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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对老丈人又惧又怕的乔峥,私心里还是十分孝顺的。
乔峥随着女儿进了东厢,见女儿忙前忙后地收拾,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就没个停着的时候?院子里没下人了吗?”
乔薇打开一个小箱子,装了一株千年人参进去,人参一共两株,她想好了,姬老夫人一株,云珠一株。
她装好人参,回乔峥的话到:“都回去了,只剩下绿珠与杨师傅几个,忙不过来。”
“啊啊啊!看我的看我的!”
院子里,传来了鎏哥儿兴奋的叫喊声。
紧接着,哐啷一声,是鎏哥儿乐极生悲,脚底打滑摔倒了,摔在了绿珠正在洗衣服的水盆里,浑身都打湿了。
鎏哥儿眼泪汪汪地走了进来。
乔薇嗔了他一眼,拿了干爽衣裳给他换上:“以后当心点知道吗?”
鎏哥儿委屈巴巴的:“嗯。”
鎏哥儿换好衣裳后,又没心没肺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景云进来了,浑身都湿哒哒的。
景云:“妹妹推我。”
又没多久,望舒也进来了,她的身上也湿了,却不是跌进水盆里,而是自己捧水洗了脸,结果脸没洗干净,反把袖子与衣襟全都弄湿了。
望舒:“哥哥在我脸上画东西!”
乔薇扶额。
从前觉得自家孩子特别乖巧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
看胤王被三个小尼姑闹得焦头烂额时,她没少庆幸自家孩子乖巧又懂事,从不给她添乱。
如今真是——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上午就在三个孩子的折腾里过去了。
乔薇总算忙完,转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向正在捯药的乔峥道:“对了爹,我娘呢?怎么没见她过来?”
乔峥将碾碎的药沫倒进碗里,又放了几片药草继续碾:“你娘去公主陵了。”
乔薇微微一愣:“公主陵出什么事了吗?”
“哦,好像是的吧。”乔峥当时在厨房,没太听清,只知道是海十三把贺兰倾请走了。
“什么时候去的?”乔薇问。
“天亮没多久。”乔峥道。
“姥姥和冥修也差不多那会儿出去的。”乔薇说着,往往头顶的太阳,“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回来?”
乔峥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一路走来,再大的风浪都扛过去了,没道理都回京城了,临门一脚还让人给栽跟头了。
乔峥念头刚一闪过,院子里传来了绿珠的声音:“大少爷,你们……回来了?”
乔薇放下包袱,迈步走出了东厢,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她只看见了冥修、燕飞绝与海十三,却没见到鬼王、易千音、云珠以及她娘。
这些人不是都去公主陵了吗?怎么只回来了一半?
还有,这几个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乔薇怔怔地走过去,停在姬冥修的身前,往他身后望了一眼,“出什么事了吗?我娘呢?姥姥呢?”
“青鸾没回来呀?”乔峥也睁大眼走了出来,“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了?”
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隐忍着说道:“对不起。”
“对……对不起什么?”乔薇纳闷地问。
乔峥神色微怔地走下台阶:“青鸾呢?她不是跟你们去了公主陵吗?她怎么没回来?”
姬冥修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娘她……”
乔峥面色一冷:“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海十三惭愧地说道:“卓玛她……她被关在地宫了。”
乔峥如遭当头一棒,气息一下子乱了,望着三人,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青鸾被关在地宫了?你们去地宫了吗?你们不是去公主陵的吗?你们连钥匙都没有,怎、怎么进的?!”
燕飞绝难为情地说道:“怪我……是我……上了慕秋阳的当,把天水盾捡回来了……”
如果不是捡到天水盾,他们根本打不开地宫的门。
现在一想,就连这所谓的天水盾也是慕秋阳故意掉落给他们的,慕秋阳做戏做全套,掉了天水盾还痛骂了他们一番,他死活没猜到一切都是云夙设计好的!
那个王八蛋,真是太狡猾、太可恶了!
“青鸾……青鸾……”乔峥整个人都不好了,呼吸变得紊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乔薇的脸色也渐渐有些泛白,她捏紧了手指,声音颤抖地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去开地宫?是云夙进去了吗?”
燕飞绝气闷又难过地说道:“我们以为他进去,哪知他没有,他一直都在误导我们……公主的玉棺根本打不开地宫,四把钥匙才可以……他……他等我们进地宫后……把钥匙拿走了……卓玛把我们扔了出来,她自己……自己留在里头了……还有鬼王……鬼王也被关在里头了……”
乔薇的心都痛了!
那是她娘,她亲娘,她等了两辈子才等来的娘,就这么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了!
“我娘出不来吗?”
她娘这么厉害,不就是一扇石门吗?难道还撞不开了?何况不是还有鬼王吗?他俩一起,难道还打不开一扇门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会儿,燕飞绝控制不住眼底的酸涩:“都怪我……是我撺掇少主开地宫的……”
“决定权在我手上,这事不怨你。”姬冥修双目如炬地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姥姥呢?”乔薇追问。
燕飞绝蹲在墙角,默默地抹起了泪。
海十三难过地说道:“云夫人她……”
“公子……你找哪位?”绿珠在院子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一袭红衣,容颜精致,气质如玉,除了自家少主,绿珠就没见过这般倾国倾城的男人。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当绿珠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时,眸子唰的一下瞪大了,“云……云夫人?”
