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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文言道:“完了?”
李文通道:“完了。”
顾大章问道:“你就没有看到凶手或是什么可疑的人?”
李文通道:“看到凶手我还能活?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我叫了两个妓|女陪我,俩小|妞那个漂亮啊,身子像棉花一样软。我正唱着十八摸,摸来摸去的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就这样了,哪里看到了什么人。”
&八摸是黄色小调,唱的是摸女子身上的十八个部位。在场诸公私底下唱不唱十八摸没人知道,但至少没人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爱唱这调调。从这一点也看以看出李文通不是个聪明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大街上公然宣称自己是李甲,然后暴殴冯梦龙,引出后面的事情了。
顾大章恨不得堵住这臭小子的嘴,四十多岁的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
汪文言咳嗽了一声,道:“你到京城都与人什么结过仇?”
李文通道:“没有结仇。我刚到京城,哪有机会结仇呀。”
汪文言提醒道:“前天上午,你做了什么。”
李文通得意洋洋地将如何暴打冯梦龙,如何折辱冯梦龙说了一遍。当然,这次他很聪明地弱化了二人结仇的原因。
不少非东林党的大臣听得直皱眉,他们也曾经看过冯梦龙编撰的三言,虽然没有见过作者本人,但都相信能写出如此文章的人不应该是特别坏的人。李文通只不过是一个富商,如此折辱一个有秀才功名的人,真是有辱斯文。可是因为东林党势力太大,他们不愿惹祸上身,所以把愤怒藏在心底。
顾大章问群臣道:“你们听出什么来了没有?”
高攀龙心领神会,配合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顾大章道:“打冯梦龙的忠仆全部被杀,而脱冯梦龙衣服的李文通衣服也被脱,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高攀龙像说相声的逗哏一样配合道:“什么问题呢?”
顾大章像后世的名侦探一样做出结论:“就是冯梦龙一定和这件事有关。冯梦龙已残,不能出手。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狗受伤了,主人就要出面了。”
&了。”朱诚气得脸色发青。
顾大章笑道:“怎么了,戳中了你的痛处,跳出来辩解了?”
朱诚不理他,转身面向皇上道:“冯梦龙有功名在身,顾大章开口闭口称他为狗,一个礼部员外郞竟然如此信口雌黄,还如何教别人学礼?臣请皇上处罚他。”
天启皇帝听顾大章说话时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一直找不出原因在什么地方,听到朱诚的启奏,他这才明白,原来是顾大章说话无礼,便道:“秀才虽然是最初级的功名,但毕竟是功名,和一般百姓不一样。何况,就算是百姓,也不能称他们为狗。他们是人,是大明的子民。礼部员外郞应为天下的表率,如此发言,不妥之极,传旨,罚俸半年,礼部尚书未能管教好下属,罚俸两个月。”
礼部尚书盛以弘心道:“关我屁事,这帮东林党哪里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还管教他,不被他管教就算不错的了。”
顾大章居然还在乐,这家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他说道:“没事,只要把你拉下马,再怎么罚我,都心甘。”
他接着说道:“狗主”
朱诚启禀道:“皇上”
天启皇帝道:“再罚”
盛以弘道:“领旨,员外郞顾大章加罚半年的俸禄,尚书盛以弘未管教好下属,加罚两个月的俸禄。”
盛以弘怒道:“我说顾大章,你给我注意一点。平时在礼部不讲礼也就算了,早朝也不讲礼,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再有一个狗字,我把你的桌子放到茅房旁边,反正你的口和那里一样臭。不要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在老家占着房、躺着地、开着作坊,不靠俸禄吃饭。逼急了,我拖家带口,连老婆、孩子再加上仆妇、轿夫全上你家吃饭去。”
被顶头上司一骂,顾大章有点瘟头瘟脑的,但他还是指着朱诚道:“冯梦龙是你的人,他被李文通打了,所以你就出手了,凶手就是你。”
朱诚问道:“证据呢?什么人在什么地点看到我做了什么事?”
