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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紫玉的睫羽颤了颤,接下来的话她有些难以启齿:“我和王爷,是两年前定的亲,那时,你已经与王爷没有关系了。”
明明不是她介入了他们,可当着乔薇的面,这种话却始终没有底气。
乔薇淡淡一笑:“我跟他从来都没有关系,如果你是在外头听见了什么风声,要上门来找我兴师问罪,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多罗紫玉忙道:“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请乔姑娘不要误会我。”
原本看她是明珠的姐姐,想待她多几分礼遇,可似乎,用不着了。
乔薇淡淡地勾起唇角:“我这人最讨厌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多多小姐不妨直说。”
多罗紫玉定了定神:“最初知道你们的事时,我有想过退掉胤王的婚事,但我母亲说,皇子的婚退不了,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乔薇打断她的话:“你嫁不嫁他跟我没关系,还有,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事,我还打算嫁人的,还请多罗小姐慎言,别让别人误会于我。”
多罗紫玉捏了捏帕子,面色渐渐有些苍白:“你都已经跟了王爷,还想嫁人吗?”
民间和离嫁娶易,皇室却没有这样的先例,一日入皇室,终身是皇室,活是皇室的人,死是皇室的鬼,如若不然,她早把亲事给退了。
乔薇懒得与她争执:“如果你的意思是我没人要,那么抱歉,我现在抢手得很,其中一个追求者还是你的未婚夫,如果你想挽回他,别再我这儿下功夫,想好怎么笼络他的心才是正经。”
多罗紫玉摇头:“我真的没有挽回他的意思,我只是身不由己,我身为多罗家的千金,我身上有家族的重任,你被逐出家门,原本觉得你可怜,而今想来,未必不是幸事一桩。”
乔薇真不明白这些人的奇葩脑回路,她对胤王的厌恶全都写在脸上了,还不够明显吗?
“多罗小姐,你真的想多了,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未婚夫,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带着孩子回府给你添堵。”
多罗紫玉咬了咬唇,道:“我愿意抚养王爷的孩子,待他们视如己出。”
乔薇喝茶的动作顿住:“视如己出?你说的是我的孩子吗?”
“是。”多罗紫玉艰难地说道。
若说之前乔薇还敬她是个姑娘家,给她留了几分颜面,现在,就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乔薇冷冷地放下杯子:“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的孩子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凭什么来抢我孩子?你又凭什么替我抚养孩子?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明珠的姐姐,我照样撕烂你的嘴!”
孩子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亲爹也不能!
何况胤王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能是孩子他爹?
她的孩子那么优秀、那么好,哪一点像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乔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没有执意让你与孩子分开的意思,我是说……”
乔薇一记冰冷的眸光打过来:“你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不会把孩子让给你们!”
多罗紫玉语重心长道:“可那毕竟是王爷的骨肉,他们骨子里流着大梁皇室的血脉,他日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允许他们流落民间的。”
她以为她愿意上赶着给人当继母吗?她也不想啊,可她有什么办法?孩子有都有了,她总不能一辈子视而不见。
母亲让她效仿昭王妃,将庶子抱到跟前抚养,还说景云是神童试的小探花,定能比小世子更受皇帝喜爱。
她虽觉着委屈,但也只有认命。
乔薇冷声道:“想都别想!我孩子不是胤王的!跟你们皇室没有关系!你们是凭什么认定他们是胤王的骨肉?就凭我儿子那张脸?你们查过血型了吗?验过DNA了吗?乱认儿子是要遭雷劈的!”
“可是五年前你明明……”
“明明怎样?明明跟他睡了一觉?谁能证明?你们录像了吗?你们拍照了吗?把艳照拿出来给我看啊!”乔薇一激动,蹦出来的话多罗紫玉全都听不懂。
多罗紫玉被她几欲暴走的样子吓得够呛:“你……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乔薇拔出了匕首:“谁要跟你好好说?我警告你,谁抢我孩子,我就要了谁的命!”
多罗紫玉本身并不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也不愿抢走乔薇的孩子,可她不抢,日后皇帝知道了,也一样会抢,她以为自己就凭一个容记酒楼、凭一次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就能让皇室血脉流落民间吗?
“我现在好声好气与你说商议办法,你不听,等事情闹大的一天,你就会后悔了。”
惹怒她不要紧,惹怒皇上,却是会没命的。
乔薇的匕首抵住她娇嫩的脖颈:“你只管回去把事情闹大,我死也不会让你们把孩子带走的!”
僻静的四合院,姬冥修正在房中翻看家具的图册,“他”下江南治水,半路突染恶疾,无奈返京,皇帝特许他在家疗养,短期内无需上朝,小日子清净得不得了。
燕飞绝啃着苹果走了进来。
“千音回来了?”姬冥修漫不经心地问。
“正回着呢,‘丞相’染病返京了,他再出现在江南,不得把人吓死吗?不过会不会来京城就不知道了,那小子玩性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燕飞绝咬了一口苹果,走到桌前,“哟,看床呢,真有闲情逸致,还不知道那丫头都快急死了吧。”
姬冥修目光一顿:“她怎么了?”