几人赶忙朝这边望了过来。
姬冥修一把掀开帘子,自书房里走了出来。
公孙长璃抱着昏迷不醒的云珠,缓缓地跨过门槛,迈步进了院子。
乔薇迎了上来,探出手摸了摸云珠的鼻息,还有气,但气息十分微弱。
姬冥修走下台阶。
公孙长璃什么也没说,将云珠交到姬冥修的手上后,转身离开了。
“姥姥,姥姥!”乔薇捏住了云珠的脉搏,眸光一凉,道,“爹,你过来帮我看看,我探不到姥姥的脉!”
乔峥忍住心痛走了过来。
燕飞绝忽然几个健步冲出院子,扣住了即将上车的公孙长璃的肩膀:“云夙在哪里?你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你为什么由着他伤害云夫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海十三跑过去,拉住了燕飞绝:“你干什么呀?你疯了!”
燕飞绝撕扯着公孙长璃的衣衫道:“你告诉我云夙在哪里?你说!你说啊!云夙对云珠下毒手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把她送回来了?”
姬冥修连名带姓地喊了他,语气如冰:“燕飞绝!”
海十三拼尽全力,将燕飞绝拽到了一旁:“你不要乱发火好不好?干公孙长璃什么事?他早就和少主脱离关系了,他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何况,他也不一定帮得上,你不要无理取闹。”
这一番话并没有说错,也没夹带任何恶意,可落进公孙长璃耳中,却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口刺痛。
【95】二更()
这世上,最伤人的永远都是无心之言,因为真实,所以一针见血。
公孙长璃出了院子,坐上马车,就要离开。
姬冥修淡淡地走了出来:“长璃,我有话对你说。”
公孙长璃静默了一瞬,挑开帘幕下了马车。
二人去了一旁的巷子。
姬冥修说道:“他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公孙长璃问道:“你也这么认为的吗?”
“认为什么?”姬冥修道。
“没什么。”公孙长璃垂眸,“如果你是要说这个,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公孙长璃转身,静静地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姬冥修望着他的背影,定定地开了口:“谢谢你……把云珠送了回来。”
公孙长璃的步子顿了顿,却没回头,也没开口,继续向前走去。
姬冥修再次叫住了他:“长璃。”
公孙长璃停下来,微微偏过头,望向一侧的路面,余光似乎向身后伸展着,仿佛在期待他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姬冥修道:“云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不笨,你以后……不要再和他作对了。”
公孙长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失落。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如果他让我来杀你的?”公孙长璃问。
姬冥修毫不犹豫道:“你来便是。”
公孙长璃眸光微暗:“你就这么希望我听他的?”
当然不希望,可你听他的,我会让你活着;不听他的,他可会让你好过?
姬冥修最终什么也没说。
公孙长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去照顾云夫人吧,我走了。”
姬冥修道:“云中城的事,抱歉。”
他到底是低估云夙的能耐了,他以为与公孙长璃做的天衣无缝,而今看来,恐怕云夙早就心知肚明了,公孙长璃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在这样的形势下,公孙长璃不顾云夙的反对,将云珠送了回来,只怕更激怒云夙了。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不还是别回去了?”
公孙长璃缓缓地转过了身来,眸光微动:“你一会儿让我不要违背他,一会儿又让我留下,你到底希望我怎样。”
姬冥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定定地望进他眼眸深处,语重心长地说:“我没拿你当过外人,也没觉得你可能帮不上忙,我没怀疑过你的用心,更没质疑过你的能力,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去涉险。你留下,等我杀了云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强迫你。”
公孙长璃牵了牵唇角,仿佛露出了一抹似有还无的笑:“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结果,不也强留了我十年?”
姬冥修严肃脸:“揭短就没意思了啊。”
公孙长璃唇角微弯,精致的面庞在日辉的照耀下,闪动起一丝别样的神采:“保重。”
公孙长璃上了马车,姬冥修也回往四合院,马车打四合院门口经过时,公孙长璃忽然挑开了车窗的帘幕:“那个……”
姬冥修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他:“改变主意了?”
公孙长璃道:“是云夫人的事。”
……
半刻钟后,姬冥修进了四合院。
东厢外的小旮旯里,海十三正一板一眼地训斥着燕飞绝:“你怎么回事啊你?刚刚是脑子被驴个给踢了吗?怎么反倒怪罪起公孙长璃了?还当着少主的面!不怕少主削了你!”