顾大章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还需要什么证据。”
朱诚道:“好,那依照你的逻辑,你家的母狗——是真的母狗,我不像你,视苍生为刍狗——某天被哪只公狗强|奸了,那么狗主人家的母猪怀孕了,我可不可以怀疑是你作的呢?”
顾大章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憋死当场,他指着朱诚道:“你》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房可壮会冲动地挥拳打朱诚了,这小子说话实在太气人了。不过他没有房可壮那么壮,而且他明白,即使有房可壮那么壮也未必打得赢朱诚——人家是练过的。
汪文言道:“朱千户,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场,不要学泼妇骂街。”
朱诚冷笑道:“汪大人,是不是昨天后院起火,现在还对泼妇心有余悸,连到朝堂上都不忘说上一说呢?再说,骂街的话你们说得还少吗。真是只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算了,你们是州官,我怕了你们了。”
汪文言的脸也变成红关公了,心道:“我真是嘴贱,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呢?这朱诚小小年纪便牙尖嘴利,应该让他们两个人去吵去。现在倒好,骂到我头上来了。”
朱诚转向天启皇帝,启奏道:“皇上,臣也有证人,能不能请上来说说呢?”
众大臣议论纷纷,朱诚看来是早有准备,居然连证人都预备好了。不过要证明朱诚的清白,就得证明当天晚上,朱诚一夜未曾出门。难道证人那天晚上盯了他一晚上,看他睡没睡觉,什么证人这么有空?
第二十四章 朱由检说书()
汪文言心中恼恨,嘴里又跑出一句:“哎哟哟,还请呢,真是有礼貌。不过,你别忘了,你是千户,不能随便对人说敬语的。”
朱诚道:“第一,我确实很有礼貌;第二,大明律中并没有规定官员不能使用敬语;第三,来的人身份特殊,就连你也得说请。”
汪文言正准备再次出言讥讽,忽然想到朱诚与朱由检是好友,这次请的证人莫非就是他,匆匆抛出一句,“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便缄口不言了。
天启皇帝道:“好吧,你请上来吧。”
朱诚对一名锦衣卫的士兵附耳说了几句,递给他一张纸条。士兵出了大殿,骑着马往儿童乐园方向而去。
天启皇帝招招手,朱诚迈步走上玉阶,站在龙椅旁边。
天启皇帝轻声说道:“朱诚,你有没有把握。现在你的理由非常充分,就此罢手,天下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朱诚也轻声回道:“万岁,我们可以让这些自命清流的大臣更丢脸些的。”
天启皇帝喜道:“真的吗?你走的这些天,我被这些大臣烦死了,一个个板着脸,说些荒腔走板的道理,说什么农为天下本,国税只能从农上收,不可往商上走。农税已经够高了,再收农民就要造反了。商人一个个腰缠万贯,却一毛不拔。偏偏朕的嘴皮又笨,说不过他们。你让他们丢脸,朕很高兴。别担心,朕做你坚强的后盾。有先皇的遗旨,又有朕的撑腰,朕还不相信了,大明两个皇帝还干不过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
天启皇帝看看魏忠贤,又看看朱诚,忽然笑了,说道:“爱卿,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呢?”
朱诚心领神会,从后门出去,去御膳房做烤羊肉去了。
顾大章对高攀龙说道:“高兄,这朱诚去哪里了,不会是想逃跑了吧。”
高攀龙道:“似曾相识啊,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呢?朱诚这佞臣,八成又去给皇上做什么好吃的了。上次再在金殿上做的似乎是烤羊肉,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回去我让厨子做了,总做不出这个味道。嘿,朱诚不是好人哪,吃独食。”
史官又愤然记下一笔朱诚的罪状。
果然不久后,朱诚又端着三大盘烤羊肉上了玉阶。天启皇帝、朱诚、魏忠贤三人一起大快朵颐。
香味慢慢地升起,弥漫到整个大殿,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朱诚,忒可恶,想吃回家吃去,到金殿吃算怎么回事,还这么香。有心参他一本,可是这是皇上要吃。虽说皇上在金殿上大吃大喝有失体统,但也没有专门的法律管着他。如果参皇上一本,那可是犯了上殿谤君之罪,而且边上有伶牙利齿的朱诚,几句对答下来,不但参不到皇上,反而要搭上自己。
突然,一个儿童的声音在金殿里响起:“诚哥哥,好香啊,分我吃一点。”
大家定睛一看,说话的人是朱由检,朱诚请的证人果然是他。
朱诚从玉阶上走下来,拉着朱由检的手道:“阿检,烤羊肉回去再吃,稿子都记熟了吗?”
