。
乔薇按规矩行了礼:“叩见皇上,叩见容妃娘娘。”
皇帝抬手,示意乔薇平身:“这么晚把你叫来,冥修没不高兴吧?朕听说他这几日身体不适,可是出了什么事?”
乔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夜里着凉,染了风寒,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皇帝点点头:“没事就好,来,你给容妃瞧瞧。”
说着,让出了位子。
乔薇静静地走上前,将医药箱放在床前的凳子上,看向双眸紧闭的容妃道:“容妃娘娘,我来给您瞧病了。”
容妃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有劳姬夫人了。”
乔薇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掌心与指腹:“娘娘的手有些凉。”
皇帝眉心一蹙。
福公公眼尖儿地走了出去,不多时,拿了两个汤婆子进来,一个给容妃暖手,一个,给容妃暖脚。
乔薇给容妃把了脉,查看了伤势:“娘娘身上有不少擦伤,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请皇上与娘娘宽心。另外,娘娘在寒气重的地方昏迷了一宿,染了风寒,有些发热,还需服些药将体热散了才好。”
皇帝赶忙道:“你快开药吧!”
乔薇道:“不必额外开什么方子,太医院的柴胡散就很好。”
皇帝吩咐福公公道:“快去拿柴胡散来!”
“是!”福公公脚底生风地去了。
乔薇从医药箱中拿出一瓶普普通通的金疮药:“这是灵芝堂的特效药,对外伤疗效奇佳,娘娘每日早晚擦拭患处,三五日便能大好。”
容妃的贴身宫女双手接过药瓶。
容妃温和地说道:“多谢了。”
“娘娘客气。”乔薇收拾好东西,合上医药箱,“娘娘忧思过重,想要彻底康复,还得摒除杂念的好。”
“忧思过重?”皇帝皱眉。
容妃瞳仁一缩。
乔薇道:“是啊,胤王殿下身陷牢狱之灾,娘娘心里一定十分难受,长此以往,又怎么康复得了呢?”
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乔薇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那日去地牢探望过胤王殿下,他似乎是有什么苦衷,只是……他不大想对我说,不如容妃娘娘劝劝他?娘娘是殿下的亲娘,殿下一定会听娘娘的劝的!”
容妃捏紧了手指。
乔薇冷眼看着她,心虚了吗容妃?
皇帝倒是觉得乔薇的主意不错,他虽不待见那个儿子,却也不愿意相信他勾结了夜罗人,若他当真有苦衷……看在他娘的份儿上,饶他一马就是了。
容妃看向乔薇,乔薇莞尔一笑,容妃也淡淡一笑,待到乔薇转过脸后,她的笑凝在了唇角。
皇帝即刻让人去地牢将胤王抬了过来。
胤王在地牢的日子不好过,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指头是肿的,嘴唇是裂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架着。
看着胤王这副模样,容妃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胤儿……”
皇帝也颇有些不悦,冷冷地看了两名侍卫一眼,让你们不择手段,你们还真不择手段了?不知道这是皇子吗?!
侍卫被皇帝瞪得双腿一阵打抖……
他们就说吧,干这一行,最朝不保夕了。
皇上在气头上,让他们把人打得半死,他们不打便是抗旨,打了,等皇帝气消了,又怪他们下手狠了……
皇帝的气在听乔薇那句胤王有苦衷时便消散了一半,眼下见了他的样子,又消了一小半,只剩为数不多的那点“只要你说出苦衷朕就既往不咎”的烦闷了。
“听说你有苦衷。”皇帝沉声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有理,朕便饶了你。”
容妃捏紧帕子,定定地看向胤王。
胤王却没有看她,也没看一旁的乔薇,更没看皇帝,始终低垂着眉眼,听了皇帝的话,他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余光瞟向乔薇,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艰涩地开口道:“儿臣……”
容妃紧张地看着他。
乔薇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件事的输赢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只要他肯出口指认容妃,容妃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没有苦衷。”
他掷地有声。
容妃神色一松,缓缓靠上了背后的迎枕。
乔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眸子,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替容妃遮掩,他不知道容妃是在利用他吗?就算容妃是他亲娘,他也不用这样吧?!他真不怕皇上杀了他啊!
皇帝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怒气,又蹭蹭蹭地暴涨了起来:“你此话当真?”
胤王道:“千真万确。”
皇帝气了个倒仰,他当然不会认为乔薇在撒谎,这小子,分明心里有事,却死活不肯告诉他!
他是他父皇!
连父皇都不信任!
他还想信谁?!
到了这时候,皇帝生气的原因已经有所偏移了,可还是气啊:“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有人亲眼看见了,盗走秘笈的人不是你,如果你不交代事情,那么朕……就当你是真的勾结了夜罗人!这个罪……够朕杀你一百次!”