“多罗家的小姐上门找她要孩子,她都快急哭了。”燕飞绝颠倒黑白地说,事实却是,快哭的是多罗,那小丫头举着刀,都快把人吓死了。
啧啧,小丫头真彪悍呐,他太喜欢了!
姬冥修二话不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自打姬冥修差点死了一次,燕飞绝就不敢让他落单了,铭安的车夫工作完全被抢。
燕飞绝三口把苹果啃完,追了上来:“你说胤王厉害啊,一夜就种了俩,少主你三天三夜,怎么就没整个娃出来呢?”
姬冥修脚步亦顿:“你胡说什么?”
燕飞绝捂住嘴:糟糕,他好像说漏嘴了,他答应凤倾歌保守秘密的!
姬冥修危险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本相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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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查探真相()
燕飞绝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不好开玩笑,非得说那个啊?他是出门没翻黄历啊,凤倾歌知道了,一定会骂死他的!
“少主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他干笑。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他:“燕飞绝,你有事瞒着本相。”
燕飞绝讪讪道:“没没没,我哪儿敢瞒着您呢?我吧,就是嘴欠,瞎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燕飞绝!”
姬冥修声线陡然一沉,燕飞绝心里一个咯噔,再不敢打马虎眼:“您不是……那啥……五年前失踪过三天吗?我以为您是找哪个相好去了,话说回来,您是去找相好了吗?”
他可没有相好!
有的话,早生出一窝小丞相了。
姬冥修犀利的眸光落在燕飞绝的脸上:“别顾左右而言他。”
燕飞绝被姬冥修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阵打鼓,他好歹曾是暗夜门的门主,可在少主面前,就是不自觉地矮了一头,一定是血誓的缘故,让少主从血脉上就压了他一头,唉唉唉,当初他是犯傻啊,非得臣服这么个小东西?坑死自己了吧?
“我……我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第一个找到您的!你有什么疑问就去问风倾歌吧?她比我清楚!”
姬冥修深邃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冷芒。
燕飞绝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别以为少主暂时没了武功就拿他们这群老油条没有办法,少主要折磨一个人,那是有一千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他真后悔当初和那帮龟孙子一个鼻孔出气,现在好了,要穿帮了!
燕飞绝捂住肚子:“少主啊,我……我吃坏肚子了!先去茅房了!铭安!少主要出门!你赶车!”
“哎——来啦来啦!”铭安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铭安是小厮,说好听点儿是长随,打点姬冥修在京城的贴身琐事,却并不清楚一些机密要事,譬如七大高手,他就只见过十七与燕飞绝,可饶是如此,他也并不知二人的确切来历,只以为二人是主子花重金从外头聘来的护卫、暗卫。
这几日主子出门都带着燕飞绝却不带他,弄得他差点以为自己失宠了。
眼下有个表现自我的机会,他如何能够错过呢?
他看向姬冥修,灿灿一笑:“主子,我们去哪儿?”
容记。
乔薇轰走多罗紫玉后,一出房门,就见旁边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一颗颗人头上还滴溜着一双好奇的眼珠子,只恨不得把门给凿个洞出来。
乔薇冷眼扫过众人:“干嘛?一个个杵在这儿当门神呐?”
小六挠了挠头,笑比哭难看道:“乔姐姐,你男人没死啊?还要接你回去?”
那要是这样,他上次给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下药就太不厚道了,不知他和乔姐姐最终嘿咻没有,上天保佑没有啊,不然岂不成他罪过了?
乔薇淡淡地将双手插抱胸前:“死了又怎样?没死又怎样?你这么感兴趣,怎么,想嫁给他啊?”
小六深深地呛到了:“乔姐姐你……你脚踩两条船。”
容老板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怎么说话的?这是脚踩两条船吗?这分明是红杏出墙!”
听到第一句还露出了欣慰之笑的乔薇,在听到第二句时瞬间黑了脸:“这么闲,手头的事都做完了是不是?新菜都练好了?”
何师傅走了。
“楼下的桌子都擦了?”
小六走了。
“茅厕都扫了?”
两个打杂的离开了。
最后还剩容老板,容老板扬起下巴,得意一笑:“我什么事都做完了。”
乔薇淡淡一笑:“站在这儿耗费体力,不怕晚上回家又没精力应付老婆?”
容老板欲言又止,指了指乔薇,又羞又窘地回自己账房了。
乔薇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那杯多罗紫玉一口都没喝的茶,冷冷地笑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先尚觉得多罗紫玉嫁给胤王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今一看,根本是天作之合嘛!
夫唱妇随,很有默契嘛!
毛病!
她的孩子干他们屁事?
她怀孕的时候,胤王在哪里?多罗紫玉又在哪里?
她生孩子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她和一双孩子快要饿死、冻死、甚至被人害死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没为她提供过一天遮风避雨的日子,一开口就是要夺走她的孩子,还美其名曰“替她抚养”,替个毛啊替!
有本事替她生啊!
没替她吃过一天苦,孩子都大了、懂事了、有出息了,又上赶着回来认亲了,晚了!
