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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老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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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们那一瞬间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把踩在无碑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米又咬着贝齿想了想,对央央说,这件事宁可信其有,看来我得带他去给先人陪个不是。

    央央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说过两天正好是六月六,我们也要回去。小彬哥可以赶在过节时给那位先人祭拜,都一个村的,到时候不容易被误会。这两天就先在这儿休息休息吧。

    我想着胖倌让我去查探鬼影的事情,央央这话正合我意,也不等米又开口,点头说好。米又满脸忧虑,也不知道是担心我突遭横祸还是别的什么。

    央央劝慰了她几句,勾着她的肩膀正要离开,门被人啪地撞开,二舅满脸关切冲进来,抓着我的肩膀问怎么了。我看到他身后还有庄仕泽和那怪脾气的老太,不想说太多,摆摆手说没事,惹了点不干净的东西,过两天去趟老家给人陪个不是就好了。

    二舅看向那老太,老太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走了。二舅看了眼央央说好好照顾他们,和庄仕泽并肩走了出去。那医生进来说没什么事别打扰病人休息。我们也都先后出了屋。

    出门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胖倌,发现他也在直愣愣地盯着我,似乎真被吓着了。我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就觉得他挤了下眼睛,嘴角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我靠,这家伙果然在演戏!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在米又她们身后,忧心忡忡地回庄闲的房间去了。

    隔天天没亮我就起来了,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确定米又他们都还没醒,凭着昨晚的记忆,又猫到了那间画室门口。这次房门关得很严实,我试着拧了几下把手,好像给锁死了。

    果然有问题,我心想。我试着从窗户下手,想看看有没有漏缝儿,能看清屋里的情况,没想到还真让我在最顶上找到一道不甚明显的划痕,好像是被人在慌乱中撕扯下来的。

    我爬了上去,眯缝眼睛往里看。当时天色微明,房间里还很昏暗,前一晚看到的画架,彼时成了一张张黑色的遮挡牌。钢琴那儿更是昏黑一片,不确定是否有东西在那儿。

    我当时的姿势比较吃力和滑稽,几乎是两手扒着窗沿,两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看出个蹊跷来,正准备放弃,黑暗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虽然不甚响亮,但在安静的凌晨听来,还是吓得我差点从窗户上掉下来。

    我又重新爬上去,突然就发现,钢琴音板和琴键之间的漆黑空间,黑暗的浓度似乎比刚才淡了许多,立马意识到,之前并不是没有东西在那儿,而是因为光线太暗,那东西隐没在黑暗中,又一动不动,所以我没有发现。

    而现在,它显然离开了那个位置。

    我一下就有些激动,激动且害怕。我不清楚那黑暗中的东西是什么,但显然是个活物,或者说,是个人。联想到昨晚胖倌跟我说过的话,我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个被囚禁在暗室里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我幺叔。

    我试着轻敲了下窗户,等了等,屋里并没有回应。我不甘心,再继续敲,这下我就依稀听到了类似昨晚听到的那种,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我一下就有些急,这个声音明显是在回应我。

    我加重了力气拍窗户,低声直喊幺叔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屋里那种沙沙的书写声频率更快,不单快,而且越来越清楚,似乎那个声音在往窗户这边走来。

    当时我一下又犯了嘀咕:这要万一不是幺叔,而是庄家某个犯了精神病的亲人,又或者是只大型猛犬,那我这不没事找虐吗?我正准备从窗户上下来,打算从长计议,转身看到央央目光呆滞,跟个幽灵似的出现在我面前,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质问她没事瞎晃悠什么。

    央央一下来了精神,指着我说你还恶人先告状,你没事鬼鬼祟祟地爬人家窗户干嘛。

    我想着这些人里头,好像只有央央跟我们走得最近,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当时也不急着发问,故意指着窗户上方说我看到那儿划了道口子,想着该不是进了贼吧,所以就好奇看了下。哎,你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央央果然就范,贴着房门听了一会儿,眉头微皱说,好像是有声音,不过,不应该啊。