“皇上!”容妃托着虚弱的身子走了过来,扑通跪在他面前,哀求地说道,“皇上,他年轻不懂事,你绕了他吧!你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想通了……自然就说了……”
皇帝冷冷地说道:“年轻不懂事?他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容妃泪如雨下道:“都是臣妾没管教好他……皇上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要不是知道真相,乔薇怕是要被她这副母子情深的模样感动了,当初利用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呢?
皇帝:“这不干你的事,茯苓,扶你家主子下去。”
容妃的贴身宫女茯苓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搀起容妃的胳膊,小声劝道:“娘娘,您累了,先回房歇息吧?”
“皇上……”容妃含泪看着皇帝。
皇帝对容妃终究有些不忍心,郁闷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先去歇息,朕今天……不要他的命。”
容妃感激地行了一礼,随茯苓一块儿下去了。
乔薇望着她的背影,眸光一动,说道:“皇上,我有些话想对容妃娘娘说。”
【407】五更()
皇帝摆摆手。
乔薇拎着医药箱追了出去,容妃尚未走远,她须臾便追上了,唤道:“娘娘!”
容妃与茯苓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容妃用帕子擦了脸颊的泪水,客客气气地问道:“姬夫人有什么事吗?”
乔薇淡淡一笑道:“关于胤王殿下的事,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想向娘娘请教一下。”
容妃的瞳仁动了动,缓缓抽出被茯苓搀着的手:“你去前面等我。”
“是,娘娘。”茯苓识趣地退到了一丈开外。
乔薇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娘娘无需如此紧张。”
容妃拨了拨帕子,冷淡地说道:“本宫乏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乔薇正色道:“好,娘娘让我直说,那我便直说好了,胤王殿下是为了谁守口如瓶,娘娘心知肚明,娘娘是殿下的亲生母亲,看着儿子在狱中受罪,当真半点不难受吗?我们这些做娘的,难道不是希望自己能替孩子去受罪吗?怎么能让孩子反过来承担自己的罪过?”
容妃扬起下巴,望向无边的夜色:“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娘娘只管装傻,看能装到几时!”血月弓不是她射的,也是她的同伙射的,她都敢这么对自己了,乔薇也不怕与她撕破脸了。
容妃没接话,也没再理乔薇,神色冰冷地走向了茯苓,与茯苓一道离开了原地。
乔薇不解地摇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女人?胤王又不是不孝顺,这么孝顺她,她还利用他,利用完了又不救他,真怀疑胤王是她亲生的吗?!
走出皇宫时已是后半夜,原本宫门已下钥,皇帝特赦,许乔薇通了行。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乔薇自由孤单,本不觉得这样的情景有多不适应,可自从有了孩子、有了丈夫,似乎也开始有些不习惯。
她想孩子,想冥修了。
燕飞绝已经靠在车板上睡着了,乔薇没吵醒他,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
一掀开帘子,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与男子气息,心里霎时被一丝浓浓的暖意填满了,她在他身侧坐下,难掩喜色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姬冥修拿过她的医药箱,放在一旁,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眸光温柔得连夜色都要化了:“睡不着,溜达了一下。”
乔薇道:“醉生阁与皇宫,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可真会溜达。”
姬冥修摊了摊手。
乔薇给他披上披风:“你要好好地养伤,别总出来转悠。”
姬冥修抚了抚她的手:“那可不行,我管不住腿。”
乔薇眉梢一挑:“第三条腿?”
姬冥修:“……”
猝不及防被调戏了一把!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乔薇看着丞相大人既懵逼又严肃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倒“床”大笑!
丞相大人的眼刀子嗖嗖的!
太久没有耍流氓,业务都不熟练了!
乔薇肚子都笑痛了,丞相大人的脸也黑了。
“哎,我说你俩……诶?”
车帘外,传来了燕飞绝的声音。
乔薇忍住笑意,挑开了帘子:“怎么了?”
燕飞绝伸长了脖子:“那边有人过去了,我瞅着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是吗?我去看看!”乔薇不由分说地跳下了马车,追上夜色中的那道身影。
身影的主人鬼鬼祟祟地摸着来到了一处宫墙外,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折叠的小凳子,又搬开了几块儿石头放在凳子上,随后,踩上凳子,蹬上石头,跐溜一下抱住了墙头!
但墙头太高了,而她显然臂力不够,爬了半天,爬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却一寸也没爬上去。
乔薇双臂抱怀道:“姨母,你干什么呢?”
“啊——”
夜罗王后吓得一把摔了下来!
乔薇单手接住了她,捂住她的嘴,警告地说道:“再叫,把侍卫引来,你就成刺客了!”
夜罗王后果断闭上了嘴!