少主的手底下一共有他们七员大将,其中,以十七最为受宠,少主对十七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惯得不得了,可明眼人都知道,其实少主也挺惯着公孙长璃的。
究其缘故,自然是少主当初祸害错了人,少主心中有愧,这么多年下来,对公孙长璃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公孙长璃想要隐族的秘术,少主也二话不说地给他了。
当然了,少主那会儿还不知那玩意儿是祭师殿不外传的秘术,可后来他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可见少主心里,对公孙长璃是不一样的。
后来公孙长璃这家伙还逼得少主挖自己一碗心头血,这种事换个人试试?看少主不把他祖坟都刨了?!
“你何必惹少主的不痛快?再说这事……确实不怪公孙长璃啊,你真是!”海十三简直没嘴巴说他了。
道理燕飞绝都懂,易千音质问公孙长璃与云夙的关系时,他还替公孙长璃说话了呢,他方才是气过头了,才一时口没遮拦。
燕飞绝抓了抓脑袋,正要去给公孙长璃道个歉,就见姬冥修神色冰冷地进屋了。
燕飞绝灰溜溜地让到一旁,朝门外瞅了瞅,就见公孙长璃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
东西,乔峥给云珠检查完了伤势,结果不容乐观。
云珠不仅让云夙吸干了内力,还被震断了全身的筋脉,这些筋脉一条一条地长回去是不可能了,虽说血魔的血丹之血具有十分强悍的修复功效,可那是对本体而言,真给别人修复这么多损伤,怕是得放干乔薇的血才能做到。
乔薇疑惑地问道:“云夙当初不是只得了一小碗都不到吗?”
乔峥摇头道:“云夙有血魔的血髓,他要那点血本也不是为了治疗伤势,是为了吸纳血髓的功力,将自己炼成血魔。”
练成血魔后,所有伤势都可不治而愈。
乔薇难过地问道:“难道姥姥没救了吗?”
乔峥叹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两生果和千年人参都用上吧!”
其实两生果虽对提升功力有奇效,治疗伤势的效果并不显著,补起身子来更是与人参差不多,但它比人参容易吸收。
随后,乔峥取了一点乔薇的血。
乔薇看着那半碗血,对乔峥说道:“多放点吧,我没事。”
乔峥没好气地说道:“你心疼你姥姥,我难道不心疼我女儿?”
乔薇心口一酸:“爹……”
乔峥的眼圈红了,背过身子,收拾好医药箱道:“我去熬药了,待会儿还要去看你娘。”
乔薇站起身:“我也去。”
乔峥严厉地说道:“你坐下!”
乔薇愣愣地看了乔峥一眼,乖乖地坐下了。
乔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抱歉地看了女儿一眼,似乎想解释,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端着药碗与药材出去了。
望着自家爹爹的背影,乔薇摸上微微隆起的肚子,起身跟去了厨房。
乔薇端着一碗新熬好的汤药回屋时,姬冥修已经在床前守了许久了。
他的神情,安静得有些可怕。
“冥修。”乔薇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姬冥修说道:“她从十五岁起,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说了不让她受苦,我说会好好照顾她,到头来……”
乔薇走到他身侧,抬手,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肩膀:“你不要自责了,不是你的错,当时的情况不是你能控制的。”
姬冥修握紧了拳头:“不是当时,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估错了。”
骄傲如姬冥修,这辈子都没在任何人的手里挫败过,这次却被一个云夙给算计了,他的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儿石头,闷闷的难受。
最难受的是,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失察,把鬼王与贺兰倾关在里头了,云珠也遭到云夙的暗算了。
这简直就是切肤之痛!
乔薇将药碗放在了凳子上,蹲下身来,仰起头,定定地望着他:“你啊,就是喜欢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做错事的人是云夙,该受指责的是他,不是你,你已经很努力地在阻止他了,只是阻止的过程,没有预想的那般一帆风顺罢了。你知道一个人要怎样才可以永远不犯错吗?”
姬冥修道:“什么都不做?”
乔薇点点头:“对啊,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任何错。何况,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
姬冥修张了张嘴:“你就不失望?”
乔薇没问我为什么要失望,而是看着他道:“我让自己受伤的时候,你对我失望了吗?”
姬冥修摇头:“从来没有。”
乔薇虔诚地看着他:“我也是。如果在这个世上,我只能选择去相信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姬冥修做梦都没料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让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心口仿佛淌过了暖流,所有郁结一扫而空。
胸腔仿佛被什么填满,有热浪一般的情绪喷薄而出,他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乔薇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我就是信你。”
姬冥修抚摸着她发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乔薇轻轻地趴在他的腿上:“我们还没输。”
姬冥修凝眸:“嗯,没有。”
“我姥姥的什么事?”
“我听见云夙说,云夫人伤成这样,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除非云珠能进地宫。”
公孙长璃不会骗他,地宫里应当是有医治云珠的办法。
姬冥修看向乔薇道:“姥姥能撑多久?”
乔薇想了想,道:“我爹说,最多半个月。”
姬冥修眸光渐冷,为确保贺兰倾与鬼王在地宫活活饿死、渴死,云夙会消失至少一个月以上,他们必须赶在三人出事前,把地宫的钥匙夺回来!
------题外话------
这么虐姥姥,我有罪,接下来罚我万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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