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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汤……
海十三的嘴角抽了抽:“大哥,你能帮我画一幅她的画像吗?”
游医翻翻竹篓:“我的纸用完了。”
海十三腾地站了起来:“你等等我大哥,我这就去找文房四宝来!你千万等我!那是我妹子!真是我妹子!虽然我长得丑,我……我……我是遗传了我老子!我娘可美了!我妹随了我娘!她真是我妹!我和她失散五年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的!”
“嗯。”游医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烘烤药材去了。
海十三回来得并不快,村子里没有纸笔卖,他一路狂奔去了小镇,奈何半路遇上一伙儿打劫的,他能耐是刺探消息,武功却是平平,与人缠斗了一番,虽是把盗贼打跑了,纸笔却掉到水里了,他不得已跑回镇上重买,等买完赶回破庙时,游医已经不在了。
不过游医用烧出的木炭在地上画了一幅画。
看到画中那张脸时,海十三整个人都惊呆了……
……
皇宫每季都有一场家宴,太子生辰,姬家姐弟因事未能出席,这次老太太去了寺庙,临出发前派人叮嘱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入宫一趟,别叫皇帝与姬家离了心。
老太太的本意当然是支开姬冥修,免得叫他发现自己对他心上人动了手脚。
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把自己坑了,姬府的护卫哪里比得上姬冥修的十七?现在一伙人是在寺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到底多久才能请来一个太医。
姬冥修与姬婉不知老太太的状况,相邀着入了宫。
家宴就摆在太液池的凉亭中,姬冥修被安排在皇帝身侧,与太子平起平坐,以往这个位子都是小世子的,可姬冥修一来,小世子就只得坐回昭王怀里了,可见在皇帝心中,对皇长孙有多看重,对姬冥修就只会更看重。
只不过姬冥修毕竟不是皇子,皇上再看重他也不影响诸位九龙夺嫡,大家对这样的安排倒也没多少芥蒂,反而在心里想着怎么拉拢姬冥修才好。
唯一心怀不满的大概就是胤王了,可当着皇帝与众位弟兄的面,他不能有所表露,当真是憋死他了。
“表叔。”太子面无表情地与姬冥修打了个招呼,埋头吃菜。
皇帝宠溺地看了太子一眼,随后看向姬冥修,不知那股眼底的宠溺没来得及收回去,还是皇帝心里就真的疼极了姬冥修,皇帝看姬冥修的眼神,也充满了皇子们羡慕不来的厚重。
“去看过你母亲了?”皇帝问。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亭子原就是为你母亲建的,每次朕到这儿吃饭,都会想起你母亲。先帝征战四方,把新出生的小妹妹交到朕的手上,让朕好生对待她。朕嘴上唤着她小姑姑,却把她当个女儿一样拉扯大,朕有那么多孩子,没一个是自己带大的,除了你母亲。她生病了要朕,肚子饿了要朕,半夜做了梦也还是要朕,朕抱自己的孩子,她就生气,告诉朕,朕只能抱她。”
皇帝回忆起着当年的事,笑容有些苦涩,“朕连太子都没带过几天,却给她做了十年的‘爹’。朕时常会想,若是你母亲还活着……”
姬冥修淡淡地端起酒杯,打断皇帝的话:“皇上,你喝多了。”
福公公有眼色地劝住了皇帝的酒:“皇上,御膳房新酿了玫瑰珍珠露,奴才给您呈上来尝尝?”