乔薇扶着她站好,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袖,不解地问道:“姨母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翻皇宫的强做什么?”
夜罗王后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低下头,用脚提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就是不说话。
乔薇顿了顿:“姨母是要去看胤王的?”
夜罗王后点点头,很快,眸子一瞪,又使劲儿地摇了摇头!
乔薇凑近她,望进她的眸子道:“别摇了,你心思全都写脸上了。”
夜罗王后鼓起了腮帮子。
乔薇叹道:“我就纳闷了,你好歹也是有丈夫的人,你怎么就看上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男人了呢?”
夜罗王后嗫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薇嗔了她一眼道:“那是怎样?你与人家素不相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死缠烂打,如今更是为了见人家一面,跑来干这种危险的事情,让冥修知道了,该生你气了!”
夜罗王后抱住了乔薇的胳膊:“你你你……你别告诉冥修。”
乔薇道:“不告诉也成,赶紧跟我回去。”
“我……我不回去。”
“干嘛?还想进去?”
夜罗王后壮了壮胆,挺起胸脯道:“我想皇上了,我要去看他!”
乔薇戳破她的小九九道:“你是想看胤王吧!”
夜罗王后急得话里都带了哭腔:“他被人抓走了……我就想看看他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让?”
还哭上了!乔薇扶额:“姨母——”
夜罗王后委屈道:“我就想看看他嘛!我一想到他被人抓进了牢里,我就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乔薇简直要崩溃了:“你们才见了几面呐?你怎么就对他……对他……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夜罗王后不说话了,抱着小身子往墙角一蹲,一边哭,一边抹泪,那可怜的小模样,别提多让人心酸了。
乔薇吃软不吃硬,她和自己吵吵吧,自己倒是能怼回去,她这么一直哭一直哭的,哭得乔帮主一颗心都乱了。
女人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带你去看他!”
夜罗王后的哭声戛然而止:“真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乔薇正色道:“不过我可说好了,看一眼就走!”
夜罗王后定定地点头:“嗯!”
“在这儿等我。”
“嗯!”
这时想走正门显然不可能了,乔薇去马车上与姬冥修交代了一声,折回夜罗王后这边,一步踩上宫墙,随后伸手一抓,像抓小鸡仔儿似的,将夜罗王后抓了过来。
夜罗王后稳稳地落了地,笑嘻嘻地说道:“小薇你真厉害!”
乔薇严肃着一张脸道:“别拍马屁!”
“哦。”夜罗王后挑眉。
乔薇满面黑线,这语气怎么和小胖子的一模一样?!
已是后半夜,巡逻的侍卫也少了许多,乔薇轻车熟路地避开他们,来到了关押胤王的地牢。
牢门是开的,只有一个侍卫把守。
乔薇拾起一颗小石头,朝不远处一扔。
侍卫拔出了长剑:“什么人?!”
待到侍卫去那边一探究竟时,乔薇迅速地闪身到了侍卫身后,一记手刀劈下去!
侍卫直直地倒了下来。
乔薇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以免倒地太响,惊来了巡逻的侍卫。
乔薇将他拖进了地牢,朝夜罗王后招了招手。
夜罗王后提着裙裾,小松鼠似的跐溜溜跑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地牢中只关押了胤王一人,倒是省去了被“同僚”发现的苦恼,乔薇在前探路。
堂室中也有一个侍卫,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乔薇十分贴心地给他补了点儿迷药,方便他睡得更加香甜,随后,从他腰上解下钥匙,打开了胤王的牢门。
夜罗王后飞快地走了进去,看着蜷缩在干草上、浑身上下已无一处完好地方的胤王,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乔薇蹲下身,探了探胤王的鼻息:“他晕过去了,好了,人你也看到了,该走了。”
夜罗王后没有动,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胤王,颤抖着摸上了他的脸。
“姨母——”
夜罗王后从怀里拿出帕子,给他轻轻地擦了起来,从脸,到手,一边擦,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着泪珠子。
“不是吧姨母,他这个年纪都能做你儿子了,你还……”乔薇讲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愣愣地看了胤王半晌,想到什么,一个箭步迈过去,拨开了胤王脸上的乱发!
好歹是皇子,怎么逼供都没逼到脸上,这张脸除了有点儿脏,没什么鼻青脸肿的症状。
看看这张脸,再看看夜罗王后的脸……
乔薇觉得自己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早早地接受了胤王与冥修容貌相近的事情,乔薇都忘了他俩为什么会长得像,从前是觉得都有李家的血统,所以像一些也没什么,可如今再仔细一想,昭明不是李家的孩子,冥修也不是!
既不是李家的孩子,又为何会与李胤长得那么相似?
或者……该反过来问,李胤为何像昭明的孩子?
除非,他的母亲,也与昭明惊人的相似……
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大胆了。
连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