    我听她这话里有料,忙问她什么叫不应该。

    央央招招手,示意我蹲下,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说,前几天,我见庄伯伯他们在这间屋子进进出出的,很神秘,脸色也很不好看。我问小闲哥怎么回事。小闲哥说,他妹妹的病又犯了,在医院里抓伤了人,医院不敢留,只好给带了回来。

    我问怎么庄闲还有个妹妹?央央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妹妹从小精神就不太好,之前一直都呆在医院,前几天才搬进来。喏,这间屋子,就是她以前的琴房。小闲哥说怕她出来吓着别人,平时这房门都是锁着的。听说她还怕光,无论白天黑夜,她从来不开灯,所以,我也奇怪你昨晚说看到屋里有灯。平常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觉,不会起来画画。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心想反正都让央央看到了,索性拉她下水,到时候被发现,至少有个同伙,罪责会轻一些。想着我问她,想不想看看他妹妹长什么样。

    这其实是个很没把握的邀请,假如央央不感兴趣,我也不可能强逼她陪我。

    好在央央毕竟少女心性,好奇心重,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我让她先在这儿呆着,我去屋里找只手电。她满脸兴奋地点头,就跟马上要踏上冒险之旅的孩子似的。我在心里暗笑,很快拿了手电回来。

    有央央在底下做支撑,我可以在窗台上站得更从容。我怕手电光吓着屋里的“妹妹”,先用弱光扫了一圈,没见到任何异状,心一横,调到了强光。

    这一下,我立马就看到,在离我四五排画架的地方,有个包着(注意,是包着,不是穿着)女孩粉色连衣裙的人影,弓着身子背对着我们,正在画板上用力画着什么。

    央央在下面催问看到什么没有,我咬咬牙,直接将手电光对准画板。

    那身影浑身跟触电似的一颤,奇怪的是却没转过头来,只稍稍一顿,就继续在画板上画画,而且似乎更起劲,更卖力,好像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用手电的光圈在画板上平移,发现那个身影并不是在作画,更像是在练习书法。最上面那行是几个潦草的汉字,但不知为何被涂抹掉了,下面就是一连串我看不懂的英文字母,歪歪扭扭的,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练习拼音,而且字母中间刻意隔出了几个空当。

    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强逼自己在脑海中把所有的字母全记下来,然后跳下窗户。

    央央追问我看到什么了,我骗她说确实是妹妹在画画,也不管她相不相信,推说自己想上厕所,赶紧跑回房间用手机记录下来。

    go t rao ye go diang ga ao gan do diao mia xiang xin bu la,我看着那串好似拼音的字母,怎么也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躺回床上,反复念叨那些拼音,尝试拼出一句通顺的话,想得头都快炸了,下意识地用xx语骂了句脏话,却猛地灵光一现,立马明白了这些字母的含义。

四十一 吊唁() 
那些字母确实是拼音,但不是汉语拼音,而是音译的xx族语言。翻译成汉语,意思是我是幺叔,我被抓住了,赶紧逃,别相信任何人。

    xx族解放后汉化现象严重。在贵州,除了自治州的xx族还保留本民族语言外,其他地方的族人在我这一辈,几乎已不再说xx语,更别说会本民族的文字了。

    我小时候问过我爹,为什么有的少数民族有自己的文字,而我们没有。我爹不无叹息地说,以前是有的,但是现在大家都不用了,所以也就慢慢失传了。

    而我知道xx族以前使用拼音文字,也是在之后一次翻阅《xx族志》时浏览到的。

    我当时居然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马上去解救幺叔,或者去问责庄家。我把自己扔回床上,轻揉脑门,试着捋了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从我爹要我去追幺叔要生辰簿开始,我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家在谋划着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多少有些见不得人,至少在我是不能知道的。

    而且从那时候起,我无意中发现,米又和胖倌有时也在偷偷递眼色。如果央央那晚说的是真的,很难保证他俩是不是那些跟踪我的人派来的。

    庄家不会无缘无故收留我们,尽管现在我还不清楚他们觊觎的东西是什么,但从胖倌的话中,以及我当时确定暗室里关的人是幺叔来看,他们一定在等待,等待我的下一步动作。

    也许他们查过我的背包,但是他们看不明白幺公要我收集的东西。二舅、央央、庄家、那老太,以及他们背后效命的婆婆,他们跟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关系,究竟站在哪一边?