皇帝笑:“那就尝尝。”
福公公奉上一杯清甜的玫瑰露:“这是采玫瑰上的露水泡的,喝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皇帝喝了一口,好像是喝出了点什么,似有还无地嗯了一声:“赏。”
福公公一笑:“是。”
皇帝不管姬冥修耐不耐烦理他,继续与姬冥修道:“朕听闻你已经与乔家退了婚,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择一门亲事了。”
姬冥修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斜对面的胤王,胤王恰巧也朝他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胤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与戏谑。
看来,这消息是胤王捅出去的了。
冥修神色淡淡道:“冥修的亲事冥修自有主张,不劳皇上费心。”
胤王笑道:“瞧表叔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是父皇在多管闲事?父皇也是关心表叔,希望能早日见到表叔娶妻生子,表叔可别辜负了父皇的一番美意。”
若是别人听了这话,保不齐就对姬冥修心生不满了,不过这一任皇帝,心胸还算豁达。
皇帝语重心长道:“你不想要朕指婚也成,你自己中意哪家姑娘,早些上门去提亲,你母亲去的早,没能看见您成家立业,朕希望在有生之年,替把心愿了了,日后到了地底下,你母亲问朕,你把我儿子照顾得怎么样了,朕也好有个交代啊。”
二十七岁还没成亲的男人,全大梁也找不出几个了,从前好歹有与乔家的婚约,或迟或早,姬冥修赖不掉,而今姬冥修直接把婚书给要回来了,这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皇帝可不想看见他打一辈子光棍。
皇帝压低了音量,对姬冥修道:“你若是喜欢男子,朕亦不反对,但你得给你母亲留个后。”
福公公:咳咳!皇上您以为您的声音很小么?整个亭子都听见了!
众人唰的一下朝姬冥修看了过来。
这才是他总不成亲的缘故吗?果真是个断袖?
姬婉可不希望自己弟弟被人误会成龙阳,尽管她自己也曾经这么怀疑过:“皇上,你误会了,冥修之所以不成亲,是因为他已经有……”
有什么?
众人看向姬婉。
姬婉眨了眨眼:“已经有孩……”
胤王忽然打断姬婉的话,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有事启奏,请父皇容禀。”
皇帝说道:“都是自家人吃顿便饭,不必如此拘谨,你有什么事等你姑姑说完了再说。”
“这件事恐怕不能等姑姑先说。”姬婉要说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望舒与景云的事,原本胤王想再拖上一阵的,可他没料到姬冥修会这么无耻,当着皇帝的面,就该冒认他的孩子!皇帝一贯偏疼昭明公主的骨肉,若叫他们占了先机,自己可就完全落于下乘了。
胤王看了看姬婉,换上恭谨的笑容道:“我的意思是,反正姑姑与儿臣说的是同一件事,不如就由儿臣来开这个口吧。”
绕来绕去,不还是想抢姬婉的话柄吗?当着皇帝的面,他可真敢呐!
倒不是说姬婉的身份比胤王贵重,事实上,姬婉是世子夫人,远没一个王爷来得尊贵,可皇帝都说了这是家宴,家宴上不论身份,只论辈分,那么姬婉就是胤王的姑姑,他怎么能抢长辈的白呢?
姬婉的眼刀子朝胤王唰唰唰地飞了过来,她说冥修的孩子与他有什么关系?哪里就是一件事了?
“父皇……”胤王正要开口,就见十七无声无息地飞了进来,落在姬冥修身侧。
这要换别人在皇宫飞来飞去,早被弓箭手射成筛子了,可父皇偏疼姬冥修,连带着他的护卫也给纵容上了。
胤王不会承认,之所以没人把十七射成筛子是因为他们根本射不着。
十七递给姬冥修一个小手指大的木筒。
木筒里掉出一张字条,姬冥修缓缓打开,是海十三激动得有些发抖的毛笔字:少主,孩子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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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夫妻相认,孩子是我的()
姬冥修的面色很平静。
想来不是什么重要消息,众人心道,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看戏的接着看好戏。
突然,一个传菜的宫女不小心绊了一跤,尽管很快稳住了手中的汤碗,可依旧晃了一下,溅出几滴汤汁,溅到了姬冥修的身上。
宫女吓得差点晕了,天啦天啦,她泼谁不好,怎么泼到丞相了?死定了死定了……
“丞相大人请恕罪!”她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无妨,起吧。”姬冥修拿出帕子擦掉了腿上的汤汁,一丝芥蒂都无。
宫女如临大赦:“多谢丞相!”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了姬冥修一眼:“有喜事?”
姬冥修面无表情:“皇上想多了。”
皇帝哦了一声,挑挑眉,夹起一块冬菇,看样子是要放进姬冥修的碗里,却“一不小心”地掉在了姬冥修的腿上。
姬冥修依旧没有生气,皇帝严重怀疑姬冥修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把菜弄他衣服上了。
许久没见这小子如此不在状态了,看来是有大事啊……
皇帝正要逼问冥修到底出了什么事,另一边突然被打断、然后一直了冷落的胤王忍无可忍地开了口:“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姬冥修淡淡勾起唇角:“如果我是胤王,就不会自取其辱。”
胤王捏紧了拳头:“你怎知本王是自取其辱?”