朱由检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说完,他向侍卫们招了招手,吴虎诚拎着一把椅子,另两名侍卫抬着一张桌子,在金殿的一侧放下。
朱诚仔细看了看抬桌椅的侍卫,发现还有儿童乐园的侍卫,便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朱由检道:“十二名我们训练的精锐,还有留守儿童乐园的十名侍卫。”
朱诚道:“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朱由检嘻嘻笑道:“今天是我大出风头的日子,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说完,朱由检坐在椅子上,一拍醒木,道:“扫荡残胡立帝畿,龙翔凤舞势崔嵬;左环沧海天一带,右拥太行山万围。戈戟九边雄绝塞,衣冠万国仰垂衣;太平人乐华胥世,永永金瓯共日辉”
朱由检开始讲起了评书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朱诚在捣什么鬼,有心询问,又不便打断朱由检的评书――那可是皇帝的弟弟。很快,他们便知道答案了,因为评书中的男主人公是李文通,还特意提到了李文通的父亲是李三才。
李文通想开口打断,魏忠贤早就看得非常清楚,让两名御前侍卫把他控制住,并且又一次把那只臭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东林党人面红耳赤,几次三番想打断朱由检的表演,又不敢。因为他们偷眼看见天启皇帝在龙椅上听得正入神。
非东林党人与李三才的关系一般,听到朱由检口齿清楚地讲评书,心中一乐,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今年连死两位皇帝,禁绝娱乐,他们好久没去茶馆酒肆听评书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评书,叫评话,正有点无聊呢,想不到今天在朝堂上居然免费听了一段,可惜没有椅子,也不能大声叫好。
朱由检最后说道:“不会风|流莫妄谈,单单情字费人参;若将情字能参透,唤作风|流也不惭。”他一拍醒木,算是结束了这段评书。
吴虎平带着侍卫上前撤掉桌椅。金殿之上,除了皇帝能坐着之外,其他人都得站着。
魏忠贤悄悄挥了挥手,两名侍卫放开李文通,把堵在他口里的臭袜子拿走。
李文通大喊道:“血口喷人,这里没我什么事,我不认识杜十娘!”
朱诚作了个手势,让侍卫带进来一个人。
那人哆哆嗦嗦进了太和殿,一进来就冲着皇上跪了下来:“小、小老儿沈老、老三,叩见皇上大老爷。”
这老头是个穷秀才,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府,乍进金殿,头晕眼花,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只记得别人喊知府是青天大老爷,于是喊皇上也加上大老爷。
天启皇帝哈哈大笑,道:“老人家,起来吧。”
沈老三见天启皇帝态度和蔼,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朱诚问道:“沈老爷子,你可认识对面那个人。”
沈老三答道:“认识,他自称是李文通,他的老爹是李三才。他和他的手下可凶哩,看我这边的牙齿,就是被他的奴才打掉。”
朱诚问道:“你还记得他打冯梦龙时说过什么话了没有?”
沈老三答道:“记得,他说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李甲说的就是他。”
朱诚笑了,让人把沈老三送了出去。
高攀龙怒道:“你这是何意,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朱诚道:“高大人别误会,我这是帮你们呢。李文通不是说他打了冯梦龙吗,如果不核实这件事情,怎么定我的罪呢?”
高攀龙哑口无言,因为朱诚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李文通没有和冯梦龙发生矛盾,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朱诚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但这证明还不如没有。这一证明一出来,坐实了李文通负心汉的身份。负心汉虽然不受法律制裁,但让东林党脸上无光。
顾大章道:“朱诚,你还没证明你没罪呢?”