    从幺叔给我的信号来看,他原本是想直接用汉字提醒我离开,但是匆忙之下涂掉了。央央从小在城市长大,没学过xx语。幺叔应该是听出了窗户外除了我之外还有她在,所以换了种她看不懂的提示。他选择用文字而不是口头警告,显然是有人让他出不了声。

    从目前来看,幺叔应该就是胖倌嘴里说的那个,对婆婆有用的关键棋子。而幺叔偷走生辰簿,也极有可能是婆婆授意的。

    可问题是,如此关键的棋子,婆婆为什么要关着他?卸磨杀驴?或者兔死狗烹?

    可惜我当时还没想透彻,只觉得庄闲那床软乎乎的实在舒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我们在庄家逗留了两天,这两天除了吃饭睡觉看电视,什么事都没干。庄闲自从那晚回来吃过饭后,就再也出现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很快就到了六月六那天早上,米又收拾好行装,一大早来敲我房门,说是该回去了。我看到央央和二舅也都在,不想多说什么,从衣柜里拿出背包,检点东西都在,到胖倌屋里跟他道别,下楼吃了过早,坐上庄仕泽安排的车,直接往黑石村的方向走。

    我们在拱抵村下了车。央央和二舅要去普利村,也就是我妈妈的村子。二舅没下车,在车里吩咐我办完事赶紧回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就拉上了车门。

    央央把我拉到一边,看了眼米又和二舅的位置,神秘兮兮地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奶奶的尸体,根本就是你们家藏起来骗你的?也不等我反应过来,蹦蹦跳跳地就回到了车里。

    我听见二舅低声跟她说了句什么,央央嘟囔了几句,好像很不耐烦,喊司机快开车。黑色轿车车轮转动,带起一大片尘土,很快消失在我和米又面前。

    我还在消化央央刚才那句谜语,听见米又喊我。我见她拦了辆火三轮,半个身子已经进了车篷,正笑眯眯冲我做了个我没钱的动作。我无奈笑笑,跳上车,喊司机往黑石村走。

    我们到黑石村山脚,正赶上正午时分。xx族过六月六好比过年,只要离家近的,都会赶回来过节,家家户户杀鸡宰猪,燃放炮竹,穿上传统民族服饰,到山坡后聚集赶场。年轻男女也会趁此机会,互丢花包表达爱意。傍晚时分,各户返家,祭拜祖先和神灵。

    听说在别的xx族村落,还沿袭着“躲山”的风俗。我们这儿由于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躲山形式能简则简,六月六也就当清明、中元一样地过了。

    奶奶去世后,我们家老宅是幺公在打理。我幺奶行动不便,基本不下来帮忙,就在五队守着自家的老宅。那天过节,幺公让还未出门的三姑父简单做了半熟的鸡鸭鱼肉,正准备去祭拜我奶奶,在路上看到我和米又,有点意外,跟着就把菜篮子递给我,要我一起去。

    米又跟他说了情况,幺公看我的脸色又有点愠,不过这事儿多少有些拜幺叔所赐,他也不好发作。我们来到奶奶坟前,我跟着幺公磕头、敬酒、说吊唁词(米又是外人,不能拜,拜了她就成我媳妇了),米又则在一边打理杂草。

    弄完这些,幺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我们,推了我一把说,去吧。

    当时扫墓的人并不多,那晚我站着的无碑坟在离我奶奶坟墓五米不到的山坡上。前面说过,我们这儿同村的,基本都有血缘关系,所以相互祭拜祖宗也没啥见怪。

    那无碑坟下有个半米不到的浅坑。我和米又拎着祭拜物品跳下去。我正要磕头求放过,米又拦住我,坏笑说我随便说说的你也信。这种事,骗骗你幺公也就是了,你也跟着瞎拜。

    我啊了一声,米又从兜里掏出个纸团递给我说,那晚胖哥给我的,要我找机会给你。你是真傻假傻啊,看不出我们在演戏吗?