姬冥修似笑非笑:“不信你试试。”
胤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二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强大的杀气,仿佛两军对垒,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拼命地厮杀了起来,姬冥修云淡风轻,胤王却好似有点被逼急,冷汗顺着他额头淌下,隔着桌子众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尴尬。
姬冥修与胤王不对付,在座诸位都是了然于胸的,毕竟大乔氏的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在场就没谁没听闻过,甚至皇帝与其中几位皇子还都算半个“见证人”呢,大家都觉得姬冥修没一剑砍了胤王都是看皇帝的面子了。
只不过,姬冥修从不怒形于色,他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是藏在心里,一如他白日与某大臣把酒言欢,夜里就能派十七暗杀了对方一样。
对胤王的厌恶也是如此。
瞧胤王对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他暗地里坏了胤王多少好事,偏胤王抓不住他的把柄,只能白白被他欺负。
诸如今晚这般,当众甩胤王巴掌还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
众人第一反应,竟不是去看胤王,而是主位上的皇帝。
胤王到底是他儿子,自己儿子被丞相打了脸,多少有点儿不忿吧?
然而令众人失望了,皇帝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没听到姬冥修那句讥讽胤王的话。
倒是一旁的胤王似是被激怒,眸光变得十分寒凉,但他堪堪忍住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把一双孩子的事告知父皇,就算大乔氏再抵赖,也改变不了他与她一夜夫妻的事实。
至于姬冥修,他想给他孩子当便宜爹,也得问问他父皇同意不同意!
皇室血脉,是外人抢得走的吗?
姬冥修冷笑:“天那么黑,胤王可别认错了人。”
“你什么意思?!”
“胤王自己慢慢琢磨。”姬冥修站起身来,对皇帝道:“微臣还有些私事要处理,请恕微臣先行告退了。”
这么着急离开,八成是与先前那张纸条有关吧,皇帝没逼问纸条上写了什么,他宠着姬冥修不是一天两天了,更出格的事儿姬冥修也干过,不差在这一两件。
皇帝大方地点了点头:“去吧,希望你不是不愿被催婚才离开的,朕也知道朕有些操之过急,但朕也是为了你好,你回去好生考虑考虑朕的提议,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儿,知道吗?”
“是,冥修记住了。”
难得没与皇帝呛声。
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就这么走了?还等着与胤王开战呢!胤王要说啥呀,自取其辱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一场众人期待的好戏还没上场便落了幕,众人不禁有些失望,懒懒地目送姬冥修离开。
不愧是大梁第一美人,单单一个背影,就宛如月夜下的精魅。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感觉丞相大人今晚走起路来有些奇怪,还……一蹦三跳?!
众人简直被闪瞎眼睛,一定是他们眼花了吧?高冷正经的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傻逼孩子的事?
众人狠狠地揉了揉眼,想再把姬冥修看清,姬冥修却已拐过弯,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
山上,炊烟袅袅。
乔薇在厨房给孩子们做晚餐,往日这个时辰早吃过饭了,今日去镇上采买,玩晚了些。
自从作坊有了阿贵与七娘,乔薇的空闲时间就比往常多了,阿贵与顾七娘都是极通透的人,上手快,还上进,几日功夫便将松花蛋的产量提了上去,从日产三百五升到了四百,乔薇给容记的供货量也因此从两日五十,变成一日八十。
今天刚去容记交完货,容老板眉开眼笑,非得带他们去听戏,奈何咿咿呀呀的,孩子们听不懂,在座位上直打瞌睡,乔薇只好先带他们回来了。
到家时夜色已沉,乔薇赶紧烧了水让孩子们洗澡,自己则在厨房张罗一家人的晚饭。
宽敞的庭院,从大到小以此摆放着三个木盆,景云、望舒与小白乖乖地坐在盆中。
“怎么洗嘛,哥哥?”望舒可怜巴巴地问,“你给我洗好不好?”