朱诚道:“少安毋躁,下面我要请进第二位证人。”
侍卫一听,从外面又带进一个人,这个人许多大臣都认得,正是京城名医施龙友。
施龙友非常激动,他虽然是京城名医,见过不少一品大员,但亲自拜见皇上还是第一次。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的应对就很得体了。
顾大章问道:“施先生,你能证明朱千户事发当晚没有出门吗?”
在任何时代,医生总是受人尊敬的,粗鲁如顾大章之流,见到施龙友也是客客气气的。
施龙友道:“当天晚上,老朽就在儿童乐园为冯梦龙诊治,朱诚虽然没有一直陪在老朽的身边,但我进进出出之时,每次都能看见他。”
顾大章道:“你没有骗人吧?”
施龙友拂袖大怒:“老夫行医数十年,从不说假话。”
汪文言对朱诚道:“你是锦衣卫千户,想杀个把人还用自己动手啊,找手下的士兵干就可以了。”
朱诚作了个手势,吴虎平和锦衣卫搬了一个木头雕像进来,那是岳飞的雕像。朱诚不知道锦衣卫的精神领袖是谁,只知道东厂的精神领袖是岳飞,他的画像就挂在东厂里正堂,反正后世都是厂卫并提的,所以他就自作主张地把岳飞当成锦衣卫的精神领袖了。
朱诚道:“锦衣卫精忠报国,前朝的岳飞是我们的榜样。进殿的十二个锦衣卫是我从京西皇庄带来的侍卫,也是我唯一可以调动的军事力量,现在我让他们当着岳飞的面发誓。”
十二名锦衣卫一齐向着岳飞像跪下,道:“我们是朱诚大人的手下,我们向您发誓,绝对没有用手杀死李文通的既善良又忠诚的奴仆。”
明代人非常相信誓言,从不肯轻易发誓。但朱诚告诉十二名锦衣卫,这个誓言尽管发,因为里面有语言陷阱。第一,誓言中是用手杀死,事实上呢,这些奴仆都是被刀杀死的。第二,这些奴仆被人称为恶奴,哪里和善良与忠诚沾得到边呢?所以十二名锦衣卫毫不犹豫就在岳飞像前发了誓。
左光斗道:“既然朱诚和他的手下都没有动手,看样子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哪。”
高攀龙却道:“慢着,也许他们发假誓呢?”
东厂提督魏忠贤一听大怒,喝道:“我们东厂和锦衣卫都把岳飞当成神一样的人物,岂敢向他老人家发假誓?”
天启皇帝道:“魏忠贤说得有礼。按理说,是你们怀疑朱诚是杀人凶手,就应该拿出证据。你们拿不出来不说,还硬说按常理推断是他。好了,朱诚拿出证据,你们还不死心,真当神宗显皇帝收的义孙好欺负是不是?这事就这么定了,朱诚不是凶手,着顺天府尹努力查办此案。”
东林党人一个个都蔫了,怎么朱诚这么难对付呢,每次都让他逃之夭夭。
李文通恨得牙痒痒的,这回脸可丢大了,在京城最热闹的廊房四条**展览半天已经够丢脸了,还在那么多朝臣的面前揭露出了他的负心情史。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章预告:左顺门血案)
第二十五章 左顺门血案(上)()
李文通悄悄地挪到顾大章身边,他看出顾大章因为刚才的激辩非常厌恶朱诚,大有食其肉,寝其皮的架式。
李文通小声说:“顾叔叔想不想报复报复朱诚?”
顾大章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便道:“贤侄有什么办法?”
李文通虽然没有步入仕途,但耳濡目染,知道大明官场的不少内幕,悄声对顾大章说了三个字:“左顺门。”
顾大章略一思索,便已了然。
左顺门是出入紫禁城的一道门。通过三座城门可以进入太和殿,分别是左顺门(今协和门),皇极门(今太和门),右顺门(今熙和门)。和其余两座城门不同的是,左顺门从正统十四年开始有了一个奇怪的惯例:这里杀人不犯法。
原来,正统十四年,明英宗被瓦剌俘虏,朝廷众臣群情激愤,知道王振就是害得明英兵败被俘的元凶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