    我抱怨说我靠你们连央央都拉入伙了,我哪可能看出来是假的?

    米又说没有,央央姐她们是真吓到了。她不知道,我在八卦镜上动了手脚。

    米又解释说,那晚她听到胖倌大叫,去扶他的时候,趁其他人目光在我身上,胖倌用力在她手臂上捏了下,同时冲她使了个眼色。米又心领神会,去拉胖倌的手。胖倌顺势塞了张纸条给她,用口型对她说,找机会给二小。

    之后,米又故意让央央关上电灯,用八卦凹镜照我,同时向央央她们传达如果我身上有鬼,会见不到影子这样的谬论。

    八卦凹镜本来就有聚光效果,很难形成影子,加上米又之前用得很熟稔,只稍微用手指头调了下光线的角度,就将一个既没有影子又满脸煞白的我鬼气森森地呈现在央央面前。

    我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展开纸条,发现上面写着“找杨先文帮忙”几个字,突然就意识到,其实在我向胖倌提议找机会开溜之前,这家伙,或者说他和米又,早就在计划逃跑了。

    我有些纳闷,问米又为什么要找我大舅。他和杨先武是亲兄弟,没理由一个向着我,一个想害我。米又笑着摇摇头说你不懂,你大舅估计还不知道,他弟弟现在正骑虎难下呢。

    我被彻底搞晕,让米又详细说说。米又说,从她和央央的对话,以及那晚我让她去照看胖倌时他俩的推断来看,我二舅之所以帮庄仕泽,其实是想借用他的力量将卢平搞垮。

    但是庄仕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才不会相信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会心甘情愿地帮自己。他故意安排二舅的人去砸卢平的场子,对外也一直说二舅是他好哥们。这一招就让二舅十分被动了。他还让二舅和央央住在别墅,表面看是款待,实则是软禁。

    庄家执行秘密行动时,庄仕泽从来不让二舅插手。二舅看不到希望,本想抽身而退,可是有一件事情,却让他始料不及他自己的女儿,杨央央,喜欢上了庄闲。

    我说这样拖下去我二舅岂不是很危险,这绝对是被迫黑化的节奏啊。米又说那可不是,央央姐都做好了做庄家少奶奶的准备了,逮着我就各种夸庄少爷的好。

    我说那我们刚才都和二舅他们分开了,直接回县城找我大舅就是了,干嘛真跑回来吊唁啊,这不浪费时间吗?米又摇摇头说,小心为妙。你以为庄仕泽为什么要安排专车送我们,搞不好就是来监视我们的。再说了,我和你回来,其实还想验证一件事。

    我问是什么事。米又眨眨眼说,自然是央央姐跟你说的那件事。

四十二 行房()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好几种猜测,来解释米又这句话带给我的疑惑和震撼。

    也许是之前她偷听到我和央央的对话了?又或者在庄家时央央早就跟她说过了?还是说,这话根本就是她让央央转告我的?

    米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点了我额头一下说别猜了,央央告诉我的。她也是偷听她爸和她小姑,哦,也就是你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听来的。

    我茫然地点点头。我妈之前说事情有点大,要借助亲戚的力量,我一直以为她说的是奶奶落葬的事,当时可没想到她话中有话。现在看来,似乎除了我,我们家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和歪心思,并没有真正统一战线。我奶奶的事情,倒似乎成了无足轻重的幌子。

    我又看向米又。她不等我开口,抢先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答应你,等这件事彻彻底底解决了,我一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现在,你不要问我了,好么?

    尽管这种被所有人瞒着的心情很让人抓狂,但米又就是有办法让我心软。我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说,我只问一件事,跟你不相干的事,你要怎么验证?

    米又如释重负地一笑说,这事儿简单。你爸之前不是说,你幺叔把生辰簿偷走了吗?咱俩今晚去你奶奶家找找,如果生辰簿还在,那就说明有问题。

    我说我奶奶的屋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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