景云耐心地说道:“洗澡很简单的,我教你,先洗头,你把皂胰子拿起来。”
望舒乖乖拿起了皂胰子,她手上是滑的,一个用力,将皂胰子挤了出去。
皂胰子不偏不倚落进了景云的木盆。
“我没肥皂了。”望舒无(赖)辜(皮)地说。
景云抓起皂胰子,轻轻一抛,准确无误地抛回了望舒盆里,水珠溅了望舒一脸。
哥哥坏!
望舒噘了噘红嘟嘟的小嘴儿,双手捞起皂胰子,学着哥哥的样子,轻轻一扔,扔回了景云的盆子里。
景云皱起小眉头,又给妹妹扔了回去,望舒又扔过来,如此,俩人倒是较上劲儿了,望舒越玩越欢,等扔到第十遍的时候,力道没把握好,皂胰子没落进水中,而是啪的一声砸中了景云的额头,随后就见景云像只奶娃娃似的,吧唧一声连人带盆翻过去了。
望舒哈哈大笑。
景云又羞又恼地爬起来。
望舒的笑声惊到了厨房里的女人,乔薇穿着围裙便走了出来,看看笑得东倒西歪的女儿,再看看面色涨红的儿子,赶忙打了清水来给儿子冲洗,洗好将儿子抱了进去。
望舒笑不出来了,为什么不给她洗呀?她也要。
乔薇走出来,严肃地看向望舒:“不许欺负哥哥知道吗?”
“我没有欺负呀,我是在和哥哥玩。”望舒委屈地说。
又不是故意砸中哥哥的,大不了让哥哥砸回来嘛。
姬冥修就站在栅栏外,一瞬不瞬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激荡。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像是在做梦,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想走过去,却又不知在害怕什么,死死地定在那里。
望舒的小嘴儿撅得高高的。
乔薇拿皂胰子擦在她头发上,揉出了一堆泡泡:“好好地洗澡,为什么要丢肥皂?以后不许疯闹了知道吗?”
肥皂可是很贵的,尤其花香型的羊脂皂就更贵了,俩孩子在盆里丢来丢去,肥皂都瘦了一大圈。
“哥哥也丢了……”小望舒给委屈的。
乔薇在房里批评过哥哥了,但小望舒不知道呀,她觉得娘亲就是偏袒哥哥,好难过。
她瘪瘪嘴儿,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乔薇噗嗤一声笑了:“哟,还哭上了?这么委屈的呀?”
望舒吸了吸鼻子,撇过脸,一眼看到了站在栅栏外的姬冥修。
那委屈巴巴儿的眼神朝姬冥修看过来时,姬冥修竟然紧张得绷紧了身子,随后就看到望舒从盆里站起来,盯着满头泡泡,哒哒哒哒地朝他跑来。
光溜溜的小身子一下扑进他怀里。
心都被震到。
姬冥修将光着屁股的望舒抱起来,望舒小手圈住他脖子,小脑袋埋进他颈窝,委屈得直抽抽。
乔薇无语地看着自家女儿在姬冥修怀里撒娇:“望舒快下来,你把冥叔叔身上都弄湿了。”
“不要。”望舒扭着肉嘟嘟的小屁屁,往姬冥修怀里钻。
姬冥修抱紧了她,心被这柔软的小家伙填满。
姬冥修越抱越紧,望舒见冥叔叔抱得这么紧,也很紧地抱住了冥叔叔,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随即听见咔的一声——
脖子“断”了……
乔薇将姬冥修带入卧房,从拔步床的抽屉里取出跌打酒,轻轻地拍在他脖子上:“你说你们古代人,一不玩电脑,二不玩手机,怎么颈椎还这么不好呢?站着都能扭到,是吧,望舒?”
望舒眨巴着无辜的眸子点点头。
“你忍着点啊,我给你正过来。”乔薇放下药酒,按住姬冥修脑袋用力一扭!
咔。
姬冥修的脑袋呈九十度朝右肩膀扭了过去。
乔薇捂住嘴:“对不起对不起,好像扭反了。”
姬冥修:“……”
难怪这、么、疼!
乔薇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