她才不管“自己”与胤王是不是真的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那都是原主欠下的情债,原主已经用生命偿还了,她与胤王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却说多罗紫玉出了容记后,一双肩膀都有些微微地发抖,说不上来是被乔薇给吓的,还是被乔薇给气的。
金枝扶着她上了马车,打开旁侧的小暗格,取了一瓶醒神的凝露,轻轻擦在她太阳穴:“大小姐,你没事吧?”
想起脖子上那道冰凉的触感,多罗紫玉心有余悸:“我没想到她会亮刀子。”
“她就是个粗人,行事自然粗鄙不堪,小姐,咱们以后还是少招惹她为妙,免得她狗急跳墙,对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金枝语重心长地说。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多罗紫玉回忆起在画舫上看到的大乔氏,实在难以把那个梨花带雨的小女人与一个如此彪悍的村姑联系在一块儿,“大概,是她这几年吃了太多苦头,所以性情大变吧?金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金枝撇了撇嘴儿道:“您有什么错?您贵为将门千金,身份上不知甩了她几条街,您肯抚养她的孩子,那是她与孩子们的造化!您瞧她那副喊打喊杀的劲头,哪儿有半分淑女的样子?孩子跟了她,谁知道会学成什么呀?”
多罗紫玉微微摇头:“我听说她儿子是神童试的小探花,她若真不会教养孩子,孩子也不会优秀了。”
金枝哼道:“那是孩子聪明,遗传了咱们姑爷!与她有什么干系?”
多罗紫玉道:“不可这么说她。”
金枝心疼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受了委屈吗?还没过门就多出两个庶子来,你好心好意接纳她,她却不领情。”
多罗紫玉叹了口气:“我不是接纳她,是接纳两个孩子,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金枝无可奈何道:“您就是太心善了!府里三个小姐,就您是个菩萨,三小姐是从来不吃亏的,这事儿若换三小姐,怕是早把人给打死了;二小姐身子骨弱,实际最有主意,就您总是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您也为自己想想?”
金枝觉得那大乔氏简直就是眼睛瞎了才不听她小姐的劝,不说小姐原本是为了她好,就算不是,她把小姐得罪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等去了王府,一个妾室能有多大分量?还不是她家小姐说怎样就是怎样!
多罗紫玉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错误,大概是太突然所以大乔氏接受不了,给大乔氏一点时间,想通了许就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就在主仆恶二人心思各异之际,一辆红顶棕身的二马马车自一旁驶过了,微风掀起对方的帘幕,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侧颜,尽管戴着面具,但鼻翼弧度美好,唇瓣与下巴都精致得宛若刀刻。
是他。
爹爹为自己相中的夫君。
可惜他推脱已有婚约在身,将这门亲事婉拒了。
自己对他倒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不过是觉着他拒绝了将军府的亲事,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罢了。
“小姐,那是不是丞相?”金枝讶异,“丞相不是下江南治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多罗紫玉轻声道:“听说是突发顽疾,不得已又回来了,朝廷已改派了别的钦差。”
金枝嘀咕:“他哪像半点生病的样子?”
“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
金枝小声道:“奴婢听说,他与姑爷是死对头。”
多罗紫玉的神色严肃了起来:“那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做女人的不要瞎掺和。”
金枝低下头:“是。”
……
却说乔薇被多罗紫玉一搅和,做菜的心情都没了,独自坐在“办公室”生闷气。
姬冥修推门入内,看着她黑得像锅底的脸,不禁勾起唇角:“谁惹你了?”
乔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胤王与多罗千金。王八蛋!都来抢我孩子!还搬出皇帝压我!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能抢人孩子?”
姬冥修戏谑道:“你说是我的,皇帝就不会抢了。”
乔薇拿眼瞪他:“你想得美!”
姬冥修在她对面坐下,看到桌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问道:“我的还是别人的?”
乔薇淡道:“多罗小姐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还一口都没喝。”
姬冥修十分嫌弃,探出修长如玉的手,拿过乔薇的杯子,把被乔薇喝了一半的茶尽数喝光了。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乔薇问。
“大好了。”
“那能饮酒了?”乔薇话锋一转,她还记得拼酒的事,但姬冥修太能装,她死活没看出姬冥修醉了,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个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又想灌醉我?”
乔薇拉开柜门,取出了燕飞绝特制的罐子:“哪儿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来的不是时候,我的酒还没酿好。”
姬冥修拍了拍罐子:“你要这个就是为了酿酒?”
“是啊。”乔薇点点头,“你上次喝的苦苦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酒,但它没气泡,需要加糖密封进行第二次发酵,效果可能没机器填充的好,但肯定比之前的口味强许多。”
“机器?”姬冥修似是而非地看着她,他算博学了,却总能从她嘴里听到一些自己没听过的词汇。
乔薇想了想:“也可以理解为器具吧?但是我说的这个机器,比大梁朝的器具要高级一些。”
乔薇搜肠刮肚,拿出纸笔,向姬冥修图文并茂地讲解了几种家用机器:“……这是扫地机……这是洗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